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潜在规则16 本质
第16章
陆长风把另外两个安排上了车, 才带着井玏去他停车的地方。
井玏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陆长风解锁了车子,让井玏上车。
井玏把车门关上,抱住陆长风, “你对我这么好,你让我如何能够不喜欢你?陆长风,你这是明知故犯。”
“你喝醉了, 上车, 我带你回家。”
井玏拉起陆长风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是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心在为你跳动吗?”
陆长风自觉地那起伏的心跳和火山喷发一样烫手,让他想逃离, 不敢再触摸。
陆长风抽回手, 再次打开车门, “已经很晚了, 回去得两点。”
井玏上了车, 靠在车筐上, 无奈叹气。
“算了, 逼你做什么,反正你也不会给我答案。”
回家这一路,井玏都没有说什么,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建筑物。
到了家, 陆长风扶着他坐下,问道:“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井玏指了指心口,自嘲地笑了笑,“别的地方没有。”
说完便裹进了被子里, 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
眼泪顺着鼻梁脸颊滑落滴在床上,他不敢哭出声,因为不想让陆长风看见。
和陆长风住在一起, 接受他的好,井玏很难不对他有更多的想法,可他又不想离开陆长风,只能就这么煎熬着,和陆长风绑在一起过日子。
他想说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尴尬,但又不敢挑破,让两人之间相处起来别别扭扭。
陆长风出去找了个药店买了解酒药给井玏喝下,确认他没事后,才回房休息。
他也不确认自己对井玏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他并没有那么抵触和井玏之间的亲密接触,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只有明堂他们这些朋友,井玏是最特殊的存在,一旦跨过了那道界线,他们两个再也走不了回头路。
要么恩爱一辈子,要么就是闹掰了老死不相往来。
陆长风不敢赌,他怕自己贸然接受了井玏,但又对井玏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平白地耗费了井玏的感情。
陆长风一夜没睡好,起床时还在做思想挣扎,应该怎么样跟井玏相处。
一开门就看到井玏在吃早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过来吃早餐吧,我买了你爱吃的那家早餐店的胡辣汤。”
陆长风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井玏摇头:“没有,酒醒了,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
“那就好。”
陆长风打开软件订票,“我明天回燕城,你跟我一起,还是再留几天?”
“一起。”井玏说。
陆长风买了两张票。
井玏问:“昨天KTV消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陆长风说:“我等下出门去给周瑜和岳队挑礼物,你要不要一起?”
“好。”井玏说:“茶叶不用买了,我从刘雎那里买了,茶叶放在他车上了,我忘了拿回来,等会儿过去取一趟。”
“好。”
陆长风跟井玏去买了些礼物,又去刘雎那里拿了茶叶。
刘雎才睡醒不久,问井玏:“昨晚你们两个没出事吧?”
井玏摇头。
刘雎这才安心:“那就好,那就好,他一出现,吓死我了。”
“怕什么,你又没杀人。”
刘雎多拿了几盒茶叶给井玏,“花茶,没事泡着喝喝,能降火。”
“谢了。”井玏拿上茶叶和陆长风会合。
晚上请邱少扬和明堂吃了顿饭。
邱少扬说要送他们去机场,被陆长风拒绝了,说打个车就行,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了。
邱少扬也就没坚持。
陆长风带着一箱子的特产跟井玏一起回到燕城。
正好赶上燕城下雪,整个机场附近都是白茫茫一片。
走了大半个月,回到家,陆长风立刻把暖气打开,“晚上不想做饭了,出去吃吧。”
“行。”井玏没什么意见。
两人一合计,去吃火锅,庆祝两个人第一次一起看雪。
吃完火锅回去的路上,正好下了雪,雪落在身上,井玏放慢了脚步。
陆长风有些诧异:“怎么走着走着,走得这么慢了。”
井玏说:“没什么,我就像是想起一句话。”
“什么?”
“你还是不听为好。”井玏怕他说了,陆长风又不高兴躲着他。
陆长风也就没再追问,走到小区门口,陆长风突然停下脚步。
井玏一头撞到陆长风的身上。
“怎么了?”井玏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
陆长风说:“我好像听见了猫的叫声。”
“有吗?”井玏认真听了一下,没听见,“应该是你听错了。”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还真没有。
又打算继续往回走时,忽然又听见了一声。
很微弱的一声“喵”。
“真的有。”陆长风一边喵喵叫着吸引猫发出叫声,一边四处搜寻。
井玏指了指前方墙角里停着的一辆车,“好像是在这里面。”
“是吗?”陆长风走过去,又叫了几声。
果然听到了猫叫声。
“好像在车底。”井玏趴到地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却没看见猫。
他模仿着小猫的叫声,得到了回应,仔细听后,应该是在引擎盖里。
但这个车不是他们的,好在车上有车主的联系方式,陆长风打了对方的电话,车主说这就来帮忙。
没多久,车主就下来了,打开引擎盖一通找,在角落里找到了小猫,看着也就两三个月大。
车主说:“我是从外地回来的,都不知道这猫在里头多久了,得亏你们发现,不然可能都死在里面了。”
是只橘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救他,肯定会死掉的。
陆长风想了想,决定带回去养着,但他以前没有养猫的经验。
陆长风想到了庭渊,给庭渊打了电话。
“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然后问问注意事项吧。”庭渊提议,毕竟他们两个都没有养过猫。
井玏打了车,两人一起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小猫一切健康,除了有些瘦,没别的问题了。
在宠物医院买了所有猫咪需要的东西后,他们把猫带回了家。
“取个名字吧。”井玏看向陆长风。
陆长风想了很久很久,说:“叫春来吧。”
“春来发几枝?”
“不是,是因为现在是冬天,小猫自己挨不过这个冬天,但是现在遇到了我们,他可以见到明年的春天了,所以叫春来。”
井玏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试着叫了几声:“春来,春来。”
他喊一声,猫应一声。
陆长风看小猫眯着眼,感觉是困了,说道:“别玩了,让他睡吧。”
井玏放过了小猫,回房准备洗澡。
陆长风收拾着行李,分装好,打算明天拿给同事。
隔天上班,陆长风将买的东西分给了周瑜和岳方霖,还有一份是给庭渊准备的,本来是昨天晚上要给庭渊,但庭渊不在,出差去了外地。
岳方霖吃着陆长风带回来的鲜花饼,喝着井玏带给他的普洱茶,听着陆长风从春城带回来的消息。
“按照以往我们办完案子,审判者都会发点东西,这一次时隔这么多天都没发,有点奇怪。”岳方霖一边瞧着案件总结一边跟陆长风闲聊。
陆长风喝了口茉莉花茶,视线落在自己的案件总结上,“不发反倒是好事儿,每次他们一发东西,全网轰动,长此以往,危害社会治安。”
岳方霖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他们每次一发东西,就引爆全网舆论,每隔三五天舆论根本不会消散,我刷到不少官方号的评论区里全是说这些的。”
“这平均一个月一起案子,天南地北地作案也没个规律,案件性质也没有规律,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在哪里,是什么类型的案件。”
陆长风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
写完报告后,他又将过往的案件翻出来查看。
午饭时,几人聚在一起。
陆长风问周瑜:“你那边有进展吗?”
周瑜啃着牛仔骨说:“还没有,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陆长风哦了一声。
岳方霖大口吃着饭:“今天看来是换厨子了,这菜做得真不错,挺下饭的。”
“这还是我来总局这么久,饭菜最好吃的一次。”
吃到好吃的,心情能好一整天。
休息结束陆长风继续翻看过往的案件,寻找蛛丝马迹。
在不同的案件里,真让他找到共同的地方。
陆长风跟对面的岳方霖说:“岳哥,我有点发现,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
岳方霖起身,来到外面办公室,喊上井玏和周瑜坐下。
陆长风拉过写字板,边写边说。
“第一案是网络暴/力,第二案是校园暴/力,第三案是职场潜规则,对应的是职场暴/力。”
“暴/力分为以下几类。身体暴/力,性暴/力,精神暴/力。”
“这几个案件的核心都是与暴/力相关,那么下一起案件,应该也是和暴/力相关,并且他们所做的案件,都能够在生活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是社会普遍现象。”
岳方霖撑着下巴,看着陆长风写下的东西,说道:“按照这个逻辑。还有家暴,性暴/力,精神暴/力,可是全国十四亿多人口里,光去年一年记录在案的家暴刑事案件就有一千多起,没有达到刑事标准的民事案件简直就是海量,何况他们溯及过往,我们很难通过案件性质,来锁定他们的目标。”
周瑜立刻对论坛上有关家暴的相关信息进行提取,告知几人:“这个论坛上光是家暴有关的帖子就有三万多个,分散在全国各地。精神暴/力相对较少,但也有一千多个,性暴/力有八千多个帖子,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相关的帖子背后所涉及的人员,全都监控起来,没有那么多的警力去做这件事。”
岳方霖想了一下说:“按照地区分类,下发给各区域,让当地的同事对这些事件做一个了解,查证一下真伪。数量庞大,可审判者如果不能及时地将他们抓住,带来的社会影响更加恶劣。”是难做,但是必须得做。
“好,我等会儿就进行统计,申请全国范围内协查。”
就在大家即将下班的时候,审判者又在网上发了东西。
依旧是熟悉的画风,这次不同的是将很多同类型的职场潜规则事件整合起来,做成了合集。
而后是一长段的机械音朗读文字:[ 各位网民朋友大家好,相信大家看完了这些真实事件后,心里必然有感触,在职场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被迫接受过潜规则,面对这种潜规则,往往无力反抗只能顺从,职场潜规则无时无刻不再存在,审判者诚挚地希望这个视频发出来之后,社会上的职场潜规则能够减少,对于职场潜规则能够有勇气说不,审判者也会时刻关注职场潜规则的动向,可以在公开的平台上勇敢地讲述自己的经历,鼓励更多人对职场潜规则说不得同时,希望大家在职场中能够保护好自己,遇到不法侵害时,请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而审判者将会是法律之外您永远的后盾,法律制裁不了的施暴者,审判者可以,哪怕是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让施暴者付出应有的代价,遥祝大家未来一切顺利。]
舆论和前几次发布内容时相反,这一次评论区里清一水地支持。
或多或少地都在职场里经历过或者目睹过职场暴/力,面对强权无力反抗,渐渐地被磨掉棱角,麻木不仁,工作中的委屈无处诉说。
多数人都知道,暴/力是不对的,滥用暴/力解决问题也是不对的。许多事情,很难到达能够获得公正的标准,却又实实在在地伤害。
每个人都渴望自己能够得到公正的待遇,哪怕自己不一定能够真的得到公正对待,也会被审判者的这一番言论宽慰到。
井玏看完后说:“抛开警察的身份来看这段文字,我也会被打动。”
陆长风道:“前两起案件暴/力性质更为明显,这一起案件的暴/力性质相对减弱。每个人都要经历出生到死亡这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曾经经历过职场不公,也许正在经历职场不公,还有即将踏入职场的恐惧,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引发共鸣,带动所有人的同理心,掩盖掉了他们滥用私刑的本质。”
“没错。”岳方霖附和,“鼓励大家用法律的武器守护自己,就像一个知心的大哥哥大姐姐一样,把自己置于救赎者的位置,任何人看了这段视频,都会忽略掉本质被他们调动情绪牵着鼻子走。”
第72章 不见天光01 我的爸爸死了
第1章
“妈妈, 快一点。”
女孩拉着妈妈的手,不断地往前跑,这条路很黑, 路的尽头有光芒。
“妈妈,快跑。”
“妈妈……”
——
天光大亮的房间里,女人猛然惊醒, 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连带着头发也都被汗水浸湿。
环顾四周, 是她熟悉的环境。
昨晚睡觉时窗户没关,外面的风吹动白色的窗帘,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墙上。
手机嗡嗡作响。
她伸手拿过,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妹妹。
思虑片刻后, 摁下接听, 但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 是我。”
“什么事?”女人的声音十分冷漠。
电话那头并未受到影响, “是妈妈出事了。妈妈病了,医生说妈妈需要做手术,爸爸和哥哥不肯出钱给妈妈治病。”
“什么病?”女人的情绪稍微有些波动,仅此而已。
“子宫瘤。”妹妹在电话那头抽泣, “姐姐,我是不是要没有妈妈了。”
“我知道了。”说完,女人挂断电话,给手机充上电后, 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
“110指挥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的哭声,“我要报案, 我的爸爸死了。”
“小妹妹,身边有大人吗?”
