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秤砣
瓦萨克的行为放在我这边也是难以理解。
人与我的视角不相同。
在纳塔人眼中,贤者是轻描淡写的就让整个古龙群体做了决策,这点也是人之执政觉得古龙群体有些难以言喻的点。
实际上,不是轻描淡写。
贤者在古龙里面对的阻力实在是巨大,能够短期内打了纳塔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能说他手段了得,将一群意见不和的古龙,尤其是跟他“父子情深”的奥奇坎,都在短期内说服了。
促使一群在各种因素下,不认为在此刻接受坎瑞亚人是个好主意的龙众,默认了他的行动,将这一支坎瑞亚人当做自己的族裔。
“他们憎恨深渊,你应当清楚。”
贤者不意外我们分道扬镳之际,我对他的不挽留,他不闭耳塞听时,总是这样,可以做到许多事,理解我的许多决定。
即使,现在他站在我的对立面,他的立场都跟从前一样,很难说他站我,很难说他站自己的族人。
深渊与龙的国度,都不过是他暂时的居所。他若是想要一直追求进化,背叛就是迟早的事。
我们在深渊,在天之下地之底,倒映的龙的国度里,看着深渊发着光的太阳,共同品尝着他的愤怒。
这愤怒,在他看到坎瑞亚人出现在战场,感受到深渊对他们的接纳时,就一直存在。
我抛弃他,他不意外,不为此愤怒。
我对坎瑞亚人的接纳,他的愤怒似乎是无根浮萍,在不该存在的时刻诞生,能够称作根的,都不应当从他的胸腔内长出。
他愤怒于我对坎瑞亚人的宽容,愤怒于我的不挑剔,正如他的族人对坎瑞亚人一开始的拒绝一样:
纳塔这里,纳塔人和修库特尔领导的古龙国度,同深渊已经足够平衡,我的目光就该一直落在他们身上,而不该……
不该投诸于外界。
我对坎瑞亚的接纳打破了这一点,即使那些坎瑞亚人,跟那些纳塔人一样,对深渊都是纯粹的反击,没有容纳一点复杂的心情。
瓦萨克脸颊上的鳞片翕张,“你一直在看向外面。”
我按下了那些因为愤怒而不再服帖的鳞片,同以前一样,给我的科技担当缓和了一下心情,“深渊的外溢是本能,我亦不能阻止外界对深渊力量的窥探。”
听听就行。
坎瑞亚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那群窥探了深渊力量的被坎瑞亚人称作背叛者的人们,在前期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一是因为尼伯龙根的羽翼,二是我的顺水推舟。
后期……后期,他们当然意识到了深渊的力量是有主的,深渊有深渊意志,姑且称得上一个活物,他们的窃夺,像是一种肢解。
对活人。
但,已经无法停下来了,从他们迈出第一步开始,灵魂就已经交易给了深渊,未知对一些人而言是恐惧,对他们而言,却
是知识和力量。
「那几位对你的平均好感度是80。」
未知对于他们,就是最大的诱惑。
我可能挺招科研人员喜欢的。
「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极恶骑的好感度,我记得,当初骰出来的是26。」
「今时不同往日。」
哦,我想,那这意思就是,达达利亚这边,师祖在很久以前,其实就遭了我的毒手,他们师门到底是没有一个逃脱。
因为坎瑞亚的背叛者,只有五位。
人数越少,他们归于个人的好感度下降空间就越小。
何况,我的骰运在极端上从不让人失望,五位背叛者里再度出现了一位求知的秤砣,一位恨我恨到将我的死亡当成了当前的第一要务的「黄金」的莱茵多特。
她跟螭一样,好感度出值都是1。
这意味着,其中四位,最低的一位好感度出目都是99。
「没想到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而那位莱茵多特,之所以如此恨我,大抵是因为我的欺骗,她所寻求得到的知识,在发觉我的欺骗后,就已经背叛了她,那些炼金造物,她在其后看到了他们的另一个主人。
我听过她刻骨的恨:“你在纳塔,所以我的造物,游曳在深渊的灵魂,只有龙!?”
“它们是你对我的怜悯吗?!!”
她的造物不算是深渊生物,那只是用了深渊力量,用炼金术的方式,所缔造的生命,与奥奇坎类似的存在。
科研人才的殊途同归。
她恨我,依照我的规划又绝对杀不死我。
另一位科研人才,我面前的这位瓦萨克,他搭的梯子,一时之间也是很难分辨他到底是想要我的深渊成为坎瑞亚人的归宿,还是想要我彻底放弃坎瑞亚人,坐视坎瑞亚人成为进化的素材,成为我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梯子。
他们的想法要是也能殊途同归就好了,那样我只会拥有两个敌人。不像现在,我还要分辨瓦萨克的想法。
倘若瓦萨克准备全心全意的帮我,那就不会跟古龙里最有可能帮我的几位,跟他没有半点父子情谊的孩子奥奇坎诉说我的野心。
那几位里,奥奇坎是绝计不会再帮助我的,他想要让我看到他,不能从他身上看到其他,只有成为我的敌人。成为我永恒的、想要夺取又只能叹息一声放下如同希巴拉克一般的敌人。
倘若瓦萨克不想帮我,他又何必来见我,用一个对我可能无关紧要的秘密,来换取一个机会,一个不存在的机会。
深渊意志不会成为进化这场战役的第三方,我只会逼迫他们向我想要看见的方向进化,无时无刻不在窃取他们进化的果实。
最终的目的,能见到的,便是让提瓦特成为深渊的乐土,其上的所有生命,都成为我的臣民的资粮。
他偏偏想要我成为第三方,成为引导进化,看着他们触碰进化的极限的人,而非深渊的意志。
他将一个绝不能看作个体的存在,视作一个绝对的个体,如此,我们方能行走在同一条路上。
想法很好,但筹码可能不够。
“这是我唯一的筹码。”
他回答,“深渊除了履行执政应行的事,无欲无求。”
“那你提出这个筹码的时间确实很好。”正是我准备按下退出键之前,许下的承诺都可以用死亡来一了百了的时刻,在他的愕然里,我说,“好哦,我答应。只要他们里有出乎意料的情况,我可以跟你走上同一条路。我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愕然只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
我的同意和拒绝他都做了预设,才能较为从容的说出:“你确实看重这些未知。”不说看重坎瑞亚人。
“他们信仰你,才能够在死后沉入深渊。”
“那可惜了,深渊注定不会是他们的归宿。”
坎瑞亚人不会信仰深渊。
第72章 第72章等待
对于这点,我心知肚明。
坎瑞亚先天性的没有信仰我的土地,五位背叛者所酿造出来的悲剧、所导致的国破家亡就在眼前,死之执政的不死诅咒又加诸其身。
单就这些,他们意图信仰深渊,都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走投无路。
何况一个群体,在时间的冲刷下可能遗忘过去背弃过去的自己,却绝不可能在时时刻刻都被人提醒他曾经如何的情况下,忘记自身的过去。
坎瑞亚就是这样。
如果说不死诅咒是为了锁住他们的死亡,不让他们的肉/体死亡后回到地脉,成为我侵袭地脉的助力,那么我对于他们的诅咒就是让他们的灵魂哀嚎,让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回忆过往的惨烈。
瓦萨克看起来不知道我第一时间接纳来纳塔的坎瑞亚人,背后的因由里还有一个我曾诅咒过他们。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没有准备让他们信仰我的配套手段了。
“你所认识的人类,会在被折磨精神的时候,还能投入敌人的怀抱,全心全意的在诅咒他的存在的怀中获得安宁?”
