第131章 只是过客 心理暗示而已

    郑助理在自己办公室里正好看到一脸不开心的海容川从他门口路过, 他心里很疑惑,老板娘不是已经被老板给哄好了吗?

    怎么这么一转眼,老板娘就又生气了呢?

    都说美人脾气大, 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海容川上车之后还觉得很生气, 江泊谦就是在用情话哄骗自己。他明明就不喜欢自己,却还那么深情地跟自己说话。

    海容川突然想,江泊谦会不会也是这样对待别人的呢?

    一想到这儿之后,他就不想上班,只想喝酒了。

    他直接开车去了一个会所,会所经理恭敬地来到门口接他, 笑得十分和气, “海少, 好久不见了。”

    “嗯, 我听说你们会所有漂亮男生?”海容川转头问他。

    会所经理立即点点头, 恭敬又热情道:“当然有,有几个很漂亮的男生, 我让他们去陪你。”

    经理虽然知道江泊谦给过警告, 但是如果是海容川自己主动要求的,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行,再来几瓶酒。”海容川现在只想把自己灌醉, 那样脑子就不会乱了。

    海容川刚进包厢, 几个男生就进来了,目测不超过20岁, 一个个看起来都唇红齿白的。

    “随便坐, 陪我喝酒就可以了。”海容川也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并没有真的想做什么。

    “海少,今天不开心吗?”一个头发半长, 眼睛大大的男生坐到他身旁,给他倒了杯酒,轻声问。

    海容川看到他之后好像是看到了大学时候的自己,不禁多问了句:“你多大了?怎么会来这里?”

    “我20岁了,我妈妈跟别人跑了,爸爸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我们家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初中,她学习可好了,我必须要供她上大学。”男生说着说着眼睛就水润润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海容川本来感伤的心在听完男生的这段话后,无语了半晌,这故事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又套路感满满呢?

    男生看他的喝酒的动作都停了,立即调皮地笑了一声,认真道:“我就是过来兼职的,我,戏剧系大三的学生,来这里既能赚钱,还可以收集灵感。哈哈哈,你不会是被我骗了吧!”

    “哦!无聊。”海容川瞥了他一眼,这世上真的还有比自己更神经的人?

    “不无聊啊!我今天不就碰到你了吗?”男生凑过来,欠兮兮地小声问,“我听经理说,这里的人都不能跟你做?真的假的?为什么?”

    “”海容川觉得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推了下男生,不耐烦地说:“你起开,换个人过来。”

    他只是想找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喝喝酒,顺便再多聊几句。但是,他没有让别人窥探他隐私的爱好。尤其,还是情事方面。

    “我想跟你做?0和1我都可以,你呢?”男生很认真地问了句。

    海容川摇摇头,“不做,今天做了太多次了,没力气了。你去找别人吧!况且,我对你这一号的,不感兴趣。”

    他现在很清醒,就算发病期间他也没有跟别人做过什么。说实话,他确实也只对江泊谦那样外表克制禁欲,但床上又荤素不忌、掌握全局的霸道型的男人感兴趣。

    江泊谦,是他这么多年中,唯一感兴趣且从来没有厌烦过的男人。

    男生端起杯酒喝了起来,意味深长道:“看出来了,你身上好像还有味道没有散尽。”

    “学戏剧的?”海容川端了杯红色小甜品慢慢吃着,打探道:“那你感情是不是很丰富?”

    “还行吧!”男生拎着个大樱桃的梗仰头往嘴里送,欢快地嚼着,“反正比你丰富,我听说你跟你老公都结婚好多年了?传闻中你们感情还不错,是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海容川瞬间没了食欲,他放下手里的甜点,有些不开心地问,“你是认识我?还是认识江泊谦?”

    “你别生气啊!我不认识你老公,我也不认识你。”男生赶紧解释,“经理知道你喜欢漂亮男生才招的我们,忘了介绍了我也是A大的,算是你的学弟了,你叫我小莫就行了。”

    海容川见他不认识江泊谦,脸色才好一些,“是吗?那你还挺能屈能伸,竟然想来这里兼职。”

    “如果有幸睡到你这样的极品,那我也值了啊!”小莫继续没什么遮掩地说。

    男生自在的状态让海容川觉得这人不是经理找来陪自己的,倒像是跟自己很熟的朋友似的。不过,海容川觉得他这样无所顾忌也好,至少能有个人跟自己好好聊聊天。

    “你睡不到,放心吧!”海容川自嘲地笑了一声,江泊谦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碰自己。他知道江泊谦跟他常去的会馆都交代过,且这些人晚上会跟江泊谦联系,要不然江泊谦不可能每次都能那么精准地找到自己。

    小莫善解人意道:“你不开心?需要聊聊?我是一个很擅于倾听的人,俗称恋爱小能手。”

    海容川竟然觉得他这么叽叽喳喳的还挺好玩,他不自觉地问了句:“如果是过客怎么办?”

    “啊!过客?”小莫迷茫了一瞬,立即又转头问,“我今晚上还没有吃饭?你能不能帮我点份饭?我们会馆里的菜还不错,水果也很新鲜?咱们边吃边聊?”

    海容川无语地说,“你想吃什么自己点。”随后靠在了沙发上,他对着其他两个男生说,“你们先出去吧!”

    “好的,海少。”那两个男生乖乖退下了。

    小莫没跟他客气,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塞了个满嘴,嘟嘟囔囔地问他,“过客吗?咱得先定义什么叫过客。如果是跟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或不熟的人应该不是你所说的过客吧!”

    “嗯,我说的是那些跟你生活过几年,但是终究会离开的人。”海容川见他吃得开心,也拿了块哈密瓜慢慢啃着,还挺甜。

    “你想让他离开吗?”小莫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问。

    海容川想了好一会,喃喃道:“怎么留住一个注定要走的人呢?这是我想不想的事情吗?有时,某个人的能量好像并没有那么大,至少不能决定别人的去留吧!”

    “你为什么觉得他会离开?”小莫抬眼看他。

    海容川想了很久,也没能给出一个合适的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至少在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直觉吧!”

    “那就改变你的直觉,有时候心理暗示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如果你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人不会离开,他就不可能仅仅是你人生中的过客。那你才可能去改变事情的原定轨迹,极有可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小莫神神叨叨地说了这一大段话。

    海容川重复了句:“心理暗示?”

    “对啊!假如我每天都说爱你,那你会不会相信我爱你呢?”小莫看他一脸不可能的表情,紧接着解释道,“你可能会说你不相信,但是你只是在我说第一遍的时候不相信,当我说了一万遍的时候,你肯定想的不是我是不是真的爱你。而是,我能爱你多久或是爱你的程度多深了。”

    “是这样吗?”海容川也怀疑了,江泊谦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他几乎每天都说爱自己,他是真的爱吗?

    小莫看他已经开始顺着自己的话思考了,就又继续说,“就算你刚开始不爱我,但在你听到第一万遍的时候,你也会习惯性地思考‘你爱我有多深’,而不是‘你有没有爱上我’。这里面有很大的逻辑性差别,‘多深’是爱的程度,是已经爱上了。而‘有没有爱’是存在或不存在的问题,懂了吗?”

    “所以,是我的问题出问题了?”海容川无意识地倒了杯酒,送到嘴边时,他又放回了桌上,“还有一种更极端的可能,那就是那个人从来都不存在。所以,就不能讨论过不过客的事情了。”

    “”小莫被他这简单粗暴的理解方式震惊了,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果也不禁掉到了桌上。

    海容川继续说:“或者换种更精准的说法,从头到尾都是我想多了?他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也从来都不爱我,他只是在给我心理暗示,他只是一直在说爱我,从而给我编织了一个虚幻的梦境而已。他是那个导演或造梦人,而我是他的试验品或观察对象。可是,如果他不爱我,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小莫轻轻推了一下海容川,满脸不可置信又叠上惊喜交加,“哥,你是不是理解过度了?您这想象力可比我这个戏剧生还丰富呢。但咱这个世间还是有真情存在的,你也别太悲观了。”

    “那你相信吗?”海容川重新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转头问。

    小莫愣了愣,随后摇摇头,“不相信,也可能是我没有见过。自古以来,爱情故事之所以屡屡被人歌颂,也只是因为它太过稀有了。烂大街的东西,我想没有人会喜欢的。”

    “你一个研究这东西的人都不相信,更别说我这个”神经病了,我只会被自我欺骗而已,海容川在心里补充了句。

    第132章 你亲亲我 可以吗?

    小莫打了个响指, 对着他说,“你看看你,事业有成、长相精致、衣品绝佳, 人品也不错。还有一个那么爱你的老公, 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了好吗?哥,你现在就是在拉仇恨值了。”

    “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些有没有可能都是假象呢?”海容川歪头问,“如果这些都是别人对我的暗示呢?”

    “”小莫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哥, 哥哥, 我刚才那些都是随便说说, 你这自我代入的是不是过头了?你老公不是假的吧!你做的那么多设计也是真的啊!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已经快建成了, 门口还竖着牌子呢, 上面是你的名字,这些都是真的。”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呢?”海容川再次执着反问。

    “怎么能是假的呢?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 那我也是假的了, 那我是谁幻想出来的?我现在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呢?”小莫轻轻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好像也魔怔了,要不怎么会问出这样明显不能证明真伪的问题呢。

    海容川歪头看着他, 认真地问:“你有没有听过庄生梦蝶?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只蝴蝶呢?你怎么就确定你存在的空间就是真实的呢?万一, 你根本就不存在?甚至,就连庄周也是被人操作才梦蝶呢?”

    “哥, 你这个想法就有点恐怖了啊!”小莫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 随即又笑着说,“不过还挺有意思,我倒是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那你现在可以往这方面想了。”海容川说。

    “那你喜欢这些吗?”小莫手托着下巴问, “不论是身为庄周、蝴蝶,亦或是那个在背后操作一切的人,你喜欢被营造的这一切吗?”

    海容川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包厢里昏暗暧昧的灯光,眼神略有迷离,“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他突然想抽根烟,或许尼古丁能让他清醒一瞬。

    “喜欢的话,就努力让幻境更持久一些。好好享受当下,不管它是真还是假。”小莫又拿起一个大樱桃放到他嘴边,红得发紫的樱桃轻轻触碰着海容川殷红的嘴唇,冰冰凉凉的。

    小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蛊惑,“这个大樱桃,你吃了,它就永远都是你的了。你会记得它的味道,是甜还还是酸,也会记得这一刻陪你吃樱桃的人是谁。但如果,你只是因为害怕它是假的,心动而迟迟不敢行动,那它永远就只能是假的了。就算,它在曾经的某一刻确实是真的。”

    海容川半垂着眼眸盯着那娇艳欲滴的深红色大樱桃,鬼使神差地张嘴含进嘴里,酸甜的丰裕汁水瞬间通过口舌的欢愉而传到大脑皮层。

    甜,这是真的甜!海容川很确定,这一刻的愉悦,也是真的。

    “海容川!你在做什么?”耳边突然传来江泊谦愤怒至极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但,他期待是真的!

    海容川突然一把揪住小莫的衣襟把他拉向自己,轻声问:“你猜现在,这一刻,我听到的声音,是真的还是我幻想出来的?”

    “哥,你淡定!”小莫一脸惊恐,他双手抵住海容川的肩膀,但眼看那红润柔软的唇就要落下了

    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应该会被江泊谦暗杀吧!

    ***

    江泊谦在得知海容川只叫了一个漂亮男生陪着的时候,气得他想要立即就把人给抓回来。

    当然他也没有闲着,立即开车去了会所。

    经理看到怒气冲冲的江泊谦时,赶紧恭敬地迎上来:“江总,我们这里是正经的会所。你放心,我们的员工也都是正经员工,跟海少在里面玩的是A大学生,也算是海少的校友了,就是普普通通的校友交流会。嗯,校友交流而已。”

    江泊谦立即从这个经理的话中提取到了几个重点,“A大学生”、“校友”、“正经”,所以这个正经员工是专门找来陪海容川玩儿的?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巧合的地方?