“妈妈在医院住院。”女孩哭着说。
接线员立刻宽慰她:“妹妹不怕,告诉姐姐你家的地址,警察叔叔马上就会过去找你。”
小女孩报出了地址:“我家在……永宁路……123号,七楼。”
“好的,警察叔叔马上就到。”
接线员问:“你爸爸是什么情况?”
女孩哭着说:“他被人杀了,屋里好多血,好多……姐姐,我害怕。”
接线员立刻意识到凶手可能还没走,很有可能会伤害小女孩,说道:“姐姐在,姐姐会陪着你,你现在能做到尽快下楼去人多的地方吗?”
“嗯。”
“好,妹妹真棒,现在你快速到人多的地方,然后告诉我你周边有什么,警察叔叔马上就到。”
小女孩下楼去到了常去的便利店,很快附近的警察就和小女孩汇合了。
留下一个人陪着女孩,余下的人立刻上楼查看情况。
女孩的父亲死在卧室里,从现场的情况看,是在熟睡的时候,被人连捅了数刀捅死的。
血液顺着被子流到了地上散开。
民警立即上报,封锁现场。
很快市局的刑侦队就带着人来了。
法医初步推断,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身中数刀失血过多。
在被窝里,找到了一个3D打印的审判者标志。
市局立刻上报。
重案组接到通知后,立刻出发前往案发的城市——华城。
华城是一个沿海城市,非常适合养老,每年夏天在华城旅居的非常多。
这一路天空阴暗,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几人面对面地,都很沉默。
陆长风走之前拜托庭渊帮他照顾春来。
现场的情况暂时不知,从刑侦队出警到重案组接到通知出发,不过半个小时。
从刑侦总局到高铁站也只是花了二十几钟时间,那头现场都不一定勘验完毕。
周瑜在已经掌握的论坛信息里搜索华城相关的信息,确实有几个帖子,帖子所指认的人的身份,周瑜已经安排人查过了,跟这起案件死者的身份完全对不上。
现场拍到的审判者标志,是3D打印出来的。
从冯毅案时他们就已经知道,审判者的标志,并不一定需要实体呈现,取决于行凶者个人的决定。
死者死于自己的家中,对凶手的调查方向,就应该从亲友开始。
华城负责此次案件的刑警是市局刑侦一队的队长——蒯栎。
蒯栎也在得知他们的联系方式后,第一时间与重案组取得了联系。
蒯栎在电话那头说道:“法医判断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痕检还在现场提取痕迹,凶器就是死者家厨房的水果刀,现场没有多余的证据,初步判断,凶手进入死者家后,直奔厨房拿了水果刀,随后进入死者的卧室,捅死了在睡梦中的死者,回到厨房将刀清洗干净后,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我推断凶手可能就是死者身边的熟人,已经安排人去查死者死亡时间段内,进出过死者家的人。”
岳方霖问:“凶器上面有提取到指纹吗?”
“提取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对比。”
“我们大概两小时后到。”
蒯栎:“好,我会派人去高铁站接你们,我们在市局见。”
“市局见。”
两小时后,高铁准时到站,重案组四人在出口见到了蒯栎派来接他们的警察。
小警察看着很年轻,应该是局里的实习生。
“我叫王宇轩,蒯队让我来接你们,他们也在回市局的路上。”
“案子有什么进展吗?”陆长风问。
王宇轩回:“蒯队他们在电梯监控里找到了嫌疑人,嫌疑人的身份已经确认,是死者的继女。”
“人找到了吗?”岳方霖问。
王宇轩说:“找到了,她在隔壁市工作,被找到的时候在公司上班呢,峄城警方正在送她过来的路上。”
岳方霖和陆长风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个案子破得这么快。
他们人都还没到,那边已经把嫌疑人抓到了。
陆长风问:“被害人家庭什么情况?”
王宇轩道:“被害人叫秦鸥,五十三岁,嫌疑人是他老婆蔡云带过来的女儿,他们家是重组家庭,一共六口人,分别是秦鸥,蔡云,蔡云和前夫的大女儿廖清雅,秦鸥第一任老婆生的大儿子秦飞,还有他们重组之后生的二女儿秦馨,小儿子秦羽。”
“报警的是秦馨,今年十三岁。秦羽今年六岁,还在上幼儿园大班。秦飞今年三十一岁,已经结婚不在家里住,和继母蔡云的关系也不好。廖清雅在隔壁城市工作,日常也不回家住。”
“蔡云生病住院,秦馨和秦羽都在奶/奶家住,昨天晚上家里只有秦鸥一个人。秦馨今早回家,是想给蔡云拿一些换洗的衣物。谁料一推开父母居住的卧室门,就看到爸爸惨死在了床上,惊恐之余报了警,接着就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接警去了案发现场,秦鸥的大儿子昨天出差,接到通知已经往回赶了。”
“蔡云和秦馨都在医院,秦羽还在爷爷奶/奶那里。”
“不错啊,案发才几个小时,你就能把这些资料全都记住。”陆长风给予肯定,问道:“他们家庭和睦吗?”
小王说:“问了他们的邻居,也查到他们家以前报警很多次,家庭内部纠纷还挺多的,出警记录我扫了几眼,有的是邻居报警,有的是他们自己报警,秦鸥从前总是殴打蔡云。”
“另外我们还查到,蔡云的前夫也是经常殴打蔡云,不光打蔡云,廖清雅也经常挨打。后来他前夫跟好友在外喝酒喝多了,下楼的时候脚底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撞到了楼梯口摆放的石狮子底座上,当场死亡。”
“蔡云和前夫一共有三个孩子,一女两儿。婆婆霸占了所有的赔款,把蔡云和廖清雅赶出了家门。”
陆长风理了一下其中的关系,“蔡云跟前夫生了三个孩子,只带走了廖清雅一个,二婚嫁给现在的丈夫秦鸥后,又给秦鸥生了两个孩子,她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对吧?”
“对。”王宇轩点了点头,“蔡云和他前夫那边完全不联系了,那边两个儿子也没联系。秦鸥之前是干包工头的,这几年做不下去了,赋闲在家,一家人吃老底。”
“廖清雅跟他继父之间有什么过节吗?”陆长风问。
王宇轩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我了解到的信息就这么多了。”
“案发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你们已经把他们家里的关系都摸透了,已经很厉害了。”岳方霖毫不吝啬地夸赞王宇轩,“你也很厉害,能够记住这些信息,转述给我们。”
王宇轩被夸得红了耳朵,“我从小记忆力就很好,看过的东西几乎过目不忘。”
陆长风想到了兰宁,兰宁也是过目不忘,扫过的案件卷宗都能记下来,是行走的活百科,有时候一些记不清的东西,直接问他就行。
“能够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人,对我们办案有很大的帮助,不容易忽视细小的线索。”
井玏问:“是超忆症吗?”
王宇轩摇头说不是,“我的记忆力还达不到超忆症那么厉害,当下所看到的东西记得非常清楚,但是随着时间更替,慢慢地也会忘记掉,最远能够记得三个月前的细节,再往前就不行了,只能记住一些重点的内容了。”
岳方霖说:“大部分只能记住几个小时内发生的每一件事,往前两三天就已经开始模糊了,一周内的事情就只能记住重要的,你能记住三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是人类记忆中的佼佼者。”
车辆即将抵达华城市公安局刑侦大楼楼下时,王宇轩给蒯栎发了消息,告诉他们要到了。
车辆开进市局后,停在刑侦大楼下,老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
王宇轩说:“那就是我们队长,蒯栎。”
重案队的人相继下车,与蒯栎握手打招呼。
蒯栎是个很豪爽的人,和他们打完招呼,直接切入正题,“案件嫌疑人廖清雅已经被带回市局了,现在就在审讯室里,你们了解完案情后,就可以展开审讯。”
岳方霖:“指纹对比出结果了吗?”
“正在比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蒯栎看向王宇轩:“阿轩,你去问一下赵科长,我们的指纹对比什么时候能出。”
“好。”
第73章 不见天光02 这不可能。
第2章
医院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
床边坐着陪床的女孩看向门口, 喊了一声:“姐姐。”
床上的女人转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女儿,“小雅。”
廖清雅走进病房, 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冷冰冰地问:“手术费多少钱?”
“三万六。”床上的女人说。
廖清雅:“我去缴费。”
说完她转身离去。
小女孩迅速跟上姐姐,想牵廖清雅的手, 被廖清雅甩开。
女孩依旧跟上她, “姐姐, 谢谢你。”
廖清雅交完手术费后,就打算离开, 跟女孩说:“回去告诉她, 手术费我交了, 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我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
女孩拉住她不让走, “姐, 妈很想你, 你回去陪陪她吧,她要做手术了,万一出事怎么办,我害怕。”
看着眼前的女孩, 廖清雅思索片刻,回到了病房。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病床上的女人问。
廖清雅听见了,但她不想搭理,低着头玩手机。
女孩说:“姐姐, 今年过年,你回家来和我们一起过吧。”
廖清雅依旧没有说话。
床上的女人看着一言不发的廖清雅,眼眶湿润, “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没有办法,为了你妹妹。”
廖清雅觉得十分好笑,“为了妹妹,我就可以被舍弃,我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欠你的,这么多年我也该还完了,从今往后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女人伸手去拉廖清雅,“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是妈妈对不起你。”
廖清雅甩开她的手,“在我心里,从我的妈妈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我回来,原本就是想看看你落魄的样子,你越落魄,我越高兴。”廖清雅红了眼眶,“当年你不愿意离开他,给他生儿育女,照顾他一家老小,一点不顺心就被他拳打脚踢,现在你病了躺在床上,他连医药费都不想给你出,也算是你的报应。”
“你给了我生命,我掏钱救了你的命,我们母女间两清了。”廖清雅说:“我会越来越好,你就和你的儿女一起过一辈子吧。”
说完廖清雅起身打算离开。
桌上的手机响了,廖清雅的母亲拿起电话接通,是儿子幼儿园的老师打过来的。
“秦羽妈妈,能麻烦你现在来学校一趟吗,秦羽在学校和学生打架。”
“我生病了在医院住院,我给孩子爸爸打电话,让他过去。”
“好的,祝您身体早日康复。”
挂断电话后,廖清雅的母亲给老公打去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接,她望向廖清雅,“小雅,帮妈妈最后一个忙,好吗?”