“我的族人会。坎瑞亚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
我无法反驳。
古龙这个状态,还有面前已经回归了族群,却仍旧不放弃劝导我的瓦萨克,都是铁证。被我蛊惑沉入深渊成了深渊生物的古龙,也在深渊里游曳,我跟他心平气和的聊天时,还能听到渊龙的吼声。
深渊目前的基建项目,古龙都是主力,纵使体内有地上的杂质,对待我的忠诚却毋庸置疑。
否则,深渊生物不会在大优的情况下遵从我的命令,在深渊里平静的工作,而不是倾巢出动,将这点优势转换成纳塔的崩灭。
提及这点,瓦萨克很刻薄的评价,“因为那是一群蠢货,智慧的培育都需要你掠夺其他种族的智慧。我的族人更是蠢货中的蠢货,地上分不清对深渊的态度,地下更是连意识都是杂质。”
“是你亲手进化出来的深渊的蛀虫。”
他这个样子,我只能说,回去对他确实有些改变,在深渊时,他对深渊生物的称呼是“进化的先锋”,对自己堕入深渊的族人还有一个“勉强没蠢到底”。
果然是古龙的瓦萨克,不是深渊的贤者了。
“住嘴吧,瓦萨克,照你这样说,坎瑞亚人不信仰我还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决定。你到底是来让他们信仰我的,还是让他们成为我的阻力的。”
“是来让你放手深渊的。”愤怒的情绪过去,他的理智浮现出来,一副再也不会轻易生气的模样,是一个贤明的臣子,在倒戈后还在劝说过去的君王行于正道,“你对他们的慈悲会成为他们进化的阻碍。”
“即使坎瑞亚人能够被深渊吞并,你可以解析出不死诅咒,并将它移植到深渊生物上,被你所规划的进化,只会让它们的不死成为腐朽的前兆。它们没有智慧,不会思考。”
“你理应与我一同,而非为了深渊,让进化步入极端。你拼尽全力孕育出来的,不应该是一群模仿者。你才应该成为进化的终端。”
我说“去去去,瓦萨克,坎瑞亚人还没有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来呢。”
贤者的一言一行,接纳坎瑞亚的行为和他对我说的内容,都很分明的告诉我,他接纳这批人,纯粹是因为我的那点看重,而为坎瑞亚人招致的无妄之灾。
他对坎瑞亚人,善意恶意都有,更多的是将他们当成工具。
对纳塔火神说的那些他们有自己的意志的鬼话,要是把他们当成人,而非进化的一笔,那倒是贤者的祝愿。可惜是工具,工具的意志看使用他们的人。
瓦萨克就是准备使用他们的人。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
他显而易见不是个慈悲者。
这场漫长对话的末尾,他凝视着我:“为何要诅咒坎瑞亚人,而非古龙?”
“我乐意。”
我乐意。
这三个字总会出现在各种地方,扩散到了我对坎瑞亚人的诅咒,甚至并没有排除古龙。
修库特尔不正是被我所诅咒了吗,他的疯狂不是与生俱来,是被我污染后造成的痼疾。
还有一个坚决想要做龙的奥奇坎,他的坚定会引来我的诅咒难道不是很合理?
深渊与龙的孩子,我还有几分关切,诅咒他是很常见的发展,接下来的发展在轻小说里有很多条路,在奥奇坎这里,路只有一条:
——与我共生。
古龙的亲王在梦中,被深渊的黑鳞覆盖之际,龙的尾巴和羽翼也在束缚着深渊。
他做我进化的薪柴,做我的儿子,亦想要做我的丈夫。
古龙将他教的很难评价,让他没有狂热奔向深渊,又保留了一部分对深渊、对我一贯的复杂态度。
憎恶、亲近、仇恨、喜爱……
诸多心绪,在他合上眼时,化作梦中的我。
他与古龙不同之处在于,他清醒的意识到他所肩负的职责,不是变强、变得更强,成为古龙妄想施行中的中流砥柱。
“我会让你需要我。”
“这才是我应行走的道路。”
龙的瞳孔,人的身躯,他依偎在我的怀中,与深渊生物的一线之差只在于他是龙。
“唯一能被你一直注视的方法,只有走在你想让我欲行的道路上,无有片刻偏移。”
龙的脑袋只有一根筋不假,不是所有龙都一根筋也不假,但对人敞开心扉的龙,那也不仅仅是一根筋。
像奥奇坎这样确定了目标,然后勇往直前的,我不知道龙里面还有多少。反正我从未没有怎么了解过龙,奥奇坎自己都不在乎我了不了解他,在梦里跟瓦萨克一样装聋作哑大成,将我本身只当成我的幻影。
他装的,但都装了,我做出什么厌弃他的事,这个思路可以让他很顺利的说服他自己。
梦中的幻影投射的就是他的所思所想,我给他一巴掌,他都可以说可能是他压力太大,梦里都很有压力。
总之,我不了解龙是为了把持最终解释权。他当睁眼瞎,也是为了最终解释权。
跟奥奇坎一样敞开心扉的还有吗?
