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亲密,宋时微没有推开谢屿舟,回抱住他的腰身,“晚安。”
离他太近,她的心脏乱跳不止。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炽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头顶,似乎可以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宋时微闭上眼睛,奈何他的存在感太强,久久不能入睡。
谢屿舟察觉出她没有睡觉,“睡不着吗?”
宋时微茫然抬头,“我入睡有点慢,你不用管我。”
她神经衰弱,入睡困难,明明很困,却要等到下半夜才能睡着。
谢屿舟轻轻抚拍她的肩膀,像大人哄婴儿睡觉那般,一下又一下。
在他的安抚中,宋时微不知不觉睡着。
清晨,床上的男人率先醒来,怀中的女人保持睡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
谢屿舟松了一口气。
她还在。
宋时微睁开眼,又看见谢屿舟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她确信,不是错觉。
谢屿舟:“早上堵车,起床。”一开口,是熟悉的冷冰冰口吻。
温情只存在在不经意之间,清醒状态下不复存在。
宋时微换好衣服,听见谢屿舟喊她,“过来。”
男人手里拎着三条领带,“选一条。”
宋时微指向最右边,“这条,藏蓝色条纹。”
谢屿舟将领带塞到宋时微手里,示意她来系。
宋时微:“我不会。”
“那就学。”
她明白了,这是身为谢太太的职责之一。
谢屿舟给她演示一遍,凛声问:“看清楚了吗?”
宋时微回想步骤,“嗯。”
男人配合她的身高,微微弯腰俯身,凑到她的眼前,气息笼罩在她的上方。
无法忽视的凛冽气息,让宋时微记错了好几步,又拆开重系,谢屿舟不疾不徐等她。
终于,他看不过去,握住她的手,上手教她,“是这样。”
男人牵着她的手,绕圈、缠绕,快要将她裹进去。
“好了。”宋时微逃离他若有若无的怀抱,“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待谢屿舟出来,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君姨:“先生,太太没吃早饭。”
“我带给她。”
孟新允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听见老板吩咐,“先把早饭拿给宋时微。”
“啊?”
谢屿舟掀起眼睫,“不能送?”
“能,我现在就去。”孟新允拎起牛皮袋,乘坐专梯下楼。
策划部的同事看到他,打趣道:“孟助,今天不发喜糖了吗?”
“我请示下谢总。”孟新允径直走到宋时微的工位旁,放下早餐,“宋小姐,楼下有个男人拜托我拿给你的。”
宋时微瞬间明白,“好,谢谢孟助。”
孟新允完成老板的私事,汇报工作,“谢总,新的生产线投入使用,预计下个月上市,盛兴的林总想约您当面详谈医药的事,还有,傅景深傅总对我们的食品线感兴趣,发来合作意向。”
今天怎么回事,老板为什么一直盯着领带。
一条普普通通的领带,估计是宋小姐送的。
结了婚的男人,都一样。
孟新允又喊了一声,“谢总。”
“我知道了。”谢屿舟颔首,随后交代他,“你和程清安沟通,下个月给宋时微做一笔奖金发给她,钱从我的账户上出。”
孟新允为难,“谢总,不好操作,宋小姐刚来公司,还没转正,没有参与过项目,不论什么名义,她肯定有所察觉,会怀疑。”
谢屿舟若有所思,孟新允大胆建议,“谢总,如果你担心宋小姐不愿意收你的钱,或许可以用‘家用’的名义给她,合情合理合法,她也不会有拒绝的理由。”
为老板排忧解难是他的职责,不论公事私事。
谢屿舟抬起手,“你先出去吧。”
45层策划部,乔言心注意到宋时微无名指的婚戒,大吃一惊,“微微,你你你结婚了?”
太过震惊,说话不利索。
宋时微点了点头,“是的,刚领的证,婚礼再等等。”
乔言心感叹,“和谢总时间差不多,好巧,最近流行结婚吗?”