……
会议室里,案件相关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和刑侦队的人认识完,重案组几人坐下来查看案件信息。
王宇轩已经给他们讲述了一部分。
蒯栎给他们讲了剩下的那部分,“通过监控我们锁定了嫌疑人为廖清雅,而后紧急在我们监控系统中调取了她昨天的踪迹,在峄城警方的配合下,我们还原了昨天晚上廖清雅的行踪。”
“昨天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廖清雅离开家,进入停车场开走车子,在家附近的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后上了高速,凌晨零点三十二分,她从莲华区高速收费站下的高速,中途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直接把车开到了继父所住的小区楼下。监控显示,她是凌晨一点零四分进入电梯,一点零五分出了电梯后回家。一点十三分,她从继父家里出来后,上车返回了峄城,今天早上正常地前往公司上班。”
“事发时间段内,只有她一人出现在家里。根据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她是唯一的嫌疑人。”
蒯栎道:“现在就等痕检调查对比结果了,门上和水果刀上都提取到了指纹,一旦匹配上,就能确认她是本案的凶手。”
陆长风问:“死者家属问过话了吗?有没有弄清楚廖清雅为什么要杀她的继父?”
蒯栎说道:“我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了廖清雅的母亲蔡云女士,她前几天做了手术,还没好,现在还在住院。”
“从蔡云那边了解到,秦鸥平常会殴打自己,廖清雅则是比较心疼母亲,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廖清雅杀害秦鸥。”
蒯栎把其他的资料调出来,“蔡云的前夫活着时就经常殴打蔡云,警局有她多次报警记录。后来嫁给秦鸥,秦鸥脾气也不好,秦鸥的亲戚也曾因他家暴起诉过离婚,但是她前妻还没等到离婚,就已经生病去世了,没过两年,秦鸥就和蔡云结了婚,后来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本案的报案人秦馨。”
“秦馨出生之后,蔡云就在家全职带孩子,照顾秦鸥一家老小。正巧那个时候秦鸥的生意也出了一些问题,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蔡云要是有一点不顺着他的心意,秦鸥就会对她拳打脚踢,没有收入来源,还有两个孩子,蔡云只能忍气吞声,被打了也不敢报警,随着秦鸥变本加厉,有时候邻居看不下去了会帮忙报警,廖清雅也报过警。”
“据蔡云所说,廖清雅不止一次地要求她和秦鸥离婚,当时的秦馨还小,总是生病,一年光是医药费都要花不少钱,廖清雅也要上学,当时的秦鸥生意虽然不好了,但好歹一年也还有个二三十万,秦鸥虽然爱动手,花钱却很大方,她就想忍一忍,等孩子大了,可以出去工作了,攒下钱有底气了再离婚。”
陆长风看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廖清雅今年26岁,而报警的时间显示是在十二年前,那时候廖清雅是14岁,秦馨刚出生不久,我看这些年家暴的次数也不少,廖清雅成年之后,考上大学之后几乎就没有从家里拿过钱,这期间家暴并未停止,蔡云为什么不离婚,还选择生下秦羽?”
“我也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说没人帮她带孩子。”蒯栎将蔡云的信息调了出来,“蔡云父母早就过世了,秦鸥的父母不喜欢女孩,不肯帮忙带小孩,她如果要自己带孩子,就不能出去上班,反过来就没办法管秦馨。在秦馨快要上小学时,她又意外怀孕了,本来不想要这个孩子,秦鸥还想要个儿子,非要她生下来。”
“这孩子今年才六岁。”井玏往前推算了一下:“她今年四十六岁,也就是说她生这个孩子是40岁,这个年龄已经是高龄产妇了。”
蒯栎点了点头:“她生这个孩子差点死在产房里面,现在也是一身的病痛,又是高血压又是糖尿病,因为生这个孩子她甚至不能长时间弯腰,也不能久坐。”
“因为这个廖清雅杀害自己的继父倒也说得过去。”
这时王宇轩回来了,“蒯队,鉴定中心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如何?”
“大门把手,卧室门把手,厨房水龙头,以及厨房的水果刀柄上提取到的指纹,均属于廖清雅本人。另外在家中对比到的足迹,也和廖清雅的鞋子对比上了。”
王宇轩把分析报告交给了蒯栎。
蒯栎接过翻看后,传给了岳方霖。
“岳队,陆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审?”
岳方霖看向陆长风。
“现在。”陆长风起身。
在蒯栎的引导下,两人来到审讯室旁的监控室。
透过特制的镜子,可以看清廖清雅在审讯室里的一举一动。
陆长风快速地将所有的证据又过了一遍,跟岳方霖一起进入审讯室。
看到有人进来,廖清雅情绪十分激动。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杀害我的继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长风坐下后,问道:“昨天晚上你都在做什么?”
廖清雅说:“昨天我正常地上班,下班结束后我去了一趟医院,从医院回来后,我收拾完家务就休息了,一直到今早闹钟把我叫醒,我照常地起床上班。”
陆长风将笔记本拿到他的面前,播放了他们拷贝过来的证据,分别是她居住的小区电梯里的监控,地下车库的监控,加油站,上高速下高速以及秦鸥家小区电梯内的监控。
“那么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廖清雅看着监控视频里的自己,完全是懵逼的状态,“这怎么可能,我昨晚真的没有离开过家里,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陆长风想到她在加油站加油的事情,当时是用手机支付的,手机里肯定有支付记录,于是开门出去。
蒯栎立刻开门和陆长风碰面,“陆队,怎么了?”
“麻烦把廖清雅的手机给我拿过来。”
蒯栎立刻喊人去物证那边取手机。
不多时,手机就被送进来了。
陆长风拿着手机走到廖清雅面前,“昨晚你在家附近的加油站加了油,用手机支付的,密码多少。”
廖清雅报出一串数字。
打开手机后,陆长风查看了微信支付记录,昨晚在加油站果然有消费,“你说这个时间你在睡觉,那你怎么解释这个消费记录。”
紧接着陆长风搜到了etc公众号,从里面查到了昨天晚上的使用记录,摆在廖清雅的面前,“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廖清雅看着直接懵了。
看她这个反应,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因为她表现得完全不知情。
“你有孪生姐妹吗?”
廖清雅摇头:“没有。”
“那就只能是你了。”陆长风说道,“告诉监控多个路段清晰拍到车内驾驶的人就是你,监控里所出现的衣服鞋子都是你的,在秦鸥家中提取到的指纹和足迹,与你的完全匹配。”
“这不可能。”廖清雅矢口否认。
第74章 不见天光03 用测谎仪测一下
第3章
“你是?”幼儿园的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 与她记忆里的秦羽妈妈样貌完全不同。
廖清雅自我介绍道:“我是秦羽的姐姐,我妈住院来不了,委托我过来。”
老师点了点头, 与廖清雅说:“被欺负的小女孩和秦羽是同桌,这不是秦羽第一次欺负她了。”
老师领着廖清雅到了办公室,见到了被秦羽打了的小女孩。
见秦羽的家长来了, 女孩的父母立刻起身跟来的人讨说法。
“你们家怎么教育孩子的, 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廖清雅连忙道歉:“对不起, 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小孩。”
廖清雅拉过秦羽,“秦羽, 给同学道歉, 给叔叔阿姨道歉。”
秦羽撇嘴不肯, 廖清雅按着他低头道歉, 和女孩的父母说:“回头我们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现在不好好教育, 将来去社会上还不得杀人啊。”小女孩的母亲怒气十足, “老师,给我的女儿调个座位吧,我们不要和秦羽再坐一起了。”
“会重新调整的,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老师立马保证。
廖清雅全程认错态度良好, 压着秦羽也跟着道歉,女孩没有受伤,她的父母也就没太为难廖清雅。
女孩父母离开后,廖清雅也带着秦羽离开。
车上, 她问秦羽:“你为什么要打同学?”
“因为她不听话。”秦羽说。
廖清雅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意思?”
秦羽低着头:“爸爸说,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
·
“不可能, 我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廖清雅连连否认,“如果真的是我做的,我为什么没有这些记忆?”
“证据充分,事发时间段内,只有你进入过案发现场。”陆长风拍了拍桌上的一沓资料。
“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你说的事情。”廖清雅情绪激动地替自己喊冤,“我是真的没有做过这个事情,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们才可以相信,我是真的没有做过这个事情。”
不管陆长风怎么说,廖清雅都坚持自己是被冤枉的,审讯进行不下去,陆长风只能先结束。
回到监控室后,陆长风问岳方霖:“你怎么看?”
“根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我觉得她没有说谎。”岳方霖反问:“你觉得呢?”
陆长风道:“我也觉得她没有说谎。”
“可是如果她真的没有说谎,车上的人是谁?”井玏说:“或许是她的演技太好了。”
证据显示就是廖清雅,但她这个情况,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长风看向蒯栎:“蒯队的意见呢?”
“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廖清雅不像是在说谎。”
副队长张鹏阳提议:“不如找心理专家,用测谎仪测一下。”
“测谎仪的结果不能够当作证据。”
“我当然知道。”张鹏阳说:“虽然测谎仪的结果不能当作证据,但是至少测谎仪可以作为参考,来判定她有没有说谎,现在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和监控画面,哪怕她不认罪,也是可以0口供定罪的,她就算是说谎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损失,可要是她真的没有说谎,我们就得考虑她是否存在精神类的疾病了。”
大家纷纷点头,觉得张鹏阳的话不无道理。
陆长风想到了当年他们办的一起案件,那时候他刚刚认识邱少扬,那个案件的凶手,就是一个多重人格的患者,其他的人格杀了人,主人格并不清楚。
廖清雅从小到大的环境里充斥着家暴,母亲如今生病在医院,继父连医药费都不肯出,若说因此唤醒她心底的阴暗面,导致她人格分裂,杀掉了秦鸥,也说得过去。
“好,那我去联系简教授,请她过来给廖清雅测谎。”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众人齐齐望过去,刑警说道:“秦鸥的儿子来了。”
陆长风和岳方霖对视一眼往外走去。
秦飞和他的妻子站在走廊里。
蒯栎连忙迎上前去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负责本次案件的刑警,我叫蒯栎。”
说完介绍起了身后的陆长风和岳方霖,“这两位是案件的总负责人,陆队,岳队。”
秦飞和妻子看向两人,只是简单地点了个头。
“杀我爸的凶手你们抓住了吗?”
“有怀疑的对象了。”蒯栎和秦飞说:“我们有些问题想和你了解一下,您看现在方便吗?”
“和我爸的死有关?”
蒯栎点头。
“那就问吧。”
蒯栎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室,面对面坐下。
蒯栎把问话的权力交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没有推辞,开门见山,“秦飞,你的妹妹廖清雅,和你爸之间,有什么仇恨吗?”
秦飞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问:“是廖清雅杀了我爸爸?”