有的有的,坎瑞亚人里人均敞开心扉,人均一个深渊诅咒。
莱茵多特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让她的研究成了一个笑话不说,还让她知道,只要我想,我分明是可以看到她实验的全过程,包括她的所思所想。
研究人员就是脑子好使,何况是坎瑞亚的「黄金」。她的确是特殊的,特殊到我真的如她所想,可以将她一览无余。
实际上,能让我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她一个。
一是她的造物灵魂是从深渊而来,加深了我与她之间的连接;二是,这个研究人才,真的对我敞开心扉。
古龙里的敞开心扉,有很地狱的含义,指可以看到龙心。坎瑞亚里没有这样的事例,莱茵多特是情感和理性都对我敞开心扉。
我由此无遮无拦的接受到了这位炼金术师最深沉的恨意,和着智慧的火光,让我疑心自己是走进了针对我一个人的无间地狱。
我看她看得越通透,她的恨意生命力越强,她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恨意栽种在了深渊里,常青不败。
“何苦来哉。恨意对于人类,不应成为永恒的驱动力。”
“只有这个,是属于我的。”
她说的平静,内里恶火不息,火舌舔舐我的躯体,试图将它焚毁。
确实。
我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恶意,深渊对深渊本身的恶意也不会有这么大,恶火的名字是莱茵多特,不是我。
“那么,你准备用这属于你的恨做些什么,摆脱不死诅咒,撬动深渊的力量,还是单纯的炙烤融化我的意志?”
她不再说话。
我听到除她声音之外的所有信息,听到了她说我“狭隘”。她不愿意同我言语,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她的所思所想。
因此,她丢弃了她的所有造物,让它们成为人间的厄难,让她漆黑的恨意流向大地,我是不奇怪的。
怒火可以冲毁人的理智,莱茵多特在恨我上面一向没有理智。要是有的话,我看着散布在枫丹蒙德的深渊力量,那就太可怕了。
因为那样我完全看不懂她不将那些造物丢回深渊让我焦头烂额,反而将灾厄扩散出去的举动,毕竟,这对我本身的伤害为零,不如几条炼金造物一次魔音贯耳来的伤害更大。
它们之中,心智是幼儿的龙不少。
除开莱茵多特这位能够让我看到她的所思所想的坎瑞亚人,另一位在敌对的战场对我保持着高好感的坎瑞亚人也颇有风格。
那个在战场上活跃的瑟雷恩,我用这种一视同仁的针对于坎瑞亚人的诅咒接触过他,他看起来是一个正直的人。
战场上不计代价的去消灭深渊生物,梦境里也在消解深渊探进去的触须,是一个有着很强烈赎罪心态的正直的人。
不过没有用处。
“坎瑞亚人在打开深渊的馈赠后,就注定无法摆脱深渊,注定会成为深渊力量行走的载体。”
或多或少的事。
瑟雷恩斩灭了许多我的虚影,从他梦里生发,与我实际没有关系的虚影,那是他所引动,而非深渊所致。
我们偶尔会正常心态的闲聊,中间是坎瑞亚的悲剧,和纳塔正在发生的悲剧。
“注定的命运亦可被打破。”他答,一字一句,像是诺言。
“我不擅长泯灭他人的希望。”
第73章 第73章命运回响
事实就不一样了。
我此前就说过这次的死亡方式和让我死亡的人选我都确定好了,也就是这个人选,坎瑞亚人才会在打开潘多拉魔盒后,被我这位顺手推舟的深渊意志盯得死死的。
我在第一时间让深渊接纳他们,未尝不是一种风险对冲。说的好听一点,还可以说它是补偿。
坎瑞亚人没有收到这个补偿甚至都不能怪我,可以推到他们不信仰深渊身上。
在不做人身上,深渊意志压根不是个人,连补偿都可以如发。我还非常大度的对瑟雷恩说过这件事,用了点语言的艺术。
“从你们得到深渊的馈赠开始,深渊就成为了你们坎瑞亚人的归宿。只是,你们并不承认我是你们的归宿。”
“瑟雷恩,在无路可走时,深渊亦不失为一条道路。我知晓坎瑞亚人不能接受深渊,但,深渊会一直都是你们的归宿。”
不要钱不要力只是出一个态度的承诺,我自然是张口就来。人到死前,什么善缘都敢结,主打一个广撒网。
坎瑞亚人的憎恨对象可以是我,这点我完全接受,毕竟我冷眼旁观不说还将他们当做了复活的耗材,万一出了事故现实里要死了,爬也能从他们身上的深渊诅咒里爬出来。
没有什么会比携带不死诅咒的坎瑞亚人保存时间更长。
也没有什么人选会比自己更加合适。
是的,我需要用到坎瑞亚人当做复活后手之一,以免自己真的一通操作导致自己现实中死掉的最直接原因,就是我选择在副本里自己杀了自己。
已知我是深渊意志,须弥副本的灾厄更是被尼伯龙根增加了九层,算是吃下了提瓦特里绝大多数灾厄。须弥副本里的我还有吞吃深渊力量的能力。
我会想到一个老土的自己杀自己很正常。反正须弥副本指不定就是我成为深渊意志的起点,毕竟命运的垂怜让我能生吃深渊生吃禁忌力量看起来还不是很合理,我增加一些合理性没有问题。
「狡辩。」
「你就说成不成吧。」
「副本之间的确可以互相影响。」
好,方案具有可行性,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何保证现实里的我可以继承遗产而不死。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担心这一点,我的退出方式注定我视副本里的死亡为平常。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本身成为尼伯龙根空投到须弥的深渊,被须弥副本里的自己吞吃所
导致的死亡,卡bug自然会周全的考虑到可能造成的后果。
这也确实不是杞人忧天。