    到包厢门口时,江泊谦轻飘飘瞥了经理一眼,双手插兜,淡声问:“怎么?你还要跟我一起进去?”

    会馆经理被他这一瞥之后冷汗直流,立即退后几步,恭敬道:“江总,您请,我先去忙了。”

    江泊谦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让他血液上涌的一幕,他看到一个漂亮男生正搂着海容川的肩膀,手里捏了一个大樱桃往海容川嘴里送。

    那一瞬间他胸腔里的怒火都要冲出来了。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克制和修养才没有直接冲过去,拉开那个不知死活的男生。

    “海容川,你在干什么!”江泊谦脸色阴沉,声音也冷得如三九寒冰。

    海容川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虽然转头看向了门口,可面上却浮现出了挑衅又试探的笑。

    江泊谦被他这不在意的表情刺激到了,三步做一步往包厢里走。

    江泊谦眼见海容川拉着那个男生的衣襟想要亲上去的时候,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海容川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江泊谦占有欲十足地死死盯着怀里的海容川,对着另一个人狠戾道:“滚!”

    刚才还坐在沙发上呆愣的小莫,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算是反应过来,一溜烟儿跑出去了。关上包厢门后,他扶着走廊的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喃喃道:“真是虎口脱险啊!”

    江总的气场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他为今晚上说的那些话而道歉。借给他几个胆他也不敢睡海容川,就算海容川想睡他,他都不敢脱衣服啊!

    海容川觉得自己现在好似被一个铁钳抠进了腰肉里,他皱着眉推了推身前的人,不满地说:“江泊谦,你弄疼我了。”

    江泊谦伸手重重地碾着海容川的嘴唇,恨不得把这人给吃了,这样海容川就不会再做这些让自己伤心的事情,也不会乱来了。

    海容川的嘴唇被他搓得红的要滴血似的,但江泊谦还是觉得有气无处撒,就低头一下下地咬着他的嘴唇,唇瓣相互摩挲着,明明是十分温情的场景,但却传来了江泊谦愤恨地质问:“你让他亲你了?”

    海容川竟然还很认真地想了好一会,才泪汪汪地委屈着对他说,“不还没亲到吗?差一点呢。你不是把我拉开了吗?”

    江泊谦听到这些后,怒极反笑,温柔地啄了下他的嘴唇。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转而扶着他的腰坐回沙发上,“你还想亲他?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的约定?”

    海容川一被松开,立即没心没肺地开始吃桌上的小蛋糕,“没忘,不做,但你也没有说不让亲啊!”

    江泊谦靠在沙发背上,目光似有力度般盯着身旁的人,语气冷了几度,“海容川,你以为我在跟你玩文字游戏?是不是我对你宽容太大了?”

    海容川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了句:“江泊谦,我们不是离婚了吗?还是说,你给我的那个离婚证也是假的?”

    江泊谦见海容川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样子跟自己说话,情绪瞬间上头,声音不禁大了好几个分贝,“海容川!我是在跟你说这个事情吗?”

    “江泊谦,你为什么生气?”海容川看着江泊谦,这人不是一直被外界称为喜怒不形于色吗?

    所以,传言不可信,他几乎每隔几天都能见到江泊谦发火。

    江泊谦这下是真的笑出来了,他扯着海容川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两人鼻尖相抵,呼吸都缠绕在一起,“海容川,我跟你说我为什么生气,因为我爱你,我对你有占有欲,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你跟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超过朋友的举动,我都会吃醋,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人,你知道吗?”

    海容川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确定他在江泊谦眼里看到了偏执和疯狂,所以他不怀疑这句话的真伪。

    江泊谦手放在海容川后颈处,温柔地揉搓着他的皮肤安抚道,“海容川,我知道你生病了,但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我也不可能真的放开你。你不用猜测,也不用试探,我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我爱你,懂了吗?”

    海容川再一次听到了“我爱你”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万次听到江泊谦的告白,但是他很想把这一刻延长,就算是假的。

    如果这个假象的时间足够长,长到他死的那一刻。那江泊谦爱他这件事,是不是就是真的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他被江泊谦深爱了一生?

    江泊谦见海容川一直不说话,眼圈却慢慢变红了。他赶紧双手捧住海容川的脸,轻声哄着:“宝贝儿,你不舒服吗?你今天出门时吃药了吗?”

    他知道海容川躁期的时候不喜欢吃药,海容川很喜欢这种兴奋的状态,常常用不吃药来延长这段时间。所以,在这个阶段他也不会一刻不落地追着海容川吃药。

    毕竟,他也希望海容川能过得轻松、开心一些,就算只有几天,就算这个快乐并不真实。

    “江泊谦,你亲亲我,可以吗?”海容川轻声哀求道,话音未落时他长而密的眼睫轻轻盖到眼睑处投下扇形的阴影,眼泪也随即顺着眼尾滑落而下。

    第133章 若能归位 那该多好

    江泊谦低下头很郑重地在海容川唇上亲了亲, 继而捧住他的脸说:“我带你回家?海容川,映宝还在家里等你,她很喜欢你送给她的小猫。”

    “江泊谦, 我好像有点累了。”海容川眼睛有点热还很胀, 他不敢睁开眼,他不想哭,更不想显得自己很弱。

    江泊谦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川儿,那我抱抱你, 好不好?等会你不累了, 咱们就回家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刘叔说厨房已经熬好汤了, 今天的是甜汤, 你肯定会喜欢的。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让他再做新的, 知道做出你满意的汤为止, 可以吗?”

    海容川搂住江泊谦的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宁。他轻声回了句:“我才不挑食呢, 明明每次都是你觉得这也不好吃, 那也不喜欢的。”

    “嗯,是我的问题, 你是咱们家最好的人。”江泊谦低头亲了下他的鬓角。

    他们俩到家时海映江还在客厅里玩, 江泊谦喊了句:“映宝,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爸爸,我想你们啊!”海映江跑过去抱住海容川的腰, 仰头笑着说:“小爸,我爱你,你真好。”

    海容川弯腰把她抱起来,“这么晚了,不困吗?”

    海映江身子往后仰了仰,捂住鼻子嫌弃道:“小爸,你喝酒了!我都要醉了。”

    “是喝了点儿,抱歉啊!”海容川想把她放下,但是海映江犹豫了一瞬,还是抱住了他的脖子,脑袋放到他肩膀上,撒娇道:“小爸,你好几天都没有抱我了,我好想你啊!”

    “映宝,来大爸抱你,小爸今天很累了。”江泊谦伸手把海映宝接了过来,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心软了软,“映宝,小爸这几天在忙工作,不是故意不抱你。你看,他今天不还送了一个小猫咪给你吗?”

    “我又没有怪小爸,我只是想小爸了。”海映江小声说。

    海容川站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状态,只感觉心里酸酸的。如果,他能像梦里的那个自己那么正常,映宝应该会过得更幸福吧!

    海容川转身回楼上了,他对孩子期待的目光没有办法给予合适的回应。索性,就不给他们不合适的幻想了。

    江泊谦看着海容川清瘦挺拔的背影感到喉头发紧,再看看怀里女儿由期翼到黯淡的眼神有些头晕目眩。他一直都想给爱人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顺遂的生活,但他一个都没有实现。

    海映江见小爸直接走了,垂头丧气道:“是因为我说小爸身上有酒味,他不开心了吗?那我下次不说了,可大爸你不是说小爸不能喝酒吗?”

    “他没有不开心,他只是累了。”江泊谦抱着海映江把她送回了房间,他拿过一旁的故事书翻开。

    床上的小姑娘正侧躺着,眨巴着大眼睛等着他讲故事。小姑娘躺着也不老实,小手从被子里抓住他的小拇指,抿嘴笑了起来,脸颊上的梨涡深凹,娇滴滴道:“大爸,我做了一个梦。”

    江泊谦正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配合着轻声问,“是什么梦?”

    “我梦到小爸对我很好,他一直都很开心。你也很好,你们俩每天都睡在一起。”海映江眼睛弯弯,满脸期待,“大爸,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这件事不要跟小爸说,可以吗?”江泊谦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又交代道:“他要是听到这些话,会不开心的。”

    “为什么?”海映江嘟着嘴,疑惑极了。

    她以为大爸听到她做了一个好梦,会很开心地问下去呢。没想到,大爸竟然不许她把这个事情告诉小爸,难道做梦也不对吗?

    “因为他会以为你喜欢梦里的他,而不喜欢这个他,他会伤心的。如果,我们都喜欢梦里的你,不喜欢现在这个你,你会不会伤心?”江泊谦尽量用最直白的话来解释。

    “那我下次不说了,大爸,我喜欢真的小爸。我只是想让他对我好一些,是我做错了吗?”海映江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可是,小爸要是喜欢其他的我,那我肯定也会不开心的。我只想让小爸喜欢这个真的我,我想要他也爱我。”

    江泊谦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哄道:“你没错,你小爸也没错,是我错了。”

    如果他不搞那么一出,映宝也不会期望落空吧!

    海容川呢?他好像没有太被影响,现在看来,这是江泊谦最欣慰的地方了。

    江泊谦把她的小手放回被窝里,突然发现她手腕上有一个红色抓痕,立即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猫抓的?”

    “爸爸,对不起。我今天跟小猫咪玩的时候,我抱着它,但它想跑。我没有松开它,所以它就抓了我。”海映江道歉道。

    江泊谦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我带你去打疫苗,你刚才怎么不跟我们说?”

    “我以为没事的。”海映江垂着眼睛看着手腕,她害怕爸爸知道自己被猫咪抓伤之后,会把猫送走,所以才没有说。

    “怎么会没事?”江泊谦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语气有些急了,他平静了情绪才开口,“你是不是怕我把猫送走?才隐瞒?”

    海映江没什么精神地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哀求道,“爸爸,可以不送走吗?我下次一定不再骗你了。”

    “小猫是你小爸送你的,我不会做主送走。”江泊谦拿了个毯子把海映江包了起来,抱着往外走,又嘱咐道:“但是,你要记得下次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知道不?”

    海容川很少送礼物给海映江,况且是海映江一直求了几年的小宠物,江泊谦清楚这个猫咪对海映江有多重要,自然也不会送走让他们父女俩都不开心。

    “谢谢大爸。”海映江一听小猫不会被送走,立即开心了不少。

    海容川回到房间后先洗了个澡,他平时喝完酒到家之后没有跟海映江碰到过面。他每次都回来得很晚,海映江又睡得早,就这么错开了。

    他不知道海映江不喜欢闻酒味,其实他不光不知道这一点,他对海映江的所有一切都不了解,甚至包括海映江的过敏原。

    他曾经有一次在发病时开车带海映江出去玩,他记得海映江欢喜地大声叫着:“小爸,我爱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他也开心,觉得在那一刻让孩子开心的自己,至少算是一个及格的爸爸了吧!

