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笨蛋
“很奇妙的经历。”
阿蕾奇诺与我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观看同一场审判,不过她是坐在观众席上,我坐的是证人席。
瓦谢案因证据实在太过确凿毫无悬念而让枫丹人失去观看的一部分乐趣,但原告席上坐着是一只纯水精灵,又弥补了些许。
我在这场审判里,总算是捋清楚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薇涅尔,原告席上的纯水精灵,她是瓦谢被胎海水吞没的恋人,瓦谢在她死后,为了研究怎么让自己的恋人复活,在这个过程里,犯下了连环少女失踪案。
而我,我闯入了他的研究基地,放倒了瓦谢,并且用未知(那维莱特认证)力量,将受害者们解救了出来,延续了她们本该被凝固的人生。
作为局外人,我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我甚至还能见到观众席上乔装打扮过的那些少女们,她们在看自己仇人的下场。
这段时日里,已然迈出新生活第一步的少女们——她们笑着说,依照出生日期,她们中有一部分人已经无法用“少女”来表示自己大致的年龄——在我在沫芒宫兼职的时间里,向我表达了谢意,用的理由大都是“听说香水魔女在这里,我想跟她合个影”,等到了我下班。
“您的香水,”来见我的少女们试图用平静的声音让自己更贴切理由一些,又很难真的冷静下来,有些人可以忍耐到结束,有些人刚刚开口就已经落下了眼泪,“给予了我新生。”
活着接触现实不一定是完全的好事,死者复生首要面对的问题就是:能否暴露这一点,暴露了后续如何应对、受害者和我的意愿是否一致、复生的人能否适应现在的生活……
这些一个个解决了,陌生感对她们而言,又是随着死亡时间的拉长而增加的。
最近的死者可以说自己逃过一劫,时间最远的死者,面对的却是沧海桑田。
不是死者活过来,犯罪者的罪名就不成立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们活了过来,犯罪者的罪行才会更加明晰。
死者无法说话,活人可以。
死后的魂灵尚且不甘意图索命,活人,活人更是恨意冲天,意图将他抽筋剥皮。
失去的人生是不会回来的。
我对她们只说:“那些香水本就是为人而生产的,你们与其来见我,不如先感谢一下购买的自己。”
“我们仅仅是购买者和商家的关系。”
非常官方的回答。
现在,薇涅尔对瓦谢的指控仍在继续。
最初,他们是一对爱侣,最后,薇涅尔成了瓦谢戮害无辜的借口。
这场审判里,那维莱特象征枫丹律法的公正性,高台之上的近距离观看审判的水神,正义之神,则是在戏剧化表演。
有些错乱。
更加错乱的是她的好感度,响起了两声。
「芙宁娜(神)好感度:51。」
「芙宁娜(人)好感度:64。」
因为很奇怪,在审判结束后,我多留了一会,仔细的观看欧庇克莱歌剧院内部的装潢,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谕示裁定枢机。
审判过程中,它是做出最终决策的机器,也是枫丹能源来源之一,审判过程所产生的律偿混能虽然不算稳定,但也是能源危机的一种解法。
还是水神的造物。
出门的时刻,是要比正常的要晚上许多,阿蕾奇诺等了我一段时间,才有了能跟我交流的机会,才能够说我的经历奇妙。
布法蒂公馆里温暖如初,第四席说我们合作的项目比预想中的要顺利。
“你做了些什么。”
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个结论,却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图。
红茶散发着热气,我抿了一口,在未散的香气中,听到她说:“无论你做了些什么,务必要保全自身。今天的审判你也看到了,相比于水神芙宁娜,那维莱特看起来更像是枫丹的水神。”
“他很危险。”
我无比认同阿蕾奇诺的这句话,因为我现在喊他名字都喊不出来。今天的审判里,要不是瓦谢案证据确凿,需要我这个局外人作证的概率小到不能再小,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能听见我喊他“亲爱的”,喊所有除瓦谢外的所有参与者“亲爱的”。
局面对我不利的情况下,我可以将水搅得更浑。
平日相处里,我会避免直接称呼他名字的场合,但为了调理疗愈我的语言中枢紊乱,我们需要近距离相处,有些场合精神紧绷着还容易出错。
第一次没有防住的场合在频繁的见面次数里,很快就出现。这也与喊人“亲爱的”或者“老公”根本不影响我什么,只会让最高审判官耳尖泛红,情绪波动较大有关。
发现对我没有负面影响,只会让那维莱特对碰见的美露莘一次次解释后,我会约束自己,完全是不想让“亲爱的”成为我喊他名字时的口癖,这很影响我吃软饭的效率。
这龙,枫丹的水龙,我觉得吃他软饭的概率不大,他看样子只是个工作狂,一天脚跟生根了一样待在办公室,连带着我跟我搭档的美露莘都要忙前忙后。
而既然概率不大了,我养成这么个口癖就对我没有半点用处。
道德下限降低的效果太过显著,我出了布法蒂公馆,前往多托雷切片的家时,扪心自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点暂居?
是因为跟多托雷感天动地的纯友谊吗?
不,是我见过那维莱特,知道他是水龙后,布法蒂公馆在我这里已经不太安全,我才决定前往多托雷的家。
至冬执行官第二席的道德含金量完全可以让我成为被诓骗的受害者,至于为什么会被诓骗,这个问题依旧可以交给多托雷。
多托雷:“不错,你已经学会使用我了。”
如此简单。
除了那维莱特。
关于他,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形容,好感度现在只有27,交流基本上全靠工作,却总是在不需要存在感的地方刷个存在感。
比如,我一个星期完全规避了任何称呼他名字的场合,他会在工作间隙,询问我的紊乱症状是否已经痊愈,理由就是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听到我喊错了。
实在是太过真诚,我是说态度。从他脸上找不到一点额外的情绪,他只是认真在询问这个问题,他不太能理解人类的一些行为,但整个龙的行为,又告诉我,他确实尽力了。
“我准备去趟梅洛彼得堡,看看有没有痊愈。”
“我没有收到你的请假条。”
就像这样。
想要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这种问题,要么他自己感应,要么就别问的话,可以暂且不约束自己,说:“这点,亲爱的,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我为什么不叫你亲爱的,为什么可以一周都没有出错,那当然是因为我规避了所有称呼的场合。”
“我没有叫你的名字。”
事情发生不久后,我现在的搭档送来了他的歉意,一个很适合喝水的杯子,美露莘转交的话是:“那维莱特大人说他很抱歉,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跟他这样的人不会生气。”
他在询问,我在回答。
只不过,他对情绪和行为的理解上有些迟钝。
也真是不出意料。
在我准备下班,回归我的商业计划中的前一刻,以为我生气的那维莱特先是解释了他为什么要送我一个喝水的杯子,是他观察了我一段时间,发现我不是很习惯手上的杯子,于是就挑了一个我用起来会顺手一些的杯子。
“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用哪个杯子会顺手?”
“只用了解你使用手的习惯,握杯子的习惯就可以。”他答,又总是后知后觉意识到我的称呼问题,“不用勉强约束自己,这是我的问题,事后,我会跟其他人解释。”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所以生气?”
“在许多案件里,人的努力被忽视会生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生气,但我确实忽视了你的努力,这是我请求得到你谅解的事。”
并没有到此为止,他继续说道:“但我也确实想知道,你生没生气,又是为什么生气,我会避免同样的错误。”
“没有。”
我如此答道。
礼尚往来,我也随口问了他一下关于我们现状的看法,不指望能得到一个什么好的回答,只是他的回答一出,我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想要紧急撤回一下我的随口一问。
“我不太喜欢。”他的前半句毫无特点,还很符合包办婚姻的现状,“我对你毫无意见,我只是不喜欢我们以那样的方式见面,也不想要因为紊乱的症状和我对你的感应而强行走到一起。”
他的眼神里都透露出茫然无措,“要是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遇见,会不会更好一些?”
……
以上就是我的感想。
「扔吗?」
「扔吧,再不扔就不礼貌了。」
「那么,换一个见面方式,他的初见好感度出值是:67。」
今天的下班时间,弥漫着沉默,那维莱特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沉默,正如我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笨蛋。
我本以为
一见钟情可以靠场景的替换解决,变成友谊,系统说不是,说只是这个笨蛋将见到人时的心动认成了又一次心血来潮,固执的认为我们是朋友。
我想,既然有能将心动搞混了的人,那必然会有将恨意误认为爱意的奇葩,高好感的可信度似乎不太可信了。
「有区别吗?」
「对于能将恨意认**意的人,他的爱意与恨意本来就同出一源。」
第32章 第32章天降神力
相对于那维莱特在好感度上的不自觉,我在枫丹,也品味到了另一种不自觉。
当时,我正在忙工作,借着复生的少女们提供的助力,一步步吞掉枫丹的香水原材料市场。
阿蕾奇诺在这种事上的作风是雷厉风行,何况还有多托雷。
即使四席不知道二席就在她边上,即使他们偶尔会交流情况,都知道对方在这方面都出了力,还有一个六席密切关注。
关于我的感情状况,她却是只字未提。
很正常。
阿蕾奇诺要提,逃不过她的孩子们。与其暴露一个枫丹的调香师,吸引二席和六席的目光,让自己的孩子们也跟着暴露,不如她自己处理,让三个孩子前往梅洛彼得堡执行任务。
安全的隔离足以平复下她个人的心情,她跟我说过她最近的烦恼是孩子们迎来了青春期。
“是有谁又对头发下手了,还是喜欢上了不利于任务的东西?”
“他们并没有影响任务,还努力想要完成得更好。”
“那不是很好吗?”
