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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51章“不是说只亲一下?”……

    酒气蔓延在心口,染得某位仙尊原本已经红润的眼尾像是要滴血,见江芙有些迷茫,他脸色更是一沉,几乎是义愤填膺地说道。

    “要不是嫌弃了,怎么会现在才肯说出来。”

    这样义正言辞的指责让江芙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努力解释道:“你忘了,初见的时候我问过你什么。”

    她一眼认出即便是掩盖住了面容的他,而对方却藏头露尾的掩盖了身份,以至于到最后见面之时,反倒让江芙失去了告诉他真相的勇气。

    初见?

    裴云泽一声不吭地抱着她,微微歪了歪头,紧皱着眉头似乎努力回想,半晌之后才用那双澄澈的黑眸再次盯紧了她。

    他身上穿着同她一样的玄色长袍被风微微吹起一丝褶皱,略带暗淡月光照耀在那上面,隐隐被那黑暗吞噬,妖界外面的阵法之上被劫雷团团围住,却失去了最初张牙舞爪的力量,只剩些些许波澜。

    酝酿了许久,也知道了自己最开始做的荒唐错事,裴云泽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各种措词,以及待到江芙离开秘境之后他做的蠢事,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才好。

    可他却又舍不得离开,尴尬着涨红着脸色,开口说道:“你问我是谁,我没有告诉你真相……”

    “哦?云泽仙尊现在知道错了没有?”江芙冷笑一声,重新占据了主场地位,开始反问他,“真是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仙尊勇气,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她伸出手,将埋到自己肩膀上的某人推起,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脸上依旧是冷笑:“说实话,仙尊先前日日缠着我,想要我同之前的‘夫君’和离的样子,真是应该好好给世人们瞧瞧。”

    明明埋的很用力,但只需要江芙轻轻一推,裴云泽便抬起头,和她对视,双眸之中带着浓厚的情意,含羞带怯一般红着眼尾,一声不吭。

    他的眼睛之中只存在她一个,即便是当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却仍旧愿意为了她抛弃先前的所有规矩,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原本略带怒气的江芙,却又被他此刻仍由她掌控的感觉乱了心神,她看着裴云泽唇角的鲜血,轻轻擦拭而去。

    “仙尊,若是喜欢,便早些开口说。”

    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擦拭他唇角的动作却格外温柔,裴云泽还是没有说话,他牵住江芙的手,轻轻磨蹭几下,而后盯着她的眼睛,吻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你了。”他哑着嗓子,将真心和盘托出,目光温柔又缠绵,“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我的目光却远比我自己诚实的多。”

    他的吻轻如羽毛,却又滚烫无比,声音也像是带了浓郁的诱惑,缠绵在江芙的心口。

    “我明知道要公平地参与到收徒之事上,却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再也不能将目光移开。”

    “你挡在我身前,我很欢喜,第一次感觉到心在剧烈的跳,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其实我还活着。”

    他的眼眸泛起了水雾,像是追忆起来了过往,却又让江芙同样为他觉得心动不已。

    “江芙,你也喜欢我,是我千载以来,最幸运之事。”

    两人对视一眼,江芙唇角弯了弯,抽出手点在了他的唇上,想要收回手,却被对方拉住重新放回到了他劲瘦的腰上。

    仗着饮了酒,所以格外胆大的某位仙尊,望着她,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小声说道:“你还能再亲亲我吗?”

    被他的眼神一烫,江芙勉强找回一丝神志,她眯了眯眼睛,想到了最初两人的话题——她不是只是来解释两人之间误会的吗?怎么现在话题却到了这个地步?

    “夜色深了,我该回去了。”理智回到江芙的脑海里,她伸出手,想要推开这人,却发现对方明明是虚虚地拦着她,但想要脱身确实根本不能的。

    裴云泽目光幽暗莫测,却被垂下的眼睫掩盖在,反倒有几分良善的委屈,声音轻柔提醒道:“可是,你说我们本就是夫妻。”

    他抱着她的腰,不敢使劲用力,却又牢牢将她尽数抱在怀中,方才觉得有些许的安心。

    “更何况,我总觉得像是一场梦。”裴云泽微微抬起眼眸,同江芙对视道,“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会觉得害怕。”

    江芙:“……”

    他一个渡劫期修士说出害怕这种话,真是让江芙觉得,世风日下,竟然让他脸皮厚到了这等地步。

    咬了咬牙,江芙面红耳赤道:“那就让仙尊一个人在这里害怕吧,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喉结微动,裴云泽盯着她的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却根本不松开抱着她的手。

    一朝得知真相,他一下子什么都不再顾忌了,没有什么能够比他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刚好爱了他这件事更值得庆祝了。

    他现在只想和江芙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开。

    对方的眼神太过赤裸,江芙还记得当初这人刚认识的时候,是多么的能够假装正人君子,现在就算没有恢复记忆,却愣是将本性暴露了无疑。

    真是个心机满满的仙尊!

    “快松开,明天还要启程回仙门,我只是来给你解释我们之间误会的……”

    但怎么解释都没用,江芙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到这人松开他抱紧的手臂,甚至得寸进尺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江芙恼火:“快松开!”

    被她这样一吼,裴云泽才稍稍有些收敛,免得刚表明心意就要将她惹毛,转了转眼珠,想到之前的误会,他状似恋恋不舍地开口道:“那你再亲我一口好不好?”

    他的眼眸之中突然沾染了些许水雾,像是委屈又像是迷茫,唇角微微抿着,长睫也垂了下来:“先前,你喊了一声夫君,我心里好难过。”

    “这……”江芙忽然想到之前的事情,心中也有些不忍,“那再亲一口,你就让我去休息?”

    真是,也是怪她自己,脱口而出一句夫君,让对方别扭了整整一天。

    裴云泽低声嗯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抱着她,像是她再不去亲亲他这个人,他就要在她面前表演一个原地碎掉的样子。

    江芙叹了口气,刚想凑上去,却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觉得有些耳热,实在是没有办法亲下去。

    这样面对面的距离之下,裴云泽原本被自身气势压住几分的绝色尽数展露在眼前,江芙抬眸看着这人冷玉一般的脸上因为她而变得绯红,鼻尖上渗出丝丝晶莹的汗,随着呼吸慢慢颤抖。

    他的目光也烫的她有些瑟缩,但清醒的江芙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吻下去,她挣扎了半晌,却看到对方的目光慢慢变得委屈又难过,直直让江芙在此刻骑虎难下了。

    迟疑片刻,江芙咬了咬唇,将自己用来束发的发带拉下,蒙住了那双太过灼热的眼睛。

    而后在下一刻,踮起脚,对着期待已久的那张唇,吻了上去。

    温热而又甘甜,带着浓郁的酒香,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分不出彼此,江芙明明没有在宴会上饮下一滴佳酿,却在此刻感到了醉意。

    视线被掩盖,这样新奇的感觉让裴云泽更加期待,当熟悉的气息覆盖在他的唇上,被遮挡住视觉之后,触觉和嗅觉反倒更加敏锐。

    清浅的香气,掺杂着丝丝缕缕的发香,在眉眼之间流动到他的鼻尖之上,裴云泽下意识的张开唇,将对方的一切接纳到了其中。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这一切更甜蜜,他揽住对方的腰,下意识抱起来。

    突然离开地面叫江芙心中一阵惊呼,她猛然回过神,想要推开他,却被对方从口中渡过来的柔软重新吸引过去,彼此交融在一起的甜蜜,让她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夜色蔓延在整个妖族之界,时间一丝一缕的流逝,唇舌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江芙根本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意识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芙好像感觉自己被抱起来,穿过了什么地方,而后又听到什么关好的声音,她慢慢回过神来。

    不知怎么得,本来一起站在外面的两个人,变成了某位仙尊用她的发带蒙着眼睛,坐在床边上,而她坐在他的怀中,呼吸乱的不成样子。

    过了好一会,她才能够低声问询:“不是说只亲一下?”

    裴云泽有些心虚,但好在发带能够挡住她审问的视线,轻声应道:“就,只亲一下。”

    江芙:“???”

    只亲一下,现在她怎么就已经坐在他的床上了?

    轻呵了一声,她试图跟赖皮的某位仙尊讲道理:“明日要启程,我要休息。”

    “嗯。”裴云泽答应的很快,但根本没有起身,束在他脸上的发带像是缠住了他的手脚一般,叫他木讷地低着头,死活不肯起身。

    “……在这里,也能休息。”

    江芙一时语塞,无奈地看着醉酒之后岁数从几千岁变成了三岁半的某位仙尊,见他被自己亲吻过后更加红润的唇,热意从耳边蔓延到了整个脸上。

    “那明日别人来送行,看到我在这里,怎么能成!”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想出这一个理由。

    裴云泽却只舍得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发带,低声道:“有这个呢,我瞧不见的。”

    原本用来遮住他看向自己眼神的东西,在此刻反倒成了对方的借口,江芙看了一眼,恼怒道:“修士即便是隔着墙都可视物……”

    “看不见的。”他装作听不懂她话的样子,揽住江芙的腰,轻轻躺在了干净的床上。

    “……别离开我。”

    感知到他声线之中的脆弱,还有此刻对方珍重,江芙轻轻颤了下,下意识回抱了过去。

    “……明天见。”

    隔着发带清晰看着江芙闭上了眼睛,裴云泽弯了弯唇角,眼眸之中划过一丝狡猾,浅浅一笑。

    “……明天见。”

    第52章 第52章“像极了她先前的那位凡……

    清晨睁开双眼的时候,江芙才注意到,自己竟同凡人之时一般,沉沉睡了一夜。

    她看着安安静静躺在身侧的裴云泽,这个时候他身上没有丝毫清冷的气息,反倒和百年之前的每一个清晨一般,温暖又乖顺。

    这两个词明明同他一位渡劫期修士毫无关联,更不会有人会用此来形容仙门掌门,除了此刻的江芙,似乎也不会有人能够得见他这般不清醒的样子。

    她弯了弯眉眼,只觉得心中一阵轻松,看了眼外面还不曾亮起的天,刚想起身,却看见裴云泽阖起的长睫缓缓颤抖了几下,而后那双眼睛在迷茫之中缓缓睁开。

    江芙轻笑着偏了偏头,轻声说道:“醒了?”

    刚睁开的那双黑眸略带迷茫,片刻之后眨了两下恢复了清醒,裴云泽瞧了一眼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江芙,再垂眸一看两人此刻所在的床榻之上,猝不及防的昨夜醉酒之时的记忆尽数回笼到

    脑海之中。

    “……再亲我一口”

    “……别离开我”

    ……

    片刻之后,他下意识侧过脸,耳根之处迅速朝着面颊上染上红霞,不太好意思面对江芙。

    而刚一侧过脸,他正好和枕头上松掉的束发带面面相觑,昨夜里仗着此物大言不惭说什么‘我看不见’之类的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慌乱。

    虽然他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相拥在一起,好好的休息了一夜,偏偏在这个时候,裴云泽只觉得自己像个什么罪人一般,无颜面对她。

    看着对面那个昨夜格外腻歪的人,在此刻却又变得羞窘不堪,江芙浅褐色的眼眸之中闪过几分笑意,这样容易害羞的人,她总忍不住想要欺负。

    “仙尊还没有醒吗?怎么脸红的这么厉害,是发烧了吗?”

    说罢,她故意伸出手去抚摸对方的脸颊。

    谁都知道,渡劫期修士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顶尖的上品灵器,除非天劫将至亦或是陈年旧伤,根本不会生病,更别提发烧这种凡人才会经历的病痛。

    裴云泽那双乌黑的眼珠被困在眼眶里,就像是此刻他自己,被江芙侧过身一只手揽住腰,另一个手便放到了他的脸上。

    “没有发烧……”他的脸上浮现出窘迫,却没有舍得躲开江芙的手,抿了抿唇角,“昨夜,我……”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像昨夜一样肆意放纵自己的想法,在此刻却又因为担心江芙的不喜,而有几分忐忑。

    窗外太阳好像升起来了,丝丝缕缕映照在屋内,明明灭灭之间,江芙忽而一笑,指尖点在他的唇上。

    “我也喜欢你,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过去的裴云泽愿意为了她而死,现在的裴云泽愿意为了她抛弃一切,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值得江芙去喜欢。

    她的话太甜,叫听到的人晕头转向,裴云泽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刚刚心中的忐忑不再,不容分说地启唇含住了她的指尖。

    江芙的笑顿在那里,灼热的某物触及到她的指尖,暧昧的温度从两人之间升起,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着急开口道:“该起身了,不然一会狐小七来送我,在房间里找不到该如何……”

    “那就让它去找。”含着她的指尖,裴云泽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些许模糊的哑,“反正,我是你的夫君。”

    掺杂着清冷之中的这点哑,像是沉静雪山之巅的湖泊之上,被风撩拨起得点点波纹,点荡在江芙的心里,叫她心中一阵酥麻。

    她看着这人的样子,刚想附身,却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坏修士!江芙不见了,你看到她去哪里了吗!”