    他们俩一起去吃饭,他记得自己点了很多菜,他们俩一边吃一边手舞足蹈地聊着天。结果海映江不知道是吃到了哪个菜过敏了,他当时没有注意到海映江有哪里不对劲。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海映江已经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小姑娘脸上瞬间流出了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但没有大声尖叫,只是痛苦地说:“小爸,疼。小爸,我喘不上气。”

    海容川立即给江泊谦打了电话,自己抱起海映江就往医院里跑。

    等他开车到医院的时候,江泊谦已经到了。

    江拱明跟医生一起把孩子送进了抢救室,江泊谦看着他衣服上的血,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没事,我先回去了。”海容川躲开他的触碰,转身往外面走。

    江泊谦拉住他,沉声问:“海容川,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抱歉,我下次不会带她出去了。”海容川扒开他的胳膊,径直从医院离开了。

    虽然江拱明他们用了最好的医疗手段,但海映江额头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一条疤痕。

    当时江泊谦跟他说,再过一段时间疤痕就会消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况且,平时头发能把疤痕遮起来,没什么影响。

    其实,看到海映江因为自己受伤,他心里是不忍的。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自己的女儿。

    就像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恨江泊谦,但是在一次次危险境地或者是发病期,他最渴望见到的人就是江泊谦。

    有且仅有江泊谦,能让他肆意地释放脾气,也只有江泊谦会不厌其烦地把他带回来,让他吃药、送他治疗,告诉他有很多人需要他,爱他,要他活下去。

    海映江额头上的疤痕可能会消失,但是海容川心里却留下了重重的一道痕。他以为自己还算及格,可现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不仅不合格,甚至连资格都勉强。

    不过,从那次之后,海容川每次到躁期的时候都尽量待在工作室或者会馆里,很少待在家里了。

    可就算不经常待在家,他还是会在自己没有什么理智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带海映江出去玩。

    最严重的一次,他带着海映江出了车祸。

    平时海映江不会在他面前尖叫大哭,他受不了这种刺耳的声音,噪音会使他的病更严重,所以家里也没有出现过这些声音。

    但那次海映江是真的害怕了,一直在尖叫,哭着让他停下来。

    可那时候海容川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对着后座的人凶道:“你能不能闭嘴!烦死了。”

    后来,他开着车撞到了护栏上。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耳边全是海映江尖锐的哭喊声。

    他想,这次会不会就死了呢?

    他死了没有关系,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但海映江还很小,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身上还寄托着所有江家人的希望,她不应该陪着自己去死的。

    生死之际,他希望他的女儿平安顺遂、喜乐一生。

    不要像他似的,成为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人。

    还有江泊谦,也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好好生活。如果没有遇见过自己,江泊谦可能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克己复礼、矜贵优雅的江总吧!

    一切若能归位,那该多好啊!

    第134章 被猫抓了 只是小划痕而已

    不过, 这一次海容川又没有死成。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幸亏江泊谦给他订的车都足够耐撞,他只是小腿骨折了。

    “海映江呢?”他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江泊谦握住他的手, 安慰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吓到了。你不用担心,等会让她过来看你。”

    “不用了,我也没那么想看见她。”海容川觉得海映江应该会怕自己吧!

    毕竟,当时在车上,海映江都已经哭到破声了。

    “但是, 她很想见你。”江泊谦很害怕海容川会因为这件事愧疚、不再想搭理海映江。同时, 他也担心海映江会有心理阴影。所以在海容川醒来之前他已经开导、安抚海映江好一会了,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多了。

    那天晚上, 江泊谦带着海映江过来了, 海映江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头发被剃得坑坑洼洼, 眼睛也红通通的,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江泊谦说的没事的样子。

    海映江走到床边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小爸,对不起, 我不应该尖叫的。我只是当时有点害怕, 我真的只是一点点害怕,没有很害怕。”

    海容川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背过身子说, “你们先回去吧!我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泊谦才开口,“我先把映宝送回病房, 再来看你,好吗?”

    等父女俩走出病房之后,门口传来海映江委屈的声音,“大爸,我已经道歉了,小爸能原谅我了吗?大爸,我下次不会再吓到小爸了。我知道我错了,小爸什么时候会理我?”

    海容川没有再听到江泊谦的回话,但只海映江这些话就足以让海容川泣不成声了。

    海映江长得很漂亮,大又圆的眼睛、鹅蛋脸、两个深酒窝、很爱笑。她还是一个很贴心的小棉袄,会每天笑嘻嘻地说爱你。

    如果海映江不是他的孩子,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开心吧!不用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的情绪如何,只需要做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做的事情——撒娇或者哭闹,不就挺好的吗?

    可,为什么偏偏就生成了他的孩子呢?

    海容川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在躁期无意识的时候带着海映江出门,就是因为自己平时跟她太亲近了。如果,他一直跟海映江保持着距离,那就算自己生病了也不会习惯性地跟她亲近或者带她出门。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海容川开始疏远了跟海映江的距离。让人欣慰的是,海容川确实没有再在生病的时候带海映江出过门了。

    可是,他们父女俩的关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变得更远了。

    海容川坐在阳台上抽着烟,这烟是江泊谦的,他拿了一盒放在自己房间里了。

    明明白天他的情绪还挺兴奋,但这会儿又开始低落了。不知道是不是躁期已经要过去了,接下来又是很难熬的郁期了。

    海容川现在确实是在清醒地发疯,他很多时候都知道自己发病了。但是他的情绪不随理智的控制,他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看着桌上的分装透明药盒,拿在手里晃了晃,药片相互碰撞带来哗啦啦一声响。他抽了口烟,把药又放回了桌上,他不想吃药。

    一根烟抽完,他一站起身就看到江泊谦抱着孩子从主楼里走了出来。他喊了一声:“江泊谦,你去做什么?”

    江泊谦听到他的喊声后仰起了头,被他包着的海映江也从毯子里钻出来,对着3楼阳台上的人欢快地摆手,“小爸,我们去医院。”

    “医院?怎么回事?”海容川转身就想下楼,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楼下说,“你们等我下去。”

    海映江小声问:“我要告诉小爸去医院是因为被猫咪抓了吗?我害怕小爸会不开心,我不想他不开心。”

    “没关系,诚实告诉小爸就好了,他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很多。”江泊谦安慰着,他也不想海映江这么小的年纪就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他也想孩子过得轻松一些。

    “嗯,小爸最棒了。”海映江对着江泊谦握了握拳头。

    海容川跑过来后,摸着海映江露出来的脑袋,着急地问:“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没事,就是今天跟猫咪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了一下。”江泊谦闻到了海容川身上的烟味,很甜的香橙味。

    是他的烟味,所以刚才海容川是在抽烟。

    “小爸,你有橙子味道,你是不是吃橙子了?”海映江笑得酒窝都露出来了,歪着脑袋靠在江泊谦肩膀上,撒娇道:“大爸,我也想吃。”

    “等打完疫苗给你吃。”江泊谦笑着说。

    海容川看他们都那么高兴,心里的愧疚也少了一些,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抓哪里了?”

    “手上,一条小划痕而已。小孩子皮肤太娇嫩了,估计是跟小猫玩的时候手重了,小猫不舒服才会挣扎要跑才会不小心划到的。”江泊谦不想让海容川觉得自己送孩子小猫咪是一个错误,所以就又补充了句,“映宝,小猫咪也是一个宝宝,现在刚离开爸爸,它很害怕,你要轻轻的对它,可以吗?”

    “知道了,我要是离开了爸爸,我肯定也害怕。”海映江搂住江泊谦的脖子,对着海容川说,“我下次一定轻轻的,爸爸,我给小猫咪起名字叫小海。她是我妹妹,我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害怕的。”

    “为什么叫小海?”海容川问。

    “因为,它的眼睛是蓝色、绿色,像是大海。”海映江掰着手指头数着,“而且,我叫海映江,爸爸叫海容川,所以妹妹叫小海。”

    “好,那妹妹就叫小海。”江泊谦把她放进车里。

    海容川跟着坐进了后座,说:“我问过殊同了,他说小猫已经打了一针疫苗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行,我跟拱明说过了,他也说没什么大事,去打针狂犬疫苗就行了。”江泊谦安慰道。

    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为什么这个小猫是万殊同给买的呢?虽然小猫真的很可爱,但为什么是万殊同选的呢?

    如果不是万殊同选的,那该多好啊!

    海容川捏着海映江藕节似的胳膊看了看,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处不到1厘米的小划痕,看起来确实像是跟小猫在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抓到的。

    “小爸,我没事,我一点都不疼。肯定是因为小海被我抓疼了,她才会生气的。”海映江赶紧说。

    海容川点点头,再一次感觉海映江乖得有些过分了。他倒是希望海映江能任性一些,那他就不会对她那么心疼又愧疚了。

    他们到医院之后,医生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之后,打招呼道:“江先生,海先生好。”

    “嗯,辛苦了,这么晚还加班。”江泊谦跟着他进了诊室。

    医生看了海映江那个划痕之后,说:“这种情况不严重,接种狂犬疫苗就好了。”

    海映江看着那个针头,立即转头找海容川寻安慰,委屈着撒娇:“小爸,我想让你抱着我,我害怕。”

    “好,那我抱你。”海容川心软极了,这一刻的海映江跟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崽有什么区别呢?

    平时再成熟,不还是一个需要被时刻照顾的小孩子吗?

    海映江脑袋缩在海容川的颈窝里,手被江泊谦握住轻轻晃了一下,故意问道:“大爸抱你,你没有安全感吗?”

    “啊!”海映江刚想说话,就感觉针扎进了胳膊里,刺痛一片,她想往后缩。但海容川此刻正紧抱着她,“别动,马上就打完了。”

    海映江听到小爸的声音后乖乖地停住了动作,靠在海容川怀里跟个洋娃娃似的。

    江泊谦觉得很是神奇,这些年海映江每次打疫苗都是自己抱着她,海映江虽然也害怕,只是抱紧他的脖子,却很少撒娇。

    原来,只是海映江只是不跟他撒娇而已。

    等回家之后,海映江还不舍得放开海容川,她觉得今天的小爸对她特别好,她不想睡觉,她想跟小爸多待一会,于是又眼巴巴地问:“小爸,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睡?”

    “我们?”海容川问完才意识到海映江说的是他和江泊谦,但他今晚不准备跟江泊谦一起睡。

    江泊谦看出了他的犹豫,接话道:“映宝,现在很晚了。”

    “可是,我想跟爸爸一起睡。”海映江耷拉着脑袋,像是蔫了的花儿。一点都没有刚才的精气神了,看起来很是可怜。

    “行,那走吧!”海容川不忍心再拒绝她一次,明明刚才她还跟个太阳花似的喜笑颜开。

    江泊谦感觉今天的海容川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如果放在以前,他不可能同意海映江的这个要求。

    是不是可以期翼一下,海容川在慢慢变好?

    其实,他也不敢奢望海容川好到他们初见时令人一眼惊艳的程度,只要每天往原来的方向挪一丁点就行,只需要一点点就好。

    那终有一天海容川是不是将不再自我内耗、怀疑、纠结,从而过得轻松一些?

    第135章 很和谐 你不会选

    他们一家三口好像从来都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海映江躺在中间,一手摸着一个爸爸的胳膊,开心地说:“爸爸, 我想每天都这样, 可以吗?”

    “小姑娘不能整天跟爸爸睡在一起,知道不?”江泊谦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声音也不禁宠溺起来。

    “那偶尔睡在一起,是不是可以?”海映江开始讨价还价,跟爸爸睡在一起让她很有安全感,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海容川侧躺着身子面对着她,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 只是跟爸爸一起睡, 就好像是中了什么大奖一般, 这种状态太让人心疼了。

    “偶尔可以。”他手握住她的小手, “但小女孩要跟男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对自己的保护, 知道吗?”

    “小爸, 我懂。但是,你是我爸爸啊!”海容川抓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 “爸爸, 你们会永远保护我,对不对?”