宋时微瞎编理由,“可能天气闷热,容易上头。”
乔言心一脸坏笑,“有照片吗?我想看看是哪个人拐走了微微小仙女。”
“没有,他不爱拍照,结婚证我也忘了拍。”宋时微提前预判,堵住乔言心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
“好可惜。”
下午时分,宋时微坐在工位纠结半晌,选择和谢屿舟报备,【我晚上约了糖糖,晚一点回去。】
谢屿舟:【好。】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没有问她去哪儿,没有问她大概几点回来,更不会问她要不要去接。
宋时微和林以棠顾裴司约在市区本地菜馆见面,她坐下来开始道歉,“糖糖,抱歉,项链丢在酒店里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给你买了一条新的。”
“丢了就丢了呗,你可至于给我买条新的。”
林以棠知道她过意不去,勉强收下,“你要是钱不够用,别和我客气,我借给你,不收利息。”
顾裴司:“还有我。”
宋时微感动,“好,第一个找你们。”
“谢屿舟有没有为难你?”林以棠不放心,谢屿舟城府深,带着恨意结婚。
“没有,我们挺好的。”
除了忽冷忽热的态度,一切是挺好的。
林以棠:“那就好,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去揍他。”
摩拳擦掌,仿佛要大干一场。
从餐厅出来,宋时微恰好在门口遇到谢屿舟,循着他的方向,他刚刚去的是中医馆吗?
陈叔恭敬喊:“太太。”
“陈叔。”
林以棠挡在宋时微前面,“谢屿舟,好巧,你是来接微微的吗?”
陈叔替谢屿舟回答,“是的,先生放心不下太太。”
可不放心不下,林以棠抓住宋时微的手臂,小声吐槽,“他是在监督你吗?怕你再跑了。”
宋时微拍拍她的手,“巧合,他不是从中医馆出来的吗?估计是来抓药的。”
“我靠,他莫不是不行吧。”林以棠抓住内因,司机的话掩饰其真实目的。
宋时微:“应该没问题。”
林以棠瞪大眼睛,“你们睡了?”
宋时微捂住她的嘴巴,“没有。”
“没有实践,光看是不准的。”林以棠偷偷打量谢屿舟,心里吐槽外强中干。
宋时微:“我和他才结婚,我先走了,拜拜。”
林以棠和她挥手,“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坐进谢屿舟的车里,宋时微关切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为他的妻子,关心他是正常的事。
谢屿舟倚靠在椅背上,微阖眼眸,似是在闭目养神。
他不愿回答,可能是隐疾,宋时微没有追问。
须臾安静,只有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
男人沉沉发问:“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你回来的?”
“一周前。”
宋时微担心他误会,解释,“遇到他们是碰巧,面试面到了糖糖她哥哥的公司。”
离开七年,她没有勇气和他们联系,未料到林以棠哥哥认得她,和妹妹通风报信,林以棠直接杀到公司,拦住了她。
男人仿佛只是随意问问,没有问到底。
直到到家,谢屿舟没有再开口,浑身散发冷冽的气场。
男人半倚在床头,没有过界,“以后每个月1号会定期打给你一笔‘家用钱’,用以家庭开销。”
他捞起手机直接转给宋时微这个月的钱。
“好的。”宋时微询问:“我可以买软装挂画摆件之类的吗?”
房子是他的,改变装修自然要过问他的意见。
“这是你的家。”谢屿舟从床头钱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不够用直接用这张卡。”
七位数的家用,除非她买几百万的床垫,否则买套房都绰绰有余。
谢屿舟发给宋时微一份pdf报告,“这是我的负债情况,既然结婚了,那就坦诚相待。”
宋时微相应发她的欠债,“这是我的,放心,我发工资就还上,不会用家用钱。”
看到信用卡账单明细里的项链,谢屿舟眼神微动,“现在用家用钱还上,投资人和竞争对手会调查直系亲属的情况,评估风险。”
宋时微不疑有他,“好。”
她又启唇,被男人冷声截断,“不要想着发工资还我钱,你向我求的婚,就好好经营婚姻。”
宋时微做下保证,“我会的。”
谢屿舟缓和下语气,“老太太喜欢喝茶插花和热闹,我周末会抽时间陪她去,你多买点新衣服,不能让她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旋即补充,“以你喜欢的为主,老太太没那么多讲究。”
宋时微捏住黑卡,“好。”
谢屿舟直直看着旁边的女人,“衣服买来是陪老太太的,算家用,每个月记得更换新款,关乎谢家的面子。”
“我明白的。”宋时微应下。
周末,宋时微和谢屿舟陪顾令仪前往茶馆。
老太太揶揄孙子,“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陪我老太太出来喝茶。”
谢屿舟:“这不是好久没陪你了吗?”