    狐小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但敲门的却另有其人。

    照旧穿着一身赤色长袍的姬有苏抱着自家圆滚滚的侄儿,慵懒地伸出手翘了翘那被加了一层又一层阵法的门,唇角不屑地撇了撇。

    幸好他的修为也不算弱,撼动这家伙的阵法发出声音,也不算太难。

    虽说是突破不了,但弄出些声音来,还是容易的。

    他一只手摸了摸狐小七的脖子,表情带了点不屑,什么狗屁仙门尊长,若不是昨夜兄长给他讲了,这人就是那云泽仙尊,姬有苏定然以为是假的。

    再度敲了敲门,让狐小七的声音传进去,一想到能够给那个装的要死的仙尊一点难堪,姬有苏的唇角又翘了起来。

    转了转眼珠,他想了想今日便要一同离开,倒也没有再多做什么。

    屋内的裴云泽听到外面的声响,面色忍不住黑了黑,他明明已经防备了加了阵法,却不曾想还真有人这般不依不饶,非要来打搅他们。

    江芙红着脸,默默挪开自己的视线,起身对着自己用了个清洁术,而后刚想伸手去拿自己的束发带,却不曾摸了个空。

    这会裴云泽也已经穿戴整齐,手中拿她的束发带,目光温柔,轻轻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芙散乱的头发:“我帮你。”

    他的手指温热放在江芙的发丝之上,慢悠悠理顺,而后在她脑后束起,接着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是这样吗?”

    已经百年不曾有人替江芙挽起发丝了,她心跳漏了几下,红着脸慌张的点了点头。

    “我先出去见狐小七了,别让人等急了。”

    她朝外奔走的动作有些慌乱,脑后束好的发带也随着慢慢摇动,昨夜还曾绑在裴云泽双眸之上,他遥遥看着,半晌,露出了一个笑。

    熟悉的灵舟在妖族之界缓缓升起,江芙踏上去之前怀中却抱满了各位妖族众人们送她的离别礼物。

    虽然只是短短的相遇,狐小七看着转身离开的江芙,狭长的狐狸眼睛之中满是泪水。

    它被族长夫人抱在怀中,朝着江芙大声喊道:“江芙姐姐,你等我长大了化形之后,就去找你!”

    现在它还不是那个坏修士的对手,小叔说得对,只要它努力修炼,按照他们赤狐一族的天资,总有一天可以打败坏修士的。

    虽然江芙姐姐身上有了那个坏修士的气息,但狐小七却仍旧对自己有信心,毕竟他们赤狐一脉化形之后都是俊男美女,等他以后长大了,定然能够将江芙姐姐抢回来!

    想到这里,狐小七看着已经飞起来的灵舟,忍不住继续喊道:“江芙姐姐,你不要忘了狐小七呀!你等我长大之后就去娶你!”

    灵舟之上,原本还装作仙风道骨模样的裴云泽,在此刻那张清冷的脸上一片漆黑,他撇了一眼在一旁笑的捂着肚子的碍眼的某只大狐狸,只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

    明明可以他自己离开,却非要赖着同江芙一起,真是碍眼又碍事。

    刚一转身,江芙就看到姬有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脑后的发带,语气带着打趣:“倒是不知道,你束发的发带之上也要带上某位渡劫期修士的阵法。”

    阵法?江芙一慌,想到今日清晨开门之时看到对面叔侄两人,忍不住面红耳赤,扭过头没有接话。

    裴云泽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唇角扬了扬对着江芙说道:“你怀中那块赤焰石,刚巧是玄天镜要用的上的材料。”

    被两人夹在中间,江芙本来想要躲闪,此时却又不得不面对,她撇了一眼默默朝着自己靠近的裴云泽,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轻咳了一声将东西递了过去:“那就麻烦你了。”

    见她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裴云泽眉头皱起,狐疑地看了一眼一旁似笑非笑的姬有苏:“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江芙有些心虚,她之前之和姬有苏说过曾经夫君之事,现在和裴云泽在一起,她觉得其中牵扯的太多还不曾告诉他。

    而今日清晨更是被人家撞到,她留宿在裴云泽的房间之中,虽说是没有发生什么,可仍旧让江芙在对方的视线之中,觉得格外心虚。

    了然地接过那块赤焰石,裴云泽垂下眼眸,语气带了点委屈一般补充道:“我只是想要你用起来顺手些。”

    果不其然,江芙听到他这么说话,自然觉得有几分不忍心,朝着他靠了靠,轻声说道:“你做的,自然是合用的。”

    她没好意思地去看一旁姬有苏的神情,不知道自己的心虚感是从何而来的,明明裴云泽就是她自己的夫君,却仍旧有些不自在。

    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甜腻的味道根本挡不住,姬有苏虽然面色不改,却在听到江芙的话之后,看到故意朝着自己甩了个颜色的某位仙尊,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下。

    他闻言却又慢条斯理地笑了下,悠闲地从不知什么地方取了一杯茶水,小口饮了下去,故意拉长了声音道:“江芙,这

    位云泽仙尊可真是应了你当初见到他画像时候的那句话啊。”

    他意有所指的笑了下,接着看向一旁皱了皱眉的裴云泽,似笑非笑:“你当日可是说,想要他那张画像,说是像极了——”

    而后似乎像是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般,他故意装作反应慌乱的样子,看着皱起眉头的裴云泽,意有所指的笑了下。

    江芙简直无比庆幸,在之前已经告诉过裴云泽真相,不然某位仙尊要是真的在此刻吃起醋来,恐怕这灵舟是保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刚想解释,却被裴云泽接下来开口说的话惊住了。

    像是浑不在意一般,裴云泽笑的畅快而又自在,甚至回答道:“像极了她先前的那位凡人夫君?”

    “只要能够让江芙眼中有我,那又如何?”

    说罢他上下扫视一眼对面目瞪口呆的某只大狐狸,悠闲地补了一刀:“总比某人,一丝机会都没有过,要好上许多。”

    某只大狐狸顿时觉得要炸了:“你还得意上了是吧!”

    眼见场面控制不住,江芙想要隔开两人之时,却又见到前面妖族阵法集结之处的天空,乌压压一片,不祥的预感传来,她惊了下,喃喃开口。

    “那里是什么?”

    第53章 第53章长夜漫漫,他总是有机会……

    半空之中,江芙只觉察到自己掌心的桃花印记已然开始灼灼发烫,她身侧两人更是已经面色严峻,盯着那团墨色。

    “是魔气。”像是被什么震撼到,姬有苏的声音有些不稳,“是一众魔族集结在此地才能够形成的魔气。”

    已经能够影响到此地灵气走势,甚至让人一眼便看得出来,至少得有上百名魔族在此了。

    裴云泽看了一眼,倒没有太大的惊慌,缓缓踱步到灵舟之前,细细扫视过那魔族聚集的地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找到了进入妖族的阵法。”他面上带了一丝波澜,朝着天空之中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说道,“不出意外,这只是个开始。”

    手中的折花剑已然出鞘,江芙神情冷冷,语气之中带了些厌恶:“腐朽之地生长出来的脏东西。”

    根本不难想象,这些魔族途径之地,到底又有多少凡人经历了劫难,死去之人的血肉却又滋养着这些魔族,膨胀着他们日益扩张的欲望。

    风拂过的时候已经能够嗅得到魔气,见江芙这般说着,姬有苏反倒是大笑了一声,手中一条赤色长鞭同样出手,同她对视一眼。

    “走,同去。”

    长剑和长鞭一同从灵舟之上跃下去,裴云泽眼眸之中只有江芙的背影,手中却只挥出几道护身的符咒,并不曾出售。

    他站在灵舟之上,目光所及之处已尽是魔族,但此时他却没有办法出手。

    仙骨不再,仅剩下神力支撑着躯体,而先前为了那一抹想要保护的生机,他又将自身精血化作灵雨,护住了江芙,从仙门主峰那池净水之中涌入到了她的身体里。

    裴云泽抬头,看着乌压压的天际,目光悠远又漫长,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召出自己的本命剑,更不要提执剑了。

    但无论如何,魔族这般动荡,定然是有了大动静,即便是不能够再执剑,属于他的责任,也绝对不会少承担半分。

    只是……裴云泽顿了顿,看着执剑冲杀魔族那个单薄的背影,心头一颤,他本想用飞升的劫雷同那位同归于尽,但他答应了江芙,要永远陪着她。

    “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面对这些魔族,江芙眉目不见一丝波动,她如今灵力已经进阶到筑基高阶,拔剑之后对着那魔族随意一挥,便能够斩杀。

    更不要说化神期的姬有苏,他略略有些收敛,唯恐引来其他人注意到妖族的身份,只将灵力压制到元婴期,像个真正的修士一般只用手中的赤色长鞭。

    但只随意一鞭,也足以斩杀十数个魔族,威压之下,竟叫这些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东西,略略有了后退的念头。

    一干魔族被江芙同姬有苏二人除了个一干二净,恢复了些许灵力,将自己身上的魔族血迹除去,又再度回了灵舟之上。

    “这些魔族还会再来的。”裴云泽站着那里,看着刚刚激战过的地方,眉头紧锁。

    姬有苏有些不解,看向他:“为何这么说?”

    “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将手中的折花剑收回,江芙顿了顿,开口道,“你们妖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

    姬有苏眉毛一挑,朝着她身上看去:“现在没了。”

    千年一现世的赤炎天火已经在她身上了,这些魔族真是估算错了,如今他们妖族之内已经没有他们想要的了。

    福至心灵,江芙明白了他说的意思,虽知道当初那丛火焰弥足珍贵,却不曾想珍贵到这等地步,竟能够叫魔族垂涎至此。

    裴云泽面色清冷平静,看了眼江芙,而后对着姬有苏说道:“妖族的赤炎天火,已经作为贺礼给了仙门的掌门。”

    他侧目看了眼江芙,唇角轻轻扬起,说道:“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让魔族的视线全部放在他的身上,自然是能够叫江芙和妖族都安全不少。

    同样,魔族们会将视线更多的转到他的身上,相对于如今,裴云泽的处境将会更加困难。

    姬有苏眼眸一亮,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闻言,江芙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他,却没有开口劝阻,毕竟日后她不会再离开,倘若有什么危险,她愿意一起承担。

    若是他平安,那自然最好,若是……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像是看懂了江芙眼神中的一切,裴云神情之中一闪而过一抹苦涩,却不曾叫人觉察,他再度出声提醒道:“这一路,怕不会太平了。”

    江芙愣了下,而后轻轻笑了下:“那我陪你。”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彼此视线交错,似乎都带着一抹笑意,但一旁的姬有苏却莫名觉得有几分冷,他扭头看了眼周围已经开始吐露新芽的树木,皱了皱眉。

    早已如春多日,怎么还会偶尔觉得有几分冷。

    果然不出裴云泽所料,这一路之上的魔族似乎格外的多,他们的行程也因为要斩杀魔族而耽误了。好在仙门之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也不算太过着急。

    好在也不过用了五日,他们便再度回到了仙门脚下的小镇之上。

    这里是姬有苏赌场的大本营,他说有东西落在那里要去拿了给他,再加上天色已晚,索性一行人便留在了镇上。

    “这里可是没有客房的。”回到自己地盘的姬有苏似乎多了几分放松,他神情带了些疲倦,这一路上斩杀魔族可是出了不少力,“我喊人带你们去我开的客栈之中吧。”

    江芙同样有些灵力透支太多,她面色微微带了点苍白,但这些日子同魔族对战,又从他们手下救了不少凡人,当初只有一小缕的信仰之力又变得更加凝实了,反倒是修为更是提升了不少。

    “不用了。”她朝着不远处的修士营地看了眼,启唇道:“那边有我的住处。”

    裴云泽站在她身后,他眨了眨眼没有理会碍眼的那只狐狸,开口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冷笑一声,倚靠在自家赌场二楼雅座之上,姬有苏眉毛一挑,冲着墙上的多宝阁之中伸手一挥,将卷好的一物取了下来。

    “喏,你当初想要的法阵图,怕在你手上护不住反而引来灾祸。”

    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像是丢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得,意有所指地丢给了江芙:“赶紧拿走,别放我这里弄脏我的地盘。”

    以前还觉得那云泽仙尊多么仙风道骨一位,一剑可挡得住魔族当年祸乱,如今见了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只会当别人夫君替身还喜滋滋的家伙。

    他姬有苏可不想再摆着这张法阵图了,不然万一要是真被传染上了,以后还指不定变成什么蠢货呢。

    “谢了。”江芙轻咳一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她伸手将这张法阵图收进储物袋中,心虚地躲避着某位仙尊好奇的眼神。

    见她这般小心,姬有苏怨念地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眸转了一圈,故意说道:“怎么,是怕某人发现吗?”