    “对, 爸爸会永远都保护你。”江泊谦听着女儿的稚言童语, 忍不住摸了下她细软的头发。

    海映江虽然是直发,但发质跟海容川的非常相似,都是软软的, 摸起来很舒服。

    海映江翻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爸爸,我好爱你们。”

    江泊谦把她拉回去,声音里也带了笑,“躺好,该睡觉了。”

    “晚安。”海映江又转过头亲了一下海容川,继续说:“小爸,我最爱你了。”

    “映宝,我也爱你。”海容川在海映江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不禁回应了句。

    “嗯,我也爱你们。”江泊谦握着她的小手,视线绕过她也看向了海容川,宠溺道:“川儿,我爱你,晚安。”

    “晚安,江泊谦。”海容川差点在江泊谦温柔的眼神中迷失理智,他闭上眼睛后,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夜里,江泊谦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个人钻进自己怀里,他抬手就搂住了。

    海容川一大清早就醒了,他发现自己在江泊谦怀里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他很少在清醒的时候跟江泊谦睡在一起,至少在生病之后就没有过了。发病期间只要他还清醒,就算是刚做完爱,他也会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他不喜欢让江泊谦见到他发病的样子,江泊谦对他越好,他就越生气、怨怼,甚至是忍不住发脾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待在一起。

    生病之前也就是刚结婚时,都是江泊谦强制把他搂在怀里。那时候的江泊谦很霸道,很少顾及到他的想法。会不分时间、地点地摸着他的肚子跟宝宝说话。但是对他也很是照顾,会在夜里他腿抽筋的时候立即坐起来帮他按摩。

    他在江泊谦一天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也慢慢地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如果那个时候江家没有出事或者是他没生病,可能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还是那个江泊谦喜欢的漂亮学生海容川,不会突然发疯,也不会没来由地整天哭。最主要的是那时候的他,是喜欢江泊谦的啊!

    现在,他不确定了。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喜欢不喜欢江泊谦。

    不可否认的是,江泊谦抱着他的时候,他很安心,也很享受。

    江泊谦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怀里的海容川,这种温情的氛围让他很舍不得起床,但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在等着他。

    他不禁低头亲了下海容川的脸,声音沙哑道:“宝贝儿,我去上班了。”

    “嗯。”海容川翻个身背对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江泊谦摸摸他卷曲的头发,把自己的胳膊从他脖子下面抽了出来,宠溺地问:“你今天准备做什么?”

    “去工作室。”海容川伸手摸了摸床上是空的,他掀开被子,问,“映宝呢?”

    “床尾,没掉床下。”江泊谦指着对面床头的那个小拱包,也笑了,“她这睡姿可真是不好,幸好床足够大,要不然她就掉下去了。”

    “确实。”海容川拉过被子蒙住头,他还想再躺一会。

    今天身体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做。

    江泊谦下床之后,拍拍海映江,催道:“映宝,起床了,你今天要上学,不能休息哦!”

    “大爸,我也好想跟小爸一起睡觉觉,不想去上课。”海映江从床头顺着被子钻到海容川怀里,继续撒娇。

    江泊谦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小爸已经上了好几天班了,好辛苦的。你这个周的考核没有完成,对不对?奶奶说了,让你周末去老宅,她想问问你最近的学习情况。”

    “大爸,我能不能不去?这个星期学的东西好难哦!”海映江焉巴巴地歪着脑袋靠在江泊谦的肩膀上,无聊地扣着自己的手说。

    江泊谦帮她捋了捋睡乱的头发,捏着她的脸说,“不可以,你觉得学的东西难,你当时怎么不跟老师说?如果听不明白,你可以让老师再给你讲一遍。明白吗?”

    “哦!好吧!”海映江嘟着嘴,不太开心了。

    “走,我抱你去洗漱。”江泊谦抱起她往外走,一回头看到海容川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像是好奇地观察外界的小猫咪,他忍不住笑了声,“川儿,你再睡会儿。你要是饿了,跟我们一起来吃早餐。”

    海容川确实一直都没有再睡,他听见江泊谦耐心地跟海映江说着话、哄着她,江泊谦真的是一个很负责、称职的父亲。

    等这父女俩从房间里出去之后,海容川突然觉得有些孤单,明明是一样的房间,虽然什么都没有变,他却感觉到有些冷了。

    海容川下床时,明显感觉身上的疲惫感更重了,他仿佛连每迈一次腿都需要花费全身所有的力气,这是要转郁期了吧!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餐厅时,看到那一大一小正排排坐在那吃饭,虽然父女俩吃着不一样的早餐,但吃饭的动作相似,带着同款的慢条斯理。

    看起来,很和谐。

    两个人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后同时抬起头,随后一起露出笑容。

    “下来了,川儿。”

    “小爸,你来了。”

    刘叔给他端了汤,还有一盘搭配好的菜、烤面包片。

    “今天怎么还有汤?”海容川疑惑地问。

    “补元气的,你脸色不太好。”江泊谦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他旁边的海映江也同时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江泊谦吃完早饭就去公司了,海映江也被云姐开车送去了学校。

    海容川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就开车去了父母家里,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趁着自己现在情绪还能自己控制,他想看看父母,让他们不用时刻担心自己。

    他们家现在住在一个旧小区里,江泊谦跟他刚结婚的时候就提出把他们家的房子买回来,让他们搬回去。

    但是,他父母拒绝了。

    这几年,他的事业算是大有起色,他也提出给父母换个房子,至少换个更清净的小区,他父母说是住习惯了,不想搬了。父母都表示,年纪大了就想找个热闹的地方。

    这边小区虽然旧,但小区里的邻居都还不错。以前的房子虽然大,但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邻居,还是有些孤单的。

    他开车到小区外面时想找个停车位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停到了马路边上。

    小区门口竟然还开了一家花店,他走进去看了看,都是比较普通的花,但胜在比较新鲜。

    他买了一束向日葵,又选了一些时令水果。

    海容川看着这些不算太精致的东西,心想早知道就从家里拿了。南山区花房的花更漂亮、名贵,家里的水果也是专门渠道供过来的。

    他拎着这些走进小区时,正看到他爸爸搀扶着妈妈在散步。

    容音晓看到他之后,立即笑着迎了过来,“川儿,你怎么还买这些?你爸昨天才刚买过,家里还有很多没吃完呢。”

    海阅山看了他买的苹果之后,也嘟囔道:“你根本就不会选,你这肯定不好吃,一看就知道。”

    “怎么会,我选的是最贵的了。”海容川把水果递给海阅山,自己去扶着容音晓。

    海阅山指着那粉色的苹果,“你这苹果是酸甜口的,我跟你妈都不爱吃。”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口味的?”海容川反问,“难道,你光凭眼就能看出什么样的好吃?”

    “行吧!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也没有买过苹果。”海阅山看着儿子瘦弱的肩膀,伸手握了握,“还是这么瘦,怎么不多吃点。”

    容音晓看海容川今天情绪还可以,挽着他的胳膊,继续走着,闲聊道:“今天没去上班?”

    “昨天去了,连上了好几天班。今天有点累,不想去了。”海容川一低头就看见容音晓两鬓上有些白发了,他有些感伤,“妈,你最近感觉怎样?”

    “挺好的,我上个星期去医院复查了,新换的药没什么排异反应。帮我谢谢泊谦,医生说这个药是国外新研制的药。”容音晓停顿了一下,又问,“你呢?最近怎样?有好好吃药吗?”

    自从海容川跟江泊谦结婚之后,她就开始在江家医院里看病了。

    其实,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江泊谦都是一个特别好的伴侣。就算是海容川生病最严重的时候,江泊谦也从来都没有产生过放弃的念头。

    这些年,他们对江泊谦的怨恨也少了很多。只不过一想到海容川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江泊谦占了大部分的责任,他们始终不能完全原谅。

    第136章 汇报行程 当馒头卖

    “妈, 你不用担心我,我最近感觉好多了。”海容川笑笑,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生病, 妈妈应该不会苍老得那么严重。

    海阅山在一旁搂住他的肩膀, “要不要在家里住一天?我在阳台上种的黄瓜能吃了,我给你做打卤面?”

    “好啊!我想吃香菇肉沫的,感觉好久都没有吃过打卤面了。”海容川笑笑说。

    生病后他就很少住在家里了,因为他害怕自己突然发病的时候会吓到父母。本来妈妈就不能受刺激,他不想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

    “我现在擀面条很厉害的,你妈都说我现在血脉觉醒了。”海阅山对海容川能住在家里很开心, 他知道海容川不愿意住在家里的原因。

    但, 他更想海容川生病时能依赖他们, 而不用像现在那么懂事。

    “对哦!你爸爸前40年都没有下过厨房的, 也是这几年突然开窍了。”容音晓听到海容川要住家里后, 不光止不住笑意,连话也多了起来, “前两天你爸还给我包包子了, 那个皮好厚的哦!就像是馒头里面加了一丢丢的馅儿,不过,面皮发酵得不错, 所以还算好吃。”

    “我第一次包, 没有经验。”海阅山笑呵呵地说,“下次, 肯定皮包馅大。”

    “你那包子啊!要是去开店, 肯定没有人买。”容音晓想了想,又调侃道,“不过, 你可以说你卖的是馒头,人家咬到中间还看到一口的馅儿,肯定很惊喜。”

    海容川看他们聊得这么开心,自己心里也轻快了不少,也跟着说:“我还没吃过爸爸包的包子呢,还有吗?”

    “没了,咱们可以明天包,你想吃什么馅的?”容音晓握着他的手,心里酸酸涩涩的。

    以前海容川脸上带着婴儿肥,眼睛又大又圆,看着很可爱。

    这几年来来回回地发病,被折磨得到现在早就身形单薄消瘦,甚至连骨骼都突出得明显。脸上的婴儿肥更是早就没了,但一双大眼睛缀在脸上也显得更瞩目了。

    “我想吃酱肉包,你会做吗?”海容川问。

    海阅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真会给我找事,我不会做酱肉的,只会做韭菜鸡蛋。”

    “那你可以学嘛!”容音晓轻拍了一下海阅山的后背,嗔道。

    “行,你们让我学,我就学咯!”海阅山握住容音晓的另一只手。

    他现在人生最大的期望就是儿子、妻子能健健康康,过得开心。

    他们一家人在小区里转了一大圈之后,海容川跟妈妈一起回了家,爸爸去菜市场买中午做打卤面的材料了。

    容音晓把他买回来的花插进了花瓶里,一边跟他念叨:“川儿,你有没有跟泊谦说你今天住在家里啊!他要是没有看到你,会担心的吧!”

    海容川躺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狗血剧,有气无力道:“没有,我想着晚上再跟他说。”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那。如果不是不喘气会死,他真的连呼吸都懒得呼。更别说,去给江泊谦汇报行程了。

    “那你晚上别忘了跟他说啊!”容音晓给他切了一个苹果放到了茶几上,推了推他,“要不要尝尝你买的苹果?”

    “我不想动。”海容川看着容音晓在那忙活,就说,“你不累吗?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活。”

    容音晓坐到他身旁,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放到他嘴边,“我也没忙什么,只是给花换了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海容川嚼了一口那块苹果后,酸的五官都皱起来了,他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这么酸?”

    “这种苹果就是很酸,下次别买这种了。”容音晓吃了一块,也忍不住皱眉。

    “下次我从家里带就好了,再也不买了,我选不好这些东西。”海容川摆摆手,不想再吃了。

    容音晓坐在他身旁,跟着他一起看电视剧。

    中午海阅山做了打卤面,很香。但是,海容川只吃了小半碗就饱了,他现在胃口很小,对什么都兴趣不大。

    海阅山看着他问:“要不要再吃一口?你这儿还没有我在小区楼下喂的流浪猫吃得多呢。”

    “爸,你还喂流浪猫?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在海容川印象里,他爸爸不喜欢毛绒绒尤其是会掉毛的小动物,所以他们家没有养过宠物。最主要的是海阅山一向粗心大意得很,根本就不会意识到小区还有流浪猫这件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海阅山有些不愿意讲,转身给自己又添了碗面。

    容音晓喝了口水,有些惨淡地笑了笑,说:“你爸觉得可能是因为咱们有钱的时候做善事太少了,所以我跟你才会变成这样。现在虽然没什么钱了,但是一个小区的流浪猫还是能养着的。前两天,你爸还带着几只流浪猫去做了绝育。”

    “有只狸花猫好凶,给我手抓了一道血痕,当时就滴血了。”海阅山把自己还没恢复的手臂递给他看,嘿嘿笑着,“但我还是把它给绝了,过两天我就去给它们接回来。宠物医院说,狸花猫现在可乖了,叫声都夹起来了。看来,还是得绝育啊!”