老太太看破不说破,恐怕是带着媳妇刷存在感,担心她们日后为难他老婆。
“这是你孙媳妇吗?好漂亮,和屿舟很是般配,哪家的千金啊?我怎么没见过。”
说话的是冯老太太,顾令仪几十年交情的姐妹。
顾令仪笑着说:“现在不兴这套了,讲究情投意合,屿舟喜欢就好。”
一行人在茶室坐下,窗外恰有一处竹林,摇曳生姿。
顾令仪:“微微,能喝惯茶吗?”
宋时微:“能,奶奶。”
面前摆了一排莲花茶盏,甚是美丽。
宋时微端起第一杯,在嘴里细细品茗,“奶奶,这是云雾吗?”
顾令仪惊喜道:“对。”
云雾茶外形条索粗壮,叶嫩匀齐,茶汤呈嫩绿明亮色,清香馥郁,醇厚味甘。*
紧接着,宋时微品第二杯茶,“这杯是毛峰。”
顾令仪:“不错。”
毛峰外形微卷、状似雀舌,茶汤绿中泛黄、银毫显露,香气如兰、韵味深长,回甘鲜爽。*
后面的每一杯茶,宋时微准确无误说出名字。
顾令仪问:“微微,你研究过茶吗?”
对不懂茶的人来说,分不清品种,更尝不出味道。
宋时微实话实说:“大学的时候去茶园做过实地调研,浅显研究过绿茶品类,比不过两位奶奶。”
冯老太太:“你有福,孙媳妇漂亮又谦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两个老太太话家常,聊茶艺,宋时微在一旁不歇着,琢磨点茶。
过去这么多年,竟还没忘。
“奶奶、冯奶奶,你们尝尝我点的茶。”
茶汤上的画正是窗外的竹林,栩栩如生,泡沫干净,色泽莹润。
冯老太太越来越喜欢宋时微,“你孙媳妇了不得,还会点茶,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喝奶茶,哪里有耐心做这些,还以为抹茶是国外的呢。”
宋时微不仅可以喝出茶的品种,更会煮茶、泡茶,甚至点茶,给足了老太太面子。
顾令仪叹气,“是啊,比我孙子强多了,你看接不完的电话,回不完的信息。”
谢屿舟进来刚坐下没两分钟,出去接电话,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最近同时忙几个项目,我清闲陪奶奶们喝茶。”宋时微说。
冯老太太:“这是护夫吧。”
宋时微的胳膊肘即将碰到茶炉,突然,听到一道焦急的男声说:“小心。”
谢屿舟及时用手挡住茶炉,倾倒的开水才没有洒在她的手上。
一整壶翻滚的水全倒在了他的手背上,顿时水花四溅。
宋时微拉住谢屿舟朝洗手间走,脚步飞快,声音哽咽,“你快走,起水泡就不好了。”
在流水下冲洗手背和手臂,衬衫粘在皮肤上。
“哎呦呦。”两位老人才弄明白状况,相视一笑,接电话时刻注意茶室的情况。
用流水冲了一刻钟,宋时微仍不放心,和奶奶说了一声,带谢屿舟去医院检查。
烫伤处理得及时,医生检查后说没有大碍,拿了烫伤膏回家。
宋时微帮谢屿舟脱下衬衫,换上干燥的衣服,男人说:“不喜欢喝茶插花的话,以后不用去。”
幸亏有他在。
宋时微鼻尖泛红,“没事,奶奶喜欢喝茶,我也愿意陪她,趁还能见面,要多见见。”
她没有听出谢屿舟话里的意思。
“你外婆?”谢屿舟记得,宋时微的外婆很喜欢他,经常拿水果给他。
宋时微拆药盒的手指顿住,“去世了。”
“抱歉。”
“没事,过去很久了。”
外婆临终前问起过谢屿舟,时间过得真快。
谢屿舟坐在沙发处,他受伤的是右手,自己不方便涂抹。
“还好没起泡。”
宋时微坐在谢屿舟身旁,蘸取烫伤药膏抹在他的创口上,原本冷白色肌肤红了一大片。
她小心翼翼涂抹,微微吹气。
谢屿舟望着女人微潮的眼睛,些许动容,“关心我?”
宋时微怔住,很快恢复如常,“毕竟你是帮我挡的水,我应该做的,换做谁都会关心。”
蓦然,谢屿舟俯身堵住她的唇。
她的后颈被男人用力握紧,向他怀里压,要将她吞吃入腹。
宋时微握在手里的棉签掉在了地毯上,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男人像一条潜伏在黑夜中的蛇,咬住她不松口,掠夺她所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