    “……你别多想。”江芙一秒开口,却是对着裴云泽说的,而后又冲着想要搞事的某只狐狸道了别。

    “我已经将灵气打入到了你的玄天镜之中,待到我的玄天

    镜制成,便同你联系。”

    “好了,知道了。”

    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冲着江芙两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姬有苏神情带了些苦涩的笑,片刻之后从怀里摸出一把算盘,无聊地开始整理这几日不在时候,各地商铺的入账情况。

    唉呀,还是这些真金白银的灵石,才足以抚慰他赤狐一脉被女人伤透的心。

    春日里的翠竹更加生机盎然,这一片不起眼的简易阵法对于裴云泽这等渡劫期修士来说,更是一眼便可以看得出后面有什么。

    可他老老实实站在阵法外面,等待着江芙这位主人亲自带着他,踏入到她所归属的领地之中。

    伸手推开自己用竹子制成的围栏,江芙环绕了一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扭头去看,却发现裴云泽站在外面盯着她看,根本没有要自己进来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来,百年之前,她带着这人回到自己的小院之时,他也是这样,老老实实站在柴门外,等待着她领他进去。

    江芙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仙尊还要我请吗。”

    她是在开玩笑,唇角扬起,眉眼之中带着鲜活的笑意,裴云泽看着她,眨了眨眼,故意佯装被唬到了的样子。

    “那本仙尊就却之不恭了。”

    他跟着她走进了曾经独属于她一人的地方,这样的感觉,似乎叫他有些熟悉。

    转过身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竹林,裴云泽若有所思道:“我们曾经的家中,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一片竹子。”

    刚刚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叫他有些意动,面色掠过几缕怀念。

    “你能够记得起?”江芙脸上带了些惊讶,“我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些微有些印象。”裴云泽偷偷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不想让她失望太多,“日后我一定会努力记起来的。”

    他不想让江芙难过,也不想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闻言江芙却摇了摇头,她以前很希望对方能够想得起来,是害怕忘了那段记忆之后,他们之间的爱就不复存在了。

    但现在,眼前这个人用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向她证明了,无论什么时候,裴云泽这个人都会喜欢她。

    所以,有没有那段记忆又如何呢。与其沉浸在过去不可再得的痛苦中,不如趁着现在,他们都还在彼此的身边,好好相爱。

    “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江芙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这样的仙尊,我也很喜欢。”

    裴云泽一怔,他颤着睫毛朝着她看去,似乎有些讶异:“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挑了挑眉,江芙示意他开口。

    “能不能把刚刚姬有苏给你的东西,让我看看?”

    那只臭狐狸为了防止他偷看,还加了一层妖力在外面,根本叫某位仙尊心急如焚。

    万一那上面是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或者是那个臭狐狸的自画像之类的,他一定得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

    “?”

    “不行。”

    江芙目光闪烁有些心虚,不再去理会某人带着怨念的悠长目光,拍开他的手就朝着屋内走去。

    要是真的给他看了,岂不是要被他嘲笑早就对他的动了心思了?一张法阵图而已,这家伙非要穿的那么仙风道骨干什么。

    在心里将某位仙尊的不良居心谴责了半天,江芙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

    “就给我看一眼如何。”

    紧跟在她身后,某位仙尊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不行!”

    看着只有一间房子的小院,某位仙尊眼底划过了一抹幽暗。

    不给他看?长夜漫漫,他总是有机会的。

    第54章 第54章“——想要谋害亲夫?”……

    刚踏入这房间,裴云泽顿时哑然。

    除却用来打坐的蒲团,就只剩下那粗糙的墙,甚至屋内连一盏灯火都不曾有。

    说起来也奇怪,裴云泽看着这空旷的房间,下意识的便觉得这里面缺了一盏灯火——他认真左右看了两遍,见江芙没有回头,这才伸出手轻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盏曾在兆武镇上买下灯。

    昏黄的颜色迅速渲染在整个房间里,暧昧而又温暖充斥在江芙讶异转身后的眼眸之中,她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样一盏灯。”

    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荷花灯,但再怎么精美,也不过是凡人所做,没有丝毫灵气。

    “你没有送我。”裴云泽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目光穿过灯火幽幽地看向她,语气有几分委屈,“我只好自己买了一盏。”

    江芙有些尴尬,她轻咳了一声,指着自己打坐用的蒲团旁边,随意道:“那你先在这边……”

    那个时候她还不曾想到,会有一日要面对这样的场景,毕竟谁也不料到,堂堂仙门掌门宁愿做她的一个外室。

    当然,他也曾努力争取过叫她和离,只不过她佯装不知此事而已。

    见她根本没有接自己话的意思,裴云泽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他只觉得胸口发闷道:“你送人家灯笼,就叫我这般冰凉地坐在地上吗?”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委屈,像是对江芙送他灯盏的苦闷尽数在此刻表露一般。

    江芙瞪大了眼睛,她看着对面这个根本不怕极寒刺骨的渡劫期修士,指着地面说着这样酸溜溜的话,忍不住开口反驳:“在此处打坐一宿,明日我们便回仙门了,更何况对于我们修士来说,这本就是家常便饭。”

    莫说是打坐修行一宿,甚至于在野外秘境的时候,她也曾席地而坐、风餐露宿,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裴云泽的语气还是酸溜溜的,举着那盏灯,一个响指点燃之后,朝着其中丢了一块火系灵石进去,足矣维持百年不会熄灭。

    看着晃晃悠悠的火焰,他抬手故意举着,自言自语道:“得到手里头了,就开始不珍惜了,家常便饭哪里有外头的香啊。”

    “你送一盏灯,人家还送你一幅画的,我就成了家常便饭了。”

    真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语气,自从经过一座凡人小城镇,救下几个富户老爷,听着其中一位自家郎君外头养了妾室的正头娘子念叨过之后,这人一开口,便成了这幅模样。

    已经开始打坐的江芙闭上双眼,只觉得额角跳了跳,打算不去理会这个开始莫名其妙摆起正房娘子派头的人。

    绕着江芙周围踱步半晌,却发现她竟根本不理会自己,裴云泽看着闭上双眼的江芙,本就面色不好的那张脸上,更是黑沉沉一片。

    他冷眉冷眼,心中更是冷的快结冰了,那张究竟是什么画,上头有什么?她就这么不乐意,叫他知道吗?

    “明日的饭菜,你回仙门之后找司膳部用吧。”他语气冷冷,不悦的开口,但那双眼睛却还是佯装不经意地看着江芙。

    这话里头醋味太重,江芙的唇角弯了弯,却没有睁开眼睛去看,她慢悠悠启唇道:“好,都听仙尊的。”

    见她不在意,裴云泽更是心中酸到极致,突然沉默下来,不声不响地坐到了地上去,连蒲团都不曾垫上。

    半晌,没有听到声响,江芙皱了皱眉略有些担心,睁开眼却刚好撞上他那双充斥着期待和委屈的双眸,一瞬间有些尴尬。

    这个眼神太过于熟悉,她想要忽视都不能。

    无奈叹了口气,江芙伸出手,从怀中的储物袋中取出了那张法阵图。

    “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以前我曾向姬有苏想要买下来过而已。”

    这画面太过熟悉,雪衣,银冠,执剑立在云海之间,裴云泽诧异地看着这张法阵图上面自己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失语。

    他反复确认着上面的背影,这分明就是当初他突破化神期之时的那一剑,而这法阵图对于当初的江芙来说,恐怕是天价之物。

    刚刚裴云泽的心中的那一点小别扭,在此刻烟消云散,他闷着声音迟疑片刻道:“那时,我不知道……”

    江芙笑了下,伸手接过他放在地上的灯盏,略一挥

    手,便将其悬挂在了原本空荡荡的墙上。

    “我知道。”她很坦然,已经彻底想清楚之后的坦然,“不过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将来。”

    裴云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愉快地扬了扬唇角,伸出手一挥,一张逸散着灵气的软榻便出现在了这捡漏的房间之中,和周围格格不入。

    侧目一看,江芙望着忽然出现的软榻,有些不明所以,询问道:“你这是困了吗?”

    清了清嗓子,裴云泽努力镇定地说道:“我觉得你这些天有些累了。”

    江芙:“?”

    虽说这一路确实挺累的,但她是筑基期修士,难道不是打坐恢复灵气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裴云泽神情认真:“我曾从药宗长老一脉修行过一套手法,辅以水系灵气,在全身经脉运行,可以让灵气运行更加通畅,达到修行事半功倍的效果。”

    “仙门的药宗长老吗?”江芙有些将信将疑,她也在凡人之中的医馆听过这种,不过用的是针灸,难道修士之间也有这等方法,“可我记得你是个剑修。”

    “准确来说,仙门各宗的顶尖绝学,我都曾涉猎过。”裴云泽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补充道,“你也记得吧,狐小七被我带着的时候,用的便是我的芥子空间。”

    这确实是有道理,那段时间狐小七的修为似乎增长了不少,但好像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圆滚滚的……江芙狐疑地想到。

    将各色顶尖灵果灵草,辅以灵气充沛的聚灵阵,即便是将凡兽丢进其中都有可能诞生灵智,更何况是有着上古狐族一脉血统的狐小七呢。

    但看着裴云泽那张信誓旦旦的脸,即便是他的话语之中有些漏洞,江芙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反正也不过是让他试一试,对江芙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坏事,索性便开口道:“那我该如何?”

    裴云泽瞧了瞧那张足以躺的下两个人的软榻,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一点,“你去躺下,我帮你用上手法,好好休整一下。”

    犹豫片刻,江芙还是起身,躺在了那张软榻之上,她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信誓旦旦的某位仙尊。

    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笑,裴云泽漆黑的眼眸弯了弯,伸出手想要褪下江芙的外袍,他慢悠悠地解释:“穿着衣服,哪里会放松呢。”

    他的胳膊很长,单膝跪在软榻一侧,侧过身发丝拂过江芙的脖子,叫她有些痒,忍不住动了动。

    那一截雪白的脖颈,衬在黑发玄衣之上,晃眼的很,叫裴云泽舍不得眨动眼睛,他眼神幽暗绵长地看着,好半晌才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好像突然初春夜晚的寒凉不见了,简陋的房间内温度都变得高了起来,裴云泽侧着身子替江芙揉按着肩膀,浓郁的水系灵气从掌心涌现,慢悠悠替她舒畅着筋骨。

    确实舒服,江芙慢悠悠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灵气在自己体内的运转,颇有几分闲适。

    虽说有些夸大,但裴云泽确实曾在某种古书之中涉猎过推拿之术,更何况他对于修士体内灵脉走势太过清晰,水系灵气本就是最好的修养灵气,由着他这位极品水系灵根的渡劫期修士施展开来,几乎瞬间便让江芙觉察到了顺畅不已。

    好半晌,江芙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之中带了些迷茫,微微有了些气喘,她竭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些声响来。

    那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声音在她背后传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顺着你的经脉运行,若是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出来。”

    江芙咬了咬牙,刚想起身,却不料那人早就料到了一般,将一缕灵气沿着她的合欢穴涌入,下一刻,因为太过舒畅,她一开口便是叫人脸红的声响。

    “嗯?难道是还不可以吗?”