    “你打疫苗了吗?”海容川看着那结痂的深抓痕,心疼地问。

    “这次没打,不过我上个月刚打过。”海阅山乐呵呵地表示,“我早上还顺便帮它们买了鸡胸肉和虾,一会给它们煮了。”

    “我也给映宝买了一只小猫,她很喜欢。”海容川说。

    容音晓担忧地问:“她过敏那么严重,能养猫?”

    “没有毛的猫,没什么大碍。”海容川当时买猫的时候也是一时兴起,他也没想过如果过敏怎么办。

    现在再想想,这个决定还是有些轻率了。不过,江泊谦都没有制止,应该代表着没什么大的潜在危险吧!

    “那就好,她现在还整天上课吗?”容音晓知道海容川有些抵触接触海映江,平时也不经常带她回来,每次都是江泊谦带着海映江来家里。不过,小姑娘到底是他们的亲孙女,他们也想念得厉害。

    尤其是,孙女长得很漂亮,嘴又甜,他们都心疼的不得了,紧接着又问:“什么时候有空了,带她回来。”

    “嗯,她今天早上还闹着不想上课。江泊谦说她这个周考核没过,周末要回老宅接受批评。”海容川一想到早上那一幕,不禁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好,生活中只存在简单地开心或者不开心,只是因为要去上课这件小事就能瞬间晴转阴。

    “这么小就要学那么多东西,压力是不是太大了。”海阅山也心疼了,每次海映江回家里都会说自己学了什么,老师多严格,家里女管家每天检查自己的作业,完不成就不能睡觉。

    听得海阅山心都快碎了,他们家对待孩子向来放养,所以有些理解不了江家为什么给一个小孩子安排那么多的课。

    海容川摇摇头,“海映江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了,老宅那边每个星期都会把孩子接回去考核,不合格就会调整下个星期的学习计划。江泊谦压力也很大,老师都换了好几拨了。”

    海家父母对视一眼,以前海容川很少讲那父女俩的事情,也不乐意听他们讲。现在能主动讲起这些事情,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现在感情变好了?

    容音晓看了眼他的表情,随后建议道,“要不,晚上叫他们过来吃个饭?”

    海容川一愣,“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晚上海映江还有课。”

    海阅山紧接着又说:“那你问问,映宝有课,那泊谦应该有时间,他最近也没有回来了。”

    “嗯,那我一会问问。”海容川转身又躺回了沙发上,他知道父母为什么让江泊谦过来,父母也是想看看他们最近感情好不好,顺便再问问江泊谦自己的病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不止一次见到江泊谦跟爸爸在阳台上浇花,他可不认为江泊谦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有喜欢浇花的习惯。

    必然是在跟海阅山聊他的病情,或者是在交流他最近的生活。他知道他父母都很担心他、关心他,但是又不敢直接问他。所以,每次都从江泊谦那里了解他的近况。

    海容川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感觉被盖了个毛毯,他嘟囔了句:“江泊谦,我想喝水。”

    “喝吧!”一杯水递到面前,海容川睁开眼,问,“怎么没有吸管?我动不了了。”

    容音晓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多大了,还要吸管?江泊谦这么惯着你?”

    “妈,我睡迷糊了。”海容川按着沙发坐了起来,从容音晓手里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后又躺了回去,“我爸呢?”

    “在厨房剁馅呢,你晚上不是想吃包子吗?”容音晓摸摸他的额头,也不发烧,但就是看着没有精神。

    明明上午来的时候还能说能笑,下午就病恹恹的了。

    “忘了,我还想再躺一会。”海容川拉过毛毯盖住了自己。

    容音晓心疼地问:“要不回房间睡?”

    “不用,我躺一会就好。”海容川有气无力地说。

    他这种懒,可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第137章 嘴唇干了 只有汤?没有梨?

    容音晓也不再打扰他, 转身去了厨房。但路过玄关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正蒙头躺着。她打开海容川的背包看了一眼, 里面只装了车钥匙、充电器什么的, 没有药。

    她进厨房后把门关上,打断正剁肉馅的海阅山,凑过去小声说:“我感觉容川像是发病了。”

    “嗯?”海阅山本来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用刀把肉馅往一堆拢了拢,担忧地说:“吃完饭就看他有点犯懒,我还以为他是困了呢。”

    “我看他包里没有带药, 给泊谦打个电话吧!”容音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海阅山朝她点点头, “打吧!要不, 他也不放心。”

    “明明是咱们的孩子, 他最依赖的人却不是我们了。”容音晓有些伤感地靠在海阅山肩头,“要不是我生病, 他应该会跟我们更亲近一些吧!也不会只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回来, 一生病就不跟我们见面了。终究,是我们不称职啊!”

    “你别想那么多,川儿他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海阅山也很心酸, 海容川向来报喜不报忧, 都已经生病几年了,他们都现在都没怎么见过他发病的样子。

    江泊谦也从来不会在海容川住院或者严重的时候告诉他们, 前几年只会在海容川情绪稳定的时候带他回来。

    这两年海容川自己能控制之后, 也是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回家来。

    海容川这样的贴心,却让他们更心酸无奈,终究还是他们拖累了海容川。

    “我倒是希望他能任性一些, 像20来岁那时候多好,我不想他这么成熟。”容音晓擦了擦眼角的泪。

    “别哭了,你情绪波动太大的话对身体不好。你要是再病了,他更担心了。”海阅山伸手搂住容音晓轻拍她的后背。

    他们俩又静静待了一会等情绪稳定之后,才给江泊谦打电话。

    “妈,怎么了?”

    江泊谦很快就接通了,容音晓柔声说:“泊谦啊!你知道不知道容川今天回来了?”

    “我不知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家里吃早餐。他是今天要住在家里吗?”

    容音晓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准备住家里的,但我看他好像是发病了,现在在沙发上躺着,整个人都恹恹的。他包里没有带药,我有些担心。”

    “没事,妈他今天才是转郁第一天,没什么事。你不用刻意去关心他,也不要提他是不是发病这件事,等晚上我下班过去。他很不喜欢我们提他生病的事情,你们就当没看到,正常对待他就好了。”江泊谦交代了那么大一通,容音晓跟海阅山连连应答。

    “泊谦,那我们先挂了,正包包子呢。映宝晚上有课吗?”容音晓又问。

    江泊谦回:“晚上我带映宝一起过去。”

    “好。”容音晓挂完之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她看着菜板上的馅,又问,“这些没有映宝过敏的东西吧!”

    “没有,我想着万一映宝会过来,就没有放她可能过敏的东西。”海阅山还是又认真地检查起来。

    容音晓这才放下心来,“你再检查一遍,总是没错的。”

    “嗯,放心,我记得熟熟的。”海阅山乐呵地笑了一声。

    容音晓眉头也舒展开了,慈爱地念叨着:“映宝有一个月没回来了吧!上次回来,我带着她去小区里遛弯儿,她还跟我讲小爸给她做了一个漂亮的公主皇冠。真乖的宝宝,比川儿小时候懂事多了。”

    “容川还会做这个?”海阅山也笑了起来,“小川小时候就是一个调皮蛋,看着乖巧,但很喜欢捣蛋。哪像咱们映宝,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的小公主。”

    “他情绪过分好的时候,就喜欢做些手工。”容音晓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情绪太好代表的是什么,那个状态的海容川好像没有什么学不会的。但,他们却不觉得那种能力让人欣慰。

    “唉!”海阅山叹了口气,继续剁馅。

    “现在的川儿这么乖又懂事,我们却希望他能调皮一些。”容音晓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我们要求得太多了。明明,他现在也很好了。孝顺、事业有成、家庭也幸福。”

    “是啊!”海阅山嘟囔着,“我也只是想着让他平平安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

    他们只希望海容川“平凡、普通”,像大多数平常人就好。但有的时候,想要保持平凡,也挺难的。

    ***

    海容川迷迷糊糊醒过来时,看到茶几旁趴了个正皱着眉头,一脸愁容的小姑娘。他还没有开口说话,身旁就响起了另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声音,“醒了?你睡了好久啊!”

    海容川这才注意到江泊谦正坐在自己身旁跟海映江下围棋,海映江趁着江泊谦不注意换了个棋子,江泊谦笑了一声,手指点着棋盘,说得轻巧,“放回去,我自己的棋局我还能不记得?你已经输了,映宝。”

    海映江很怂地把棋子又放回了原位,转头嘟着嘴巴,哭丧着脸跟海容川说:“小爸,我又输了。”

    “诉苦也没有用,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都这样连连输了,你还不好好上课。”江泊谦指挥着她,“去,把棋盘收好,一会该吃晚饭了。”

    海映江一听今天的围棋课结束了,迅速把棋盘给收了。仿佛刚才的郁闷都不存在了一般,同时还笑嘻嘻地跟海容川说话:“小爸,爷爷给我看了他喂的猫咪,好可爱,一大群。”

    “怎么看的?你别碰它们,它们都有猫毛。”海容川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江泊谦看他坐都坐不稳了,就挪到他身旁搂住他的肩膀,让他依靠在自己怀里。

    海容川也没有拒绝,毕竟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而且,依偎着江泊谦比靠在沙发上更舒服。

    海映江也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揉来揉去,“我是在手机上看的,爷爷拍了很多视频。”

    “哦!”海容川说完之后,又闭上了眼睛,他觉得眨眼好累,还是闭上更轻松。

    江泊谦伸手用指腹刮了下他的睫毛,低头凑过去,温柔地说:“看给你懒的,比咱们家小海还要会享受。”

    海映江也学着大爸的样子,摸了摸小爸的眼睫毛,笑嘻嘻钻进他怀里:“小爸,小海在家里很乖很乖哦!”

    江泊谦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往一旁拽,嫌弃道:“你别往你小爸身上爬,有没有跟你说过,坐有坐相?”

    “可是,小爸他——”海映江接收到江泊谦警告性的眼神后,“那,好吧!”随后,立即在海容川身旁坐直了身体。

    在他们家,小爸做什么都是对的,但是她却被严格要求。她心里不满,但是又不敢说出来。毕竟,大爸真的很吓人。

    过了好一会,海容川才懒懒又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妈说爸在家里包包子,我们就过来了。”江泊谦端起一旁的水喂到他嘴边,温柔道:“喝一口,你嘴唇都干了。”

    海容川眼睛睁了一条缝,见是自己家里的带吸管杯子,他叼住喝了一口,甜甜的。他转眼问:“你从家里带的?”

    “嗯,厨房给你熬的小吊梨汤。”江泊谦见他喝了好几口,又问:“好喝吗?”

    “只有汤?没有梨?”海容川问。

    “就算是有梨,吸管吸不上来啊!况且,梨汤里的梨多难吃啊!”江泊谦笑了一声,指着一旁的保温饭盒说:“冰糖雪梨燕窝,你想喝点儿吗?”

    “懒得动,不喝了。”海容川又吸了两口,就推开了他的手。

    江泊谦把杯子放回桌上,侧过脸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饿不饿?”

    “不饿,我爸妈呢?”海容川一转头,发现海映江已经趴到一旁的桌子上开始做试卷了。

    “爸妈出门遛弯儿去了,说是等会儿回来再做晚饭。”江泊谦握住他的手轻轻揉着,海容川的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背上能看到青色筋络,很漂亮的一双手,摸起来也很舒服。

    “哦!”海容川又靠回江泊谦肩膀上。

    江泊谦喊了一声旁边的小孩:“海映江,帮我把指甲刀拿过来,我记得应该是在你面前的工具盒里。”

    “好。”海映江放下手里的笔,从盒子里翻出了指甲刀递过去,蹲到他身旁仰着头问,“大爸,你要帮我剪指甲吗?”