系统给出的回答为:「你会在现实中经历真实的死亡,但命运不会让你死去,三位命运给出的回答都是如此。」
「你只会险些死去。」
造成我在现实中险些死亡的,是我在不同副本里几乎同时按下的退出键,纳塔这边按了一次,须弥那边紧随其后,纳塔这边还是被须弥拍着按下去的。短时间内在副本连死两次,还是不同副本,其中一次又是被不同副本的自己所杀,卡bug卡出来现实里的几欲死亡,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看副本机制,我杀了我自己,中间那个间隔在我的设想里,会让现实中的自己醒来,让第二次死亡成了现实里的死亡,是很合理的。
「三位?我的险些死亡,需要三位命运?不是坎瑞亚人的后手,不是从他们的记忆里拼凑出来活着的我?」
「你有更好的。」
系统语气是笑的,命运在它口中拐了个弯,成了表述含糊发生时却足够直白的预言,「祂们预支了代价,你醒来就可以看到。现在,准备好你的遗产吧,须弥副本的你,已经被苦睡着了。」
「这命运的味道实在是太浓了点。别跟我说须弥三神副本近九成的灾厄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合情合理。」
「你可以这么认为,这正是命运的魅力,越是接近命运者,越能感知到命运的存在。」
纳塔副本是因为我想要摆脱尼伯龙根的诅咒,让它不再空熬我的寿命。在进入副本之后,它已然不是问题,诅咒本身是为了拮抗深渊侵蚀,不让我死的面目全非痛苦万分。爱的诅咒落点依旧是爱,我落地成为深渊意志时,它就消散。
深渊无法侵蚀深渊。
纳塔副本的结尾,我看着三方战场,看着我的臣民,分别留给了他们不同的剧本。
在纳塔所有与深渊敌对的势力来看,这个剧本名字应该叫做「深渊死于深渊」。
在深渊的臣民来看,这不过是我作为深渊意志的一次尝试,尝试走一走提瓦特人到深渊意志的进化路线,好排除当前进化过程里可能会出现的隐患。
如此,一个稳固的深渊阵营和一个因为我吞掉了深渊意志而对我可能抱有友善的几个阵营,就会成为我待验收的遗产。
哪怕是其中最极端的瓦萨克,都不能说我背弃了我的承诺,他只能说,这是我的一次尝试。
隐患当然是有的,他们又不是不会走路,其他国度又不是不知道深渊意志在纳塔诞生又沉寂于须弥,我自己的脸又都是一样的,许多的我就会被他们从历史中捞起。
可能会对我造成一些不便。
当然,还有一些不知道须弥的我跟纳塔的我面容一样的人,他们只能理解与深渊相似的气息磨灭了深渊,然后自身也迎来了消亡。
我这同样的脸,在一些人眼中,是天理的手笔,正如天理创造出来一个深渊的复制品让深渊意志沉寂一样。我可以是深渊的挣扎,亦可成为天理对深渊位格钉下的寒天之钉,只为了让深渊意志没有诞生的机会。
我无所谓。
二得其一,只要深渊生物能够认出来我的灵魂,知晓我会在正确的时间抵达纳塔就可以。
我的遗产里,最重要的是深渊。
「现在想想,须弥副本里,你说我跟尼伯龙根有关系,那时候,应该是有一个具体的关系度数值吧,是多少?」
「53。深渊造物。」
那时系统的回答也很有意思,说与深渊相关联的,或多或少跟尼伯龙根有关系。
尼伯龙根对于深渊而言,就是一个盗火者,衔着一粒深渊的火种,播撒在提瓦特的沃土,养育出来我这样一位深渊意志。
当然,一开始不是,一开始我只是个故事晚了四天才开启的人。不过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命运让我们相互缠绕,有头有尾,勾勒出来了诸多细节。
祂曾背负深渊的命运,在祂死亡后,深渊便成了祂的命运。
那么,法涅斯呢?
将背负过深渊的龙再度赠送给深渊本身的命运,又在想些什么?
「尼伯龙根好感度:62。」
「法涅斯控制了祂的好感度。」
系统戏谑的语气让我眼皮子狂跳,我人已经醒了,迟迟没有睁开眼,就是因为它的「命运(法涅斯)的隐秘,你现在睁眼就可以看到。」
眼下又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好感度变动,我人在至冬,冰雪寒风仿佛已经穿透了我身上盖的被子、壁炉里的火光,直达我的心脏。
人刚刚退出深渊意志副本,精神充沛就可能睁眼就迎来暴击,这是我的命运吗?
命运(法涅斯)温和的替我回答:“是。”
命运(尼伯龙根)沉闷的替我回答:“是。”
我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并非至冬,而是祂们所构筑的意识空间,是天空岛上疑似沉睡的法涅斯,是镶嵌在我的命运的尼伯龙根。
是“法涅斯尼伯龙根”。
那时,我在须弥最初碰到的命运(尼伯龙根)既不在娜布的眼睛里,不需要她的视线代替祂的目光,也不在我的躯壳之上。
祂在命运(法涅斯)之中,高天大地之上,都可以成为祂的目之所及,只要法涅斯仍是提瓦特的命运。
娜布看到的,只不过是祂的渠道之一。
那时,尼伯龙根的命运与我的命运纠缠,祂只能爱我,因为法涅斯,因为祂存在于法涅斯身上,我们三者的命运,其实都在纠缠。
尼伯龙根的命运与法涅斯可以同一。
“你不应对法涅斯有半点仁慈。”
“你应当恨祂,如同恨我一样。”
“别在意祂,祂根本不会介意这种事。”
“命运,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有病。”
……
什么叫做命运的回响?
这就是命运的回响!
我有一堆说出来就会被屏蔽的话想要说,最后只有一句咬牙切齿的“你们命运!”
怪不得系统会无缘无故出来那两行好感度变动的前因后果,合着尼伯龙根这家伙,跟法涅斯可以说是一体两面了。
祂们送对方,能有什么负担?
我以为命运系只是癫在一脉相承的送礼上,结果还有“自己送自己”这个光荣传统。
“无法接受?”