陆长风道:“案件还在调查中。”
秦飞花了一些时间接受。
“确实有些事情。”
秦飞讲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廖清雅是我后妈跟她前夫的女儿,我对他们母女没什么好感,廖清雅跟随她妈妈进我们家时,我十四岁,我妈刚刚过世一年多,我和我爸的关系也不好,平常我住学校,周六周末大多是住在我爷爷奶/奶,放长假就去我外公外婆家里。”
“应该是她们到我家第二年吧,有一天我回家拿我的东西,看到我爸对廖清雅下手。”
陆长风:“你所谓的下手,是指你爸侵/犯廖清雅吗?”
“是,那应该是第一次,他并不知道我在家里,蔡云上班,他以为家里只有他和廖清雅。”
“廖清雅当时反抗了,但是我爸威胁她,如果不从,就把她赶出去。”
“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陆长风问他。
秦飞说:“当时我也就只有十五岁,他对我和我妈动辄打骂,本身也不是个好人,我也不喜欢廖清雅和她妈,所以我干脆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加上这一条,廖清雅对秦鸥的杀意会更重。
“后来呢?你爸是长期侵/犯廖清雅还是就那一次?”
“据我所知是长期的。”秦飞说:“我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家的经济状况开始变差,我爸放出去的那些工程款收不回来,发不出工资,公司差点就倒闭了。”
“他经常带着廖清雅出去吃饭喝酒谈生意,我对家里的事情其实不怎么管的,我的名下有一套房子,爷爷奶/奶对我也还行,从我妈死后我就很少在家里住了,对于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也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听说我爸让廖清雅去和他的那些客户一起吃饭,引诱他们发生关系,以此作为要挟,换项目或者生意,当时的廖清雅还是未成年,不管是不是自愿,跟她发生关系的人,只要报警那就是一查一个准,那些人害怕这个,也就只能吃哑巴亏。”
“我大学去了北方读书,家里的事情管得就更少了,但我也从爷爷奶/奶那边知道,家里的日子更好过了,那几年是我爸最风光的时候,一年可以挣大几百万。”
“大三那年春节,廖清雅在家里闹自杀,要求我爸给她五十万,否则就把他干的那些事情告诉警察,我爸那时候日子已经开始不好过了,跟他做生意的好几个人都被查出经济犯罪,如果廖清雅真的去告了,他就得倒大霉,所以他当时给了这笔钱。”
“廖清雅的妈妈知情吗?”陆长风问。
“那肯定是知道的。”他和陆长风他们说:“蔡云这个女人的想法很奇葩,嫁给我爸之后也没过几年好日子,总是挨打,换做是别人肯定是趁着能跑赶紧跑,她反倒不跑,我爸让廖清雅干的事情她肯定是知情的。当妈的能把孩子往火坑里推,我觉得他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我结婚后住进了自己的房子,是我妈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转到我名下的,当时她和我爸闹离婚,家里的房子都转到了我的名下。这么些年,家里头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廖清雅读大学后就几乎不跟家里联系了,蔡云那时候又生了个儿子,廖清雅几乎彻底和她不往来了,我爸的生意没有廖清雅的帮助,没坚持几年又赶上特殊风口,直接倒闭了,加上现在年龄也大了,家里还有点钱够他安享晚年。”
“你知道你爸经常殴打蔡云吗?”陆长风问。
“知道,毕竟我妈在世的时候,他也打我和我妈。”对于秦鸥,秦飞确实没太多感情,“不过蔡云自己愿意承受,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把她当家人,在我心里我是独生子,我也没有过什么弟弟妹妹。”
“所以这次她生病你没有掏钱给她治病。”
秦飞点了个头:“我也没受过她太多的照顾,也没给她使绊子,我爸也不是没有钱,她没钱治病怎么算都算不到我的头上来。”
从秦飞的态度大家能看出来,他对秦鸥没什么感情,对其他人就更别提什么感情不感情了。
秦飞走后,刑侦队和重案组一起在会议室里开会讨论。
大家一致认为廖清雅杀害秦鸥的理由很充分。
陆长风:“我打算找她的妈妈蔡云了解一下秦飞所说的事情。”
“蔡云够呛会说实话。”蒯栎猜测。
“她不说实话也没事,至少能够了解到她对自己的女儿被侵害一事的态度,如果她是帮凶,她也跑不了。”
蒯栎:“那我安排人送你过去。”
“好。”
陆长风和岳方霖商量了一下,他带着井玏前往医院找蔡云了解情况,岳方霖和周瑜一起留在局里,调查更多有关廖清雅的信息。
第75章 不见天日04 很有可能。
第4章
“你不要过来, 放开我!”女孩对着眼前的男人拳打脚踢,试图逃离。
这时房门被推开,她看到熟悉的人, 立刻向她求救:“妈,救我,妈, 救我。”
趁着男人慌神的工夫, 女孩迅速下床, 想要逃出去。
就在她即将跑到门口,就差一点,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女孩慌乱地拍着门, “妈, 妈, 你把门打开。妈, 求你把门打开。”
无论她哭得多么撕心裂肺, 那扇门她都打不开……
·
医院里, 蔡云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体还没好,还得再住两天才能出院。
秦鸥死了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警察再来她并不吃惊。
二女儿秦馨和小儿子秦羽此时都在爷爷奶/奶家里。
“蔡云, 有些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蔡云点了点头。
陆长风问:“廖清雅是不是被秦鸥侵/犯过?”
蔡云立刻否认:“没有。”
“你确定没有吗?”陆长风死死盯着蔡云,“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蔡云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陆长风不认为秦飞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死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廖清雅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对这个后妈带来的妹妹也没有什么感情, 没有说谎的理由。
“秦鸥家暴你,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而是选择再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陆长风将报警记录调取出来,“警察每次出警,都会带着执法记录仪,这些做不了假,你不会要否认这些吧。”
“我那时候已经有了馨儿,馨儿还小,离婚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根本活不下去,我只能忍受。”蔡云声泪俱下,“如果一开始我知道他会家暴,我肯定不会跟他结婚,他是结婚几年后才家暴的,那时候我都已经丧失了工作的能力,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
“廖清雅和秦鸥之间,有什么仇怨?”
蔡云摇了摇头:“没什么仇怨,重组家庭,我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清雅上学的所有费用都是秦鸥在承担,作为继父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没有仇怨,她能去杀秦鸥吗?”陆长风顿了顿,观察着廖清雅脸上的表情,“我听说你住院所有人都不愿意出医药费,是廖清雅给你掏了钱。”
陆长风将廖清雅的银行余额递给蔡云看,“廖清雅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支付了你的医药费后,就只剩下一千七百块钱了,而你的老公秦鸥的卡里,还有一百多万积蓄,你这点医药费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一边是花光积蓄为你治病的女儿,一边是有钱却不给你花还家暴你的丈夫,你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矛盾,那你的丈夫怎么会死在家里呢?”
“我不知道。”蔡云摇头,情绪有些激动:“我不知道。”
“你有想过你的二女儿吗?秦馨,她今年才十三岁,回家给你拿衣服却在家里看到自己父亲的尸体,可能这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恐惧中。”
蔡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实在是问不出什么,陆长风结束问话。
走出病房,井玏气愤地说:“她明明知道,她却不愿意说。”
陆长风倒是不着急:“秦飞的话可信度很高,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们就回去问廖清雅。”
井玏道:“秦飞说的话要是真的,廖清雅也太可怜了,亲生母亲默许了自己被继父侵/犯,这得是多大的心理创伤,换作是我可能也会杀掉这个禽/兽。”
陆长风:“根据官方公布的数据,未成年性侵案件熟人作案的概率高达九成。遇到这种事情,往往很难保护自己,自己默默承受,种种原因导致不敢让父母知道。对于未成年的保护,任重而道远。”
·
警局。
蒯栎联系的心理专家带着专业的设备到了市局。
准备好后,立刻对廖清雅进行了测谎。
反复用不同的问题询问了三遍。
很快报告就出来了。
蒯栎等人都不是这方面专业的人员,看不懂这报告,“陈老师,她这到底是说谎了还是没说?”
陈老师仔细看了三份报告,说道:“根据我们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她没有说谎,三次测试都是正常的。”
蒯栎懵了:“不可能啊,证据显示,明明就是她做的。”
岳方霖:“陈老师你不着急走吧。”
陈老师摇头:“不着急。”
“那辛苦陈老师等我一下,我给同事打个电话。”
随即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片刻后就接通了。
陆长风问:“老岳,怎么了?”
岳方霖开了免提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说道:“长风,现在有个状况,廖清雅的测谎结果,三次都通过了。”
“意思是她没有撒谎?”陆长风和井玏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诧异。
陆长风问:“负责测试的老师在吗?”
陈老师回道:“你好,我叫陈敏之,是负责测试的心理医生。”
“陈老师,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测试的结论廖清雅没有撒谎,那她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清除了记忆?他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陈敏之说道:“篡改人的记忆是可以实现的,但要求非常苛刻,不是短时间内随便就能够做到的。”
蒯栎补充道:“陆队,我们查过廖清雅的行踪,她从华城返回峄城租住的房子后,就没有再离开过了,那段时间内,也没有见过她,早上到点就去公司上班的时间线也是没有问题的,在公司她也没有长时间离开过岗位。”
陈敏之听完说:“那就更不可能被篡改记忆了。”
陆长风推开楼梯间的门,坐到楼梯上,思索片刻,想到了曾经他们办理过的一个案子,问:“有没有可能是梦游?”
陈敏之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太可能,梦游的人和正常人的状态是有区别的,沿途几十公里,独自开车往返,不太像是梦游能干出来的事情,且我观察了她整体行为情况,看起来是意识清醒的。”
“但她又确实失去了这一部分的记忆,难道她选择性失忆?”陆长风觉得这更扯淡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敏之回道:“从我和廖清雅短时间内的接触来看,她现在没有任何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人格分裂?”陆长风脑子里闪过李劲威的案子,凶手陈益民就是多重人格,不同的人格之间还能够进行沟通,可以选择屏蔽掉其中一个人格。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陆长风以为是医院信号不好通话中断,看了一眼屏幕,通话还在继续。
所有人都看向了唯一一个懂得心理方面的专家,陈敏之思考后,说道:“很有可能。”
“廖清雅从小遭遇过很多不好的事情,被生父殴打,亲生的爷爷奶/奶在他父亲去世后,留下了她的两个弟弟,把她和妈妈赶走。继父又对她实施了侵/犯,而她的母亲还可能是帮凶,继父的儿子冷眼旁观,种种事情累积起来,心理出现问题产生第二人格或者多重人格进行自保的情况是可能出现的。”
现在就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她真的是双重或多重人格,要如何与她沟通了解她杀人的真实动机。
现在的一切动机都是他们根据经验进行推理的。
周瑜抬头说道:“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或许对我们的案件有帮助。”
所有人都看向他。
周瑜道:“廖清雅在唐城曾经多次报案,报案原因也是家暴。”
“她在唐城读大学期间,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叫肖若鸿,大学期间两个人就确认了恋爱关系,毕业后两人留在了唐城工作,顺理成章地同居,肖若鸿没什么上进心,加上总过总是出差错,被公司辞退后,就在家摆烂天天打游戏,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廖清雅工作一天回家,看到家里很乱,就和肖若鸿起了争执,肖若鸿动了手。”
“廖清雅报了警,果断地选择和肖若鸿分手,换了地方,可肖若鸿缠着她不放,屡次到她工作的地方进行骚扰,公司觉得影响不好,就劝退了廖清雅,肖若鸿多次纠缠,还因故意伤害廖清雅被刑事拘留过,廖清雅趁着他被拘留期间,火速离开了唐城,去了金州入职了现在这家公司,期间工作表现优异,公司在峄城开了分公司,她被调到峄城工作。”
听完这些,大家再一次感受到,廖清雅是真的命途多舛,遇到的全都是各种人渣。
“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可能都活不下去了。”办公室的女警说道。
电话挂断,井玏问陆长风:“我们是回警局,还是回去找蔡云再问问?”