    “等回家你让汤应晴帮你剪,我帮你小爸剪。”江泊谦抓着海容川的手,一个个指甲帮他修剪,剪完之后又帮他挫平。

    海容川看他专心致志地帮自己修剪指甲,不禁感叹:“江泊谦,你耐心可真足。”

    “我一向耐心不错,你不知道?”江泊谦把碎指甲收进垃圾桶里,又拿了张湿纸巾帮他擦了擦手。

    他见海容川这会儿心情还不错,就问:“我给你带了药,你想什么时候吃?”

    “不想吃。”海容川举起手看了看,不得不说江泊谦剪的确实不错。

    江泊谦明明是一个被伺候惯了的主儿,但帮他做起这些琐碎小事来好像习惯得很。刚开始倒是他不习惯,但被江泊谦照顾得次数多了,他理所当然地成了家里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而江泊谦却什么都学会了。

    不光帮他打理一切,甚至是连海映江的起居也都事事参与,真的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了。

    第138章 我喂你? 你抱我睡?

    江泊谦伸手摸了摸海容川的脸, 轻声问:“为什么不想吃药?现在难不难受?吃了药之后会好受很多。”

    海容川拉开他的手,转身想躺回沙发上,“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哪有那么多原因?”

    江泊谦又靠回沙发上搂住他, 把他抱回怀里,哄道:“你不是很不喜欢这个阶段吗?吃了就能心情好起来。而且,万殊同好像还等着你去跟客户讲设计方案呢。”

    “你怎么知道?”海容川扭头看他。

    “你是问我怎么会知道吗?”江泊谦心想他也没那么想知道,尤其是从万殊同口中得到关于海容川的事情,但为了哄海容川吃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万殊同跟我说的, 你今天没去工作室, 他给你没有打通, 就打电话给我了。”

    万殊同每次找不到海容川的时候, 都会给他打电话。明明他才是正宫且唯一伴侣, 但有时候他感觉万殊同的理所当然,让他觉得心里很堵。

    可是, 当初是他同意海容川跟万殊同一起开工作室的, 也是他们家在工作室成立初期大力帮他们置换各种项目的。

    所以,就算知道万殊同故意给他添堵。可他又不能不接,毕竟万殊同怎么说也是他爱人的兄弟兼合伙人, 且在他没空管海容川的时候, 帮他盯着海容川。

    就像今天,明明万殊同已经猜到海容川转郁了, 还非要给他打电话问海容川怎么不去工作室。那人更神经的是, 还故作不经意地问他,猫咪怎样了?乖不乖?

    海容川“嗯”了一声,又问:“江泊谦, 我手机呢?”

    “没电了,我刚帮你充上电。”江泊谦指着一旁的手机说。

    海容川不吭声了,江泊谦就坐在他身旁帮他揉着腿。

    海映江还在写试卷,今天的作业太多了,明天早上老师还要检查。可是,大爸还时不时使唤她去拿这个,弄那个的,太烦人了。

    过了一会,江泊谦把药拿了过来,放到海容川嘴边,“张嘴。”

    “可以不吃吗?”海容川垂眸,看着那药丸问。

    “不可以哦!乖一点,宝贝儿。”江泊谦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又凑到他耳边说,“要不,我喂你?好不好?”

    海容川瞪了他一眼,立即拒绝:“我自己吃,你喂我太苦了。”

    刚开始他病得重时,特别反感吃药。江泊谦就把药放到自己嘴里然后去亲他,然后用舌头把药抵到他嗓子眼里,两个人的嘴里都搞得苦兮兮的。

    海容川又不耐苦,只能皱着眉把药咽下去。

    江泊谦把药塞到海容川嘴里,又给他递了杯水,见海容川咽下去之后,低头亲了他一下,“真乖。”

    “苦。”海容川嘟囔着说。

    江泊谦捏着他的下巴亲了好一会才松开,“刚才是有点苦,现在还苦吗?”

    海容川靠在他怀里,摇摇头,“不苦了。”

    江泊谦看海容川实在是闲得发慌,就想给他找点事情做,“那就好,想不想看电视剧?”

    他很怕海容川无聊,海容川手头没事做的时候就会想很多,甚至是会伤害自己。

    海容川看了一眼一旁还在写作业的海映江,问:“会不会影响映宝?她怎么还在写作业?”

    “映宝,你去卧室写作业。”江泊谦说完之后,又皱着眉问了句:“就那几张试卷,你到现在还没做完?你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听课?”

    海映江脸都皱成一团了,她拉长了声音哭诉着:“大爸,你都不知道有多难。而且,明明刚才是你让我做了好多事情,要不然我就写完了。”

    “那你回房间去写,别影响你小爸看电视。”江泊谦对着她摆摆手,等海映江抱着书包走到冰箱旁时,他又说了句:“麻烦帮我把冰箱里的水果端过来。”

    “哦,好。”海映江先把书都放卧室里,又来帮爸爸们端水果。

    海家父母一进门,就看到海映江正抱着一个大水果盘往客厅里走。两个人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鞋都没换就往屋里走。

    海容川看着一直忙活着给水果上扎牙签的海映江,问:“她不是去学习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只是帮忙端个水果,现在她可以去学习了。”江泊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毕竟自己家的女儿帮自己端个水果,又不是什么大事。

    容音晓看着沙发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无奈地说:“海容川,你们俩可真够懒的,让一个小孩子帮你们端水果。”

    “奶奶,我没事。”海映江从盘子里拿了颗樱桃放嘴里,“我去学习了。”

    “人家还在学习的小孩子,你们过分了。”海阅山也惊呆了,他赶紧对着海映江说,“你快去学习吧!不是,怎么这么晚了,还学习?”

    “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海映江转身就回卧室里了。

    江泊谦捏了颗蓝莓递到海容川嘴边,“张嘴,吃了。”

    “每天都要吃水果,好烦。”海容川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吃了。

    江泊谦又陆续给他拿其他的水果,“这是保证你身体营养均衡,你又不愿意多吃一些饭,只能让你每种东西都吃些了。”

    海阅山看不下去了,转身回了厨房。容音晓看着已经送到唇边都懒得张嘴的海容川,有些无奈地问:“泊谦,他自己吃不就好了?你这样哄着他都懒得吃,你别折腾了。”

    “没事,妈,我看着他吃下去才能放心。让他自己吃,他肯定又敷衍,或是直接不吃了。”江泊谦又给海容川叉了块苹果。

    海容川摇摇头,摆手拒绝:“不想吃这个,我今天已经尝过了,不好吃。”

    “那就不吃这个了。”江泊谦塞自己嘴里吃了,确实不好吃,太酸了,还涩。他感觉这应该是海容川买的水果,毕竟除了怀里这人,没人这么不会挑东西。

    容音晓也懒得看他们俩了,转身回厨房里给海阅山帮忙去了。

    海阅山看着刚进来的人问:“还没吃完呢?”

    “容川胃口小,泊谦还在哄着吃呢。”容音晓过会又笑了一声,“也亏得他耐心,反正我没那耐心我哄一次,他不情不愿地吃一小口。”

    “他们开心就好了,吃一点算一点。”海阅山无奈道,“容川,确实是太瘦了。”

    江泊谦知道海容川胃口小,每样喂几口之后,也不再让他吃了,自己把剩下的半盘水果给吃了。

    海容川靠着江泊谦的肩膀,有气无力道:“我坐累了。”

    “那你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头?”江泊谦扶着他躺到自己腿上,慢慢帮他按着头顶,“舒服吗?”

    “嗯,轻点,按得我脑仁儿疼。”海容川眯着眼睛看着他。

    “好。”江泊谦立即放轻了动作,一下下地帮他按着太阳穴,温柔地问,“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可以。”海容川又闭上了眼睛。

    江泊谦低下头亲了下他的眼皮,笑着说:“乖乖闭上眼睛歇一会,别眨巴了,我在这陪你。宝贝儿,等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海容川听到他这么说后,安心睡了。

    海阅山他们做好饭后,看到海容川躺在江泊谦腿上睡着了。

    容音晓坐过来轻声问:“怎么这会儿睡了?”

    “最近几天川儿一直在工作室里忙活,太累了。”江泊谦手虚放在海容川脸上方帮他挡着光,,随后抬起头说,“妈,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们,等川儿睡醒了,我们再吃就行。”

    “泊谦,你辛苦了。”容音晓觉得就算是让他们来照顾海容川,他们都做不到江泊谦这么认真又耐心。

    江泊谦摇摇头,笑了一声,“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当初如果不是我家里出事,他们父女俩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而且,海容川是我爱人,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应该的。”

    海映江之所以身体严重过敏,跟刚出生那段时间一直待在地下室里有很大关系。而且,海容川生病也是地下室那段日子导致的。

    容音晓听到他这么说后,也忍不住心里泛酸。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说:“我去看看映宝作业写完了没有,现在好晚了。”

    “妈,就算没写完也让她先吃饭。”江泊谦又说。

    “嗯。”容音晓走后,海阅山又过来了,他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转身去阳台上抽烟去了。

    海容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等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躺在江泊谦腿上,他转个头蹭蹭江泊谦的手,“几点了?”

    “饿不饿?爸妈等着你吃饭呢。”江泊谦捏了下他的脸,低头亲亲他问。

    海容川搂住他的脖子,“把我拉起来。”海容川声音里还带着些不太清醒的哑,江泊谦扶着他的腰把他推起来,又把鞋子放到他脚边。

    海阅山回头看了一眼,见海容川已经醒了,就把烟按灭,走进来说:“醒了,吃饭吧!马上就凉了。”

    “你们等我做什么?我就吃几口就饱了,你们自己吃就好了。”海容川站起身后,头有些晕。江泊谦赶紧扶着他的腰,“刚睡醒别起得太猛了,没事,我扶你去餐桌。”

    海映江跑过来拉着他的手,仰着头欢快地说:“小爸,我带你过去。爷爷包的包子很好吃,我刚才偷偷吃了一个,比家里厨房做的好吃多了。”

    “映宝,你这样夸爷爷,他会骄傲的。”容音晓乐呵呵地说。

    “奶奶,我说的是真的。”海映江又欢腾地跑到了容音晓身旁,笑着问:“奶奶,你不觉得好吃吗?”

    “好吃,我们映宝说的都正确。”容音晓牵着她去了餐桌。

    海容川看着一大桌子的菜,坐了下来,“我也要尝尝包子好不好吃。”

    江泊谦帮他夹了一个放在碟子里,“要蘸料吗?”

    “不用。”海容川咬了一口,面皮松软,韭菜鸡蛋馅料很鲜,他不禁点点头夸奖道:“好吃。”

    “爸,确实比家里的厨师做的好吃得多。”江泊谦也称赞道。

    海阅山看他们都喜欢自己做的包子,乐得眼下皱纹都叠起来了,“你们要是喜欢,过两天再回来。反正,我跟你妈也没什么可以忙的。”

    “好的,爷爷。”海映江一边吃着菜,一边点头。

    海容川只吃了半个包子就饱了,江泊谦他们也没有再劝他吃更多。

    吃完饭后,容音晓又拿出了新的床上四件套。海容川已经很久没在家里住过了,所以他的被子都被容音晓用压缩袋子装起来了。

    “妈,我来就行了。”江泊谦走进房间说。

    容音晓一揭开压缩袋子的密封条,羽绒被子瞬间变得柔软蓬松。

    她转头笑着问:“你装过被套吗?”

    江泊谦一看就不像是能做家务活的样子,毕竟这俩人能让一个孩子给他们端水果,怎么可能会做这些琐事呢?

    “当然了,我们房间的床单、被套大部分都是我换的。”江泊谦从她手里接过了被套,揪着被子开始往里面装。

    容音晓看他确实很熟练的样子,也就出去了。

    海容川在客厅沙发上陪着海映江玩军旗,容音晓坐到他们身旁问:“怎么又玩起这个了?”