    “还是灵力涌入的太少了?明明古籍上曾是着这样记录的,难不成是我学艺不精?”

    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手上的动作却根本没有停下来,裴云泽的声音带着笑,其中的不怀好意再也不肯隐藏。

    江芙闻言怎么还不清楚这家伙的心思,努力让自己克服这种太过舒服的状态,抬起腿便想着踹他一脚,却不料此时身上软绵绵的,只一动作,便被觉察。

    将她的腿慢悠悠用胳膊压住,裴云泽瞥了一眼蔓延出些许薄汗的那节雪白,声音听上去带了些懒散的笑:“怎么,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要——”

    他那双太过长的腿,蜷缩在床脚,跪着轻轻压住江芙的背,凑上去在她耳边低声笑着:“——想要谋害亲夫?”

    汗涔涔的面颊渗透着粉色,江芙这才识破了某位仙尊的诡计,她侧过头想要瞪对方一眼,却不料入眼的一幕让她移不开眼睛。

    似乎也被她引得身上有些热一般,某位仙尊的衣袍也似脱未脱的挂在身上,玄色的衣领之处露出了一截锁骨,银色的发冠还是束的整整齐齐,更是增添了几抹难以言说的诱人——

    是的,衬托着挂在墙上那盏柔和昏暗的灯火,裴云泽原本冷清出尘的容颜被暖化,他唇角不怀好意的笑,反倒像是恶意的勾引一般。

    脸更热了,江芙沉默片刻,翻起身顺势压住了某位仙尊。

    “谋害亲夫?”

    她语气真挚又危险,唇角微微向上弯起。

    “谨遵仙尊教诲。”

    第55章 第55章“云泽仙尊不能陪着你一……

    “仙尊怎么不说话了?”江芙问道,声音之中还带着刚刚的微喘,尽数洒落在身下之人的鼻尖上。

    裴云泽的声音有些放低:“先前是我不对,明日我们便要回仙门了,你可要记得选好想去的一脉……”

    他垂着眼睫,似乎被这样压在下面,尤为难堪一般。

    “我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吗?”江芙从善如流的回道,指尖压在他的衣领上,恶意戳了戳已经半敞着衣带掩盖下的那截锁骨,如愿见到上面出现星星点点的红。

    她其实想要陪着他,但那就要留在仙门主峰。

    但要说不想去剑宗,那也不是尽然的,江芙对于自己手中的剑,不想荒废掉任何一点点机会。她是重诺之人,曾经在传承秘境之中答应过的,心剑一脉由她来传承,定然不会辱没了曾经师父的名声。

    “再过三年便是宗门大比,所有元婴期以下的弟子都要参加。”裴云泽语气淡然,没有抬眸去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继续说道,“剑宗一脉,凋敝太久,你若是去,定然能够重振心剑之名。”

    江芙听闻他的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原本只是想要逗逗他,却不曾想,在此刻他愿意放弃陪着自己的机会,让她选择自己的想去的地方。

    “那你怎么办……”

    他总不能又要一个人,孤独的待在主峰之上,两个人相见的时候,难不成还要御剑半晌才能够见得到。

    “身为掌门的云泽仙尊不能陪着你一同去剑宗,”裴云泽的若无其事地说道,见她眼中略有失落,又补充道,“但是裴云泽可以。”

    “他可以一直陪着你。”

    陪在她的身边,是裴云泽此生能够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尽管他们两人曾经错过了百年,但现在他不愿意再离开她半步。

    无论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其中的真相又是什么,都不能够阻止裴云泽的心朝着她靠拢。

    江芙看着他平静说着,眼眸之中沾染了浅浅的水雾,她眼圈微微泛红,困惑在心中的那一抹自卑,在此时反而成了对方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东西。

    他知道她心

    中想的是什么,而他也愿意为了她而努力改变。

    裴云泽注意到了她眼眶的微红,抿了抿唇,伸出手借势将她拥在了怀中。

    “我知道的。”他的声音轻轻,凑在江芙的耳边,像是百年前两人曾经依偎在一起的那般,“等日后,你愿意做我的道侣之时,一定要早早的告诉我。”

    要等到她愿意吗?江芙微微侧了下脸,刚好对上他还有些委屈的眼神,忍不住闷声笑出声来。

    “那要是我一直不愿意呢?”

    裴云泽当时面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抱着她的臂膀稍稍紧了些,“那便一直等,直到你愿意为止。”

    片刻之后,江芙停下笑,偷偷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竹屋墙壁上那盏灯火,状似漫不经意:“若是三年之后的宗门大比,我能够拿到首名,兴许会愿意的更早一些。”

    原本还佯装不关心的某人,听到这话,瞬间躺着的腰背都直了起来,他眼神开始带了些狂热,片刻之后故作正经的说道:“其实,双修之术对于修为的提升是最快的。”

    “我也曾涉猎过此类古籍,你若是愿意……”

    江芙:“?”

    现在他是直接装都懒的装了吗?直接就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说出口了?

    她抽出手,瞧着那双澄澈黑眸的主人,笑意盈盈地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唤着他伏在耳边之后才柔声说道:“仙尊既然什么都有学过,那不如在我面前演示一番。”

    演示?是他所想的那个演示吗?

    裴云泽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他脑海之中的欢喜图、合欢之术飞快的划过,一缕缕一寸寸,都烟花成眼前人的模样,他下意识绷紧了背脊。

    垂下眼眸,入目的便是江芙面颊之上那抹微微的红色,衬着他自己露出锁骨之上被她戳出的星星点点,交错在此刻,几乎让他感觉要烧灼了起来。

    上下喉结滚动,他嗓子哑成了秋日里初霜时节的大雾,模糊又难以辨别:“……在这里吗?”

    江芙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伸出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哄着孩子一样,声音柔软又甜腻:“怎么?裴云泽,你是不愿意吗?”

    想着明日的行程,原本只想略尝些甜头的某人,却被扑面而来的香香软软的蜜糖冲昏了头脑,他明显愣住了。

    在江芙面前,其实他已经忍了很久,可以说的上,从见到她开始便一直在忍。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的很好,不展露出自己过分试图将她吞咽进入身体之中的疯狂,便可以让江芙不要那么轻易的觉察到他的欲望。

    但此刻,心爱的人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诱惑着,他根本做不到忍耐这种事情。

    却又不敢太过急切,裴云泽慢慢贴近江芙的脸,小心地寻找着自己想要汲取的甜。

    原本只是想要逗一逗眼前人的江芙,在意识到这人当真的那一刻,却又看到了他眼底小心翼翼,心中一软,没有舍得挪开自己的脸。

    在那张虔诚朝着她吻到来之前,江芙轻轻闭上了双眼。

    周围的一切都不见,属于他的呼吸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江芙不是没有经验,只是太久不曾这般亲吻,忘却了过往,心中只剩下了此刻的期待。

    对方的唇落了下来,滚烫又急切。

    这样的事情对裴云泽来说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仅仅发生过两次——也是同眼前的人一起。

    他心中略有些慌乱,但又太过渴望,以至于让他自己忘掉了这件事。

    学着曾经江芙的样子,急切又慌张地亲吻着她,柔软触碰到彼此的时候,原本的鲁莽又尽数化成了侵略的迫切。

    后面的时候,江芙轻声呓语含糊地想着,她并没有教他这些,难不成他竟能够无师自通?她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了,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却不料被对方的臂膀纠缠住。

    恍惚之中,两个人好像换了个对调。

    她身下是触手温润的桑雪蚕丝制成的锦缎,身上是温热又滚烫交错的某位仙尊,唇齿之间的清冷和灼热,交换着彼此的呼吸,让江芙有些昏昏沉沉的错觉。

    窗外好像起风了,又好像没有,但灯火却莫名摇曳了起来,像是在躲避某些过于灼烫的空气。

    忽而似乎是什么碰撞到了,江芙睁开眼睛,抬眸的时候却看到眼前的人神情恍惚,像是被什么困住了,她被惊道,连声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裴云泽,你怎么了?”

    片刻后,江芙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微晃动了几下像是被梦魇住了的裴云泽,他才恍恍惚惚地像是在梦中惊醒一般,迷茫地开口道:“我好像多记起了一些。”

    刚刚他亲吻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从没见过的、身穿红衣的江芙,她笑着依靠在他的肩上,凑上来亲吻他的时候,甚至能够记的起她唇上还沾染着淡淡的酒香。

    裴云泽轻咳几声,将自己想起来的事情慢慢解释:“那是我们刚刚成婚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江芙忍不住面颊上闪过几抹羞涩,她掩了掩嘴角:“不是。”

    愣了下,裴云泽侧过身看着她,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会穿着一身红衣?”

    “这事说来话长……”江芙的笑声再也忍不住,她颇带着几分调侃道,“那个时候你采药扭伤了腿,我去镇上给你寻郎中,却不料碰到了逃婚的一对苦命鸳鸯,那姑娘穿着一身红嫁衣跑出来,求我救救她。”

    想起百年之前的事情,江芙有些无奈,“所以我就穿上了她的嫁衣,佯装成那苦命鸳鸯中的男子要同我结婚,骗过了前来搜捕的恶员外。”

    说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

    “结果等我穿着红衣回去,给原本‘扭伤腿非得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地’的某人,惊得从床榻上起来,连声问我是不是背着他偷偷去嫁人了。”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过去,像是揭露着某人过去曾经的恶行一般,叫裴云泽面色发烫,恨不得不再想起那段记忆。

    但偏偏随着她说着的话,裴云泽脑海之中甚至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太过羞耻的话语。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穿上红嫁衣了?”

    “是嫌弃我站不起来了吗?所以选择了旁人?”

    “还是觉得旁人生的比我好看了?索性直接抛下我了?”

    “……其实我的腿没事,你不要嫁人。”

    “……江芙,你说过的,你很喜欢我的……”

    这是曾经他说过的话,一想起这些来,当初曾经险些被抛弃的那一刻心酸,好像全部都回来了,裴云泽只觉得一阵懊恼又悔恨。

    那个时候的自己怎得这么嘴硬?

    硬生生仗着她先喜欢自己,明明已经对她心动了,却又别扭的不肯开口,非要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先行表明心意,仿佛这样才能够证明,他裴云泽还是值得被爱的一般。

    “我替那时候的我给你道歉。”裴云泽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笑起来的江芙,他先前的困惑早就不在,百年之前那些不成熟的试探和嘴硬更是烟消云散,“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定然早就喜欢了你。”

    他看着江芙笑起来弯弯的眉眼,语气真诚而又得意,“不然,我一定早早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给你一点机会。”

    毕竟,这几千年来,云泽仙尊和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这几个词,可谓是牢牢绑在了一起。

    这话让江芙有些恼羞成怒,她冷哼一声,从床榻上无情地推开某位过于洁身自好的仙尊,挪到一旁的蒲团上开始打坐。

    “我觉得,还是自己修行更稳固。”

    “双修什么的,仙尊还是躲得远远的,可别给我机会了。”

    她就不该给这个家伙好脸色!