“回局里吧,蔡云应该不会说的。”
廖清雅被送回审讯室里,一个人坐着默默地流泪。
女警给她送了些水和吃得进去。
她抬头和女警说:“谢谢。”
女警朝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廖清雅一边吃一边哭,含着眼泪吃完了这一顿饭。
监控室里的人,心中无一不难受。
陈敏之细细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和蒯栎说:“蒯队,你们查一下,廖清雅有没有在心理医院就诊的记录。”
“陈老师看出了什么?”
“她有心理疾病,具体是什么病症,我不是她的心理医生,没有和她深入地了解,推测不出来,如果能查到她过往的就诊记录,对我判断有帮助。”
蒯栎:“好,我立刻安排人去查。”
第76章 不见天光05 谁可怜我啊…………
第5章
“做我女朋友吧, 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男生手捧向日葵,和眼前的女生告白。
女生低着头, 没有回答。
男生说:“如果你不想也没有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
他将向日葵递给女生,“你可以不把它当花, 就当作能嗑的瓜子, 我们一起等日落。”
女生接过男生手里的向日葵:“好。”
两人坐在长椅上, 看着太阳一点点地落山。
天快黑了,再过一会儿路灯就该亮了, 男生说:“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
女生跟着起身, 晚风吹起衣角, 她打了个喷嚏, 男生走在了她的前面, “我替你挡着风, 或者我把短袖脱给你。”
“脱给我了,你穿什么?”女生问。
男生说:“不穿,反正没什么人,我走在你后面, 你就不会被我冒犯了。”
“还是你给我挡着吧。”女生低头轻笑,“你要是裸着上半身跟着我,会被当成变态的。”
“你不感冒,我被当成变态也无所谓的。”
女生的嘴角不断地上扬, 看着走在前方挡风的男生,停住脚步,拿起向日葵挡住脸, “肖若鸿。”
男生回头看向女生,“在。”
“我们试一试吧,我不一定和你想的一样,但我想试试。”
肖若鸿往回走了几步,“好,那就试一试,如果你不愿意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停止。”
路灯在这一瞬间全都亮起,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肖若鸿笑着说:“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的男朋友。”
·
“蒯队,查到了,廖清雅的确有看心理医生,昨晚她下班后去医院,就是和心理医生约好的。”
“让峄城的警察帮个忙,我们要远程问话。”蒯栎和手下的警察说。
手下立刻去安排这件事。
陆长风和井玏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警局。
岳方霖走上前问:“你们去医院有什么进展吗?”
陆长风摇了摇头:“没有,蔡云一口咬定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岳方霖把他们这边调查出来的东西递给陆长风。
看完新汇总的内容后,陆长风看向蒯栎:“蒯队什么想法?”
蒯栎说道:“你们也回来了,我想大家一起开个会聊聊对案件下一步侦查工作的展开方向。”
“好。”
一行人移步会议室。
陆长风问陈敏之:“陈老师,如何能够确认廖清雅有没有人格分裂?”
陈敏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这不是立刻就能确认的,我首先得和她的心理医生进行沟通,了解基础的情况,才能够确认她的精神状况,确认好才能进行下一步,至于她是否有人格分裂,我个人的评估只能作为参考,你们还是得去精神鉴定中心对她进行专业的鉴定才行。”
陆长风点了点头,又问:“那她现在的情况,我们还能不能对她继续审讯?会不会因为审讯导致她精神异常?”
“根据我对她目前的观察来看,她的情绪还挺稳定的,一旦她有任何的精神异常,可以立刻终止审讯,让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对她进行疏导。”陈敏之毛遂自荐:“我正好和市局有深度合作,可以协助你们查案,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就太感谢了。”陆长风看向蒯队:“我现在的想法是继续审廖清雅,她通过了测谎,至少证明她现在没有在撒谎,可以就这个问题再问一问她,另外我还想把先前查到的疑点再跟她求证一下。”
蒯栎说:“我没意见,案件由你们重案组主导侦破,你们要人手还是要技术,我们有全力支持。”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蒯栎的话。
“岳队什么想法?”
“审讯你负责,协调我负责。”岳方霖说:“现在证据是很清晰的,只要她没有双胞胎姐妹,人就只能是她杀的,不管她是失忆了,还是梦游了,抑或者人格分裂,这都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查清她的杀人动机,进行证据巩固。”
“你说得对。”
井玏举起手:“岳队,陆队,我有疑问。”
两人齐齐看向井玏。
“我们还得弄清楚,这个案件跟审判者之间的关系。”
岳方霖和陆长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从接警到现在,不过半天的时间,嫌疑人,证据,几乎已经做到了完美,以至于陆长风的视角也在想着尽快把案子破了,而忽略了审判者才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检讨,是我不够细心。”
井玏摇了摇头。
岳方霖拍了拍陆长风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长风:“关于这个案子和审判者的关系,我觉得还是可以套入我们之前分析出来的模式,审判者想借由此次的案件,吸引大众的目光去关注家暴案,而秦鸥不光涉及了家暴,还涉及了虐待儿童,侵/犯儿童。”
“廖清雅会是审判者吗?”
没人能够给出答案,廖清雅现在的情况都没摸清,她为什么会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得弄清楚。
“这么多疑问都与廖清雅有关,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她。”
陆长风看向蒯栎:“蒯队,麻烦联系一下峄城的刑警队,让他们去帮忙查一下廖清雅家有没有3D打印机,顺便查阅下她日常使用的电子产品里,有没有和审判者挂钩的内容。”
岳方霖道:“这样吧,我和周瑜跑一趟,直接去一趟峄城,反正几十公里也不远,他们没查过审判者的案子,我怕他们的办案逻辑和我们不一样。”
“那也行,辛苦你们了。”
岳方霖摇头:“辛苦啥,应该的。”
周瑜迅速收拾了设备。
蒯栎点了王宇轩:“小王,你去给岳队他们当司机,我会联系峄城刑警队的人,让他们配合。”
“好。”岳方霖看向陆长风:“长风,有什么我们随时联系。”
陆长风领着井玏进了审讯室,陈敏之做场外指导,负责观察廖清雅的心理状态。
看到陆长风进来,廖清雅说:“我真的没有杀人。”
“每个坐在你这个位置的犯罪嫌疑人,都这么说。”
陆长风打开笔记本,“我们查到了一些新的证据,想找你确认一下。”
说罢,他将案发现场拿到的审判者标志给对方看,“认识吗?”
廖清雅接过,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陆长风说:“这上面检测出了你的指纹,你说不认识,指纹怎么解释?”
“我比你们还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廖清雅一脸的我冤枉,“又是审讯,又是测谎,我已经在尽力配合你们了,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死会和我有关。”
“秦飞来过刑警队了,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你和秦鸥的仇怨。”
廖清雅身体一僵。
这点被陈敏之捕捉到了,她通过麦告诉陆长风,“她在害怕。”
陆长风调整了一下姿势,“你和秦鸥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没什么。”廖清雅低下头,不愿意面对陆长风。
“真的吗?”陆长风翻开文件夹,“秦飞说得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说什么了?”廖清雅底气不足地问。
“你觉得他会说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陈敏之:“陆队,保持这个节奏,她慌了。”
陆长风清了清嗓子:“我们也去找了你的母亲求证。”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廖清雅痛苦地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陆长风有些拿捏不准,回头看了一眼,陈敏之说:“可以继续审讯,没关系,她只是发泄情绪,没什么大问题,给她一点时间。”
陆长风沉默了许久,给廖清雅预留了足够的时间。
没用太久的时间,廖清雅的情绪缓和下来了,主动开口:“我确实想过要杀秦鸥,但他的死,真的不是我干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陆长风问她:“我们手里的证据是非常完整的,现在的刑侦水平,出错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但我真的没有杀他。”廖清雅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恨他,但离家这么多年,我也经历了很多,这份恨意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我有美好的未来,我才二十六岁,而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我还有好多个二十六岁,为了杀他而断送我自己的生命,不值得。”
“你为什么恨他?”陆长风问。
廖清雅则是反问了陆长风:“秦飞都跟你说了什么?”
陆长风沉默了一会儿,思考是直接告诉她,还是缓一缓。
廖清雅没等到答复,也没追着问,自顾自地说:“秦鸥是个禽/兽,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侵/犯了我,他不光侵/犯了我,还让我利用未成年的身份,去帮他引诱那些和他吃饭的老板,在我和对方上了床之后,他就会去威胁对方,讹钱或者是要工程。”
“被他推上饭局去牟利时,我还不满十四岁,与未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无论是自愿从重处罚,那些老板害怕,几乎都按要求做了。”
廖清雅的眼泪如泉水一样,流不尽。
陆长风出门拿了纸巾和垃圾桶进来,问她:“需要换个女警进来吗?”
廖清雅摇头。
擦眼泪的速度赶不上眼泪流出的速度。
“后来生意不好做了,查得严了,能讹的人也都被讹变了,加上房地产不好做了,很多企业收紧,活自然少了,再后来就是查贪污公款这些,很多企业的高层都进去了,我才得以解脱。”
“没想过报警吗?”陆长风问。
“想过呀,怎么没想过。”廖清雅说:“有一次我都走到了警局门口,我妈浑身是伤地跪在我面前拦住去路,让我可怜可怜她……”
廖清雅自嘲,笑比哭还让人难过:“我可怜她,谁可怜我啊……”
第77章 不见天光06 见天光
第6章
“肖若鸿, 我说了多少遍了,上完厕所要冲马桶。”女生看着使用过后没冲的马桶,还有马桶圈上黄色的水渍, 朝外面玩游戏的男生喊道。
“你冲一下不就行了,叽叽歪歪的。”男生不耐烦地说。
“从我早上出门上班开始,家里就是这个样子, 我上了一天班回来, 家里还是这样。”女生从卫生间出来, 拔了电脑插头。
男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地推开女生, “你有病吧。”
女生被推倒在地。
男生只是看了一眼, 插上电源重新开机。
女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分手吧, 我受够了。”
“分手?像你这样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离了我, 你以为哪个男人愿意要你。”
男生起身走向女生, 捏住她的下巴,“除了我,没人会要你的。”
女生用力将男生踹翻在地,那一字一句像是刀子, 扎进她的心口,“当初是你求着你我跟你,说那些事情你都不介意,现在你用这些来伤我, 肖若鸿,你是人吗?”