壁炉的火光让人昏昏欲睡,红茶是提神的饮料,两个人的声音都放的和缓。
“并不好。”
最后,她只是这么说道。
她其实应该学学自己的同事的,她的另一位同事,在枫丹的另一位执行官——不是多托雷——就从不内耗,主打一个自己说服自己。
倒是跟艾尔海森和卡维有些相似。
是最近的事。
只能说爱情是理智的坟墓,在某些时候,会让一个以理性著称的学者用自己缜密的思维完成自我欺骗。
我反正是不太明白,两个人怎么在发现另一方认知跟自己迥异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自己的观点:
艾尔海森不认为我去枫丹就是隐晦的分手讯息,是成年人的好聚好散,卡维意图追求我的行为是做无用功。
卡维认为我跟艾尔海森已经分手,他可以追求我,只有艾尔海森本人不承认这点。
尤其是这两位都向对方展示了我给他们的回信,力图证明自己的观点的情况下,他们双方又是怎么都觉得自己赢了的。
我大为震撼,并且真的不解。
两个人的信件里又都提到了这件事,我从他们的描述里复原了整个事件后,我仿佛看到了在须弥,原本我已经翻船了,船都进水了,但他们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安全的回到了岸上。
整体来说非常离奇,但最终受益者又确实是我。
我只能感谢命运的馈赠。
但我着实没想到,这种自我说服还能在短期内出现第三次。
我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扶额:「枫丹人杰地灵。」
前有不懂人心的水龙,后有太懂人心的执行官。
这位执行官,就是那位费了老大劲才搞清楚多托雷和散兵在意的对象是同一个的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年轻,在一众执行官里画风非常亲切。
他跟我会碰上是因为香水。我跟艾梅莉埃交谈过接下来要推出的系列,在我自己的香水店里,碰上了想要跟同事打好关系的达达利亚。
他听说枫丹的香水挺出名的,也许他的同事会喜欢,就过来买了。
真的就是这么听起来正常,细究起来有点离谱的理由,才让我们恰巧碰上了。
初次见面,这位执行官无光深海一样的眼睛里似乎都映入了一点光芒。
好感度也是直接响起了两声:
「达达利亚好感度:40。」
「达达利亚好感度:88。」
同一个人,没有任何特殊标识,拥有两个好感度。阿蕾奇诺都是因为她现在纯粹的只能看到我的火焰形态,才具有第二套对人的好感度的。
这位,一下跳俩,我在感叹执行官们的好感度千奇百怪时,也不由得生起一些好奇。
达达利亚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有如此差距巨大的好感度的?
好奇心在我向他介绍香水后,得到了解答。购买香水时,问清楚香水是否可以用来赠送同事后就痛快付钱的执行官,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
像他同事的妻子和朋友。
不过后面他自己否认了,“当然了,你肯定不会是她,她是稻妻人,你是须弥人。我只是在感慨一下,如果让你生气了,这就是我的问题。请你吃饭的话,会让你消气吗?”
破案了。
他没把我当成“我”。
这位执行官不知道怎么从散兵和多托雷的看管下见到我的尸体,眼下又见到了活蹦乱跳的我,潜意识里将我分为了两个个体。
对待同事的妻子和朋友,他好感度40。
对待他面前的我,他好感度直接88。
如何避免良心上的谴责,躲过同事们的追杀?
达达利亚说很简单,他喜欢的人是须弥来的香水商人就行了。
至于怎么确认好感度没有颠倒的?
一是向系统确认,二是,达达利亚让我理解到了原来有人一见钟情后是会直接A上来的,应该说他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在勇往直前了。
道歉,金钱会比请吃饭更有诚意,购买商品又会比请吃饭要让人更快消气。
然而,这位天降系选手,确实是有如神助。
上述问题中,他对“如何躲过同事的追杀”给出的回答是“很简单,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一束热烈的,被重金砸出来的一束告白花束,颜色绚烂,搭配也很赏心悦目。
花束后面的那张脸也是。
橘发蓝眼面目俊秀笑容开朗的年轻人贴心得甚至自带一个暴露几率大失败,让这次告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让我怦然心动。
在他“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声中,我问系统,「这真的只是两个人的秘密吗?」
「暴露几率出值为2,大失败。」
「他的告白确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已经足够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而被我忽略了的告白,在我注意力回转的时候,已经抵达了尾声。
他很郑重的,语气里都盛着青年人一颗滚烫的心:“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家人的形式有很多种,如果你是抱错了花束,或者说是想要我成为你的姐姐或者妹妹,只要买我的香水,我都可以。”
虽然已经准备吃这口软饭,但我也不准备保留他对我的幻想,准备开诚公布的聊一聊,聊一聊我准备软饭硬吃。
不知道面对的是一个被多托雷拉了道德下限的人渣的年轻的执行官,还在手忙脚乱的解释他是告白,没有想让我做姐姐或者妹妹的意思,花束也没有买错。
“先进来吧,一见钟情就是有这种麻烦。不知道对方本性,甚至都没有调查过,就冲过来告白。”
“现在我不会答应,你听完了要是能接受,我们再谈。”
天降系能否成功打出恋爱结局,要看他的接受程度,我实在是不想让两个分开的时候闹得不愉快,非要撕破脸皮。
我吃软饭是为了心情愉悦,是为了能得到物质享受,而不是制造一个敌人。
他一无所知的跟着我,这方面又真的不像个执行官。
“这场恋爱,要是真的成了,也不会成为一段
正常的恋爱,至少,你想的那些光明正大的恋人能够做的事,我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做。”
“因为我是个人渣。你知道我是须弥人,想必应该对我做过一些调查,那么结果呢?”
他对我的了解多么匮乏呢,甚至不知道我跟艾尔海森的关系,我盯着他,感叹他真是个纯粹的武人。
“你不会只调查了我是不是单身吧?”
他说不是,他是压根没调查,对我的了解全来自蒸汽鸟报,“我是想要跟你成为家人,只要知道你自身的意愿就好。”
“为什么要考虑其他人的意愿?”
得夸。
这人的逻辑真的很强,眼神还很纯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会带来一些道德问题。
他想到了,就去做了。
正如这次告白,他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想,直接行动力非常强的过来问我的想法。
那他是道德下限吗?
不是。
「在恋爱关系中他的道德水准出目为95。」
简直就是圣父再世(褒义)。
所以,我跟他交流基本情况时也有点痛苦。
他可以接受自己现在要走的路是小三上位,可以接受我是个人渣,可以接受我们地下恋情见不得光,可以接受我因为别的原因跟他一拍两散。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据理力争,不会维护这段地下情关系的唯一性,总之就是,我能跟他谈下去还能谈妥,是因为他提出的那些要求我确实可以接受,二是他的道德标准主要是针对自己,是利我的。
他堵死了别人的路。
这个利我的道德标准面前,无形中拉高了我对下一段地下恋情的期待值,又算是方便他打击情敌,问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我谈的气急的时候,会问他是不是双标,他愣了一下,回了个“是”。
行叭。
枫丹真是人杰地灵,再次重申。
一个地下恋情整出来一个道德楷模,还是在执行官身上,还是因为他需要双标。
因此,我留下了一个事实没说,没说我跟他在至冬看见的尸体就是同一个人,就算他知道了,我也准备好了不承认。
对付恋爱中的道德完人,我感觉自己是个替身已经足够,再进一步,感到我的人生被不知道的前世所抹杀,就足够他跟我好聚好散了。
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会向我证明我是我,从来不是什么影子。
没关系,只要不承认就可以。
于是,与天降系的地下恋情开始了。
第33章 第33章过渡
达达利亚想象中的恋人关系绝计不是这样的,这理应是甜蜜拥有一个美好结局的关系里,偏偏前提是地下恋情。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就算我们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见面,拥有恋人的身份,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表现得比他更熟。
他是至冬的执行官,为了与克洛琳德对战,入乡随俗的当了别人的决斗代理人。
我是因为语言中枢紊乱而在枫丹暂领了一份兼职的须弥人,在枫丹,有着香水魔女的称呼,被许多人追捧着。
战斗当然很有意思。
但是这不妨碍他在之后感到失落,想要向我寻求一些安慰,或者,这又是执行官的示敌以弱。他生得分明是一副阳光开朗的面相,眼睛却是无光之海。
所以,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地下恋情对象,一见钟情而不自知的水龙,能看完整个过程对我好感度已经略微过界的水神,以及站在高台上好感度71的克洛琳德。
决定贯彻人渣的方针,在枫丹焊死自己喜欢叫人“亲爱的”的口癖。
台下的观众,奔着戏剧性和真相而来,我至少可以满足戏剧性这一条。
所以,在我意识里已经被扼杀了一条撒娇理由的达达利亚,听到了我自然而然的喊他“亲爱的”。
最高审判官的瞳孔颤动了一下,我抬头正好撞见,“这位、亲爱的,资料确认无疑?”
在不涉及枫丹机密的情况下,我的业务内容非常灵活,可以出现在沫芒宫,可以跟美露莘搭档,可以出现在欧庇克莱歌剧院。
主打一个业务广泛。
而枫丹人由原本的激动到失望,只用了短短一场决斗,“亲爱的”只是我这位香水魔女新出现的口癖,正如我喜欢以爱的每一个阶段来命名自己的香水一样。
比如最近的热恋系列。
依旧在枫丹热销,大部分人都会在日常使用的一款香水,但以为可以嗅到甜蜜热烈的气味的人们总是会大失所望。
第一款「热恋」系列的香水,是冰雪初融,冷调里透出一点暖的联想,喜欢它的人说能够看到冰雪覆盖下的初春。不喜欢的说看到了初春化冻后的烂泥地。
所以这是一款成功的香水,大家的联觉里至少都有了初春。
香水如此,我的“亲爱的”,跟香水没什么区别。
但在场的,我的目标们,让我的每一声“亲爱的”都具有了价值。
我的运气在这种时候总是很好。
大家都接受了我的口癖。
知情龙面上不露端倪,地下恋人看上去就是外乡人不理解但接受枫丹打招呼的习俗,特自然的“你好啊,亲爱的,枫丹都这么打招呼吗?”