    温香软玉因为某一刻的油嘴滑舌消失,裴云泽只能带着心中的怨念,默默地靠在江芙身边同样打坐修行。

    算了……明日回了仙门再说。

    第56章 第56章“弟子江

    芙见过师叔。“……

    剑宗一脉的山脚下,还不曾突破到金丹期的弟子们席地盘腿而坐。

    胡乱穿了一身衣裳,胡子乱糟糟的一位男子在他们周围拎着一壶酒走动着,时不时对着壶嘴灌上一口。

    “剑修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剑意,你们现在还不曾突破到金丹期,空口白牙给你们讲这些书上的道理,实在是有些麻烦。”

    说完,他又灌上一口之后,随手从一旁的树上折了一支带着嫩芽的柳枝,将手中的酒壶随意丢下来,凌空跃起,借着醉意挽了一个剑花。

    “醉里看花,梦中悟剑。”

    “道中有我,心镜空明。”

    原本看上去不起眼的这位授课长老,手中树枝舞动的瞬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剑意在那绵软的柳枝之上,颤颤巍巍却又空旷大气,仿佛整个人和整片天地用这一剑联系在了一起。

    江芙双目直直地看向这位长老,和周围的弟子一样,目光之中沾染了剑修一脉对于剑意独有的狂热。

    原来剑意不仅仅只用来提升对战时剑气的破坏性,在此刻这位长老的剑意之中,江芙能够感觉得到,他更多的反而是在利用剑意同天地之间的灵气进行沟通。

    他手中剑反倒更像是一枚沟通用的玉符,在与天地灵气相互拉扯,在这一刻,剑修自身的修为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这一剑,直接让江芙陷入到了顿悟之中。

    她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剑意,让自己的心彻底沉下来,开始感悟周围的灵气。

    这个时候极品灵根的优势便立刻显现了出来,周围的灵气在这一刻像是疯了一样,不拘泥于各自的派属,朝着江芙周身涌来,甚至连那位授课的长老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李酒翁是负责这一茬金丹期以下弟子的长老,他曾在千年之前同魔修抗衡之时伤到了丹田,虽此生再无进阶之望,但他的剑意,可以说的上在剑宗一脉数一数二的存在。

    他见江芙只不过看了这一招半式,竟能够从其中悟到和天地灵气沟通的道理,甚至能够将剑意融入到她体内的灵根之中,只是提升一个小境界而已,竟能够引得天地灵气如此庞然波动。

    实在是叫他诧异不已,难怪自家剑宗长老几乎是拼了老命,掏出自己全部的家底才将她收入到他们剑宗一脉之中。

    周围的弟子们见灵气涌动,虽有几分羡慕,却更多的是为剑修之中又出了一名新秀感到开心。毕竟大多数剑修皆为心胸开阔之辈,当然,先前那位玉修剑传人可以说的上是格外少见了。

    有几个聪明的弟子,已经朝着江芙那边靠了靠,借着这个灵气开始打坐感悟刚刚李酒翁长老讲述的剑意了,还有几个不算太灵光的,坐在那里动来动去,心中杂念太多。

    手中的柳条顺势朝着那几个不老实的弟子抽了过去,李酒翁长老饮下一口酒,双眼眯缝起来冷笑道:“还不赶紧修行,天天想着出去试炼秘境,耍剑斗气每次都有你们几个,怎么不在宗门大比的时候给我们剑修长长脸呢?”

    那柳条看着细嫩,抽出去的时候却带了破空之声,夹杂着李长老金系灵气特有的凌冽,瞬间让那几个皮糙肉厚的剑修弟子都觉得有些挨不住。

    “长老我们错了错了!”

    “别打了,长老明天对练的时候我们一定好好发挥!”

    这话确实有道理,毕竟要是打坏了衣裳,他们这几个穷光蛋剑修,估计又得抠出来那不多的月俸哭着喊着去找手艺好的炼器师帮忙修补身上的法袍了。

    当然,还有几个身上穿的甚至都不是法袍,只胡乱刻录了几个防御阵法,看着粗糙不已。

    不过这也没什么事,毕竟对于剑修来说,他们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防御灵器,一般的修士一招半式伤不到他们的筋骨。

    如果伤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些剑修们大多不怎么怕痛一般,胡乱等着隔壁药宗一脉的药修或者是丹修弟子们,拿着他们练练手。

    正好,他们这边对练,伤了之后扭头就去找那些弟子们,顺便也让他们练练手,以至于这么些年以来,药修弟子们和剑修们关系算得上是最好的。

    毕竟,没有一个药修弟子会拒绝一个随时随地出现各种病症、还不怕痛、也不会嫌弃他们的药太过苦涩的药人一般的存在。

    整个仙门之中,恐怕也只有剑修弟子们这般不怕死也不怕痛,当然,这也是他们这一脉如今凋敝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待到江芙感悟完灵气,觉得距离结丹更近了一步,她有一种感觉,只需要待到土系和金系灵根再提升一些,便能够突破结丹。

    她现在好像卡在了筑基期,不过好在裴云泽给她解释过,这是因为她体内五系灵根的缘故,对于结丹一事,恐怕需要其他单系灵根更多的灵气才能够结丹。

    但这也是有好处的,譬如现在的江芙倘若和自己同等境界的人对战,对方的灵气消耗绝对跟不上她,即便是一时无法战胜对方,但也绝对能够拖到对方灵气匮乏之时取胜。

    睁开双眼的时候,江芙看到原本周围的同门都凑到了她的身边开始打坐,而那位李酒翁长老却倚靠在一旁的柳树之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饮酒至微醺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正中午,她起身原本想起来,却被听到那位李酒翁长老唤了一声。

    “……你,就是心剑一脉的新弟子吧,叫江芙?”

    他的目光随着树上的柳叶飘来飘去,不曾落在实处,像是在追忆什么。

    江芙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师父他传我的剑法,确实是心剑。”

    李酒翁长老放下手中的酒坛,目光总算舍得落在了江芙身上,他开口道:“折花剑,又现世了,能给我看一眼吗?”

    他起身抚了抚胡须,捋了捋身上的衣裳,甚至使了个清洁术让自己看上去整洁一些,才让江芙将折花剑唤了出来。

    熟悉的剑光,凌冽又带着故人的温度。

    咧开嘴,李酒翁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老花头子找了个好传人,老子已经一千年没有见到这柄剑了,有江芙这个传人,真是让你值够本了。”

    原来这曾是师父的朋友,江芙点了点头,对着他行了个晚辈礼。

    这下,李酒翁反倒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怎么,你是认下老花头当师父了?这个晚辈礼,可不是乱行的。”

    要知道,传承秘境之中的师徒,大多数修士只在口头之上称呼,毕竟尊称一位已死之人当成自己的师父,会阻碍再寻亲传师父。

    而且,一位已死之人,能够给的早就给完了,日后能够记得,也算是那传承之人足够重情重义了。

    “他是我师父。”江芙微微蹙眉,语气却格外郑重。

    李酒翁这下越看她是越满意了,不只是天赋异禀,更是心境超凡:“真是让老花头他赚到了,呵呵,他这辈子,最值的就那几件事了。”

    “一把折花剑,一位同心道侣,还有你这个称心如意的弟子。”

    这些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花拂衣这一辈子,却都能够碰上,难怪当初那家伙一掌给他打晕,丢回到药宗长老那边,而后自己一个人挡下了那一切。

    难怪那家伙说这一辈子值了,李酒翁长老眉眼里都是笑意,却又对着江芙说:“以后也别叫我长老了,你跟着你师父一起叫,喊我一声师叔。”

    江芙点了点头,立刻改口称道:“弟子江

    芙见过师叔。”

    她行礼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迟疑,李酒翁手远远一抬,身上的金系灵力挥出,扶住了江芙说道:“哈哈哈哈,咱们剑修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你师父那家伙,这辈子酿酒是最有一手的。”

    “你看,当初他留给我十坛桃花酿,如今所剩不多了,这一壶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江芙:“……”还真是不讲客气,自家师父留给他的,现在转赠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察觉到江芙的眼神,李酒翁师叔嘿嘿一笑,递给她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还有一壶用精致的金色酒壶盛着的桃花酿。

    “这书曾是你师娘留给我的,说是这酿酒的法子都写在上头了,这么多年我倒是没有看懂,不若再给你。”

    江芙嘴角一抽,刚想说什么,对方又补充道。

    “你拿回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酿出来。毕竟你是老花头的弟子嘛,万一成功了呢对吧。”

    江芙更说不出话了,她有些无语地捧着这两件东西,用眼神谴责自己刚认下的这位师叔。

    摸着自己的胡子,李酒翁长老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芙,末了开口说道:“我看你身上的灵根虽然都绝佳,但好像在金系灵根和土系灵根之上有几分缺憾。”

    这话说的格外有道理,江芙站直了刚想问什么,却又被对方打乱了思路。

    “这酿酒的法子里,有对土系灵根的运用,你师娘在这方面曾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你要知道,五行相生相克,如今你体内的灵气其实要是在其他修士身上,恐怕早就结丹了,但你不行,就是因为你的土系灵根和金系灵根还不曾领悟。”

    “那弟子该如何……”江芙眼前一亮,似乎被点醒了什么,刚想继续请教,却见眼前这位李酒翁师叔打了个哈欠。

    “剑修,听多了别人的,自己的就乱了套。”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酒壶,李酒翁慢吞吞地咽下去一口,咂摸了点味,“你师父酿的酒,格外带劲,凌冽又锐利。”

    “但是他和你师娘用的是同一个法子酿酒,两个人的酒却大相径庭。”

    说到这里,他颤颤巍巍举着手中的柳枝朝着远处慢慢走去,“这些东西,都要你自己来领悟,旁人的,终归是旁人的。”

    她自己的?

    江芙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一壶酒,还有一本记录了酿酒心得的册子,慢慢朝着自己在仙门剑宗山峰的住处御剑而去。

    这是一处距离仙门主峰最近的小院,和曾经她的住处一样,隐在一片竹林之后,周围又被种上了几株桃花树。

    据说是剑宗长老听到江芙愿意来他们剑宗一脉,喜不自胜,连夜带着弟子从药宗长老门口挖出来给她种上的。

    毕竟剑宗长老觉得,折花剑的传人选好的住处,怎么能够没有桃花呢,绝对不能够怠慢了江芙。

    她挥出灵气,顺势走近了院内,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位颇为幽怨守着一桌子饭菜的某位仙尊。

    “呵,还能够想得起来回来啊。”

    “……”

    第57章 第57章仙尊可真是狡猾至极

    江芙闻言有些懵圈,她今日清晨出去的时候同某位仙尊已经讲过,甚至就连昨夜里,这人还伏在她耳边问过想吃些什么。

    明明除却中午出去修行的时候,这人一直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但听着此时裴云泽的口气,倒像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很久了似得。

    “……你看我今日修行似乎进阶一些,”江芙忍不住笑了下,有些理解他的患得患失,“若是你明日无事,可以陪我一同下山走一趟。”

    说完,江芙走到他身旁,拽了拽他负在身后的手,这一触碰,好像一阵温暖的风拂过裴云泽的心,叫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每日这般忙,反倒还要抽出时间来哄一下自己,裴云泽一时间有些心虚,却又总觉得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忧:“倒也好,你是接了剑宗一脉的任务,需要下山吗?”

    仙门每个几日都会将需要完成的任务发布在玄天坛之上,门内弟子自行接取任务完成之后,可以带着自己的玄天镜去门内长老那里领取报酬。

    剑宗一脉的任务向来都是最艰辛的,一般来说都是要去斩杀魔族为主,当然报酬也是最丰厚的,所得的魔石也可自行留下。

    许多剑修弟子在进阶前后都会选择接取任务,好在危机历练之中得到锻炼,让自己的灵力更加凝实,巩固好自己的修为。

    先前那位李酒翁师叔说的不错,别人的经验好虽好,却是旁人的,江芙倘若想要根据自己的剑意来完成自身的进阶,一定要想办法领悟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想了许久,江芙决定同师门之中的弟子们一样,接取下山的任务,在历练之中磨练自己的心境。

    “倒也不是很急切的任务。”江芙拉着他做到小院的桌子上,看着用术法维持着温度的饭菜,认真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一同去。”

    裴云泽听懂了她话语里的意思,顿了顿,竭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欢呼雀跃,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开口道:“若是你今晚没有什么事,可以同我一起在院内看一会星星。”

    他停了停,脸上泛起几分红晕:“我看明日是个大晴天,今晚的星星一定很好看。”

    说完之后,他低头取了一枚灵果,放到江芙面前,手指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

    像是在期待着和她一起去做同一件事,好像这般两人便可以一直心意相通似得。

    江芙顺着他的手,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她一口吃下这人递过来的灵果,浅褐色的眼眸之中带着鲜明的笑,“好,都听你的。”

    见她愿意,裴云泽唇角翘起,眉目之间的清冷不在,只剩下温润的爱意蔓延。

    “那,可以亲一下吗?”