“我不是人?”肖若鸿笑着说:“我还能更不是人。”
“分手我就把你跟你继父干的那些事情,全部发到网上,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脏。”
“嫌弃我脏,我就算是一辈子不洗澡,我也比你干净多了。”
女生一耳光甩过去:“畜生。”
转身往屋里走,打算去收拾行李离开,男生追过来从后面一脚将女生踹进了卧室。
女生毫无防备地被踹倒,磕在了床角,还没缓过劲来,拳头就已经对着她的脑袋砸下来……
·
“我可怜她,谁来可怜我?”她看着对面的警察,声泪俱下。
所有人都很同情廖清雅的遭遇。
廖清雅看到陆长风和井玏的表情,哭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心里现在肯定很同情我。”
“当初,他也是这个表情,把我骗了。”廖清雅不停地擦着眼泪,“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我也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你们的同情,不过是因为你们是警察,接受了对错的教育,知道什么是违法犯罪,基于律法的基础教育出来的三观,才会同情我。如果你们不是警察,和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说不定还不如他们。”
三观的形成很复杂,跟成长的环境有关,也跟接受的教育有关,不可否认他们现在的三观和思想是身为警察的责任和义务塑造成的。
陆长风:“你是因为你的妈妈,才没有报警的。”
廖清雅说:“我爸死了,但他死了我很高兴,我觉得太好,我和妈妈终于不用被家暴了。”
“在我的亲弟弟没有出生之前,我的爷爷奶/奶很讨厌我,因为我是个女孩,他们想要孙子,我爸也不喜欢我,见天地打我和我妈。我想拉着我妈逃跑,我想要我妈妈带我离开,但她没有,她怀孕了。”
“爷爷奶/奶期盼孙子,对她很好,但是又想找个人撒气,我就成了那个撒气桶,她以为生了儿子就会好起来,可她想错了,爷爷奶/奶和我爸喜欢的是儿子,不是能生儿子的她,生完她还是要挨打,饭软了挨打,菜咸了淡了要挨打,弟弟生病要挨打,弟弟苦恼她还是要挨打。”
“我盼啊盼,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我想,等我长大了就好了,要是爷爷奶/奶爸爸都死了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挨打了,可惜死的只有我爸爸,爷爷奶/奶把我跟她赶出了家,我想也好,不用再挨打,不用受气,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再嫁,被我爸打得遍体鳞伤了,她还会选择相信男人。”
“她总说不离婚是为了我,怕我没有爸爸,可我知道她不是为了我。”廖清雅的眼眶通红,满溢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明白,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肯带着我走。为什么解脱了,又要往下一个火坑里跳。”
“秦鸥一开始挺好的,对我和她都很舍得花钱,我也以为他会是一个好爸爸,我在他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是我在我亲生的父亲身上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温暖。”
“他说要给我洗澡,那时的我很小,什么都不懂,我妈妈也经常给弟弟洗澡,我以为是正常的,后来我长大一些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洗澡,而是他借由洗澡在侵/犯我,我告诉了妈妈,她不相信我。”
“我想要他们离婚,可她又怀孕了,我看着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就知道,她不会离婚了,也不会帮我,我只能自己帮自己,躲着他,可那个家是他的,我又怎么能躲得掉,我以为我的妈妈亲眼所见后不会无动于衷,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关门的那一个。”
每一次回想,都是在自己千疮百孔的心里再扎几个洞。
“我想过自杀,想过报警,甚至想过把他们都杀了,可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在我这里都不算亲人,只有她在我小时候挨打后,会给我擦药,会给我买糖,是幼小的我在不见天光的黑暗里唯一的光,我只要想着这一点点好,我对她就狠不下心,她是我妈妈呀,我恨她,但我也没有办法割舍她。”
她没有声嘶力竭,但她的伤痛,能够将所有人都淹没。
不知不觉地,所有听到她的话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陆长风更是想到自己的身世,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父母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桶里。
从小就被嘲笑是个野孩子,没有爸妈。
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接送,只有他自己回家。
收养他的爷爷虽然没有给他很好的生活条件,但竭尽所能地将最好的都给了他,他吃的每一颗糖都是爷爷辛苦挣来的,爷爷靠捡破烂为生,而他也是爷爷捡来的破烂,可他还没来得及长大,没让爷爷过一天好日子,爷爷就去世了。
“抱歉。”陆长风起身:“我去一趟卫生间。”
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审讯室。
井玏察觉到陆长风的不对劲,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别人能不能共情廖清雅他不知道,但他能够共情到廖清雅说的——“不见天光的黑暗里唯一的光”
对于他来说,陆长风就是唯一的光。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陆长风把他带出了深渊。
陆长风的身世他很清楚,所以他也能猜到陆长风这会儿为什么会失态。
作为心理医生的陈敏之也发现了陆长风的不对劲,想要跟上去,和追出来的井玏在走廊相遇。
井玏拦住了陈敏之:“我去就好。”
没有人在难受的时候,想要被心理医生窥探到内心。
蒯栎也出来查看情况,“小井,你们陆队怎么了?”
“陆队共情能力比较强。”井玏说:“蒯队,你安排两个女警去安抚一下廖清雅的情绪吧,我和陆队可能不适合继续问话了。”
“好。”
井玏说完就大步地朝着陆长风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茶水间没什么人,陆长风站在窗边捂住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
廖清雅勾起了他对爷爷的愧疚,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这些年,陆长风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没有家。
他也无法成家。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长风急忙擦了眼泪。
井玏站到他身边,递上纸巾:“想哭就哭吧,他们没过来,这里只有我。”
陆长风:“我就是出来透口气。”
“嗯。”井玏将陆长风拉到与自己面对面,看着他湿润的眼眶,陆长风想扭头被井玏固定住,“你也是我唯一的光。”
“知道了,你回去吧。”陆长风想支走井玏。
井玏纹丝不动:“即便我们成不了恋人,我也永远和你是家人。”
他伸手将陆长风抱住,陆长风尝试推了一下没推开。
“让人看见了不好。”
“哭吧,趁着没人哭一场,哭完了就好受了。你哭完了我就走。”
陆长风终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他从小就知道。
哭完了陆长风推开井玏。
井玏问他:“好受些了吗?”
陆长风点了点头:“快回去吧。”
井玏趁陆长风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利息。”
亲完就跑,生怕挨揍。
陆长风缓过来人都不见了。
只有唇上的湿润提醒着他刚才被亲了。
陆长风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又怂又爱撩。”
井玏并没有离开,他靠在墙角,听着陆长风的呢喃,才转身往回走。
“陆队没事吧?”蒯栎问。
井玏摇头:“没事,共情能力太强的人是这样的。廖清雅的遭遇,没有人不会难过。”
蒯栎点了点头,感叹道:“怎么会有母亲,那样对自己的孩子。”
“父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廖清雅的悲剧从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一刻就注定了。蔡云是加害者,但她同时也是受害者。”
陆长风收拾好情绪,在水池洗了把脸回来。
井玏他们还在走廊站着。
蒯栎也没提陆长风离开的事情,问他:“继续审还是缓一缓?”
“缓一缓吧,我们得缓一下,廖清雅也得缓一下。”
“好。”
进入监控室后,陈敏之投来视线,井玏不动声色地挡掉。
陆长风看着审讯室内哭泣的廖清雅,沉默不语。
井玏倒了一杯热水给陆长风。
在女警的安抚下,廖清雅的情绪好多了。
“就由女警代替我们继续问话吧,我通过耳麦指导,就不进去了。”陆长风和蒯栎说。
“小井同志已经安排过了。”
陆长风看向井玏,井玏低着头始终没抬。
“做得很好。”
第78章 不见天光07 公道之于我,毫无意义。……
第7章
“老婆, 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我来做就好。”男生和女生说,“虽然我们现在租房子, 但我们一起努力工作,迟早可以在这个城市里买上房子,到时候我们就养猫猫狗狗。”
“你喜欢花草, 我要买个带有大阳台的房子, 最好是能够带露台的, 晚上还能一起看星星。”
女生笑着说:“好,我们一起打拼, 买个大房子。”-
“你现在倒嫌弃了我, 如果不是为了你, 我才不会留在这里, 我在老家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 对我投怀送抱的女生多得排长队, 我放弃老家的一切留在这座城市为了谁, 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
“我讨厌男人,甚至只要男人靠近我,我就会觉得恶心。”廖清雅和女警徐慧说。
“我们查到你报过警,说你男朋友家暴, 你们在一起没有亲密接触?”
廖清雅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男人都一个样。”
“我确实对男人有心理障碍,他主动接近我,帮助我,带我走出阴霾, 我渐渐地对他放下戒备,跟他一起玩,允许他靠近我, 和我有亲密接触,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要遇到一个好男人了。”
“是什么让你觉得他变了?”徐慧问。
廖清雅想了一会儿,说:“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烂的人,只不过伪装得很好,骗过了我,骗到了手,就恢复了原状。”
“走出了社会,有了经济压力,生活不再是只有学习和恋爱。”
工作,社交,同事关系,租房,通勤,家务,围绕不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住在一起的鸡零狗碎。
乱七八糟的事情加起来,每个人都会变。
只不过有的人自我调节,有的人放飞自我。
“只是庆幸,我在结婚之前认清了他。”
还有很多人,在结婚前认不清,被绑进了婚姻的坟墓。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徐慧道:“这些种种加起来,而你的母亲生病得不到治疗,你怀恨在心,新仇旧恨一起算,杀了秦鸥。”
“我没有杀秦鸥。”廖清雅十分肯定地说:“我没杀他。我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从我上大学离开家,我就不断地在和过去做了断,肖若鸿确实让我愤恨,消沉过一段时间,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力反抗的我,我有本事能够赚钱养活自己,靠自己的能力买车,租大房子,买昂贵的护肤品,甚至可以没事出去度个小假,我还打算领养两只小猫,开始我的新生活。”
“这次我妈生病,我几乎掏空了我剩余的所有积蓄,我想她给了我生命,我还给了她,也就不欠她什么了。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我要去迎接崭新的未来,这样的我,为什么要杀秦鸥。”
“监控画面是不争的事实,秦鸥家里的脚印,指纹,都属于你,也是不争的事实,你手机上的消费记录,也是有力的证明。”徐慧一一罗列出证据,“这些,全都能够证明是你杀了秦鸥。”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
廖清雅百口莫辩。
又说:“秦鸥,他该死。”
“那些曾经侵/犯过你的人,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廖清雅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我不想抓着过去不放。”
“难道你不想看到他们接受惩罚吗?”