“我的个人口癖。”我答。
另一位决斗代理人问外乡人,是否要现在开始。
高台之上的芙宁娜,态度上就是完全的默认。
没有谁大惊小怪,没有谁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很平常啊,我的口癖就成了“亲爱的”。
这不利于我以后吃软饭对“亲爱的”的利用,但至少达达利亚,这位外乡人可以顺理成章的学习我的口癖以我这么叫他为理由,叫我“亲爱的”。
很有叫了所有人一圈“亲爱的”,只为让自己的情感可以落到一个人的耳中的故事感。
只是故事感归根到底还是故事。
还不是属于一个人的故事。
在座所有人都可以将自己当成故事里的主角。
比如那维莱特就可以认为,我最开始是习惯性的叫他的名字,发现不对劲后,反应很快的将它变成了自己的口癖。
他仍旧迟钝的以为,我们是朋友。
“下班后有事?”
克洛琳德看我正在收拾东西,一副下班了就准备跑路的模样,问了一句。
“没,这是我每天的日常。”
我看着表,准备时间一到拔腿就走,“今天你对面的那个人有些奇怪。”
我们就着今天的决斗聊了一会,等到了下班时间,我们被人群分开,过属于自己的下班时间。
我目前在枫丹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居所都是流动的,属于我跟达达利亚的时光,一天中只有一小段。
枫丹有海,海岸边有微光星星,傍晚,有风,他捡起一个微光星星,说自己曾经去过的一个国家,海岸边没有微光星星,但有星螺。
“枫丹海的底下,是不是就是梅洛彼得堡?”
“是,我甚至去过。”
“那里怎么样?”
“护士长人很好。我去那里就那么一小段时间,哪里能看出来什么好不好。别难为我了。”
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正准备坐下,他看了下,说还是坐他腿上比较好,石头不太平整。
如果不坐,他还可以看到岸边船的残骸。
没什么区别,最后还是会被环住,两个人从背影看就像是普通的黏黏糊糊的情侣,一个人靠在另一个人怀里,就这傍晚的风景,袒露些隐秘的心绪。
达达利亚很认真的在保证这是段地下恋情,白日里的时间,他不会对我表露出太多亲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是合作伙伴。
在傍晚,海同夜晚不分彼此时,微光星星真的像发光的星星时,才会略略放松一时半刻,将遮的严严实实的我的身形,露出一些不会给人既视感的剪影。
恋人之间的亲吻,我的五官必然是被他的影子模糊的。
瞒的有多好呢?
我和愚人众有合作关系,他知道,也知道跟我合作的是阿蕾奇诺。我们仨凑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少,但是阿蕾
奇诺不知道我们的地下恋情。
多托雷……多托雷算论外因素,没有谁会随时关注朋友的行踪,但是他会,他也确实在乎我跟他同事的地下恋情。
但都说了这位是论外因素,他的在乎自然也是论外级别的。
他对他的同事很不满。
不满于他的遮掩破绽太多,没有真的将我藏好。
我撑着脸,准备听他的高见,毕竟他难得在乎这些琐事,结果听到的是这个论调,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多托雷像普通亲友一样,说我眼光不行吗?
这样他好歹看着有点人性。
别期待了,我都被他扯成道德上的人渣了。
“嗯,你准备帮我?怎么帮?”
“弥补他的漏洞。”
别指望多托雷会好心好意的将自己的同事顺便藏一藏,他不管同事死活的,他只是将我痕迹清理干净了,而同事,必要时候,同事也可以抛出去给我做掩护。
“谢谢,结束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尽快。”
“好的好的,我会解决的。”我敷衍道。
第34章 第34章爱你
我现在吃软饭的技能大概是进阶了,也可能是解除了道德的枷锁。
非常明显。
在我看到深得我心的礼物时,我会自然的保持住惊喜的笑容,连眼睛都在诠释何为惊喜。破绽当然是有的,但达达利亚宛若圣人在世的道德感,就算只出现我和他的恋爱关系中,他对我的一些异样都会极度宽容。
他试图在我身上寻求不存在的东西,沉溺于自己的想象,赋予我爱他的滤镜,我自然会全盘接受。
因为利我。
一个执行官自然不会是纯粹的傻白甜,自然是有应有的警惕心,但这不重要了,他唯独不会对家人抱有警惕心。
有时候,枫丹的天气晴好时,我也会在忙自己的事的同时,顺便邀请他一块儿出行,忙的是见不得光的事,忙的是愚人众执行官跟我的合作。
我收购原材料市场的事太顺了,从一个在枫丹并无根基的香水商人,眨眼间,就打通了所有关节,合法的将这片市场吞吃下来。
当然,没有做绝,我留了一些与此事无关的原材料供应商,自己名下的产业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都被阿蕾奇诺和多托雷悄无声息的正常化了,整个枫丹香水依旧花团锦簇。
达达利亚过来时,我的种植基地里,枫丹和须弥的花组合成一副美丽的景象,花朵的香气,和健**长的植株,自然而然的组合成了一款香水若有若无的气息。
末席前段时间送给阿蕾奇诺的香水,阿蕾奇诺不是很喜欢,面上倒是做足了姿态,只当这又是他的一次不成功的修补关系。
这足以证明达达利亚对香水这方面确实不太敏感,当然,也有可能是阿蕾奇诺不喜欢他送香水的行为。
但他甫一进来,就能闻出来这是「热恋」系列第一款香水的气味,因为有至冬冰雪的味道。
这不奇怪。
调香师总是会在很多地方去采撷灵感的光辉,他人的叙述也是。第一款「热恋」,其实说的不是爱情的热恋,是一个来自至冬的执行官,对家乡的回忆。
厚重的冰层,白茫茫能哈出热气的气候,还有白桦树和美食。当然,最重要的是家人。
冬日的壁炉面前,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
我在壁炉的火光里听他说起这些。
阿蕾奇诺,布法蒂公馆的实际掌控者在看枫丹的报纸。甜点的香气,醺得人困意和食欲一起落下,我吃了两口,在困意和食欲里纠结,终于纠结清醒了。
这是否对他的讲述有些不尊重?
有点。
但我很好的弥补了。
香水商人除了会给枫丹的大众编织一场关于香水的迷梦外,还可以给特定的人用香水构筑起温暖的错觉。
比如在意,比如让我昏昏欲睡的壁炉的火光,比如家的概念。
我一一给予,当做我给他感情的回音。
“我没有去过至冬,这里也没有至冬的花,但我想,我能够编造一个我心中的至冬,借由你的叙述。”
“会不会很麻烦?”
“怎么会,一款香水制作出来,无论最初的意愿如何,最后的归宿往往是摆上货架,成为他人情感的寄托物。我是要赚摩拉的啊,傻瓜,怎么会单单只为一个人制造一个绝版的气味。”
我说的很客观,只是语气很和缓,语调再放轻一点,就是恋人之间的私语。我没有什么会给予他的,唯有一时半刻的真诚,权当他用摩拉换感情。
“我能给予的,也只是这一点最初的灵感,这甚至还会干扰你对这款香水的认知。下次,一个惊喜或许会更好。”
有这样的前提,他能嗅出来不奇怪,我透题了。惊喜最大的问题是他可能闻不出来,但是在香水制作的灵感来源已经透题的情况下,任何相似的气味,都会引动他的联想。
这里,就不必去看命运的选择了。
各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恰如眼前,我轻轻吻上他的唇角,此刻,什么也不想,就是真心。
我们的这段感情很难不纯爱,他的道德已经摆明了,扭曲全在我身上,但是,哪一个吃软饭的会给自己添堵,爱上自己的老板?
我是不会的。
枫丹没有冰天雪地的环境,但有繁多的花卉,和突然从花丛里冒出来的捧着花束的达达利亚,和提着鱼,在花圃面前进退不得达达利亚。
枫丹街头色彩明快的外乡人,顶着一头橘发,露出自己的一双蓝眼睛,试图从枫丹的食谱上找到两个人共同的喜好。
他的拿手菜我可能不太喜欢,没关系,恋爱就是要让两个人都高兴的。平日里,执行官身上没有愚人众的影子,只像是冰天雪地里养育出来的一个阳光青年,枫丹的细雨都无法动摇他的阳光青年。
尤其是在灰蒙蒙黯淡的天色里。
他就格外的鲜艳明快。
前提是不要听多托雷的评价,多托雷在拆解出来我对达达利亚的核心需求是什么后,说末席的愚蠢终于有了点用处。
也不要听阿蕾奇诺的,最近她正在调查枫丹的危机会从何处而来,对待看起来成天很快乐又不知道在傻乐什么的同事,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不是他们同为执行官,眼下,达达利亚应该也是被调到梅洛彼得堡里进行调查了。
“随便什么理由,他总会去到梅洛彼得堡的。”
比如打架斗殴,再比如打架斗殴。
他再怎么样也是一位执行官,女皇的命令,他当然会完成的。
我以为这与我无关。
我不是枫丹人,不会易溶于胎海水,在枫丹兼职的这些日子,了解的不过是些关于末日的预言,还有“水龙水龙别哭了”。
亲测,后者当着水龙的面念,效果出奇的好。不想打伞,又不想淋雨回去,找到当事人去念,他因为审判而有些悲伤的情绪会好转的。
我们,毕竟是能力起了共鸣的人。
我又知道他身份,偶尔,会直面他的坦诚,不多,他是个锯嘴葫芦,下雨了我当面念这句话还让人手足无措过。
只是他是锯嘴葫芦,一些话说不出口,我不是。
我向来是坚信谁有能力谁顶的,能找高个儿就找高个儿的,反正道德滑坡后我就不想再为自己的论文努力了,我已经毕业了。
“今天没有下雨。”
他见我找他,迟疑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平静,海鸥在天空滑翔,没有下雨的征兆。
“不是天气,是我又听见了声音。”
他瞬间严肃了起来,甚至找了一个隔音效果很好的空置的会客厅。
上一次我
听见声音是瓦谢案。
这一次,这一次我听见的是一条鲸鱼的声音,它的声音里都是雀跃。
但是——
「吞天之鲸好感度:100。」
但是——
“我请你吃胎海水吧!”