连声音都成了二重奏。
我闭上眼,要不是这两位之所以会同一,是为了提前预支我死亡的代价,让两个命运同我命运的纠缠抗住了我自己的作死,我不会只是闭眼。
不会只是沉默的摆出来一个“让我静静”的姿势。
命运系在超出我的想象上从来都是超出我的想象。
尼伯龙根可真是所言不虚。
「你还好吗?」
系统已经在大笑了。
「我不太好,我当时为什么要卡bug。」
「命运的偏爱,还是三位。」
等我再度睁开眼时,法涅斯和尼伯龙根看起来像是两个个体了,法涅斯的羽毛和尼伯龙根的鳞片在我眼前都闪了一闪。
但是“法涅斯尼伯龙根”。
第74章 第74章沉默
我想我永远都忘记不了命运给我的震撼。
提瓦特的两位命运在晨光熹微里让我领悟了什么是命运系就如初升的太阳,只有天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才抵达极限。
而我,我可能也要给至冬一点小小的道德震撼。
「人渣程度:93。」
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在副本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反派,掐着别人进化的幼苗,意图用深渊的威胁来干扰正常的进化历程这么多年还不道德滑坡的。
我的道德没有那么**,它可以被多托雷拖下去,也可以被成为深渊意志的生涯拉下去。
它不是什么稀罕事。
稀罕事是它没有道德归零,不过想想我在深渊意志副本里做的事……除了掐了别人进化的成果外,到底是没有赶尽杀绝。
「这盛世如多托雷所愿。」
「你说,我现在还能回头吗?」
「你回头的可能性有,但你回头不太可能。」
系统在丢出来我道德滑坡的选项时,做过最好的预想是我的道德值是灵活的0,眼下要比它想的更好一些。
我虽然从大半个人渣到十足的人渣,四舍五入也是个道德零选手了,我在至冬做的最大的事,都够不上人渣的边。
它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没造成太大的破坏,那事就不存在什么道德败坏。
在寒风凛冽,连散兵这个不用呼吸的人偶偶尔都要配合着穿统一的斗篷,彰显一下执行官的团结的国度,我的道德上生了一层坚冰,但是无妨,我造成的破坏没让人四分五裂啊。
我在至冬的一天通常是这样度过的:
早晨起床吃饭,饭可能是散兵做的,可能是其他执行官带过来的。吃饭的时候顺便听一耳朵,散兵抗击深渊升任执行官的经过,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趣事。
吃完早饭后就在至冬这里到处晃悠,一般会碰见一个人丢一个好感度,视情况而定接下来骰的项目,主动的、有目的,去用系统制造争端然后解决争端。
中途要是有人找我,无论理由有多差劲都可以让我回去,去在自己的屋子里见到任意一位执行官,体会到执行官之间的暗流汹涌。
然后是午饭,继续上午的流程。
这没什么好说的。
到了晚上却不一样,我在晚上随机的范围有些大。毕竟曾经当过深渊意志,现在馈赠还在,无非是有了具体的种族人,那些窃取过我力量的坎瑞亚人,那五位坎瑞亚的背叛者,还能跟我藕断丝连。
执行官再加上这五位,我在至冬的情况就不太安稳。
也只是不太安稳。
如此,可以算得上日复一日?
哎呀,这可真是非常有规律了。
我可是为了执行官的安定付出了良多,但凡他们人少一点,都不能出现这种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死上几个执行官,但目前没有「稍有不慎」。
就拿好感度已经满值的阿蕾奇诺来说吧,在至冬,她的情感可谓是无人知晓,乃至无神知晓。
目前的场子,执行官们遮不遮没有太大用处,遮了也就那样,不遮也就那样。高好感的人基数在那里,何况还有至冬女皇一个冰之执政在前面顶着。
阿蕾奇诺在其中,因为性别原因,又因为大家都一样了跟上才叫正常,她的行为其实都并入了正常。
「至冬女皇好感度:70。」
「前有顶头上司一见钟情,后有纯友谊看着快倾其所有的二席,做什么都有退路。」
系统翻着好感度,「还是同事们的底子打得太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一众执行官面前,她靠着我坐着,行为出格一点,都因为多托雷的前车之鉴,成了友情深厚的表现。
阿蕾奇诺还是谨慎的,她身为四席,看执行官之间的气氛,自然是感觉到其中的诡谲。
是举目望去,有人被爱沉了底,还仍旧热烈的忽视了所有人,只一门心思跟我相处;是有人不动声色,看似站在了岸边,实则爱已经涌到了喉间,出声都需要分些气力去维持自己的不动声色;是有人原本站在岸上,扑通一声跳下去,只为了全自己的友谊。
她不全能看得分明,与我相处时,最开始最近的距离也保持着一掌的距离,后来照着多托雷跟我相处,眼睛里无法透露出来太多情绪,就这么跟着纯友谊的一位,亦步亦趋的在友情的赛道走到了爱情的赛道上。
没有破绽的。
可想而知,多托雷这个执行官给他的同事们打的底子有多么好。
潘塔罗涅笑眯眯的:“你在至冬的朋友,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这位将我从璃月带到至冬,现任的我的吃软饭对象,险些要被我忘在脑后,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用完就丢。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我离了璃月,抵达至冬,仿佛身上的病症就是在璃月的水土不服一样,换了个地方就不再紧迫得欲索我的命,成了无关紧要的一声咳嗽。
咳出来就好了。
除此之外——
大概全是坏消息,对他而言。
多托雷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我,他知道。
多托雷的朋友死了有几百年,将自己朋友的丈夫薅到至冬,让一个神造人偶成为他朋友活着的遗物,他知道。
他朋友的丈夫就是六席散兵,他知道。
多托雷对他的朋友是真心实意的,这点,他不太想知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执行官团体,没有谁不知道我的来历,没有谁不知道我是多托雷的朋友,散兵从前的妻子。
——然后,他们查到这一点时,想起来多托雷和散兵以往的做法,当时他们觉得对方有多离谱,现在就有多沉默。
我在璃月留下的那点历史,倒是只有潘塔罗涅这个璃月人知晓,我指的是事迹和脸能够对应上。
这是好事吗?
不是。
我的身份从须弥来的跟几位执行官都有合作的香水商人变成了几百年前死去的稻妻人,二席和六席可以顺理成章的跟我缔结联系。
这二位,先天性就具有了优势。
这没什么大不了,要命的是,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连人和都没放过。
一位在纯爱的路上走了几百年,忆亡妻忆了几百年,手底下的人和同事乃至上司都清楚神造人偶在人类恋爱范畴里,是相当的一心一意。
是夸他指不定会得到一句“啰嗦”,夸他妻子看着人就能软和一些的模样。
真心实意的事做了不少,只要二席手里捏着他妻子的遗骸,就会老老实实忍着想杀人的心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就为了自己妻子的遗骸能够有朝一日入土为安,或是……人能从地脉回归。
连自己被当了清理深渊的工具都无所谓。
至冬这个冰雪之国,他不是自愿来的,最后待了几百年,也看了自己妻子遗骸几百年,做了几百年的工具,做了几百年的礼物。
其他执行官们先前不了解六席和二席的恩怨情仇,后来了解了些,当时只觉得人要是活的久,什么事都能看见,什么事都是小事。
六席看起来反骨上长了个人,没什么好声气,嘴毒得舔一下自己嘴唇就能让一群同僚办个六席的葬礼。回到自己的居所还会老老实实的做自己妻子喜欢的东西,零零散散的,让一个人的家活出了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二席,二席就不说了,他做的事,让人看了都不敢相信这完全是因为他想念自己的朋友,只觉得他朋友真倒霉啊,死了都要做他的借口。
他风评不好,人缘也不成。
做个稻妻的任务,一次没成功,带了一具遗骸回至冬,遗骸是抱着的,还有一个人偶,是被属下拎着的。然后又去了一次,没有什么理由,将稻妻原本看着还算可以的局势,整得一塌糊涂,间接促成了稻妻现在的锁国。
他当时被女皇问起,脑回路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说自己朋友的业绩没有被抹去,稻妻的现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女皇问的是“博士,你在稻妻的任务不太顺利?”