廖清雅:“惩罚的到底是谁呢?——是我。”
他们只需要蹲几年大牢,表现好还可以减刑。
她却不同,受过的伤,每每午夜梦回,恐惧布满全身,反复受尽折磨。
“我不是放过他们,我是想放过自己。”
徐慧说道:“我可以理解你,但过去的你,也需要一个公道。”
“我不需要什么公道了。”她说:“公道之于我,毫无意义。”
“此刻被打上杀人犯标签的我,更不需要。”
“这世上还有无数个你,她们需要公道,监狱里多一个强/奸犯,外面或许就会少几个受到侵/犯的受害者。”
受到不法侵害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及时报案,导致错失最佳的侦破时间,从未让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更多的人受到侵害。
如果大家都能勇敢一点,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打击不法侵害,受害者就会少一些。
“这些事情之前对我来说是心结,接受了心理疏导后,很多人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廖清雅抹掉眼泪,仰起头望了望天花板,“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也几乎不太可能了。”
“或许不能让他们全部受到惩罚,但我们会尽力替你讨回公道。”
廖清雅沉默了许久,久到徐慧以为她不会再回复。
“我有一个□□号,以前我不愿意跟人接触,也没什么朋友,对我妈也不抱有希望,只能跟树洞倾诉,我不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你们可以找一下这个账号,根据时间线,去查一下秦鸥公司的账目,应该能够对应到那些公司,去调查那些公司的人员档案,说不得能够找到那些人。”
廖清雅将□□号和密码告诉给了徐慧。
登录上后,在里面看到了大量的消息。
拉时间线慢慢查,是一个大工程,但有线索就不怕。
十多年过去了,当事人之一已经死了,却也不是毫无踪迹。
项目如何到手的,时间线如果对得上,也是强有力的佐证,能够惩治一个是一个。
蔡云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加害者的妻子,她不可能毫不知情,她的证词也能作为证据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而这所有的一切的本质,是因为施暴者的行为没有及时地得到制止,变本加厉,让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陆长风提醒负责问话的徐慧:“小徐,再问一问审判者标志的事情。”
徐慧拿起审判者的标志放到廖清雅面前:“这个标志你真的没见过吗?我们在这个标志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这一整个事情我都没有任何的印象,更别说你给我看的这个东西,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
“算了吧,小徐,她没说谎,你问不出来什么的,除非她能想起来事情的全经过。”
审讯结束,徐慧和另一位女警一同走出审讯室。
陆长风接过审讯记录,对她们说:“辛苦了。”
徐慧摇了摇头。
蒯栎:“接下来做什么?”
陆长风道:“立刻申请批捕令,将蔡云控制住,我带着批捕令过去,趁热打铁,看看能不能突破蔡云的心理防线,把廖清雅受到不法侵害的证据做实了,这样后面查起来压力也小一些。”
“我陪你去吧。”蒯栎说。
陆长风摇头:“不,蒯队你还是留在警局,有什么你也好及时支援,我带井玏去就行。”
蒯栎:“行,那我就留下,负责查廖清雅在树洞里的留言。”
陆长风带着井玏返回医院。
蔡云看到陆长风他们去而复返,不似前两次那般从容了。
“两位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
陆长风道:“相信你肯定听过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蔡云低着头微微一笑:“中国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陆长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廖清雅已经坦白,如果你还不坦白,那之后所造成的任何后果,也就只能你自己承担了。”
蔡云没有立刻回应。
陆长风跟她打起了感情牌,“你不止一个孩子,秦馨能够在病床前照顾你,可见你们感情也是很好的,辛辛苦苦照顾秦鸥那么多年,给他生儿育女,到头来他连药费都不给你,让你自生自灭,是廖清雅,这个不被你疼爱的女儿,救了你的命。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但你亏欠了廖清雅,也是事实。”
“现在你的丈夫被你的女儿杀了,二女儿又亲眼所见自己的父亲被杀,小儿子还那么小,就算你一点也不爱廖清雅,难道你不为你的小女儿和儿子考虑一下吗?”
蔡云低头不语。
陆长风继续给她分析利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秦馨才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秦羽还在上幼儿园,爷爷奶/奶就算把这两个孩子宠成了宝,他们年龄也不小了,将来两个老的一死,你觉得秦飞跟你这种关系,会好好对待弟弟妹妹吗?”
“何况两位老人要是知道是你的女儿杀了他们的儿子,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好好地对待你的孩子吗?现在对廖清雅好已经来不及了,错误已经酿成,可秦馨秦羽还来得及,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蔡云被说得泪眼婆娑。
见她有些动容了,陆长风继续发力:“当年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受尽了苦楚,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一切说出来,保护她一次,替她讨一次公道,这是你唯一一个能够弥补她的机会了。”
在陆长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努力下,蔡云松口了。
“当年的很多事情,都是被逼无奈。”她道:“因为她是个女孩,我在前夫家里没少受气,打骂是家常便饭,我的苦难几乎都源自她是个女儿。”
陆长风否定了她的观点:“你的苦难不是源自廖清雅,而是你的公婆和前夫本身就不是好人,他们重男轻女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你前夫本身就有暴/力倾向,跟你生男生女无关,你的公婆根本就不会站在你这边,他们只会冷眼旁观,否则怎么会在你接连生下两个儿子后,还是会被殴打,在你前夫意外身亡后,你和你女儿直接被扫地出门,本质他们两个老的就没有把你当成家人,更不会念你照顾他们的辛劳。”
蔡云心里其实清楚,只是她在逃避。
她逃避所带来的恶果,就是让廖清雅承受了一切。
而她又顺理成章地觉得廖清雅才是一切的源头。
“她的身上流着我前夫的血,我每一次看到她,就会想起我被前夫殴打的日子。”蔡云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知道这不怪她,但我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
“可是廖清雅又做错了什么呢?当初是你要生下她的。”
“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我要被他们殴打呢?”蔡云捶着自己的心口,问陆长风:“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被打难道是应该的吗?”
“家暴当然是不对的。但有很多解决的方法,你什么都没有做。”陆长风说:“从你前夫第一次对你家暴开始,你就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你自己,离婚,远离他,你有手有脚,难道养不活自己吗?”
蔡云摇了摇头:“你太理所当然了,你是男人,社会是偏向你的,你离婚再娶,娶十个八个都行,我们女人离了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第79章 不见天光08 因果报应
第8章
陆长风没有接蔡云的话, 蔡云的逻辑是闭环的,她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想法。
“廖清雅说在她被秦鸥侵/犯时,被你撞见了, 而你不仅没救她,还关住了门,阻止她逃离, 为什么?”
“我是真的没办法。”蔡云的语气非常无奈:“我宁愿是她, 而不是外面别的女人, 秦鸥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他有钱, 外面不少女人想抢了我的位置。”
“图钱?”陆长风想不明白:“秦鸥对你算不得大方, 你凭什么觉得, 纵容他侵/犯廖清雅, 你就能稳住他, 得到他的钱财。”
蔡云:“那时候馨儿刚出生不久, 需要长期住院生病, 我需要钱,失去秦鸥这个靠山,我哪里来得那么多钱治疗。”
“秦馨是秦鸥的亲生女儿,难道他会不肯掏钱治疗吗?”
“他会。”
“你可以起诉他。”陆长风说。
蔡云摇头:“根本等不及, 你不懂小孩子生病,得不到治疗,会有多危险。”
陆长风:“所以你就为了秦馨,将廖清雅推进了火坑, 看着她被秦鸥侵/犯,被秦鸥带着参加酒局,用自己的身体去替秦鸥换取利益。”
在蔡云的眼里, 陆长风像是来指责她的。
“最后掏空家底来救你的人,是那个当初被你亲手推进深渊的女儿,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悔意。”
“怪只怪她命不好,投胎成了我的女儿。”蔡云望着窗外叹了一声。
在陆长风看来,蔡云丝毫没有悔意。
“当年被秦鸥勒索的,都有些谁?”
蔡云说了几个名字,“我记得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你们可以问问廖清雅。”
陆长风替廖清雅感到难过:“被你关在屋子里时,她才只有十三岁,秦馨今年刚好也是十三岁,距离事发正好是十三年,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你用廖清雅换取得来的一切,最终都得还回去,如果当年你没有成为帮凶,廖清雅现在生活得也不会太差,或许秦馨不会目睹这一切……”
因果报应之说,太玄幻了,有时候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陆长风和井玏走出病房,就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井玏无奈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做的孽,报应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廖清雅也是她的女儿,可她却没感受过母爱。
“我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长风抬头望天,云层很厚,看不到什么太阳。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蔡云不是好人,秦鸥的行为更为恶劣。”陆长风想到了姜悦,那个极为出色的女孩,差一点就能逃脱原生家庭,就差一点点。
“廖清雅已经很坚强了。”井玏不光是同情她,还觉得她很了不起,面对这样的一个母亲,和禽/兽一样的继父,她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她在往前走,而不是选择走上另一条路,坠落黑暗,“换作是我,我不一定有重头来过的勇气。”
陆长风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替她感到惋惜。
周瑜跟着岳方霖去了廖清雅在峄城的家,租住的公寓环境不错,两房一厅,自己一个人住,家具齐全。
在她的家门口摆放着大量的快递。
岳方霖蹲下一一查看,快递单上都写了她购买了什么东西。
猫粮,猫窝,猫爬架,猫抓板,猫碗,宠物喂食器,猫砂盆,猫砂,还有一堆猫咪小零食。
岳方霖拍了照片发给了陆长风。
廖清雅说过,她给蔡云出了治病的钱,还了生养的恩情,从此往后她就不欠蔡云什么了。
从法理上来说,蔡云是她的母亲,将来老了,她还是有赡养的义务。
但是赡养不一定要接触,蔡云也不一定好意思跟廖清雅要赡养费。
她说想要好好生活,给自己定了两只猫咪,从这些快递来看,她没有说假话。
周瑜搜了一下快递单上寄件方的名称,这些东西在养猫人生里来说,算是顶配了。
说明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地养猫。
一旁的快递柜上,还放着一束鲜花。
包装上有便利贴留言:廖女士,您的每日鲜花已经送达,祝您有个好心情。
这个鲜花牌子周瑜认识,他有给自己的老婆定,每个月499,花店会在每天约定好的时间,把花送到家里,如果提前有事不在家,可以提前一天打电话通知花店明天不用送花。
花店会免费地帮每一个订花的顾客检测过敏花源,并记录客户不喜欢的花,每天都能够让客户拆盲盒,期待今天会收到什么样的花。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廖清雅的确是想要好好地开始新的生活。
进入廖清雅的家里,岳方霖和周瑜四处查看了一番,廖清雅地撞了可视门铃监控,这点峄城警方的调查里面并没有提到。
岳方霖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让他去找廖清雅查看监控的内容。
周瑜则是开始检查廖清雅家的电子设备。
廖清雅名下登记了两张手机卡,都在她的手机里。
家里找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的浏览记录都很正常。
笔记本自动登录微信,廖清雅有两个微信,家里登录的微信是她私用的微信。
上面有她和心理医生的聊天记录。
两人在微信上的聊天内容几乎是和看诊预约的时间有关。
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异常的。
家里找不到了一点点有关3D打印相关的物品,而她的购物记录里更是没有相关的信息。
暂时无法查到3D打印出来的标志从何而来。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些药品,是辅助睡眠的药物,已经吃了大半瓶。
岳方霖把所有的药都拍了照,发给了陆长风。
陈敏之还在局里,可以帮忙看看这些药物都是做什么的。
查到医院的联系方式,岳方霖打电话去了医院前台。
前台告诉他们,替廖清治疗的医生在接诊,一直到下午六点半才能结束今天的问诊。
岳方霖让前台帮忙预约,他们会如期赴约。
周瑜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六点半还有几个小时,这个时间我们做什么?”