深蓝的,望下去极具有压迫力的海水,和在海水里扑腾,一个动作就能溅起一堆水花的吞天之鲸,它的好感度是令我叹为观止,它的行为也是。
在梦中,我坐在它的背上,让它带着我去看它找到的好吃的,映入眼瞳的,是夜晚的枫丹,是行走在枫丹之中的人群。
它又下潜,带我去看它找到的最好的一片觅食处,在梅洛彼得堡的下面。
鲸鱼的口中是深邃星空,外表浅蓝,遍布星光,我坐在上面,遍览星河。
为了确定我跟它认知中的胎海水是一个意思,我指使着这个庞然大物找到它认知里最好吃的一片区域,饮下一口。
我可能判断失误,但是那维莱特不会,这位掌握枫丹水脉,开过品水会的水龙不会。
“鲸鱼的身体,我抚摸过,如果不单纯是梦,我身上应该残留着对应的讯息。”
“你可以分析水中的信息,那想必可以解读出来。不过你准备怎么做,析出我饮下的那口水?”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再开口时,眼睫垂下,几乎是不敢看我:“……可能,要用一些特别的方式。胎海水跟普通的水……不具有特别大的差异性。”
“抱歉。”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见到那维莱特落荒而逃的样子,他看起来很正常,一如既往的准备工作,但耳朵已经红透了。
工整的衣服上也多了一点不该有的褶皱。
我们之间,只是进行了一个不含情欲的接吻。在信息的获取效率上,水龙的效率很高,单单论时间,对于一个吻而言,它的时间有些过长。
只是没有关系,最高审判官已经说服了自己,他说服了自己,只是因为感知讯息。
我很喜欢这点,好感度27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就是,龙的舌头原来会在不受控制时分叉吗?
第35章 第35章逃不开
我错了。
在出现在梅洛彼得堡时,我真诚的说了一句“我错了”。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很配合的问我:“你错哪里了?”
“错在找合作伙伴找了个工作狂。”
水下的环境不比地上,缺少光照,要靠人工光源补充不说,玻璃窗前还有悠然自得游过去的悠悠海獭。
老实说,有点像那维莱特,不知道手感像不像。两个我都没有摸过。
莱欧斯利,典狱长知道我是怎么从枫丹陆地转移到水下的,毕竟最高审判官亲自送下来的,芙宁娜大人还郑重其事的说务必要好好关照。典狱长本以为梅洛彼得堡要接待的人穷凶极恶,没想到,还是个仅见过一面的……老、熟、人。
很有意思不是吗?
短短几个月,我又碰上事了,还不小,是他听了都能“啧”一声,手指节都想动一动压到我头发上,来上一句:“噢,你的运气看来挺奇特。”
为什么要压我头发?
这个嘛,典狱长解释说我当时有一缕头发翘了起来,他可是忍了很久,最后实在是没忍住,让护士长帮我理一下的。
“嗯,手痒。”
我这个仅见过一面的老熟人皮笑肉不笑:“我忍你的头发也很辛苦。”
一报还一报。
“那还是说正事吧,我的头发就这样。”
正事就是我所托非人,光想着那维莱特是个高个子了,没想到他在枫丹老老实实打了五百年的工,我这个能听到讯息的人,自然不会被放过。
天选社畜习惯性的压榨完自己后,又压榨了身边人。
作为被他压榨的身边人,我头一次,将“亲爱的”喊的杀气腾腾,莱欧斯利听了都得鼓掌,说很好,他听了都脊背发凉。
“典狱长,你是捧哏吗?”
我睨了他一眼。
他冷静的喝了口茶,说:“不是,我这不是怕你们吵架,殃及到我吗。”
“没说这话之前,亲爱的,你可以逃过一劫,说了后,你无路可逃。”
“看来你的口癖现在确实变成了亲爱的,我还以为是蒸汽鸟报的捕风捉影。”
一直在捧哏的典狱长在正事上不含糊的,问清楚我因何而来到梅洛彼得堡,和自身的意愿后,将我安置在了他的办公室。
理由?
“外面有愚人众,怕你们传递消息。”
他眨了眨眼睛,“还是说,你准备的理由不止这一个?”
“有三个,但我选择了一个比较贴近事实的。”愚人众的壁炉之家此前曾是我歇息过的地方,这点无法隐瞒那维莱特,我也没有想过隐瞒。
这是我提交上去的理由。
那维莱特和芙宁娜,又分别写了两个理由,最后没有拗过我的固执己见。
“那看来我这个决定还误打误撞做对了。”他笑笑。
办公室里,他的茶叶放在同一个地方,我在这里喝茶,顺便分辨一下梅洛彼得堡的空气里是否有冰冷腥凉的铁的气息。
“有的话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的工作又不是看公爵有没有违反枫丹法律。我只是一个兼职的,莫名其妙就参与到拯救枫丹计划里的香水商人。”
我就差明说我心疼我自己,想要怒斥那维莱特不干人事八百行了。
莱欧斯利不信。
并且有充分理由。
我梦里喝完胎海水,带着怨气跟那维莱特交换讯息的场景,在典狱长眼中,那叫做恋人之间的亲吻,眼力太好也是种罪过。
但凡眼力差一些,他还可以说自己没看见,正好撞上了,若无其事的想要走人,都能听到那维莱特说自己的名字。他只能说,我们吵架不要殃及池鱼。
他不参与这些,毕竟他没有恋爱经验,但要是我需要参考,并且真的准备信任他的话,他大概还能出谋划策胜任军师一职。
“很明显吧,在梅洛彼得堡,我看过不那么健康的爱情,难道是件很令人意外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信任我是真的想要怒斥亲…亲爱的八百行?”
“真的要我说吗?”
“说吧。”
“那好,因为你懒得写八百行。”
何等朴实无华又强大的理由,我觉得我被弱点击破了。
「这里存在弱点击破?」
「别凑热闹。」
我在梅洛彼得堡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就是睡觉吃饭,偶尔被护士长希格雯检查一下身体。
那维莱特说我每天都在喝胎海水,虽然我不是枫丹人,但可能也有什么隐患。
出办公室的门也可以,莱欧斯利不限制我的活动范围,将我的住所安排在办公室,主要是方便我工作。
当然,也方便我在原始胎海水上涨时,快速召唤宠物小精灵,吞天之鲸,防止溺水。
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上次,你可是直接跳下去一鼓作气找到瓦谢的基地的。”
“但是小精灵不是更酷吗?”
还是自愿当召唤物,身上浮动着星光的酷炫大鲸鱼,这不是更好了吗?它现在,又正在梅洛彼得堡下面,时不时邀请我下去吃东西,还说大铁块里面也有好吃的,会移动。
枫丹……枫丹人,在它眼中,是胎海水成精,或者干脆就是胎海水。这样一来,能被胎海水溶解的理由,倒是更接近于回归。
胎海水分离出来的一部分,遇到原初的胎海,合二为一。
希格雯提着药箱过来时,莱欧斯利正在劝我多吃几口肉,没劝我吃饭,是我现在食欲消退,一口饭的热量大概抵不上一口带着油脂的肉,我只是没胃口,不是不想活。
我想活下去的意志坚韧如铁,所以,我正在积极寻求帮助。
一口胎海水,加上一点该死的想象力,我现在的胃在消极怠工。
“你应该多补充些营养。”
“但我吃不下人做的食物。”
“这样啊,没关系,很好解决的。”
希格雯确实是神医,精准找到了我食欲消退的主因,只要不吃人类制作的食物就好了。
莱欧斯利发出了一声气音:“啊?”
那段时间,我的主食是希格雯制作的护士长特供营养餐。偶尔,会有是龙的那维莱特制作的汤水。
种族是人的莱欧斯利:“阿哈,我这是被孤立了?”
“可能。”
他是枫丹人,而我每晚去见的大鲸鱼,天天催我好好吃饭,要长大,要长得
更强,那样才有找到更多好吃的。
……我不太能吃下他做的饭,情有可原。
而那维莱特下来,熟练的跟我交换讯息,在上面准备些食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维莱特好感度:73。」
那个一开始就会害羞的水龙已经不见了,我也不敢说,我们的亲吻里,不掺杂任何情欲了。
第36章 第36章一些命运后面的故事
莱欧斯利说有人来探监的时候,我人是懵的:“梅洛彼得堡这么人性化?”
“是愚人众执行官。”
我来到梅洛彼得堡的理由成了愚人众和枫丹之间的桥梁,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让我一个外地人承担了纽带的职责,杜绝了我摸鱼的可能性。
我明明只是个香水商人。
来的人是阿蕾奇诺,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带着礼物过来,先是上下扫视了一下我的整体状况,确认我的火焰看上去没有什么变故,才将礼物放在桌上。
“一点小心意,可以配着下午茶吃。”
“你在这里过得如何?”
看不清人的具体,只能看到身上祝福所成的毒火,时常让阿蕾奇诺问一些看起来挺客套的话。她来这里,是一个信号的释放,是愚人众和枫丹方面合作的信号。
“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吗?”
“会的,你的香水产业不会受到影响。”
“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没有忘记,在两个副本里,出现的■■■■,我不确定同样的事会不会再发生第三次,自然会主动去扔骰子,去测定命运。
结果我看着我测定出来的结果,只想说这位是典型的阴魂不散。副本里有祂,现实里还有。
枫丹这里的预言,算是法涅斯的自主程序,在鲸鱼对我好感度满值后,他们需要解决的事项理应不会过于紧迫,只要在注定的时刻前找到答案就可以。
但我测定出来的命运,让我对自己的运气表示“……”。
「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有那么高的参与度了。」
系统测定出来的命运,可以改变我的行动。在参与度80度没有出来之前,我是准备充分发挥人渣的道德的,脚底抹油准备远渡重洋。但它出来后,我为了避开最终战场,决定在这之前全程配合。
道德在人渣身上非常之灵活。
但该说不说,有些事总是逃不掉的,比如最终战场,又比如出现第三次的■■■■。
能够看到命运,就能够利用命运,也免不了陷入观测者悖论。
命运,它究竟是一直如此?还是被观测到的那刻才注定?