二席回的是什么?
女皇都思考了一会,回顾自己跟他的对话,不知道哪一点提到了他朋友。
大家成为愚人众执行官本来就各有目的,女皇知道并且包容,将一群人扭成一股绳,奔向同一个目标,除此之外,不强求个人除了工作之外的个人爱好。
二席以前是科研脑。
去了一趟稻妻,一群老狐狸小狐狸对着他的“朋友”头脑风暴了许久,都不敢相信他成了科研脑和朋友脑。
实在是太离奇。
如信,只能信个百分之四十的样子。
就这么个态度,
「朋友」还能整出来几分真心实意,只能说二席做的事令人发指。
他甚至想起来朋友的功绩后,还很惋惜的:“可惜现在不能再去一次稻妻,补全有关她的史料,稻妻的那些人,我信不过。”
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是来商量后续行动的,顺带问二席对稻妻的大动作会造成什么影响,对雷神神之心的获取和稻妻的掌握可能产生的影响的。
谁让二席说他朋友的?
他不止说,他还行动力超强,几百年的时光,他做的事刷新了他们一次次认知。
第一次行动他们当他朋友是他再真切不过的借口,死了切片都是为了后续的计划。
第二次行动是他做实验没有什么分寸,差点让自己和六席一同死在了深渊力量下,理由还是他朋友,他觉得这能将人从地脉带回。
救场的丑角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无动于衷还在修改数据的二席,和生死不知的六席,以及唯一保存完好的角落里停着的冰棺,眼皮子跳了跳。
第三次行动没什么动静,等有执行官听到了一些风声后,女皇已经将二席关了有一段时间。
天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一个无有道德,只在意知识,现在才多了一个朋友的怪物,为了朋友会做出来什么。
……
可以说,六席的妻子是六席一点点用他做的那些饭菜、每年的祭奠行为和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的那些衣物、买来的礼物、乃至成为二席实验体的决心勾勒出来的。
二席的朋友是用他自然而然的用着朋友的名义做出来的那些让观者心惊肉跳,自身却觉得寻常的行为凿出来的。
现在,执行官们都清楚这二者合一,清楚六席真的是恋爱脑,而二席这个恐怖故事里才会出来的朋友脑也是真的后,别说我面前的潘塔罗涅,谁听了都怕是能眼前一黑。
恋爱脑在这个朋友脑面前都逊色了许多,足够让旁观者花费更大的篇幅来描述……如此差别,我能说的不多,说出来的潘塔罗涅也不爱听。
无论如何,多托雷比法涅斯尼伯龙根还是要好一点的。
无论如何,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九席「富人」,在众所周知的几百年前的事里,都没有姓名。
我的吃软饭对象对比非常不满意,他不在乎我用完就丢的行为,我到底是没有丢成,而且被丢掉的还有若陀和摩拉克斯。
至冬的天气是寒风凛冽,出太阳的日子里大地也是一片白茫茫,一副霜冻未开的图景。
有钱和没钱在恶劣的气候里过得是两种人生,潘塔罗涅给我安排的房子里有暗门,才可以让他在外面北风哭嚎的日子里抵达我温暖如春的房子里,贴近我,向我索取公平。
“你不认我与你之间的缘分,那么,你会认你跟他们之间的缘分吗?”
他刚来没多久,头发还没沾染上室温,有几粒雪化了成水,让他看着有一点可怜。
我不觉得他可怜。
我只觉得他头发冰凉,滴落下来的雪水也凉,贴在我颈边的毛领子也凉,让人想打一个哆嗦。
做生意的黑心商人看得见我的心思浮动,但我归根结底还是会听见他的话,这点所引起来的那一点不愉快,便被隐没。
他在等待,等待我的开口,等待我的声音挤压掉他耳边的风声。
我没直接说“当然当然,我会一视同仁”,这是承认了我跟潘塔罗涅记忆里的是同一个人,替身这个借口以后就再换不来清净和摩拉。
我说的是:“三倍的替身剧本,要加三倍的钱,潘塔罗涅,你要给自己的同事们付钱吗?”
他说不,笑着说当然不,身子拉开,手习惯性的捏着我的手指,时不时顺着指骨的走向滑一下。
皮肉之间的温度互相浸染,才压得下去他显于面色的脾气。
我来至冬多久,他也查了多久,越查越觉得生气,连脑子都不太清醒,才有了这么一遭。
爱情使人降智。
毒蛇都能够贴脸给人一个真心的吻。
潘塔罗涅都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还只是至冬现状的一个缩影,而非全部。他的那些执行官同僚和上司们,是每一个都能成为代表性人物。
至冬的风水,确实是格外的特殊,特殊到高好感的执行官里,恋爱里的圣父只有一个,我那橙发蓝眼的地下情人只有一个。
他每天会在街上热情洋溢的跟我打招呼,问我要不要去冰钓,要不要去他家吃个饭。带来的后果,一半是他自己承受,一半是我在承受。
哦,介于他武痴的性格,他那一半不是武力上针对,是卡经费进度和被人阴阳怪气。
一些同事们还很有同僚情谊的安排了让一个武痴发泄不了精力,不能酣畅淋漓打一架的琐事。
我这一半比他是要好的,我只是要哄人。
潘塔罗涅,我的财神爷,他从不掩饰自己妒夫的性格,他很难再有气到一个已经清楚的事实都能让他破防的时刻,但借机从我手里讨一些奖励的心思,他是一刻不停。
一、刻、不、停。
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从一些前尘往事里脑瓜子一转就清楚我是阶段性的吃软饭,不会长久的端同一个人喂的软饭,连摩拉克斯都做不到的事,他自然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我:“你是璃月人吧,我听说璃月人里不是岩王爷的粉丝,就是岩王爷扭曲的粉丝。你这个想要取而代之的,是什么阶段?”