    “奶奶,这是我在抽屉里找到的。”海映江以前没有玩过这个,她不太懂要怎么玩。

    “这是你小爸大学时买的吧!他当时还挺喜欢玩的,整天跟万殊同一起在家里玩。”容音晓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

    她转头看了一眼,幸好江泊谦还在卧室里铺床单。

    “是,万殊同玩儿这个好像从来都没有输过。”海阅山也坐到了他们身旁,看着那副军旗,有些感伤,“殊同最近怎样了?感觉好久没有见他了。”

    “他?很好,你想见他?明天让他来家里?”海容川搓着一个“军长”牌,想了一瞬,又说:“反正他好像还挺闲的。”

    “殊同叔叔要来家里吗?”海映江手托着下巴问。

    江泊谦刚从卧室里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走过去坐在海容川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万殊同要过来?”

    “不知道,要看他想不想过来。”海容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江泊谦问:“要不,回房间睡觉?已经很晚了。”

    “好,累了。”海容川挣扎着要起身,江泊谦搂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他们走了两步,他又回身问,“映宝,你什么时候睡觉?”

    “我现在就去。”海映江从地毯上爬起来,跟海家父母说,“爷爷、奶奶,晚安。”

    “映宝跟你们睡吗?会不会太挤了?要不,跟我们睡?”容音晓怕海容川情绪会受到影响,毕竟往常他生病的时候,几乎一看到海映江就会情绪加重。

    “不挤,我喜欢跟爸爸们一起睡。”海映江笑得甜甜的,最近小爸对她太好了,还愿意让她一起睡,她要多跟爸爸们一起睡几次。因为不一定什么时候小爸又会不开心,而不喜欢她了。

    “没事,妈,她跟我们睡就可以。”江泊谦带着他们父女回了房间。

    老小区隔音不太好,这会儿还能听到小区外车辆驶过的声音。这个房间外面正对着一个路灯,厚重窗帘并不能完全遮住橘色的亮光。

    海容川自从生病之后,一直都有入睡困难的毛病。在南山区时,他会让管家在海容川在家里时关掉主楼附近的路灯。自然,家里的佣人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来影响海容川睡觉。

    江泊谦跟床中间的海映江说:“你睡在靠墙那边,晚上我要哄你小爸睡觉。”

    “好吧!”海映江乖乖地翻到最里面,就差真的贴到墙上了。

    她发现小爸今天很不开心,每次到这个时候小爸都需要大爸哄。但是大爸好像不够厉害,都要哄好几天小爸才会重新开心。

    大多数时候,她也会帮着大爸一起哄小爸,不过效果也并不好。

    大爸说小爸是个任性的宝宝,需要他们俩宠着才行。海映江认同大爸说的,她也想赶紧长大,那样才能更好地哄小爸。

    江泊谦睡到中间侧身搂着最外侧的海容川,轻声问:“要关灯吗?”

    海容川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他推了推江泊谦的胳膊,“压得难受,你别搂我。”

    江泊谦赶紧把胳膊收回去了,海容川的脸色很不好,表情也痛苦。他见海容川没有再说话,就坐起身让海容川躺在他身前,慢慢帮他按着头,“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好点。”海容川感觉自己并没有好太多,但他懒得说话。

    江泊谦心里再担心也帮不了海容川解决由发病带来的痛苦,他只能学习一些减缓痛苦、或转移海容川注意力的方式。头部按摩是他专门跟医院里的医师学的,因为他发现海容川每次郁期时都会头疼。

    他跟海容川的医生打听过,医生说这样能缓解头疼。就算不能真正地从身体上减轻,也能让他觉得自己被重视,有人明白自己的难受从而在心理上舒服一些。

    按了不知道多久,海容川已经不再难受地呻.吟了,呼吸也变得舒缓。江泊谦松了口气,海容川能睡着就代表他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

    一边的海映江侧躺着睁开眼睛,用气声问:“大爸,小爸睡着了吗?”

    “你怎么还没睡?是我吵到你了吗?”江泊谦也用同样的气声回。

    “没有,我担心小爸。他现在很不开心,是不是?”海映江往他们身边凑了凑,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海容川的手上,轻轻握着。

    “嗯,如果他惹你不开心,你可以原谅他吗?”江泊谦把自己的手放在他们俩手上,轻轻握着。

    海映江又往两个爸爸身边贴了贴,直到她的脸碰到海容川的胳膊,才开口道:“我不会生小爸的气,我爱小爸,我希望他每天都开心。”

    “真乖,映宝。你快睡觉,明天还要上课。”江泊谦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晚安,大爸。”海映江说完,亲了一下海容川的胳膊,额头贴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江泊谦把灯关上,自己靠在床头一下下地轻揉着海容川的头。

    海容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醒来时,自己还靠在江泊谦身上,男人背靠着床头睡着了。

    家里的窗帘不遮光,卧室里的景象自然也看得清晰。

    他一仰头就注意到了江泊谦清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男人的眼睫毛又直又垂地盖在下眼睑,他注意到江泊谦下眼睑处有些发青,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吧!

    他想翻身睡到一旁,他刚一动江泊谦就醒了,摸着他的脸,声音沙哑低沉:“宝贝儿,醒了?”

    “嗯,我怎么靠在你身上睡着了?”海容川躺到一旁,江泊谦也滑进被子里,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温柔问:“睡得好吗?”

    “嗯,你累不累?身上麻了没有?”海容川小声问。

    “没有,抱着你,我很安心。”江泊谦轻抚着他的后背,“宝贝儿,再睡一会,时间还早。”

    “好,那你抱着我睡,好吗?”海容川脑袋缩到他颈窝里,胳膊环住江泊谦的腰。

    江泊谦搂着他,让他半趴在自己身上,轻声哄着:“睡吧!宝贝儿,我一直抱着你,我爱你。”

    海容川听到这句话后,搂着他腰的手轻轻地伸进他睡衣里,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勾了勾。

    江泊谦侧头跟他贴了贴脸,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家宝贝儿真可爱。”

    海容川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不过他很喜欢听江泊谦用温柔深情的声音叫他“宝贝儿”。不管他在什么状态下,每次听到由这样低沉磁性的语调像吟念誓词般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心里一阵阵的酥麻。

    江泊谦搂着海容川,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知道海容川醒来之后不会再轻易睡着了。但海容川很懒,就算睡不着也不爱说话,于是他就轻声跟青年说着话。

    第139章 我会吃醋 你去哪里玩儿?

    海容川再次醒过来时依然被江泊谦抱着, 他手指在江泊谦腰上抓了一下,“几点了。”

    江泊谦睁开眼先是看了他一眼,又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7点半, 你睡醒了吗?”

    “醒了,不过头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海容川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不过这也算是常态了。

    他应该习惯才对,可他总是适应不了。

    江泊谦亲昵地把他从床上扶起来,“今天是睡挺久, 你白天要做什么?是跟爸妈待在家里, 还是回南山区?”

    “回去吧!在这里妈妈还得照顾我,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海容川在南山区的家里可以安稳地躺着而毫无心理负担, 但在父母家里他只要一触碰到妈妈担忧的眼神, 以及爸爸深深的懊悔,他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好, 我把你送回去。”江泊谦把拖鞋穿到他脚上, 抱住他腋下把他从床上搂起来,“出去吃早饭?”

    “海映江呢?”海容川扭头看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早就起床上学去了。”江泊谦推着他往外走, 边说, “是云姐跟何姐一起过来接她的。”

    “架子还挺大,两个人一起来接。”海容川有些好笑地说。

    “一个帮她照顾起居, 另一个保护她的安全, 刚刚好。”江泊谦随意地说。

    他们一出卧室刚好碰到正在餐桌上坐着的容音晓,她看着他们俩这架势,没好气地说:“你架子不大?还让泊谦扶着你出来?就差把你抱出来了。”

    “妈, 川儿这是给我表现的机会,不算什么架子。”江泊谦转身去了卫生间帮他挤了牙膏递给他。

    海容川懒散地刷着牙,看着容音晓,嘟囔着说:“妈,我今天回去了。”

    “嗯,回去吧!”容音晓也想让海容川多在家里住几天,但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还得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房间里,太拥挤了。

    而且,她能感觉到海容川在家里情绪好像更加压抑一些。

    海阅山回来时,正看到海容川他们俩在吃早餐,就问:“你们起的不算早啊!”

    “爸,你去干什么了?”海容川喝了口牛奶问。

    “下去喂流浪猫了,我今天得去宠物医院把那几只绝育的猫带回来,医院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海阅山站在门口把猫毛都粘干净,才往客厅里走。

    江泊谦也惊讶了一瞬,“爸,你还喂流浪猫了?”

    “嗯,想帮帮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也想给家里积点福气。”海阅山本来做这件事就是有目的的,对于儿子、妻子的病情,他毫无头绪,也帮不了什么。

    他就是想通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在心里增添一些信念感。他救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能否积攒哪怕一丁点的福气来让海容川、容音晓的痛苦减轻一分一毫呢。

    江泊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停顿了一下,开口:“我也一直用容川的名义做精神类疾病的研究赞助,以及药物的免费发放。我相信,咱们家会积攒到福气的。”

    海容川听到这些之后,抬头看着江泊谦,动容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已经做好几年了,你没有关注吧!”江泊谦伸手拭去他嘴角的奶渍,温柔地说,“其实是有福气的,你现在吃的药就是去年新研制出来的,上市之后跟你情况类似的人吃完之后情况都有一定程度的控制。你的医生衡量你的状态之后,新换成了这类药。这个药不会让你焦虑到暴饮暴食或者是厌恶吃饭。我感觉你最近食欲好了一些,这不就是回报吗?”

    “原来是换药的作用啊!”海容川喃喃道。

    以前他发病时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吃东西,但是吃到撑之后又会因为害怕发胖而自行催吐。到后来,事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开始厌食了。看见吃的,就会条件反射地想吐。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虚弱到站起来都会头晕目眩,甚至好几次饿到昏倒而去医院里输营养针。

    他最近食欲确实好了不少,对于吃饭的焦虑感也少了很多。他还以为是自己变好了,原来是换药了。

    所以,他的病情依然保持原样,毫无变好的趋势吗?

    海阅山听到这些之后,脸上不禁浮现了轻松的笑意,“我也觉得容川的脸色好了一些,原来真的有了福报。”

    “容川,你好好吃饭,胖乎乎的多好看。”容音晓握住他的手说。

    海容川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好的,妈,我现在吃的挺多的。”

    回去的路上,江泊谦见海容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就握住他的手问,“川儿,怎么了?”

    海容川敷衍道:“没事,就是在想今天要干什么。”

    “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儿?”江泊谦勾勾他的手心,哄道。

    海容川这才睁开眼,刚好跟脸前的人来了个对视,江泊谦眼睛带着点点笑意,让人莫名觉得放松,“你去上班吧!我自己玩儿就行。”

    江泊谦听到他这句话后,立即问:“你去哪儿玩?找谁啊!玩什么?”