灵活的道德在此刻依旧能派上用场,让我不必背负上不必要的心理包袱,可以穷究与自己相关的命运,试图找寻一个方便跑路的时机。
我不想跟人组队下最终战场。
但——
■■■■下场了。
枫丹的危机被添砖加瓦,添砖加瓦的程度是89,这跟当时的须弥让深渊直接开到了家门口的区别,实在是不大,我的脑仁已经在突突的痛了。
想起须弥副本里,四个魔神可以说是全灭的结局,我现在对■■■■的杀心暴涨,已经想到为了以绝后患,要不先将祂干掉吧。
不太好的消息时,祂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杀意,系统测定出来的命运里,祂施予的灾祸对枫丹的破坏程度并不高,只会摧毁百分之47的区域。
「目的是什么,祂难道是凭着对枫丹和我的恨意吗?」
「并不。」它笑,「恰恰相反,祂已经足够克制了,对于整个提瓦特而言,祂本是最大的灾祸。」
「此次,祂的目的更多是出于■,对你,或者说是一场考验,祂不想诅咒你。」
「但造成的后果与灾祸无疑。」
「好在,此次只是一场针对你和那维莱特而非枫丹的灾祸。」
系统抑扬顿挫的念着命运的剧本,而我听的满头黑线,是■■■■出现一次就想立即给祂一拳以制止这种命运抵达的无语。
念剧本的系统卡了一下:「祂降临此地,收敛实力,克制自我,原因是,祂怕被你往死里捶。挺有趣的,互动性很强。」
「你的意思是,祂亲自下场了?」
「是的,所以我才说,祂已经足够克制了。」
足够克制吗?
我不觉得。要是真的克制,就不会下场,将原本可以解决的事情,变成针对性很强的灾祸的前置任务,我只觉得祂傲慢,还很烦人。
又有几粒骰子响起的声音,系统已经止不住再笑了:「我说了,祂的互动性很强,高天之上的命运总能窥探到危机,做出一些即时反馈。」
「祂给予了你,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什么?」
「一个二连大成功,换取的不翻车的概率增加。你的旅途一直持续下去,会面临越来越多的修罗场,而这位,让测算这概率的骰子变成了百面骰子,翻车的概率大于75,你才会翻车。而以前,是“是”或“否”。」
这可能并非祂的本意,只是系统在测定命运时,捕捉到了祂想要挽救弥补的念头,又恰好,祂亦是提瓦特一部分的命运,于是才有了这样奇特的化学反应。
三位命运,此刻一同偏向我。
至于这位为什么会对我的变化如此敏感,系统的解答是,祂的命运与我纠缠得太深,呈现完全嵌合的状态,祂对我对祂的感受,时时刻刻都会有感应。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我只是测定一下枫丹接下来与我相关的命运,却在命运里看到了一位不知名的存在在命运上与我极深的纠葛,算是祂单方面的。
若是从一开始,就有这等纠缠,祂做的那些行为又算什么?算祂自己不好过也让我不好过?
「不是,因为时时刻刻可以感受到你对祂的情绪,祂自然知道怎么做才可以让你更加厌恶祂。」
「祂有病?」
「是的。因为觉得自身一直都在利用你,你的存在就对祂有利,祂便为自己安排了一套从精神乃至物理上的凌迟。」
「等待日后的自己去品尝,但很明显的是,祂现在无法做到,以后可能更做不到。」
「一如娜布。」
「命运安排了娜布,那亦是祂自己相似的命运。」
只是南辕北辙。
一个希望织就我们相爱的记忆,而另一个只想让我憎恨祂。
莱欧斯利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我说被一个很离谱的人气到睡不着。
他靠着门,昏暗的室内和外面明亮的灯光,让他的五官模糊不清,眼睛里又仿佛倒映蔓延进来的光。
“我还以为是喝了茶的缘故,原来不是。”
“这时候,你一般会做什么打发时间?”
他问,声音有些低沉。
“我以前只被闹钟和水中的声音吵醒过。”
“这样的话,那我要不要紧急联系一下那维莱特,或许你们见一面会好点。”
“亲爱莱欧斯利,你要不要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这跟……有关吗?还是典狱长办公室里已经凑不出来一副扑克牌?”
“啊,只是思维在不该发散的时候发散了。”
「莱欧斯利好感度:61。」
第37章 第37章如何接手别人的宠物
莱欧斯利的好感度抵达了一个微妙的界限,我对此并不感到担心,毕竟枫丹这边可能盛产良心。
迄今为止,我碰上的道德下限,一个是博士,一个在瓦谢和我之间摇摆不定。
莱欧斯利尚且挤不进去这个行列。
他最多是有些苦恼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行为,显而易见,他的异常已经明显到我这么一个习惯性装聋作哑的人都没办法硬装作看不到。
太明显了,有些。
原本可以拥有的漫长的单人休息时间,从来都被放任的
独自行动,突然有一天被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勾住。
他有时候会对着自己办公室里冒出来的一些飞行棋什么的,露出思索的神情。
“你现在想明白当时怎么会买它了吗,还有大富翁?”
“啊——”他的语气词拖得很长,象征着他过分漫长的思考,“显而易见,我肯定是清楚,但你不一定。”
“那介意说说吗?”
“这个嘛,介意。”
他又强调了一遍,还加了个表示程度的词语,“非常介意。”
有时候,他会说我刨根问底的方式不太好,有些时候,他会觉得我好歹问一句,表达一下好奇。
具体取决于他对于道德的判断,判断他今天的行为到底越线了多少,有没有叩问到自己的良心。大多数时候是有的,公爵大人良心没有匮乏到可以让他坦然去做些撬朋友的墙角。
好在他很忙。
梅洛彼得堡的事务数一数,勤于办公一些,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消磨掉一些,他还预备着造船事业。
刻意的忘记是可以做到。
坏就坏在他太忙,去水上面交些材料,不过脑子的买了一些东西,后知后觉给找补的理由还是他做的饭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
坏就坏在,每一次那维莱特下来,他都得在场,典狱长没有一个擅离职守的理由,我也没有一个让人让出办公室的理由。
那维莱特又是个脚不沾地,一个一见钟情都认错,需要老长时间才能纠正过来的龙,以他的情商,他很难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确实没有意识到。
否则,他可能会对莱欧斯利进行无意识的弱点击破。
像什么“抱歉,但你们发生了什么,气氛有些奇怪”这些话,他真的会非常真诚的去问。
因为他曾经错认自己的心绪,对自己产生并且一直持续的心情都认知错误,定义成了其他感情。所以,我和他的相处中,他是一个很好学很热衷于发问的学生。
他在感情方面不至于一片空白,在爱情方面,他拿着一堆错题,自觉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对于此的认知。
表现在外,就是他会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我身上,日常交流里,格外注意我表现出来的情绪。
莱欧斯利已经失去了装聋作哑的资格,他运气不是很好,第一次就碰上了我跟那维莱特的讯息交换。
希格雯跟我说他每次那维莱特大人一来,情绪就要低落一点。
美露莘不知道人类能够纠结到什么程度,亦不能完全的感知一切,她只是了解莱欧斯利,了解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
她知道他的情况,并且在意。这在意出于对我的担忧。梅洛彼得堡里的爱情纠纷有一定的比例,人们犯错的理由千奇百怪,我现在面临的情况也有,护士长收走今天特意为我准备的营养餐,很认真的对我说:“不要受伤,受伤了也一定要说出来。”
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都是道德底线较高的,她担心的是我的心灵会因情感而受伤。
她其实应该关心莱欧斯利。
我谢过了她的好意,接受了她的心意,但是以没有理解的态度,至少现在不行,现在不能理解。
因为莱欧斯利的挣扎的点,是他是否应该主动去撬墙角,而不是他是不是应该不接受我的邀请。
他的道德底线逐渐模糊在“一厢情愿”和“两情相悦”之间,原因?
他可以找到无数个放任自己的原因,比如掩盖起来太过困难,明显到他自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都底气不足。再比如,知道我跟那维莱特的情况,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一刻,他的道德其实已经被动摇了。
太多了。
多到他都觉得自己可耻的地步。
有时候,我觉得他抽出来的那一点时间,未必没有自暴自弃的意味,但他很快就能控制住,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将眼睛里剧烈的动摇变作轻描淡写的一句:“刚刚在思考我为什么会输,想着要不要放水,毕竟输得很离谱,也算一种没有输。但刚刚我想到了,我又不能控制大富翁上扔出来的骰子。”
然后他输得一塌糊涂。
带骰子的游戏,我现在输得不多,我又下一局后,轮到我捏着骰子问他要不要我放水了。
“你能控制?”
“不能。但可以不扔,让你多走几步。”
骰子现在在我手里。
这一局,是莱欧斯利赢了,干脆利落。惊喜吗?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一个人捏着骰子不扔,又让另一个人可以走的方式,是我给他报出目。
他也真的这么听着我给他报的出目走了下去,偶尔,莱欧斯利会表现出他声控的一面。
我放水说自己不走。
他这边也不自己扔了,听我的,将输赢交给我。
后来,他就不跟我玩大富翁了,可以下飞行棋,可以去看他预计要造的船,可以跟我做很多事,但是不会再跟我玩大富翁。
理由是:“万一下次你想让我输呢…你看起来可不会放水两次。”
“我有那么小气吗?”
“没有,是我怕输。”
不过是娱乐活动少了一项,梅洛彼得堡里莱欧斯利不那么忙的时候,他会掏出来一罐茶叶,准备让我体验一下他新买的茶的味道,说些有的没的。
一口梦里饮下的胎海水让我暂时性戒了人类做的饭,这点,他耿耿于怀算是空有十八般厨艺,输在了不可更改的属性上。跟我乱七八糟的聊,就是他想的法子。
“这么聊下去,说不定我不对人做的饭有食用障碍,只对你做的饭有了。”
“嚯,我是不是还要说句我的荣幸?”