    “……”江芙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口中还含着那枚灵果,只能用眼神朝着对方示意,清楚地表达了她此刻的疑惑。

    裴云泽却盯着她沾了些许灵果汁水的唇,眼底幽暗了不少,这些日子里两人同进同出,就连休息都是在一处,虽不曾到合修的那一步,但亲吻却是早就轻车熟路了的。

    见江芙对着他小小翻了个白眼,裴云泽出声说道:“你今日都回来晚了,我坐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一个时辰。”

    他长长的羽睫垂下,忽闪着眨了两下眼睛,而后眼眸看着桌子上尽数都是江芙爱吃的饭菜,语气夹了几分委屈:“你刚刚都说,都听我的。”

    “……”江芙盯着这人看了半晌,那张原先还是冷淡的眉眼,轮廓清晰又疏离,此刻只剩下了被他用到极致的眼眸,在诱着她忍不住盯在那上头。

    她抽回手,又从桌子上取了一枚灵果,按到这人的唇上。

    裴云泽抬起头来看着她,根本不躲避,反而眼睛亮了亮,衔住了那枚灵果。

    他的唇色有些淡,在这枚红艳的灵果衬托之下,反倒是他的唇看上去更可口一些,江芙起身,俯下腰,如他所愿那般,轻轻吻了一下。

    她只想浅尝辄止,却不料对方根本不是这般想的。

    待到她想起身,却又被那人反手抓住了江芙的手,长腿抬起,夹在了她的腰上,叫她根本动弹不得。

    江芙颤了颤,她抬起湿润的眼睛看着这人的神情,脑中有些混乱,却并不太想推开这人。

    这些日子老是这般,裴云泽都觉得自己快要忍到一种极致的地步了,此时根本不想和她分开,理智却又告诉他,明日江芙接了任务,要同其他人一起下山,现在绝对不是什么好时节。

    他报复性地亲在江芙的下巴上,甚至启唇,轻轻咬在那上面,却又舍不得用大了力气,带着些灵果的香气,在她唇齿之间温柔啃噬着。

    旖旎的气息在周围蔓延开来,小院之中浓郁的灵气好像都沾染了温度,片刻之后,裴云泽抱着江芙,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只剩下自己眼尾的红色:“能不能明日不要下山了。”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但江芙也好不到哪里去。

    “早已经接下了,明日一同去,若是…

    …“她视线落在这人掩在衣袍之下,明晃晃早就鼓起的一团,脸颊上带着绯红,“……你太过难受,我们本就是夫妻,也不是……”

    她想的很简单,原本两人就是夫妻,这种事情,若是一直不……虽然不知道修士会不会有影响,但总归是让她有些担忧。

    而且她觉得有点奇怪,明明之前这人说着双修的时候比谁都着急,偏偏到了紧要关头又硬生生停滞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叫他阻碍着一般。

    抱着她的双臂猛地收紧,裴云泽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沉重,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轻柔的:“可我还不曾恢复记忆……”

    他的语气像是呢喃,又像是叹息,带着几分迷茫的委屈:“没有成婚的记忆,你又不肯同我结成道侣,每日只能在这里偷偷等着你,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而且,若是真的你我合修,气息相通,旁的人定然能够觉察,到时又该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一连吃下两枚灵果,还是院内的灵气太过充沛,以至于江芙眼前有些发蒙,她疑惑,却又瞬间领悟到了这人的意思。

    分明是在催着她,赶快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让旁人知道。可现在……她想的事情反倒比之前要多上许多,无论是他的声望,还是她如今刚入剑宗所学到的东西,都不想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更何况,她还在寻觅着百年之前的真相,贸然公之于众,总是让她觉得有几分迟疑。三年不仅仅是她留给自己成长的时间,更是想要在这段时间里,同他一起找到真相。

    江芙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提起先前的事情来:“不是说要等到三年之后吗,你若是不想,那便算了。”

    但她的力气却像是被吞没了一样,根本推不开黏黏糊糊的某人,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怎么都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怀抱。

    “可是,还要三年,好久啊……”他的语气带了些灼热,蔓延在江芙的肩膀之上,惹得她有些发痒。

    “那你昨夜说过的,愿意帮我的事情……”

    裴云泽的脸色涨得通红,像是突破自己内心最后界限一般,努力开口说着叫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的话。

    刚刚伸出手端了一杯茶水,江芙手中托着杯子,却看到这人那双漂亮的黑眸像是带了一把小勾子,朝着她本就有些意动的心绵软地勾了过来。

    “那是昨夜。”江芙喝了一口,而后将水递到他的唇边,看他眨着眼睛乖乖地喝了一口,任由她随意施为,她盯着这人刚刚亲过自己的唇,端着杯子的手觉得比自己的心更痒。

    茶水已经喝完了,她的手还没有挪开,裴云泽偏了偏头,睁开眼睛看着江芙的眸子,眸子里头的勾子又朝着她缠绵地蔓延过来。

    “那今晚呢?”

    他的声音没有刚刚那么哑了,被茶水润过之后,带着些许清亮的期待,眼巴巴地看向江芙。

    放下手中的茶杯,江芙抿了抿有些微微红肿的唇,脑海之中划过昨夜这人说过的话,忍不住有些发怒:“你自己知道气息会被人发现,还敢这么招惹我?什么昨夜今晚的,再这样,你就回你的主峰上头去,不要再睡我这里了。”

    她有些生气,眼底活跃着浅薄的怒气,看上去也格外好看,裴云泽没有忍住,实现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

    “……嗯。”

    半晌,裴云泽仰着头看着她继续说道:“你明日接的什么任务?”

    显然要是再说晚上那点事情,这人一定会恼怒的从他怀中离开,现在转移一下江芙的注意力,说不定还能够再多抱一会。

    “说是寥褐城周围有了魔族的踪迹,甚至有几个散修小队都被那些魔族截杀,但消息不明确,只剩下一个筑基期低阶的修士逃了回去。”提到这些,江芙的语气有些冷,“现在就是要去寥褐城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魔族在那边肆意屠戮。”

    显然是有幕后的人在操纵着这些,但魔族莫名其妙围困一个不知名的城镇,甚至不惜截杀各路散修,说明那里定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裴云泽皱了皱眉,动作仔细地替江芙顺了顺刚刚有些乱了的发丝,盯着她眼底闪过的寒光,慢慢思索着,逐渐冷静下来。

    “倘若要说寥褐城和其他地方的差别,恐怕就是古籍记载,那里曾经出现过息壤的踪迹。”

    江芙朝着他看了一眼,思索片刻问道:“息壤?”

    脑海中划过一丝奇怪的思量,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愣。

    “嗯。”裴云泽点了点头,淡然道:“看完星星之后,我可以给你讲息壤曾有过的所有记载。”

    他若无其事地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唇角:“所有的记载,我都曾看过,只要你想知道。”

    江芙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冷哼一声:“仙尊可真是狡猾至极,真叫人甘拜下风。”

    “那晚上?”

    “可以留下,但别想着得寸进尺。”

    “唔,那就是可以得寸?”

    “……”

    第58章 第58章嫉妒百年之前的自己

    仙门弟子出任务的时候,倘若是难度较高的,一般都会有着长老带着他们一同前去。

    毕竟修行是一回事,但因此折损了弟子在此间,又是仙门的一大损失。

    只是今日江芙带着某位伪装成顾旧的仙尊,来到早就约定好的地点,却不料来的几人竟然都是熟面孔,就连长老都是昨日才刚见过的李酒翁长老。

    而那一位看上去格外眼熟的修士正憨厚地朝着江芙笑了下,他身旁那娇小的身形也站出来,惊喜地朝着她打了个招呼:“江芙,你也来做任务啊!”

    说完她便主动解释道:“今年驭兽宗还是收下了些外门弟子,我和刘河然师兄刚好赶上了,正好快结丹了,索性接了任务,想着借这个机会来试试。”

    仙门的外门弟子总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变成内门弟子的,虽说是能够选的师父会少很多,并且鲜少会有长老们愿意收他们做亲传,但进入内门之后便可以去各位长老的课上随着一起修行。

    一般来说,只需要进入金丹期,便能够成为内门弟子,也算是刘河然和林姝意两人接下这任务的主要原因。

    只是不曾想竟然这般巧,遇到了先前的熟人江芙,还有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沉默寡言的面具人。

    先前虽有些不愉快,但江芙对这位驭兽修士林姝意的印象还不算差,她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

    身后的裴云泽紧跟在她身后,视线都不曾给其他人一下,惹得江芙有些尴尬,伸出手拉了拉他同自己身上一样的内门弟子衣袍的袖子。

    刚巧林姝意回头的时候瞧见了,忍不住眼睛亮了亮,像是发现了小秘密似得,掩着嘴对着降幅眨了眨眼。

    周围还有几个内门弟子,剑修倒是来了三位,其余的就是两位药修,还有一位丹修,加上江芙和‘顾旧’两人,刚好是十名仙门弟子。

    见到人数齐了,李酒翁长老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飞舟,看着品阶虽不如姬有苏拿出来的那个高,但在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好了,都到了,赶紧出发吧。”

    一股金系灵气伴着那飞舟落地,仙门弟子们都规规矩矩地坐了上去,裴云泽紧挨着江芙坐了下来,那李酒翁长老看上去喝

    的醉醺醺似得,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却是炯炯有神。

    “吆,倒是有趣了。”

    他嘟囔了一句,看上去笑的意味深长。

    江芙:“……”

    她总觉得李酒翁师叔已经知道真相了,却又不能开口问询,只得侧目瞪了一眼紧跟着自己的某位仙尊。

    眨了眨眼睛,某位仙尊小声开口道:“你刚刚看了那驭兽女修的时候,看了好久。”

    说完,他掩在面具下的眼睛带了几分委屈,像是因为江芙的忽视而觉得难过。

    “没有看你久。”江芙眼见这人又要开始每日的卖可怜,更何况李酒翁师叔就在一旁,她实在不想再被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盯上了。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到了寥褐城以后,若是订好了一人一间房,你可不许闹。”

    这是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了?裴云泽冷哼了一声,难得硬气了起来:“那我晚上偷偷去找你。”

    却又担心江芙生气一般,他小声补充道:“不叫别人发现。”

    他一个渡劫期修士,倘若不想被别人发现,倒也是简单的,江芙怔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耳根有些热,扭过头低低应了一声。

    “那你多看看我。”裴云泽翘了翘唇角,从怀中摸出一枚灵果,递到她唇边,“这灵舟速度要慢许多,还需得至少两个时辰才能到。”

    面具下的眼睛同前面掌控灵舟方向的李酒翁长老对视,那人对着他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待到江芙红着脸启唇吃下那枚灵果,小声凑过去叮嘱了一句,看着两人倒是挺般配的样子,李酒翁长老这才将目光收回,脸上露了点笑意。

    看来是自家孩子乐意,不错,要是老花头在,估计也是同意的。

    “你不要在外面这样喂我。”江芙凑过去对着大大方方递过来灵果的某人小声说道,犹豫着看了一圈周围,果然见到有的人目光朝着她看来,“都被别人瞧见了。”

    “那又怎么样。”裴云泽慢条斯理地又取了一枚灵果,放到她掌心里,“现在我是顾旧,一个普通的仙门弟子而已。”

    “还是说,你又想要始乱终弃了?”