“我想听听你对我的评价。”
他将问题丢给了我,没有走进自证的圈套,颇有余裕的计算自己生气一次能得到的奖励。
还能在计算完毕后,递来幽怨的一眼,“你对须弥学者的耐心跟对我的耐心,实在是差距巨大。”
我:“时机问题,一无所有的时候跟现在应有尽有的时候,态度当然不一样。以前吃软饭是为了生存,现在吃软饭是因为我懒。”
须弥最开始的那段时光恍惚间已经非常久远,他不提,我可能就要抛之脑后的程度。
他提了,我正好想了起来,就走到书桌面前,拧开笔,开始写给他们的回信,联络一下感情。
一边写一边问边上看着我写的潘塔罗涅:“这句怎么样,会不会太肉麻了点?”
我正夸提纳里在枫丹里给我的菌子好吃,伸出来一只手按住了,抬头,潘塔罗涅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很明显的不忍直视:“我记得,你在璃月时已经给人回了信,水土不服还磨损了你的记忆?”
我若无其事的将这张信纸团吧团吧丢进了垃圾桶,“哦,可能吧,你那有信件的备份吗,我总觉得有些话我写过了。”
道德滑坡的后果就是我的职业道德看着我的人渣程度无语凝噎,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到了现在的状况。
潘塔罗涅坐在书桌前,替我构思信件内容,他念一句我写一句,终于是将我对回信的记忆续了上来。
不多,下次可能也不够用。
准确来说,下次还需要潘塔罗涅动一下他聪明的可以在经济领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脑子。
“报酬呢?”
他好整以暇。
好问题。
我的道德还有一点救的时候,这报酬顶多惠而不费,我现在道德没救的情况,我想摸自己的良心都摸不到。
最终,潘塔罗涅得到的报酬只是一个敷衍至极的吻。
总之,我现在的状态要哄人,那一定会哄了两次就嫌烦,让潘塔罗涅自己处理。
他也亲身体验过了一次。
我会坦坦荡荡的:“我只想
要钱,不想要照顾人的心情,你要不自己调理一下,我看那些故事里,他们都是自己调理的。”
妒夫就妒夫呗,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这软饭我吃到了嘴里,怎么不能要求潘塔罗涅再兼职一下他自己的心理调节师。
我还能更坦荡的:“你要不跟人摊牌试试,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潘塔罗涅:。
潘塔罗涅:“我会死。”
“不一定。”
我准备掏出来“你都能给我替身剧本了,再给你自己来一个虐心虐身死无葬身之地的剧本不也行吗”这等人渣语录,潘塔罗涅绝了我发挥的余地,他退了一大步,情绪瞬间稳定。
吃软饭的职业道德,在经历了这么多后,终于是裂开,碎成了渣。
潘塔罗涅倒了血霉。
好在,不止他一个人倒霉。
他只是失去了我时常具备的耐心,但还有我偶尔会有的耐心。不像别人,可能连偶尔的耐心都没有。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不过只存在于跟他人的对比之中。
「我觉得这不好。」
「你又在想什么?」
「我记得我道德还有一点吧,目前做的事也不算出格,你这种有人形就会后退一大步的举动,实在是让我好伤心哦。」
「你还“哦”。这道德滑坡不看看多么的立竿见影。」
我觉得还行。
顺便将自己道德滑坡的锅毫无障碍的扣到了法涅斯尼伯龙根的头上,我能有什么错,我只是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惊吓。
旁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可能这么说,多托雷是真的挺为我挣脱道德的枷锁而高兴的。
他的上半张脸被面具挡着,看不见眉目间的笑意,但说出口的字句,和其中外显的愉快情绪,足以说明他的高兴。
“早该如此,人类所缔结的道德,对你我而言,是无用的藩篱。”
我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抓我到他的实验室里打工当苦力。
不是我没有根据的怀疑他,空穴来风总是有风的源头的。他实验室里须弥的那些论文刊物还在,我跟艾尔海森、卡维他们合作出来的论文在上面占据了不小的篇幅,智慧宫里一些资料不仅让人眼熟,还密切相关我们的研究方向。
让我想想,我跟多托雷的科研合作正儿八经的、众所周知的就一次,那就是人造神计划,成果是喜人的,过程是默契的。
他再拉我一次,不奇怪。
朋友本就可以志同道合,本就可以一同进步。
他:“你有空吗?”
我:“没有。”
他:“我知道了。”
我走出那个实验室前发生的有可能涉及到实验邀约的对话,就三句,三句里还没有单刀直入以“我想跟你研究×××,你有空吗”开头,只截了后半段问我有没有空。
我说没有,他就没说前半截了。
算平安度过,也算多托雷本身的不强求。他要是真说了实验邀约,我估计我回的还会是没空。
肝帝的人生已然离我远去,如今的我是在至冬街头闲逛,时不时能见到大人物的……香水商人。
「你还记着香水商人的身份?」
「从一而终从一而终。」
不然我不回须弥,难不成是想重操旧业,当个游历的准备写论文的须弥学者?
我敢有这样的念头,至冬这边的多托雷就敢给我一堆的实验研究,再不济,须弥那边的参考书籍邮过来都会压垮任何一个邮差的双肩。
智慧的国度里,智慧的重量不容小觑。
还是香水商人好使。
好使就好使在,各个大人物都能够找个由头跟我见面,好就好在偶然碰见的也能有话题。
知识有学习的门槛,学者感兴趣的项目不是所有人都会感兴趣。
至冬这里,也没谁会对一个香水商人,一个发呆的香水商人起太过离谱的警惕心。
这个国度的民风可以说是彪悍,我坐在一个酒馆里,看着他们将火水当成水喝,酒馆里都是热腾腾的气氛。
我往这里一待,呼吸几口空气都跟喝酒了一样。
时间长一些,说自己没喝酒都得心虚。
挺好。
我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一个人身上,连姓名都让系统隐去,开始了每日的无所事事。
「好感度:93。」
我头略微后仰,对我今天的手气有了明确的认知。
「四天里,你扔的第一个人的好感度,整体趋势是上升。」
第一天,第一个人我扔的好感度是6。对方当我是个路人。
第二天,第一个人我扔的好感度是56,对方对我那是一见如故,就差跟我对瓶吹火水,就算没吹,我也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将人的童年到现在的基本信息听了个一干二净,还收到了一张名片,说有事就联系,咱俩谁跟谁啊。
第三天,第一个人我扔的好感度是69,女性,结婚了。她跟她丈夫的关系称不上幸福,双方没有感情基础,这段婚姻双方都是凑合。
就在这段凑合的婚姻里,这个酒馆里,婚姻里的女性望向我的眼神闪了闪,脸颊上生了红晕,被热气和酒气所遮掩,掩住了一位女性对另一位女性的心跳声。
她没有喝酒,看着仿佛确实醉了,坐到了我的对面,看到了我手边的饮料和香水瓶。
“它看着亮晶晶的。”连语气都吞了一些字音,凭生几分暧昧。
“是我新做的香水,我对至冬的印象,你想要嗅一嗅吗?”