“我的意思是,你别聊枫丹那些发生的奇葩事,我的下巴已经笑到僵硬,再笑就成酷刑。”
心情缓解过头,却仍旧没有治愈的原因只有一个,吞天之鲸真的是太过热情好客,每次我一做梦,它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请我吃饭,请我看星星看表演。
拒绝动物表演,但架不住动物非要表演,它还给了我个意外之喜,它跟达达利亚认识。
不仅跟我的地下情人认识,还跟他打过架。
什么来历,什么在深渊过的日子都在梦中吐露个干净,跑到枫丹也是因为看着它的人一个分神,让它游了出来。
这孩子现在最大的梦想是带着我吃遍天下,再退一步,就是带着我,不吃遍天下也行。你问它梦想再进一步是什么?它说可以不吃东西,一年只让它在深渊觅食一天,只要不饿死自己都行,它想被我养。
按理来说,它面前有一堆胎海水,它应该吞了有一定分量了,结果到现在,它吃的功夫没多少,每天都是匆匆扒几口饭,然后翘首以盼夜晚的到来。
吃的不急,什么时候枫丹的太阳能早点下山,它真的很急。几次三番的冲出去对着太阳张大了嘴巴,试图丈量太阳的尺寸,想干脆吞了了事,这样每天都是夜晚了。
想的很好。
但每次出去都能碰到一个熟龙在盯着它,它不太好意思,万一这龙跟我说它坏话呢?万一我嫌弃它吃的多不准备养它呢?
我原本是不想养它的。
毕竟它现在是别人的宠物,甚至在没意识到有这么一个鲸鱼前,我对枫丹的危机态度都是跟我无关,它的存在让我跟枫丹的事被迫相关了。
而上次给我找了活儿的瓦谢下场历历在目,连梅洛彼得堡都没下成。它是凭自己满值的好感才避免成为瓦谢的,现在也算是凭一己之力,让我觉得养它也行,反正摆明了不让我操心还很乖巧听话的宠物,谁不喜欢?
于是就只剩一个问题:“你不是有主人的吗?”
它眨了眨眼睛,仿佛才意识到这点,选择的做法也很惊人,它准备去找跟自己打过架的人再打一场,只要伤到动不了,或者将人打败了,它大概就自由了。
且不说它哪里来的自信这样就能被上一任饲养员弃养的,它准备去攻击的对象现在还是我的地下情人。
宠物跟情人打起来叫什么事?
我:“你的饲养员的名字。”
它很乖巧的发出了声音,传递出来我能听懂的声音:“丝柯克。”
“还有吗?”
它甩了甩尾巴,“极恶骑。”
那么,开始吧,系统,该你发力了。
「这边只有名字,我能强行丢吗?」
「确定?」
「确定。」
「理论上不可以,因果联系不强,但恰好,他们现在知道了你。可以。」
「丝柯克好感度:60。」
「极恶骑好感度:22。」
没有见面,没有尸骨埋葬之所,我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准备撬他们的宠物,系统说很困难,不过没关系,他们现在都知道了我。
怎么知道的?
我的命运梆的敲了一下他们,掷地有声。没到暗杀的地步,像是四个黑框梆的一下敲了那维莱特让他心血来潮一样,程度相差无几。
起因只是我想要了解他们,强行。
这次,算了,我跟四个黑框坐一桌。
我摸了摸作为直接原因的大鲸鱼,很有把握的:“我能养你。”
养不了就梆梆敲,反正我现在也不了解他们,每天就硬算自己的命运还能不能梆梆敲一次他们,每天打卡,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烦的。
第38章 第38章100
枫丹预言里的灾难如期上演,我对其中详情知之不多,只看表象是水淹枫丹,让枫丹人重回原始胎海。而怎么解决的,这是发生在水上的事,我在梅洛彼得堡没有确切的信息来源。
大鲸鱼在水面暴涨之前邀请我坐在它背上,我顿了一下,走进了莱欧斯利制作出来的船里,特殊时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它因为知道自己要被我领养,被拒绝了也只是开心的转个圈圈,搅动一大堆海水,还托了一下船,让它更快的浮上水面。
真是好大一场悲伤的雨。
海与天连成一片,又很快晴朗,只留下蓝天白云和劫后余生的人群。我身子往下多探了一点,就被莱欧斯利略略护了护:“小心点。”
到这里,都是有惊无险,只有一条大鲸鱼呜咽了一下说食物少了。
“我希望接下来是平静的日常。”
“嗯哼,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还有得忙呢,但当务之急,还是先见到那位最高审判官。”
那维莱特此刻也想见到我。
枫丹之后的事务肉眼可见的多,他理应思考这些该如何解决,只是在预言的事解决后,他看着雨停下,看着人群,突然很想见到我。
正巧,他看见人群里,戴着墨镜的我出现,向他摆了摆手,便不自觉的,露出一点笑意。
“怎么会想到戴墨镜?”
“重回水上,发现太阳有些晃眼,最主要的,是感觉很酷。怎么样,枫丹的预言危机解决了?”
“是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善后。”
我们走回了沫芒宫,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才有些迟疑的:“介意我……亲吻你吗,你刚才在路上,似乎并不高兴。”
“可亲爱的,你交换讯息后可能不开心。”
“不要紧,我想要感知你的情绪。”
只是这点的话,并不需要多长时间,我便点了下头,交换情绪的时间确实不长,那维莱特分辨这点并不需要仔细分辨,确保不会遗漏一点信息。
他只是碰了碰,确定我的情绪是不高兴后,就直起身,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我不开心的理由。
“是在梅洛彼得堡呆的时间太长,见不到花朵吗?”
“不是。你每次下来都会带,而且海中也有海露花。”
我只是香水商人,看到鲜花想到的只有摩拉。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送的已经足够,有时候还会在办公室外看到一朵零件组成的海露花,加之执行官和朋友们送下来的,我并不缺新鲜的花朵。
他猜了几个理由,最后垂着眼,说自己想要理解我的情绪因何而变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能怪他吗?
我要不是有系统,也不知道我命运里还有此一劫。四个黑框还互动性非常强的在我起了向那维莱特说明的心思后,放弃了让那维莱特心血来潮。
祂真的,我哭死(棒读)。
那维莱特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罪,才能被四个黑框捞起来跟我包办婚姻,还要跟我一起组队下最终副本,我就当祂想做月老的心思藏不住了。
所以我跟那维莱特将祂准备考验我们和枫丹的事说了还不止,还说了我们是被祂包办婚姻的事,务必让这位预言过后,成为完全之龙的水龙王还没见到人好感度就掉成负数。
当然,我肯定也有我的心思,不健康的,否则,我不会只说了祂给我们包办婚姻的事。我还会说,要让这位拿到了新的力量能够成为主C的水龙王,替我狠狠给祂一拳,我不信祂会躲。
至于为什么那维莱特会是主C?
我的道德会让我因为生气,就迫不及待搅和进一个大麻烦吗?我只会想,既然要参与,那抵达最终战场然后跑路,何尝不是一种参与?
不要对我现在的道德抱有太多期待,我相信,我逃了这一次光明正大的见面,祂肯定会想办法找第二次见面还不被我逃的机会的。
「是吧?」
「的确如比。」
「我能逃了这次见面?」
「理所当然。」
「祂会阻拦我吗?」
「象征性。即使祂不希望这次见面被你逃离,但你不想见祂,你想要祂主动来见你,祂便会去做。」
「祂现在的好感度?」
「26。」
仅仅是26。
好感度26的四个黑框现在接近于予取予求,面前的那维莱特却已经大脑宕机,对我说的“祂”的信息直接屏蔽掉了。
“你在想什么?”
“……”包办婚姻和祂的消息没能引起他的太多反应,是那维莱特的大脑在高速处理与我相关的信息,突然明白我的意思后,没有余力再去思考除我之外的讯息。
当前,应该是他难得的狼狈时刻。
“……我可能……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做。”
最终,他如是说道。
从这里,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多托雷的道德下限是多么的稳定,以及,我的道德观到底被多托雷拖累到了什么地步。我竟然还觉得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那维莱特要跟眼睛进了水一样,怎么做都不对。
可这又咋了?
我失去的道德,上升的人渣程度,现在只有往道德下限走的余地,因为没有道德,确实很爽。
偶尔的人性闪光,只是偶尔。
芙宁娜,我是说现在这位只会出现一个好感度的芙宁娜,她已经离开了沫芒宫,还在沫芒宫外等着我,只为了能拥抱一下我。
“辛苦了,在梅洛彼得堡待了这么长时间。你要吃通心粉吗,我现在会做了。”
偶尔的良心忽闪了一下。
我回抱了一下她,一同拥抱了她死去的那一部分:“辛苦了,芙宁娜。”
“还有,芙卡洛斯送的湖光铃兰很好看。”
芙宁娜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芙卡洛斯和芙宁娜,是枫丹水神的两面一体,自己是无法隐瞒自己的。
“那可是芙宁娜大人的眼光,当然很不错。总之,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对吧?”
“当然,芙宁娜跟我是好朋友。”
“最好的。”她强调了一下。
“嗯,最好的。”
我的良心就到此为止了,那维莱特作为水龙跟天理乌七八糟的关系听了一堆,我明白一个完整的水之大权,古龙之力,需要的代价。
芙卡洛斯、水之王座永远坠
落,就是代价。
认真说起来,我跟这位乃至芙宁娜的关系,其实都不算有多密切。水神的一体两面,一个我见不到听不见,另一个,她的湖光铃兰都需要另一个自己给予的勇气用友情做借口,才能送到我的手里。
但朋友,确实可以说是的。我不是多托雷,将朋友一词拔高到我不敢看的高度。
跟芙宁娜吃完了通心粉,在她家里帮她挑了几款香水和家具后,我看着天色,跟她告别准备回布法蒂公馆。
这可能不是一个多么好的主意。
我刚踏进公馆的门,感受到壁炉的火光,一个好感度就砸了过来。
「阿蕾奇诺好感度:100。」
「她终于看到了,作为人的你的样子。」
我抬头,外面是昏暗的天色,公馆里有温暖的火光,她站在楼梯上,那双特殊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我真切的模样,而不再是一团燃烧的毒火。
“好久不见。”
她的语速有点慢,和缓,没有特别的异常,似乎我在她眼中从未变过,她也没有费力的分辨,才分辨出我是那团毒火。
干燥温暖的总体感受,如今才第一次,成了一个具体的人。
这个仔细打量的过程并没有被掩饰,她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走近我:“你看起来变了许多。”
“有吗?可能是地上跟水下环境差异问题。”
第39章 第39章恐怖如斯
在此特别鸣谢那维莱特,这位最高审判官虽然不被系统认作是此次的正宫,但他的迷惑作用超乎想象的强。
阿蕾奇诺的攻击性并不会在我疑似跟那维莱特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显露太多,她的主场是在至冬。
她骨子里流淌着的火,让她在这种事上,有一定温情的同时,也极具疯狂。
除了不会在此刻让我陷入左右为难的境遇,将布法蒂公馆由温暖的休憩之所变成需要逃离的场所外,她并不畏惧二席和六席的挑战。
是什么都不会做吗?