    海容川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歪着头反问:“江泊谦,我自己没有自由吗?还是你觉得我没有一个人独立出门的能力?”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到你跟别人一起玩而不跟我玩,会吃醋而已。”江泊谦垂眸把视线放在海容川的锁骨上,那里还有前几天他们因极度欢愉,而留下的痕迹。

    明明只是过了这么几天的时间而已,海容川对他的态度已经变得天差地别。

    可他不能表现出失望或难受,哪怕是表现得不开心,海容川也能敏感地分辨出来,并可能因为他的这些情绪而变得更加暴躁或着情绪低落。

    医生说他对海容川的情绪影响巨大,甚至可以说是情绪开关也不为过。并说他是海容川心里最在意的人,所以他一定要对海容川表现出爱和耐心,这样海容川才会对自己有信心。

    医生很权威,是这个行业的专家。这点毋庸置疑,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医生做海容川的主治医生。

    但对于医生说的关于他是海容川最在意的人这一点,他一直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海容川是特别的。毕竟,海容川好像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或者是尝试着跟他一起努力,让这个病稳定下来。

    相反地,他经常能感觉到海容川对他的不信任,甚至是抵触。海容川发病期严重时,不会吃他喂的药。就算咽下去,海容川也会偷偷吐出来,就像他会害他似的。

    就像现在,海容川眼里也是满满的戒备。

    海容川注视着江泊谦,很认真地盯着,他想从江泊谦的眼神来分辨“吃醋”这两个字的真假。

    但,他分辨不出来。

    江泊谦看起来很认真,眼里好像真的有受伤之感。

    “那我不出去了,我就在家里待着。”海容川重新闭上眼睛,反正他也懒得出门。他只是不想让江泊谦陪着他,就跟他总会耽误江泊谦办正事似的。

    江泊谦听到他这么说后,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脑袋轻抵在他颈窝锁骨处,开口:“出去吧!就当散散心?我不跟你一起去,我今天要去公司开会。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提前跟家里厨房说。”

    “不知道,你决定就好。”海容川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江泊谦靠在他怀里。

    等到三水集团楼下时,江泊谦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我去上班了,你想去哪里,让司机送你过去就可以。”

    “嗯,知道了。”海容川垂眸说。

    等江泊谦下车之后,他通过车窗看着男人的背影,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颀长、步伐稳健,这人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不,还是有一些的不同,现在的江泊谦带着一种岁月沉淀过的上位者气息,稳重又凌厉,时常带着压迫感,让人不由得仰望。

    如果把眼前的男人跟梦里的那个江泊谦比较的话,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个江泊谦不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会透露出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是很成功的商人,也是合格的江家继承人。

    司机见海容川一直没有开口,就主动问:“容川先生,我们要去哪儿?”

    “随便开车转转,我也不知道想去哪里。”海容川关上车窗,重新靠回椅背上。

    司机已经在跟着江泊谦工作十来年了,对他们俩的事情相当了解。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开口发言的。

    “好,最近北区的枫叶红了,感觉漫山遍野全是各种颜色的红,很漂亮。前几天载江总去那边见客户时,他说你应该会喜欢,要不,咱们往那边开?”司机回头征求他的意见。

    “好,就去那边吧!”海容川倒是无所谓去哪儿。

    北区的枫林,他知道。

    A大就在北区,他读研究生时,压力很大,经常遇见各种不如意的事情。那时候,他就经常骑车去北区枫林看枫叶。

    其实,他想说现在不是最好看的时候,再过半个月才叫漂亮。

    深秋时节,枫叶红得浓郁,让人移不开眼。在那一片片暗红色海洋的包围中,心中的烦闷自然也消得差不多了。

    那时候,他经常见到一起去看枫叶的情侣。他也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找到爱人,一定要带他过去看看。

    也许,自己还会跟他诉诉苦,说自己上学时经历过什么样的艰难时刻,是这片枫林带给了自己心理上的支持。

    可能爱人会吃醋,说以后会陪他度过所有的不开心。可能他们还会坐在枫树下的长椅上接吻,毕竟其他的情侣都是这么做的。

    风一吹,几片叶子飘飘然地落在他们脚边,看起来,很浪漫。

    但是,这些也仅限于自己年少时的幻想了,毕竟后来的一切都已然失控。

    何况,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做梦的权利。而且,江泊谦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陪自己坐在枫树林里接吻。

    江泊谦,一直很忙,他知道。

    第140章 大庭广众 你太可爱了

    今天是工作日, 枫林里的人不算多。

    海容川下车后见司机也下来了,就摆摆手说:“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去忙吧!”

    这个司机是江泊谦的司机, 不是家里的司机。

    “容川先生, 那我在车里等你。今天江总一直都在公司里,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不用出去。”司机恭敬地回答。

    而且就算需要用车,江泊谦也会让郑助理开车带他去。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对江总来说,海容川的事情就是头等大事,不得马虎一点。

    “哦!那你也可以在这转转, 这附近都很好看。”海容川也不再说什么, 他慢步往林子里走。

    这个入口不是他上学时常走的那条路, 这边的叶子还没那么红。他顺着记忆里的方向走着, 其实他的记忆已经很混乱了。应该是由于经常发病, 也可能是吃药导致的。

    他不知道哪个原因更大,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想忘记很多东西, 但没办法, 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就像,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发病期一般。

    幸好,这边的路四通八达, 他想去的位置也并不难找。

    他上学时经常坐的那张长椅还在, 不过以前是红色木椅,现在已经红漆斑驳, 露出了原木色。海容川觉得好像这样带着点沧桑感的木椅更适合秋天, 他坐下后仰头看着头顶的枫树,叹了口气。

    或许是心境不一样了,导致他明明是在看同样的风景, 却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海容川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晒着太阳,后来他觉得坐着实在太累了,就把风衣脱了铺在长椅上,躺了上去。

    今天的阳光还算不错,至少他没有觉得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种姿势太过松弛,导致很多路过的人都会往他身上瞥一眼。海容川很不喜欢这样的打量,他从地上捡了个稍大的枫叶盖到了脸上。

    海容川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枕的好像不是椅子,而是某人的腿。

    他猛地睁开了眼,刚好看到江泊谦在低头看他。

    “江泊谦,真的是你吗?”海容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你要不要确定一下?”江泊谦在他惊讶的眼神里低下头,紧接着温柔但有力度的吻随之而来。

    这是专属于江泊谦接吻的方式,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手放在他腰上。两人的唇轻轻贴着、慢慢碾着,海容川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节奏。但江泊谦已经用舌尖抵开了他的牙关,跟他的舌缠绕着,直到他呼吸不畅,哼哼唧唧地求饶。

    江泊谦松开海容川,但手没有从他腰上移开。手底下是海容川柔韧的皮肤,青年有些瘦了,他轻易就能摸到海容川的肋骨,“原本我就准备带你来这儿玩,但你自己来了。”

    海容川又躺回江泊谦腿上,江泊谦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盖在件大毯子,是江泊谦办公室里的那个。

    海容川感觉腰上痒痒的,江泊谦的手一直在他侧腰上下游走,好像是在描绘他肋骨的形状,也像是在丈量他的腰围。

    他不满地嘟囔了声:“江泊谦,大庭广众之下,你手能不能从我衣服里拿出去?”

    江泊谦环顾左右,笑了声:“周围没人,所以不算大庭广众。”但他还是把手抽了出来,把海容川的针织衫捋平,又拉了拉海容川身上的毯子,随后手搭在身旁的椅背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重要的会议吗?”海容川见江泊谦穿的不是早上出门时的黑西服,这套银灰色正装应该是他放在办公室休息间里的替换衣服。

    江泊谦握着他的手,轻轻揉着,“开完会了,我也想出来玩儿,就过来了。应该没人喜欢上班吧!我也一样。”

    “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工作呢。”海容川又问,“几点了?”

    “下午两点半。”江泊谦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他面前,又开口道:“我最喜欢的是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喜欢。”

    “这么晚了?”海容川记得自己过来的时候才九点多,都已经睡了那么久了?怪不得感觉背躺得都有点疼了。

    江泊谦“嗯”了一声,捏了下他的脸,“饿了?我们去吃饭?”

    “为什么总捏我的脸?”海容川皱着眉拍开他的手,“你扶我起来,背有点疼。”

    “因为你太可爱了,是我最爱的宝贝儿。”江泊谦把他扶起来,等海容川站稳之后,他拿起椅子上海容川的风衣使劲甩了甩,随后披到他身上。

    海容川懒得伸胳膊把衣服穿上,准备披着往外面走。江泊谦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搂着他说,“海容川,你是不是一个小懒猫?”

    “江泊谦,你是不是一个烦人精?”海容川被江泊谦拉着胳膊伸进袖子里,他抬眼看着这个动作温柔的男人,任由他摆弄自己。

    “我是,那你是吗?”江泊谦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他帮海容川整理好衣服之后,牵着他的手顺着枫叶飘落的方向走着。

    海容川懒得回答他,他又不是海映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为什么江泊谦总是用哄孩子的态度对他呢?

    江泊谦带他去了一家川味私房菜馆,他们坐的窗边位置刚好能看到外面有一棵银杏树。

    现在扇形叶黄澄澄一片,水泥路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叶子,没有人打扫,看起来很有意境,但也寂寥。

    菜是江泊谦点的,全部都是海容川喜欢的种类。

    他一直很喜欢吃重辣重油的食物,可江泊谦却很少让他吃,理由是对胃不好。但是,今天看到桌上红艳艳一片,他也有些好奇,“今天什么日子?”

    “没什么日子,怎么会这样问呢?”江泊谦给他盛了碗酸辣汤递过去,“你不是喜欢吗?”

    海容川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过那碗汤了,江泊谦以为他是懒得动,就直接放到了他面前,还把勺子塞到了他手里,“可以喝了。”

    “”海容川盯着江泊谦看了将近一分钟也没看出这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低下头喝起了汤。

    这家私房菜的味道很不错,海容川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了不少菜。但他注意到江泊谦一直没怎么吃,江泊谦口味清淡,吃完辣的会流汗、脸红、流鼻涕,就像是过敏。况且,江泊谦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露出这么不体面的一幕呢。

    海容川吃好后问:“你要不要再去吃一些其他的?”

    “不用,我吃的差不多了。”江泊谦看他吃得脸颊泛红,嘴唇丰满湿润,不禁伸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去?”

    “好,你要回公司吗?”海容川跟在他身后往外面走。

    “嗯,送你回家之后,我去公司。”江泊谦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晚上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但不会超过十点,有一个晚宴要参加。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宴会,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

    “知道了,不想去,不感兴趣。”海容川总算是知道江泊谦为什么会带自己吃这些了,原来是晚上要晚回家了。

    车是江泊谦开的,刚停到家里主楼前,海容川就拉开车门头都不回地下车了,都没跟江泊谦道一声别。

    江泊谦看着海容川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身体前倾脑袋无力地抵在了方向盘上。明明吃饭的时候海容川还好好的,一瞬间却又不开心了。

    海容川很不喜欢这些宴会,他也带海容川去过一些,每次去完之后,海容川的情绪都会发生很大波动。

    这样短时间内的情绪剧烈波动很不利于海容川的病情控制,所以,他渐渐地也不带海容川过去了,自己也会推掉那些不必要的聚会。

    刘叔见江泊谦的车一直停在主楼前,就走过去问:“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去公司了。”江泊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坐直身子拉过一旁的安全带系上,“对了,今天川儿他吃了很辣的东西,你晚上让厨房做的清淡一些。他现在胃口已经好了不少,可以稍微做一些他喜欢吃但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

    家里厨房都是以营养搭配为主,尤其是海容川每顿饭吃得又很少。所以江泊谦不乐意让他把那仅有的胃口被那些没营养的食物填满,那样更不利于海容川的身体健康。

    “好的,先生。”刘叔恭敬道。

    “他刚才回去的时候情绪怎样?”江泊谦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3楼海容川房间的窗帘拉上了。

    “容川先生脸色不太好,回来之后直接上楼了。”刘叔也顺着江泊谦的视线往楼上看去,其实不是不太好,是非常不好。他能感觉到海容川在情绪爆发边缘,但是由于现在是郁期,所以整个人是带着丧气的无力愤怒。

    “晚上你们多注意点,我得十点多才能回来。另外今晚可能会降温,如果他坐在阳台上的话,你去给他送个毛毯。”江泊谦想了想,还是说,“晚上映宝的课别安排了,让她去陪着容川。”

    “好的,先生。”

    江泊谦又往楼上看了一眼,才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