    江芙:“……”

    算了,由着他去吧,不然这家伙总归会想到办法讨回来的。

    她接过那灵果,扭头的时候,却刚好和林姝意对上目光,见那小姑娘脸上挂着的暧昧笑意,尴尬地只好再点了点头。

    却不想林姝意一旁的体修刘河然看了看她们两个的互动,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从储物袋里同样摸出了几枚灵果,声若洪钟地说道:“林师妹,快吃吧,别羡慕人家江师姐,我也带了不少的,足够咱俩吃的了。”

    他的声音很大,惹得原本分散坐在一起沉默的各位弟子们,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么大声做什么。”

    林姝意笑着举着拳头不痛不痒地锤了刘河然一下,那点子力气对体修来说无异于轻轻摸了一把,惹得他那张脸上红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一直看江师姐,是想吃灵果了。”

    一把接过那灵果,林姝意嗔了他一眼,自己吃了一枚,又塞到他口中一个。

    “就属你话多,赶紧吃完了打坐修行一下,可别浪费了。”

    这憨货好容易家族给他送来补充灵气的,原来一个都不曾舍得吃了,全给她留下了,嘴上嫌弃着,林姝意心里头却觉得甜滋滋的。

    周围的弟子见这一幕,都露出了和善的笑意,而裴云泽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小心地伸出手拉了拉江芙的衣袖,声音很轻地说道:“我也想吃一枚灵果了。”

    江芙沉思片刻,挪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这家伙可怜巴巴的眼神,竭力让自己的心冷下来:“不,你不想吃。”

    “……”

    裴云泽有些难以置信,他凑到她耳边,轻咳几声,想要引起她的关注。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化神期修士就已经辟谷了。”江芙的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她差点把这家伙关在门外,“你若是灵气匮乏了,完全可以打坐修行。”

    毕竟渡劫期修士根本就不缺乏灵气,真当她江芙现在还是那个不太懂修仙界常识的人呢。

    觉察到江芙语气不好,裴云泽也没有着急开口,他怔愣了片刻,垂下眼睫,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纹路精致的玄天镜。

    “好吧。”掩盖在面具下的唇角扬了扬,像是故意激起江芙兴趣一般,缓缓说道,“那这枚符合五行灵根属性的玄天镜,刚好能够联系到那两只大小狐狸,看来只能遗憾的先放在我这里了。”

    玄天镜做出来了?还可以联系狐小七和姬有苏?江芙立刻挺直了腰背,朝着他那边靠了靠,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对方一晃而过。

    “我也想吃一枚灵果。”裴云泽的手慢条斯理地划过那玄天镜上的纹路,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跟来的那三个剑修,果见他们的目光放在江芙身上,神色暗了暗。

    真是,竟然想借此来威胁她。

    江芙忽而想到,百年之前这家伙知晓她爱吃春日里的杏子,跑了十几里的山路去给她摘回来,怕路上挤坏了,就脱了外衫,用衣裳兜了一路。

    胳膊上腿上都被杂乱的野草磨出了血印子,见到她的时候却装作若无其事,逗她玩一般。

    “那你喂我一颗,我便把这送给你。”

    ——“我也想吃一枚灵果。”

    两道声音交错在一起,江芙忍不住愣了愣,她脸上分明挂着对过去的思念,这一刻的怔愣反倒叫裴云泽神情变了变。

    又是想到过去那个自己了吗?

    仿佛是对自己记忆丢失的恼怒,又像是对过去那个自己的妒忌,裴云泽叹了口气,刚想将玄天镜放到她怀里,却不料江芙却轻笑了一声。

    像是知道他心中的不安一般,她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灵果,递到了神情怔愣的裴云泽唇边。

    面具刚好覆盖住他的上半张脸,生硬的触感在面颊上,而他的唇却被江芙递过来的灵果触碰,这样截然不同的感触,让裴云泽那双眼眸忍不住亮了亮。

    江芙盯着他,声音再也不掩饰,唇角露出一抹笑:“嗯,给你吃。”

    裴云泽愣了下,启唇咽下,心中却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

    她喜欢自己,这毋宁质疑。

    只是她究竟是喜欢百年之前的那个裴云泽,还是……

    他心中乱成一团,只觉得识海之中像是被一缕墨色侵蚀,眉头微微皱起,却不知道要如何自洽。

    “昨日刚刚做出来,今日又吸收了清晨那缕紫气,方才圆满。”

    裴云泽稍稍后退一些,小心地拉开了一些距离饿,他抬手将玄天镜递到江芙手中。

    他有些不对劲,江芙没有错过裴云泽刚刚那一瞬的变化,而且此刻这人的语气之中甚至带了点冷意,像是刚刚初见时候那般。

    她看着这人,仔仔细细打量起来他,目光盯着他抿起来的唇,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哪里说错什么了吗?”

    见她没有伸手来接,裴云泽僵了在那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佯装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就是……”他只想知道,倘若一直不能恢复百年前的记忆,江芙会不会失望,而后将现在的他抛弃。

    觉查到了他的欲言又止,江芙疑惑地看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就是如何?”

    这声音贼兮兮的,像是在听话本精彩之处被打断了忍不住开口提问一般,是坐在前面一直在凑着耳朵听着的李酒翁长老。

    江芙:“……”

    裴云泽:“……”

    第59章 第59章他语气冷淡的像是结了冰

    仙门的灵舟有些扎眼,他们一行人刚落地来到寥褐城门口附近,就有早就等在这里的散修们隔着不远的距离小心打量着。

    “你们也是来猎杀魔族的?”见到仙门这一行人穿着打扮都颇有章法,一位看上去有几分本事的炼气期修士鬼头鬼脑地凑了过来。

    “哎,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这散修一脸垂涎地扫视了他们身后的灵舟,又见他们修为都不错却也算不得太高的样子,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说

    道,“我们这一队,修为虽不算高,但先前我们可是猎杀了得到了两枚赤魔石呢。”

    说罢这人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队十几个人的散修队伍,带头的那个人看上去年纪不算小了,有几个身上明显还带着些伤,修为也不过都是些炼气期。

    要知道,从这样的灵舟下来的,大多是前来历练的大宗门弟子,一般都是涉世未深且自视甚高,不怎么在意那点子魔石,甚至会愿意给他们这些提供消息的散修帮上一把。

    这个凑上来的散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说的是先前他们小队得到的消息,一大批魔族出现,那得是不少魔石了。

    他语气里看上去很真诚,往常也有这样的散修,带着这队去历练的宗门弟子们一起去猎杀魔族,捡一些他们剩下的,也足够叫散修们安安全全的得到不少灵石了。

    但来的这个人仔细看去,却隐隐带着一层模糊的黑雾笼罩在印堂上,叫修为足够的人一眼便能够觉察到不对。

    有过信仰之力的江芙,更是看得透彻,那黑雾萦绕在这个散修身上,像是一团隐约的魔障。但她却没有开口,只把目光投向了带队的李酒翁师叔。

    “赤魔石?两枚?”

    李酒翁长老打了个酒嗝,看上去像是昏昏欲睡一般,扫视了一眼那些散修。先前落地之前他就已经探查过周围,没有什么能够对这些弟子们构成威胁的,想着这些弟子确实缺少在尘世历练的毒打,索性眯了眯眼睛,胡乱说了两句醉话。

    果不其然,见自家长老没什么异议,身后有些直爽的那三个剑修一身正气地站了出来,其中一个就差半步足以金丹的圆脸修士开口道:“那你们可是有了魔族动向的消息?”

    那两位药修姐妹也忍不住凑上去,朝着那几个受了伤的散修跃跃欲试。平日里在仙门之中,能够叫她们救助的,也就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剑修,刚好遇到能够一展身手的事情,自然是想要去试试。

    “你们这伤,可曾中了魔族的魔气?”

    身后背了一件坠着嫩粉色垂绦药篓子的药修先开了口,清澈的眼睛看着那受了伤散修的伤口,有些纠结的扭过头看了看自己李酒翁长老。

    那为首的老者听到仙门弟子竟然如此上道,脸上带了点讨好的笑,给先前上来打头阵的那个散修使了个眼色,上前给江芙他们打上了招呼:“几位客气了,在下褐林,这几位都是我的晚辈。”

    “先前我们是遇到了几个魔族,侥幸得到了些许魔石,那几个晚辈的伤也是被魔族击伤所至。至于魔气,这些我们是看不出来的。”

    这些话倒是很有条理,听上去倒显得很真诚,那热心肠的药修竟直接说道:“那正好带我去看看,若是魔气,便一并帮你们治了。”

    独自漂泊百年,江芙最是懂得这些散修的劣根,她看了眼装醉的李酒翁师叔,明白这人是故意想叫弟子们历练,却又不想叫这样真诚的同门师姐遭遇到不测。

    她刚动了下脚步,一旁的林姝意却凑到了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我看这几个,不像好人,我们要不要拦着药修师姐?”

    江芙一怔,眉梢带了点轻微的笑,“那我们两个跟着她们一起。”

    “我在这里。”裴云泽看着江芙发自内心的笑意,低声说道。

    仙门弟子,虽说是有些都是出自名门望族,不曾受过什么人间疾苦,但大多心地纯善,谨遵仙门内长老们的教诲,鲜少有恃强凌弱之事。

    听到这话,江芙莫名的觉得一阵心安,减少了曾有的后顾之忧,她点了下头,同林姝意一并跟着那两个急匆匆的药修师姐跟了过去。

    见到江芙离开,刚刚还看上去醉醺醺的李酒翁长老就凑了过来,传音入耳的语气带着几分猥琐:“掌门,您最近看上去不怎么忙啊。”

    裴云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看着江芙离开的背影:“有事便说。”

    虽修为停滞在了刚入化神期,但李酒翁长老的神识却远超自己的修为,自然能够感知得到自家掌门的气息。

    再加上对方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当初收徒试炼的时候,亲自去挑选亲传弟子时候的伪装,自然叫李酒翁长老一眼认了出来。

    “那个,我听说,就是掌门您先前藏了不少灵酒啊……”李酒翁长老迈着四方步子,醉醺醺一般朝着裴云泽这边靠的近了一些,煞有介事的说道,“您看,江芙这个弟子唤我一声师叔,掌门您若是想……”

    他语气猥琐又鸡贼,根本没有半分化神期修士的气度,反倒像是一个凡间乡野里头的醉汉,在用自家刚认下的师侄,换点酒钱一般。

    “……这个江芙师侄未来的夫婿,是不是总得给师叔我一点见面礼什么的啊?”

    “回去之后我命人给你送上几坛。”裴云泽面无表情,却迅速传音回去,声音虽然冰冷,但内容却格外叫李酒翁长老满意。

    “哎呦,谢谢掌门,哦,不对不对,谢谢未来的师侄女婿。”李酒翁长老理直气壮的笑了起来,而后像是装作不经意一般,走过自家剑宗那三个愣头青的剑修弟子。

    “你们几个,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帮那俩药修师妹拿着药篓去!”

    可别以为他老头子没看到,那个带头的人手里头的那把剑,格外和这人不趁手,分明就不是他的。

    所以这群虎视眈眈朝着他们看过来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说的,和魔族血战之后得到的魔石。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撒了谎,想要骗取信任的话。

    果不其然,见只有几个女修过去,那行人更是心中放下了警惕,看着江芙她们几个的眼神,甚至带上了赤裸裸的垂涎。

    他们算的很清晰,手里头捏了先前魔族给的东西,只要把这些一批批来的修士都想办法带过去,到时候……

    更何况,这些看不起他们散修的大宗门弟子,惨死在他们手里的时候,更是叫这些人觉得一阵快慰。

    扭曲又诡异的心思在黑雾笼罩之下更加活跃,像是点燃了曾经藏在他们心中最深处的恶意,肆意蔓延在这些人的脑海之中,沾染上了浓厚的魔气。

    那两个热心肠的女药修还不曾觉察,欢欢喜喜地从自己的药篓里取出来的时候,为了这次任务带的各色灵药,小心地挑选出合适的,用灵力混合之后敷在受了伤的那几个散修身上。

    “这些日子不要乱动灵力,过几天就好了。”先前没开口的那个女药修说道,她擦了擦动用灵力之后额头的上的汗,将剩下的灵药放回到自己镌刻了翠竹印记的药篓里头。

    被敷药的那个散修痛呼了几声,目光落在她腰间灵气充沛的储物腰带上,眯了眯眼睛,假意开口说道:“多谢这位仙女相救!”

    江芙瞥了一眼这人,抿了抿唇,手掌收在袖中,已经准备好随时将折花剑召出。

    就连林姝意也觉察到了几分不对劲,她驭兽的先天天赋极佳,对灵兽的感知几位敏锐,自然对于修士散发出的恶意也能够觉察的出来。

    有点紧张地朝着江芙靠近了一些,小心攥着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防御灵器,林姝意有点忧心地看着周围。

    那几名散修刚刚对视一眼,想要偷偷洒出那种药物,却不料那边几个宗门弟子之中的剑修和体修刘河然一起走了过来。

    “哎呀,药修师姐,你们好了没,我们来帮你拿着药篓!”