当然不是,她不准备在眼下的时机袒露些什么,不意味着她不会利用眼下的机会同我培养一些两个人的爱好。
一些,习惯性的亲近。
这自然不会毫无痕迹,亲情友情方面的亲近,和当下她所拥有的情感,有些许相似,但细微处又截然不同。
她所看重的孩子们意识到一点不同也是理所当然,不止一次,我听到林尼在说“父亲跟她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那是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年轻的继承人,只是含糊着认知到了这种不同,诞生了让他沉不住气的焦躁。
他的父亲给予他的回答不会让他满意的,年长者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本能的竖起了尖刺,试图护卫从不曾落到他怀里的钦慕对象,语气如常的:“你想说什么,是质疑她,还是质疑我,林尼?”
不止一位。
她的孩子们都看得出来这种变化,但对其中最敏锐,最真切的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是菲米尼。
我撞上过他们之间类似争执的场景,或许不是,阿蕾奇诺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平静,安静敏锐的少年,声音细弱,却又坚定:“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没有后续,我不清楚在我撞上前,菲米尼为了不让我被阿蕾奇诺缓慢的吞下,自由被无声无息的绞杀,抗争了多久,我只清楚,在我出现后,他们之间的对峙很快就结束。
“他怎么了?”
阿蕾奇诺让他先出去,他低着头,走了出去,没有将这些摆在我的面前,彻底撕开。
壁炉之家,再如何,也是壁炉之家。年轻的在家里长大的孩子,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拥有与之对等的力量,如果自己做不到,他的家长,壁炉之家的父亲,阿蕾奇诺,会需要他的力量。
“只是聊了些执行官的问题,他到了想要了解这些的年纪。”阿蕾奇诺的压迫感消弭了绝大部分,留下的是我已经适应的部分,“你去见了末席?”
“对,还顺路见了一下我现在说不出来名字的那位。这段时间收拾首尾,我应该非常忙碌,吃下的太多了。”
而在菲米尼这边,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环抱着腿,头抵着膝盖,我在敲门后,听到一声沉闷的“请进”,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琳妮特买了蛋糕回来,不去吃吗?”
他才慌乱的抬起脸,眼睛都瞪大了:“……是你。”
“很惊讶吗,不至于吧,在梅洛彼得堡我记得你不是送了我常开不败的海露花吗,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变好一些,结果……你看起来完全不想见我。”
“没、没有!”
他声音猛然拔高,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些什么,又努力压下去,更加平和一点,更像平常一点的,“不是的,我……我只是有点意外。”
“跟阿蕾奇诺吵架了?”
“没有,没有的。”他的情绪略低了些,努力打起精神不让我担心的样子,又像极了他制作的那些机械企鹅,努力的,啪嗒啪嗒的走。“我跟父亲没有吵架,她只是说……需要我……需要我们的力量。”
“这样啊,那就是任务上的事,我不太好问。所以,菲米尼,”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下去吃蛋糕吧,琳妮特挑了很久。”
两相结合,我一时不知道该说正常还是不正常,良心和人渣在很凶的互殴。暂定不正常吧,毕竟我现在还能认识到,这种行为,阿蕾奇诺这种不放过任何一种助力的行为,和菲米尼的想法,确实有些不正常。
但,只要现在不要摆在我面前,不让我装聋作哑就好,其他的,我没什么太高的要求。
毕竟我当下正在做的事,也跟道德无关,我在哄着一条龙,做些他没做过的事。一边正在枫丹实施香水业不为人知的垄断,攫取利益,一边哄着他们的最高审判官,将他一颗少龙心囫囵的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我不介意在某种时刻黏黏糊糊的叫他亲爱的,因为不敢看我的龙只会是他,我是人,龙只会是他。
最高审判官在特定的时刻简直是温驯得不可思议,全无一点攻击性,我很少,或者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将主动权全权交予我的龙。
一时新鲜,确实是一时新鲜,我想,也许这个“一时”会很长。好听话啊,我喜欢单纯的、听话的,困惑时也很可爱,困惑但是照做,微妙的徘徊在有强烈的羞耻心和兽性之间,或许就是以人形诞生的水龙王的奇特之处。
龙和人的特点,在他身上结合得相当自然。
全过程,更像是一场我对那维莱特的支配。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回以不忠。
我如愿以偿的逃掉了四个黑框试图跟我的第一次见面,代价则是,祂让我对那维莱特回以不忠。
「■■■■好感度:45。」
「祂准备履约,入你梦中,但命运的预兆是不忠和背叛。」
「……我现在看起来很像是为那维莱特神魂颠倒的样子吗?」
「谁知道祂怎么想的呢。」
「那维莱特,他揍祂揍太狠了,让祂神志不清了?」
「没有,祂没有受什么伤。」
祂的好感度是一路上涨,祂的行为是越发迷惑的。我原本只是有些心思,正如常人一般,偶有越轨的想法,但总是能按捺住。偏偏碰上这么一位命运,祂鼓动着我的那一点想法,目的……目的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清楚,所谓“命运预兆是不忠和背叛”,是对祂还是对那维莱特的。
这无关紧要。
因为忠诚对于人渣而言,是太过稀缺的美德。
在离开枫丹之前,我去了梅洛彼得堡,底下有我的宠物大鲸鱼,还有一个了然的莱欧斯利:“你跟他结束了?”
“我准备离开枫丹了。”
“行,房间给你留着。”
我离开枫丹的那天,风平浪静,我的朋友们嘱咐了我很多,说我回到须弥记得常寄信回来,常回枫丹。
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发生。
我出枫丹的第
一个夜晚,我在梦中见到了那位不知名姓的命运,很难说,祂对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昔日粘稠的,戮害了我味觉的禁忌攀附上我的身体,或者从未离去,我的命运上有一个存在正在沉眠,羽翼尚未张开。
祂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竖瞳。
漆黑一片的命运,漆黑的死去的,又正在生出血肉的龙。
“我名尼伯龙根,是你之命运的最大受益者。”
“是一条早已经死在了法涅斯的命运里的龙。”
“更是一条,只要爱你,就可以复生的龙。”
「祂对你的好感度,决定着祂的复生进度。」
「一条只能喜欢你的龙,是命运(法涅斯)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有病吧,祂们!」
我此刻才想起来,一位被我遗忘多时的命运(法涅斯),祂拥有着高达92点的好感度,初次登场好感度更是卡到了亲情友情界限的59。
从一开始,祂想要送给我的礼物,就不是那个镶嵌在神之心上的隔绝诅咒小玩意儿,而是祂手下最得意的一个战利品,祂试图给我分享祂胜利的喜悦。
于是,祂送我一条象征提瓦特原初的命运,一条强大的,只能守护我爱我的龙。
非常好的礼物,使我痛斥命运的有病。
我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祂们会这么有病,命运系只有娜布疯的不够彻底,提瓦特命运的发源,两位都病得不轻。
合着你们命运送礼都是一脉相承的?