“去一趟廖清雅的公司,找她的同事了解一下情况。”
华城这边,陆长风收到岳方霖发过来的消息,拿着手机去找到了廖清雅,一起查看了昨天晚上相应时间段内,可视门铃里录到的监控画面。
确实如廖清雅自己所说的那般,下班后她就回了家。
但也如陆长风他们查监控时查到的一样,在晚上十一点二十四分,廖清雅从家里开门出去离开,几个小时后,她又开门回家。
监控画面拍摄得一清二楚,根本无从抵赖。
廖清雅家的房门解锁当时是三种,指纹,密码,停电时可以用备用钥匙开门。
而她家门的密码,钥匙,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指纹更是只有她自己的。
出门所穿着的衣物和监控画面里的衣物完全一致,虽然行凶过程没有被监控拍到,可她昨晚离开家后再到秦鸥家的行踪,全程都在监控范围内。
望着自己手里的监控视频,廖清雅十分茫然,她看向陆长风,“可我真的没有一点点记忆。”
“我们查到你在看心理医生,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廖清雅说:“我是存在心理障碍,过去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是阴影,我经常能够梦到在梦里我被父亲殴打,或者拉着母亲逃跑,以及秦鸥对我做的事情,这些年一直困扰着我,加上肖若鸿的事情,给我心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我就接受了朋友的建议,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给我做心理治疗已经快一年了,我做噩梦的次数明显在减少,睡眠质量也在提高,她不断地鼓励我向前,鼓励我和过去做个了断。”
廖清雅指着监控视频说:“可我真的没有关于我杀害了秦鸥的记忆,如果是十年前的我,真的可能对秦鸥下手,现在的我不会,秦鸥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陆长风说:“我也解答不了为什么你会没有这一段记忆,可能你的大脑会选择性地遗忘掉对你不利的事情。你回忆回忆,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廖清雅认真想了想,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最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你的心情吗?”
廖清雅说:“也就是我母亲生病,我妹给我打电话,我原本是不想管的,可后来想到医生的话,我应该和过去做个了断,我才回华城给她交了费用,别的也就没什么。”
刑警做了这么久,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陆长风还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的。
就在他打算离开时,廖清雅又开口了:“确实有一件事,但我不知道算不算。”
陆长风回头。
廖清雅说:“是跟我弟弟有关。我去给我妈交钱那天,刚好我弟弟在学校和人打架,我妈住院去不了学校,是我去的,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跟同学打架时,他说了一句让我很震惊的话——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
“秦羽才六岁,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陆长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廖清雅点头:“我当时跟你一样地震惊,他才只有六岁,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匪夷所思。”
“我隐约看见了他未来会家暴他的妻子,他的女儿,这让我很恐惧。”
六岁小孩,三观还没有完全地成型。
学校的老师自然不会教孩子这样的话,秦羽的一切,都是跟秦鸥学的。
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埋下了家暴的种子,将来若是妻女不顺他的心意,就很可能爆发伤害她们。
第80章 不见天光09 孤独焦虑症
第9章
岳方霖跟周瑜到了廖清雅的公司了解情况。
公司的人对廖清雅的印象还不错, 她在总部时表现就很出色。
公司非常重视分公司,将她调过来,也是希望她能够在分公司发挥自己的能力, 尽快地将分公司带上正轨。
在同事眼里,她是个很好的工作伙伴,不存在岳方霖提出的那种情绪不稳定的可能性。
一圈打听下来, 似乎没人见过廖清雅的另一面。
公司这边了解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 两人便前往医院, 去找廖清雅的医生。
一直等到六点半,廖清雅的医生送走了今天预约的最后一位病人, 才有时间接待两个人。
廖清雅的主治医生叫莫晚星, 二十九岁, 长相甜美。
她让前台给两人倒了茶水。
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岳方霖道:“我们过来是跟你了解廖清雅这个人的心理状况。”
“对于来访者的隐私, 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除非你有正规的手续。”
岳方霖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调查令:“请你配合。”
莫晚星这才起身, 从档案柜里拿出关于廖清雅的病历档案。
“昨晚廖清雅下班后跟你约了心理治疗是吗?”
“是。”莫晚星果断承认, “我每天需要接纳很多来访者,她是其中之一,每周找到做三次心理咨询,没有特殊情况就是一三五的晚上八点到九点半。”
“如果有特殊情况呢?”
“她会提前告知, 我们会往后顺延,再另外约时间。”
岳方霖哦了一声,“那她心理有什么问题?”
“她有严重的睡眠障碍,加上她过去的一些经历, 一直困扰着她,心里有些压力需要排泄。”
“睡眠障碍是怎么回事?”岳方霖问。
莫晚星说道:“她以前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这些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创伤, 这些年一直没有及时地找人为她做心理疏导,囤积在心里。”
“据她自己的描述,以前她有恐男症,和男性接触会非常不自在,感觉很恐惧,她的前男友主动接近她,陪着她慢慢地走出了阴霾,但是她没想到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对方就换了一副嘴脸,并且用她过去的事情伤害她,还对她进行了殴打,虽然现在已经摆脱了那个渣男,可这件事在她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出门,生怕对方找上门来。”
“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克服了障碍,换了工作,但是随着公司把她调到峄城来,距离华城那么近,而她又和家里纠缠不断,工作压力大,这才导致她夜里经常睡不着,我刚接触她的时候,她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要么是做噩梦。”
“现在是什么状况?”岳方霖询问。
“现在她的睡眠质量已经很好了,心理辅导辅助药物治疗,噩梦减少了,情况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岳方霖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两副面孔,或者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没有。”莫晚星否认:“她的记性还算不错的。”
岳方霖:“昨晚你见她时,她有什么异常吗?”
“有一些。”莫晚星把昨晚两人的谈话内容说给了两人。
“她那个弟弟确实震惊到了她,不过她已经决心和家里斩断关系,这些事情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你们在做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想杀掉他的继父?”
莫晚星点了点头:“有,但是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深度谈心,她有提到过,但她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够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把自己困在过去。”
“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存在双重人格,或者是其他的精神疾病?”
“应该不会。”莫晚星说道:“我和她接触了一年,她的状态逐渐地在变好。”
“她还有孤独焦虑。”
“这又是什么?”岳方霖不懂这些专业名词的含义。
“就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很容易焦虑,幻想一些不存在的事情。”
“能具体举例吗?”
“比如说她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十分安静,就会幻想,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可能会随时出现在她的家里,伤害她。”
岳方霖问:“这种情况严重吗?”
“不算特别严重,但是对她想要治疗自己的病有一定的阻碍。”莫晚星说道:“我有鼓励她尝试和人合租,但她不想让人介入自己的私生活,于是我鼓励她养猫养狗,家里有个小动物陪伴,会稍微让自己的状态放松一些。”
这下弄清楚了廖清雅养猫的原因了。
“她选择了两只猫,已经有三个月左右了。”莫晚星说:“没选狗的原因是需要出门遛,她不太想接触别人,那猫就会更合适一些,不需要出门去遛。”
说完这些,莫晚星问:“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案件还在保密阶段,暂时不能告诉你。”岳方霖回答。
莫晚星哦了一声。
“这些资料我们借走用一下,到时候案子查完了,会还给你的。”
“可以。”莫晚星说:“不还也没事,我们还有电子备份。”
出门路过前台时,岳方霖看到在前台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很可爱的3D打印的蝴蝶。
问道:“这个蝴蝶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们这里一个病人给的。”
“哪个病人?”岳方霖问。
“叫小杰,十二岁,有自闭症。”前台简述了一下他的情况,“他平常喜欢用3D绘画打印笔制作一些小东西送给别人。”
岳方霖把现场找到的那个标志给她看:“你有见过这个吗?”
护士摇了摇头:“没见过。”
“小杰父母的联系方式有吗?”
护士有些为难:“我们不能泄露病人的个人信息。”
岳方霖出示了证件,“这可能和我们查办的一起案件有关。”
“怎么了?”莫晚星正好下班经过,看到岳方霖他们还在前台,过来查看情况。
护士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莫晚星说:“把电话抄给警官,配合查案是我们的义务。”
“好。”
正好遇上,岳方霖就把审判者的标志顺带给莫晚星看了,“莫医生见过这个吗?”
“没见过。”莫晚星看完摇头。
她和两人说:“小杰在我们这里接受治疗已经好多年了,我不负责儿童心理咨询的问题,他的主治医生是许医生,或许你们应该找许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许医生那边有很多3D绘画打印的东西,都是看病的小朋友做的。”
岳方霖问前台:“许医生在吗?”
前台摇头:“许医生已经下班了。”
他们就只能明天再来了。
拿到了小杰父母的联系方式,岳方霖跟对方通了电话,小杰的父母告知他们,小杰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询问,连他们都很难和小杰沟通,只有许医生能够和小杰沟通。
所以得等明天许医生上班后,才能和他沟通。
岳方霖又要了许医生的联系方式,和他约好了时间,明天上午见。
走出心理医院后,周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岳队,我们是回华城,还是留在峄城?”
“留在峄城吧,虽然距离不远,但来回跑,也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峄城刑警队给他们安排了招待所。
岳方霖跟陆长风通了话,把查到的内容和陆长风他们同步了。
陆长风也给他带了个新的消息:“蒯队他们查了蔡云和廖琴呀爸爸两边的人,没有发现他们有精神类疾病的病史,暂时弄不清她是怎么回事,蒯队的意思是送她去精神鉴定中心做个鉴定,弄明白是怎么个事,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我没什么意见,你们安排吧。”岳方霖说。
“行,那辛苦你们明天继续查3D打印的线索,我们这边能查的基本查了,明天我打算帮着蒯队一起核实廖清雅所说的性侵案,去监狱找一下当年跟秦鸥有生意来往的合作伙伴了解情况。”
“好,那我们明天分头行动。”
隔天一早,岳方霖和周瑜就到了医院,见到了许医生。
“小杰在孤独症里也属于非常严重的那一种,会说话,但是一般不说话,他可以通过点头或者摇头回答问题,但是他不太能够接受陌生人和陌生的环境,恐怕你们不能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与他直接沟通。”
岳方霖道:“这个没事,问题我们可以整理好,由你代为询问,问话全过程录像录音即可。”
“行,我可以帮你们试试。”
小杰父母带着他来了医院诊疗室,许医生的儿童诊疗室里什么都有,魔方,积木,绘画,攀岩,还有各种的小手工。
许医生陪小杰玩了一会儿,让他放松了警惕后,问道:“小杰,叔叔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杰点了点头。
许医生拿出审判者的标志,问:“小杰见过这个吗?”
小杰摇了摇头。
“小杰帮叔叔仔细看看,这个很重要。”
小杰听话地认真看了又看,依旧摇头。
见问不出来,许医生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这种3D绘画打印,也不是小杰一个人会,有段时间在网上特别的火,很多人跟风玩这个。
“很抱歉没有帮到你们。”
“没关系,你能帮忙,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辛苦了。”
回到车里,岳方霖把消息跟陆长风那边说了。
两边一合计,回华城汇合,再商议后续怎么办。
如果廖清雅真的是双重人格,这个案子也没办法继续再查什么了。
精神鉴定结果也没那么快,只能是把这个案子的证据尽可能地坐实,剩下的就交给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