    他们三个修为都是刚入金丹期,都是为了外出历练,这才接下了这次任务。

    三个金丹期剑修一起走过来的压力,叫那几个散修觉察到了不对,领头的老者赶紧走上去,语气带着几分讨好道:“多谢你们,这几位好心药修的药篓我们帮你们拿着就好。”

    “为了感谢你们,先前我们曾在城外找到了一处洞府,里头有不少灵草,虽然有几个四品妖兽在那里守着,但对你们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

    确实,

    四品妖兽只需要筑基期巅峰就能够对付,更何况他们这几个金丹期修士了,即便是数量多些也没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那两个药修师姐连并着一起跟过来的丹修,眼睛亮了亮,开口主动问那老者位置了。

    听着这几个师姐和师兄同这一群心怀鬼胎的散修聊到了一起,江芙冷静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些人的话不可信。

    更何况也有好几只散修队伍,都折损在了这寥褐城,说不定,眼前这些人同此事也有关系。

    魔族大批出现在这样一个曾出现过息壤的小城,城外的这只队伍心怀鬼胎,莫名失踪的散修们,还有人心惶惶的凡人们,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迷雾。

    背后一双大手在肆意搅乱着这摊浑水,想要借此掩盖着最终的目的。

    江芙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穿着的玄色衣袍上的纹路,却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人。

    路上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到底是她那一句说错了什么?

    林姝意见到自家刘师兄走了过来,倒是神情轻松了一些,她甚至能够抽得出时间来,端详了一眼江芙。

    “那个顾旧,是不是想要和你结成道侣啊?”心里想什么,林姝意就说出了口,“我瞧着他一直跟着你呢。”

    “……”

    江芙愣了下,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无措,淡定道:“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刚走过来的某位仙尊,遥遥听到了这句话,他脚步顿了顿,片刻后,却又攥紧了掌心,走上前去。

    “你们商量的怎样了。”他语气冷淡的像是结了冰,扭过头刻意扫了江芙一眼,“要进城去寻客栈,还是?”

    看来是听到了,还很生气,江芙轻轻挑了挑眉,心里大概知道了这人在闹别扭,她瞧了一眼还在好奇的林姝意,对着某位仙尊开口说道。

    “不过我倒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第60章 第60章“那我该怎么做?”……

    那双江芙最熟悉的眼眸之中溢满了喜悦,却又竭力表现出云淡风轻来。

    而周围刚赶过来的仙门弟子们却都竖起了各自耳朵,眼神忍不住朝着江芙和这位并不算熟悉的符修‘顾旧’身上看去。

    甚至那两个药修姐妹都凑在一起开始了小声八卦。

    “刚刚江芙师妹说她居然有了未婚夫!”

    “这个符修看上去不算太强啊,我还是更喜欢剑修一点。”

    “对啊对啊,体修也成,先前去给那几个体修看伤,师妹你是不知道,那腰,那肩膀……”

    “小点声,别叫人家听到了。”

    “……”

    这声音恐怕在场的修士没有人听不到的,幸好那几个散修岔开话题,说是今个先带着她们前去驻扎的营地,明早日出之时就去寻那个有着天材地宝的洞府。

    那些仙门弟子倒是都同意了,李酒翁长老靠在树上还在喝着酒,时不时这几个人又想起了刚刚的八卦。江芙避开她们探究好奇的眼神,凑到裴云泽身边,轻声说道:“你呢,未婚夫,你在想什么?”

    她的气息温热,好像一阵春风拂过裴云泽的耳尖,他颇有些惊慌失措一般,轻咳了一声,压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好半天才又想起之前的事情,闷声回道:“没什么。”

    他要如何开口,来问江芙这个问题?

    她究竟更喜欢百年前身为她夫君的那个自己,还是现在不曾回忆起当年记忆的自己?

    “可我觉得你在有心事。”江芙见到他一直一声不吭,便知道这人定然是心结还不曾打开。

    这一路上他便在一直走神,不知道究竟想的是什么,虽然目光仍旧会跟在她身上,却又在这些问题上选择逃避。

    裴云泽抿了下唇,躲避开江芙的视线,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平静说道:“只是一些小事。”

    “小事?”江芙愣了下,提醒他说道,“可你一直在不开心。”

    她在意他的想法和心情,就如同他一般。

    裴云泽听着她的声音,面具掩盖下的眉眼浮起急躁,却又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胡乱说道:“只是觉得你喜欢的根本不是现在的我。”

    现在?过去?江芙眼中闪过几分疑惑,刚想要继续问询,却被其他人走过来唤她的声音给打断了。

    “现在就出发吗?”江芙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跟着那些散修和仙门弟子们打算一同过去。

    看着江芙同别人讲话之时同样和颜悦色的神情,裴云泽又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赌气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懊恼,她已经做得够好了,自己这般岂不是又把她主动推远。

    却不想,江芙对着前来讲话的剑修弟子点了点头,而后又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了裴云泽的衣袖。

    “跟着我,有什么事我们到了再说。”江芙目光注视着那些散修,和傻乎乎以为遇到好人了一般的其他弟子不同,她在小心提防着。

    刚刚的懊恼停滞在原地,裴云泽垂眸看向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眨了下眼睛,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反手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嗯。”

    无论是她更喜欢哪一个自己,裴云泽都明白,自己绝对没有办法离开她。

    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那些散修们说的驻扎营地是一处看上去有几分生活气息的几排小屋,用青竹制成的篱笆甚至代替了修士们常用的阵法,在周围形成了一座院落一般。

    这里明显是有人一直在修缮的,但看上去修为不算高,只能说得上勉强遮风挡雨罢了。

    不过刚踏入这一处营地,江芙觉察到此地的灵气格外的浓郁,却又和其他地方浓郁的灵气不同——这里的灵气大多是单属性的土系灵气。

    但因为灵气太过浓郁,反倒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住了隐藏在其中,缓缓浮现出的那几分暗淡的黑色。

    转过身,江芙看着紧跟在自己身边,一路不曾开口地裴云泽,轻声道:“你也觉察到了吧。”

    虽心不在蔫,裴云泽眉头紧锁着,却听到江芙开口,立刻低声回道:“嗯。”

    此地确实土系灵气太过浓郁。

    惜字如金,却又舍不得让江芙多等一刻。

    江芙若有所思:“还在生气?”

    “没有生气。”裴云泽侧过脸偷偷看了她一眼,借着衣袖的遮挡,仍旧小心地牵着她的手,沉吟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我……”

    他其实心底的害怕和恐惧源于对过去记忆的失去,更害怕她会觉得自己无趣,扭头便会同先前那样和他形同陌路。

    她为了他做的实在是太多,偏偏裴云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她也得到开心。

    唯一能够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做的,便是竭力回想过去,让江芙心中那个曾经的夫君,毫无缺失的回到她身边。

    不然,即便现在她就在自己身畔,甚至两人的手还在亲密无间的牵在一起,裴云泽心中的浮躁也丝毫不曾被祛除。

    不必太担心?江芙眉梢挂上了几分诧异,她扬了扬眉:“可你是我的夫君,我定然会因为你的心绪而变动,难道你是想不再让我理会你?”

    她顿了顿,松开两个人牵着的手,停在驻扎营地之外,脚尖烦躁地点了点地面。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觉得厌烦嫌弃了?”

    江芙不清楚这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难以捉摸,她虽然知道他心绪的变化,却也已经竭力去安慰,还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身份,索性承认了和现在他未婚夫妻的名头。

    但他却好像一直在拒绝,甚至开始了推三阻四,难不成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她有些过于干涉他的生活了?影响到他了吗?

    在不曾觉察到的地方,那几缕掺杂在浓郁灵气之中的墨色,渐渐朝着这一行仙门弟子们蔓延了过来,甚至于就连江芙此刻的心境,都因此发生了些许变化。

    裴云泽被她语气之中的烦闷所影响,却又觉得心结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干

    巴巴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厌烦,更不会嫌弃。”

    说罢,他又试图伸手去拉回江芙的手。

    “那你一路上这般不开心,是为了什么呢?”江芙有些烦躁,她一把拍开这人伸过来的手,“你不想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我便同你一道出来,你不想没名没分,我便承认了你是我的未婚夫婿。”

    “可你呢?”她语气冷冷,像是裹上了一层冰,“你除了一句不清楚,还能给我说些什么?”

    裴云泽仿佛总算觉察到了江芙的不对,他抬起眼眸,凝神观察着,在她印堂之上隐隐见到了那一层黑色的阴翳。

    魔气……

    “冷静一些,”裴云泽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所谓驻扎营地,心中还在权衡着如何同江芙解释,却见她面上已经带上了薄怒,“你身上的储物玉环里头,我放了几瓶清心丹,你取出来……”

    “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冷静吗?”江芙忽然冷笑了一下,她双臂环绕在胸前,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我也觉得,我们两个是应该好好冷静一下了。”

    裴云泽对着江芙的目光,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劝阻,却根本来不及,只能看着她扭头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驻扎营地的散修们好像格外热情,尤其是那几个被药修姐妹治好的修士,专门外出打猎了不少野味,围着中间扎起了巨大的火堆。

    热热闹闹的篝火就这样在营地之中升腾起来,仙门弟子们鲜少这般放松,尤其是那些散修甚至还摸出了几坛稍稍有些灵气的酒,即便是最初‘不太想’参与进去的李酒翁长老,也迅速融入了进去。

    一身法袍沾了些酒渍,明明上面刻录的阵法都是顶尖的,这人却穿了一身破烂的感觉出来,不然这些散修也不能够知道,这个被他们捏着鼻子嫌弃的糟老头子,竟然是个化神期剑修。

    江芙也坐在篝火旁边,依旧神情冷冷,却根本不影响她那张在进入筑基期寿元恢复以后,越发凸显出的貌美容颜。

    聚着一块香喷喷的烤肉,驭兽修士林姝意摸了摸自己怀里唤出来的灵兽,好奇地凑上去问她道:“江芙,你同你未婚夫顾旧,是怎么认识的啊?”

    这话一出口,还在那边人群里头聊得开心的药修姐妹,也忍不住挤了过来,竖起八卦的耳朵,等待着江芙的回答。

    半晌,江芙都没开口,直到林姝意想要打岔开话题,好让一切不这么尴尬的时候,她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很久之前认识的。”她沉默片刻,停了停,目光落在天边显露出来的月亮,“那个时候,我其实没有名字。”

    一个江上飘来命大的孤女而已,谁会给她起一个名字。

    于是在被少年于采药的山崖之中救下的时候,面对那张清俊无双的脸,她喃喃半晌,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想起往事,江芙目光有些悠远,那几个门中女弟子们实在是好奇,想要问,却又怕她介怀。

    却见江芙轻笑了一下,带着半分浅薄的苦涩,被篝火的颜色染上了点点温度:“其实也没什么,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苦一些,心里却觉得很开心。”

    说完,她朝着还沉浸在刚刚故事里头的林姝意她们,点了点头道了别。

    “你们先玩,我回去休息了。”

    在散修和自家宗门弟子们围着篝火玩的火热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李酒翁长老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精光,脚步七零八乱却又偏偏没有崴到,朝着一早就看好的屋子那边走去。

    他敲了敲那根本没有关的门,打了个酒嗝:“这里有一股魔族的气息。”

    闻言,一直在打坐的裴云泽睁开双眼,冷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李酒翁长老原本想要走开,却看到了江芙从人群中出去,直接径直走到了另一间给他们备下的房间里头。

    他惊讶地道:“掌门,你们不住在一起吗?”

    闻言,原本睁开双眼的裴云泽黑着脸重新合上,根本不想理这人。

    却不料,李酒翁长老根本不会停下自己八卦的嘴脸,他嘿嘿一笑:“您可别讳疾忌医啊,我记得药宗长老那边,可是有不少好药的。”

    “……”裴云泽只觉得自己额上青筋剧烈地跳了下,他看着这位自家宗门的长老,在心里默念他曾经的功绩,“我们还不曾成婚,只是互通了心意。”

    “掌门你糊涂啊。”李酒翁长老叹了口气,将腰间的酒葫芦重新拿到手里头,“这床头吵架床尾和,看这样,你们俩的徒弟结道酒,老头子我是难以喝上了。”

    “……”

    这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裴云泽闻言顿在那里,沉默了片刻。

    “那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