娜布送花,正常的可以。
尼伯龙根送自己最年轻有为的一个后辈,法涅斯更是重量级,直接送尼伯龙根。
我是个人渣可太好了(棒读)。
我要不是个人渣,今天这梦里我就不会在无语之后坦然接受命运的馈赠,我会大骂命运是个神经病,还是两个神经病。
“没关系。”尼伯龙根舔舐了一下我的耳骨,说没关系,“不忠和背叛都早有预兆,那不是我给你的提示,那是法涅斯看到的命运。”
“你应当主动的去窥探命运,而非让命运告知你朦胧的预兆。那太模糊,你不应对法涅斯有半点仁慈。”
“祂忤逆了你的意愿,你应当恨祂,如恨我一般,没有命运可以置身事外。”
一般人送礼不要学法涅斯,送自己的战利品,送憎恨自己的礼物给他青睐的人,那只会得到现在的下场。
“别在意祂,祂根本不会介意这种事。”
龙轻轻笑了一声,“命运,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有病。”
没见到尼伯龙根之前,我想着给人几巴掌,几个重拳,让祂脱离高高在上者的身份,坠落到地下。见到后,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我感觉对祂这种存在,这种离谱得只能爱我,扭曲着自我恨也要变成爱的存在,我真给龙揍趴下了,我都怕祂爽。
太恐怖了。
命运系,太恐怖了。
「尼伯龙根好感度:61。」
第40章 第40章平和
命运的馈赠是开袋即食。
我从梦中醒来,依旧觉得离奇,可能这就是命运系,重男遍地、癫佬丛生。娜布在命运系里,无论是性别还是纯爱程度,都已经是清新脱俗。
与想象没有半点相同的会面,混乱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昨夜之前,谁知道尼伯龙根和法涅斯的精神状态是如此的健康,我跟尼伯龙根命运呈嵌合态又是这么个嵌合。
世事难料。
我离开枫丹的第一夜,乃至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尼伯龙根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龙类的羽翼遮天蔽日,我的视觉很难捕捉到梦中更多的细节。有时候,一片漆黑里分不清楚是醒来还是梦里,我会摸索着,若是碰到尼伯龙根的羽翼,那大抵就是梦里。若是睁眼就是晨光熹微,那大抵是我睡过了头。
祂跟那维莱特很相似,我说的是这两条龙都很不刻板印象,没什么欲望。在梦里,尼伯龙根只会将我笼在祂的羽翼之下,龙的身形贴近我的身躯。活着的跟死了的不同,人形的和龙形的不同,活了不到三分之二的龙,胸膛是没什么起伏的。
因而有一日,我在不知现实还是梦里的一片漆黑里伸出手,摸到了并不细密的鳞片,听到了龙类的心跳,我以为祂活了。
「若陀好感度:87。」
系统的提示声告诉我,我身边的可能是另一条龙,或者兽,总之是个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现在枕着山石在休憩,我入睡的地方,应当是它(?)的身体上,覆有鳞甲,不似山石那般没有皮肉的触感。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昨天我好像是绕道先到了璃月,还没仔细看看璃月的风光,就被系统的提示砸了下来。
「可开启璃月太古时期副本。」
「我人甚至还在船上,没有碰到一个璃月人。」
从枫丹海坐船走水路,我能抵达的地方,在璃月的区域划分里,应当是被称作沉玉谷。听说盛产茶叶,山好水好风光好,但这些与人在船上,将将是船头抵达了璃月水域的我无关。
我最多是看一下水质,再看看周围有没有被我忽视的让我还没碰到璃月的土就开了副本的存在。
四周是天光水色一片,辽阔静谧,只有几只鱼鹰在盯着水面,等待着冒头的鱼。
「你极目远眺,能看到远处朦胧的沉玉谷,和沉玉谷中间若隐若现的那个光柱吗?」
我手搭在额前,踮起脚,确实可以看到沉玉谷安静的伫立在我的前方,成了我眼中的绿色剪影,其上方,也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光柱。
「那个让你看到光柱的,是璃月岩王帝君的神像。」
「你步入了璃月的边境。」
「你被摩拉克斯的神像注视,你开启了璃月的副本。」
枫丹没有一个人开副本,我以为我转运了,只是来了趟璃月,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开了副本。
这可能就是均衡吧。
我记住了璃月的执政的神像了,印象深刻。
一觉从尼伯龙根的羽翼下睡到了名为若陀的生命体的身体上,前因已经明了,后果,后果尚不明朗。
我的眼前是我熟悉一片的漆黑,身下的庞然大物,被我的苏醒所影响,亦是醒了过来。
黑暗里,传来了男性的声音,音色沉稳,声调却往下了压了几度,呈现出一种温柔的语气:“怎么醒了?”
“不知道。”
我刚来,不清楚自己是睡了多久,大概率是从未醒过,才让若陀将我的沉眠当做正常。
有什么东西伸了过来,粗略摸起来像是树枝,仔细感受,是一条有点像树枝的尾巴。
“你的眼睛不太适应黑暗,先抱住我的尾巴。”
我依言抱住了,下一刻,身后出现了一瞬间的空荡感,又很快被一个人形填补上。
若陀化作了人形。
他是从天地之中诞生的岩龙王,元素生命的顶点,但天生目盲,无法视物。我的来历,说复杂也不复杂,物种没变,眼睛正常,简单来说我是个人。复杂一点来讲,那就要往尼伯龙根身上溯源了。
据若陀所说,祂是在地底找到的我,意识似有若无,生理作息与在山间被祂感知到的人类似,只是作息颠倒了。
他们醒着,我的意识沉睡。他们睡着了,我才有点意识,而且极不适应黑暗的环境,没有额外的感知手段。
——对于若陀而言,我摸身边的东西能两次摸空,就叫做极不适应。
这确实不能怪我,谁让我身边有两个命运系的人物,其一为高天之上的法涅斯,其二为梦中的尼伯龙根。
我以为在船上分不清白天黑夜是我的问题,我非要睡到天光大亮才意识到我已经踏入了现实,合着是在这里等我。
有哪个人,做梦还分上半场和下半场的,还分梦中梦的。一个夜晚,我分给了两条龙,一条跟我命运嵌合,一条远在几千年之前。
梦,真神奇啊。
命运的力量,亦是贯穿了时间和空间。
尼伯龙根给我的适应性训练还是有点用的,我在若陀所处的地下,适应还算良好,元素的力量在我的知觉里已经如此分明,可以让我在一片黑暗里如履平地。
盲龙是山的主人,地脉的力量让他通晓了许多。他因而忧虑我的眼睛,原本可以看得见的眼睛,会在无光的环境中退化,逐渐失去视物的能力,或者视觉被环境驯化发生异变。
最后,他找到了一处天然溶洞,里面的晶石因为元素充沛,可以充当地下的光源。
这个过程中,不知晓光明是何物的若陀,也小心翼翼的利用自己的力量制造过发光的石头,一点点的输入力量,从他不存在光明的心中勾勒出我见过的光。
最后找到天然溶洞,正是因为他从不曾见过光,不能视物的眼睛,让他不自信于自己的创造。
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他的小心谨慎,一开始只让我看到了一点荧光,别说让我感觉到刺痛了,我伸手,还试图去捉它,结果碰到的是若陀的手。
石头在他手里被捂得温热。
盲龙不见光,却准确无误的碰了碰我的脸,碰到了我的眼睛,替我遮挡光源:“是太刺眼了吗?”
“我以为它是萤火虫,一种小型的会发光的虫子,它的光亮能照亮的地方只有一粒石子。”
然后是两粒石子,一块石头,一个小山丘,方寸之地,被光源在黑暗里圈出了一块。
龙王不止一次想要从我的眼睛里看见些什么,我们脸部贴得极近,眼中的光景却从不曾有过分享。
有视觉的跟天生目盲的世界,从第一缕光照到眼睛上时,就步入了两个感官世界。
他是岩龙王,才知道什么是光,什么是暗,目盲只是不能让他看到世界,却并未过大的阻碍他对世界的认知。
山上有热闹,底下也有瑰奇的风景,我却做不成别人的眼睛,因为语言从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在失真。
他是想要看到的。
触摸可以让他了解绝大部分物体的形状,形成基础的认知。但他的好感度到了87,就很难说,他不想真切的看到我。
目盲,本就是一种缺憾,如今不过是又多添了一种而已。
只有两个生命体,我也懒得挪窝的情况下,我拉着他的手,绘制一些事物的形体是很常见的事。若陀只是温和的“看着”我,他试着让我们做一对正常的夫妻。
没有寿命的隔阂,没有看得见和目盲错位的感知,甚至,他在温存时,也在尽力克制我们生理之上的差异。
他,是在我碰到两条欲望浅淡的龙后,第一条比较符合龙族刻板印象的龙。
属于那种尽力克制了,还是跟做无用功一样的龙。
还好。
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新副本的第一口软饭对我来说不过是在生理要求上有些高而已。
我最多只是纳闷,为什么这次请我吃软饭的不是摩拉克斯,好歹是被他神像看到了,才开启的副本。
我们在地下过了许多年,具体时间不清楚,反正,抵达一定年限后,人类的每一次葬礼都会让他感到些许恐惧,他知道我是人类。
倘若他不是岩龙王,在地底下与世隔绝,或许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不明白人类和元素生命的顶点在寿命上宛若鸿沟般的差距。
那样他不必如此心惊胆战,每一次听觉捕捉到死亡的讯息,都像是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只能一遍遍,很有耐心的将脸贴在他的手心,让他从我没有衰老迹象的脸上,理解到时间对我并不残酷。
但是没有用。
他看不到,本身就已经缺失了一部分感知手段,人类和元素生命的寿命差距又是切实存在。
他从前也在渴望光明,渴望能够看见,但没有像这样过,我的气味稍有远离,他对光明的渴望便重一分。
绕了一圈,最后,我们与最开始的区别只在于我现在醒来能看见光源,身边的龙睡眠质量大不如前。
他成了惊弓之鸟。
反馈到大地之上,便是山脉震颤的频率增加,被地龙翻身从夜半惊醒的人也越来越多。
又往往发生在举行完葬仪的时刻,有人便说这是山神感怀所至。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若陀现在睡不安稳所导致的地脉变化,已经引起这片区域的魔神的注意。
那魔神正是摩拉克斯。
他的神像只是开启副本的契机,我没看见他的神像,但在这过去了,见到了年轻的魔神。
我跟摩拉克斯的第一次见面比预想中迟了很久。
彼时,若陀已经有了一双可以看见的眼睛,不再是一条盲龙,他跟摩拉克斯之间的交涉亦很平和,成家的龙王本就不热衷争斗。
他跟摩拉克斯达成了初步共识,便说他需要回去看自己的妻子。
是很仔细的看,一寸寸,仿佛在用目光截住我不知何时便会突兀中止的生命,试图让我从从容容的活到他的寿限。
太过深沉,我被盯得醒了过来。
“打扰到你了?先睡吧,我抱你出去见个人。”
我被他抱出来的时候,人半梦半醒,瞄到一个96,还以为是谁,定睛一看,明晃晃一个摩拉克斯。
「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他一见钟情。」
我:……
现在吗?
现在。
魔神现在才看到我,在龙王的怀里。时机有些尴尬,但从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至少我此刻,觉得96的好感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摩拉克斯为若陀点睛,让若陀能够看见,作为交换,若陀跟他签了契约,我跟若陀在摩拉克斯的领地里定居。
应该能算作盟友,我作为若陀的妻子,在契约上原本也应留下姓名的,但若陀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并无留名的意愿后,便替我推拒了。
“我的妻子是人类,魔神之间的契约无需牵扯到她。”
这是若陀的契约,不是我的。
年轻的摩拉克斯看了我一眼:“是我疏忽了。”
隔日,他找到我,递给我一份新的契约,一份不适用于魔神,但适用于魔神与人类之间的契约。
他一板一眼:“昨日是我疏忽,眼下这份契约,理应更契合你我,你毕竟是若陀龙王的妻子,难以置身事外。”
我看了,若陀签的契约的删改版,自适应了我是个人类的特殊情况,我想不签的,但他盯着我,那双特殊的宛若石心的眼睛里是对契约的不容置疑。
我这份不签,还有下一份删改版,下一份不签,还有下下份。
我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摩拉克斯也端端正正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