我善解人意的开口。
在酒馆里不喝酒不是我意图格格不入,而是喝酒会让脑子不清醒,我容易在做缺德事的时候反应不过来,胡乱许下了什么东西,给我找麻烦。
对面的女性眼睛跟我的香水瓶一样亮晶晶:“那可以去外面吗,这里的酒气很重,我怕嗅不出来。”
我答应了。
她面上神情克制,脚步雀跃,打开了酒馆的门,冷风和雪粒就卷了进来,外面是亮的至冬,她也是亮着的一个人。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跟着她步入了风雪。
她的丈夫碰上我们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我们凿开的冰面下,有鱼冒头,她提了一尾上来,正在跟我说鱼的做法,一回头,看见自己的丈夫,面上笑容就淡了。
好在她的丈夫脚步匆匆,没有停留,好在她的丈夫,身边没有另外一个人。
否则,原本愉快的氛围,可能会换了个画风。
比如,双方现在都有白月光了。
我当时顺手给人丈夫也扔了一个,他好感度才2,系统说我在他生命里是纯路人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
如果他对我是纯恨,那就完了,我现在的道德完全可以支撑我做出来看上去很像杀夫夺妻的事来。
幸好。
我可以愉快的给人推销香水生意,她可以愉快的享受生命里的一天,我们不会在警署再相逢。
如今是第四天,第一个人的好感度被我丢出来了93。
女性,结婚了,有丈夫,丈夫对我的好感度44,婚姻称得上幸福,对我一见钟情。
「哈哈哈。」
这是系统发出的声。
「别慌,看我操作,只要主动骰子丢的更多,就相当于没丢。」
我的经验之谈。
于是在令人沉闷的十分钟里,我先后丢出来三个人的婚姻不会幸福,再丢出来三个人里每个人都同意的婚姻会非常幸福,再丢出来我愿意就能迈进三个人的幸福婚姻……
丢到这里,酒馆里的热气让我背后出了一层汗,看着就心慌意乱一样,但摸摸良心,还是不跳,那就是热出来的汗。
对面人在这十分钟里已经坐到了我面前,瞥见我额头上被热出来的细汗,伸手递给我一张手帕,“你或许需要这个。”
我接过,说了声谢谢。
对我今天的开局运气在心里说了句“叹为观止”。
这就像极了第三天的加强版,我要是有意向的话,就会出现一个疑惑的丈夫和一个满心憧憬的妻子。
丈夫不乐意没关系,我乐意就能达成三人幸福婚姻结局。
那么我这么做了吗?
我先依照这个命运走向走了下去,成功见到了在餐桌上被震得怀疑人生的丈夫。
“你是疯了吗?”
他的震惊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还在丢,哐哐哐的丢,等我从她家走出来的时候,一切无事发生。
「当深渊意志的时候,还是道德太高了。要是我这么主动乱丢,希巴拉克做一个永恒的太阳都拯救不了纳塔人。」
命运铺展开来时,它的力量可能无法动摇其中一个个体,但当命运自始至终都在针对一个个体时,无论怎么做,他/她/祂都会被命运扼住喉咙。
就如第四天,所发生的事。
一个家庭,从最简单的好感度入手,都可以成为命运的傀儡。
当然,这么做的我也是。
第五天,我的开局骰点从昨天的93骤降到48,一个非常安稳的数值,无需多少操作……
「你需要操作。」
看,这次是命运来操纵我了。表示「是」和「否」的骰子滚了一次又一次,迟迟未能敲定命运的走向,直到坐在我对面的男性,轻飘飘微笑的男性对我拥有难以掩饰的恶意。
是的,有将爱当成恨的,自我欺骗的,自然也有将恨当成爱的。
第五日,我碰到的第一个被我扔了骰子的人,对我抱有的情感可以说是深厚,恶意要比他的爱更加深厚。
至冬的风水着实养人。
什么样的好感度都可以出来。
他人没死,我依旧是丢了一堆骰子,他祖宗十八代和童年阴影情绪感知失调的事全都给我扒出来了,才出来一个无事发生的结局。
我很沧桑的呵出了一口气,在冰雪天里冻上一些,坠入雪地。
冻得跟冰一样脆的夜里,我身边出来一个不陌生的嘎吱声,然后是很多声,我在枫丹时的地下情人达达利亚顶着他那一头橘发向我奔来。
脖子上还很应景的戴了一个红围巾,片刻后,带着暖意的红围巾就跑到了我的脖子上。
“怎么穿的这么薄?”
我睨了一眼达达利亚,他穿的也不多啊,要不是裹上了一个斗篷,现在还在露腹肌呢。
我穿的怎么也比他多。
里三层外三层没有,斗篷里面裹着的至少不露肚子。
恋爱中的圣父对自己同事的暗潮汹涌充耳不闻,下了班碰到我是个巧合,不妨碍他见了我就顺手带我去他家。
“上次在枫丹还没好好跟你道别,没想到你跟着潘塔罗涅来了至冬。那正好,我带你见见托克和冬妮娅,他们可喜欢你给我的香水了。”
刚从爱恨都颠倒,分不清楚亲近还是恨意的人那里脱身的我,张口就来:“你用来喷信纸了?”
“就一点点,气味很好闻,我想让托克他们也闻一闻。”
他的眼睛没有高光,满溢出来的情绪融化了这一双黯蓝,“你怎么知道的?”
很活泼的语气。
地标建筑那里还是灯火通明,下了班的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班味。
我:“猜的。”
地下情人是再合格不过的地下情人,碰见我的时刻都不见光,我没跟他回家,在夜里体验一下什么是原生态的至冬冰钓。
这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吗?
当然不,我每天都很忙,不然不会跟多托雷说没空。
送走了一个提着鱼的地下情人,家里还有一个妒夫,偶尔还会迎来前夫。
这两位碰上,那对我可太好了。潘塔罗涅和散兵两个针对的全是对方,享福的是我,我靠在沙发上,充当的角色是一个隐形的妻子。
除非矛盾不可调和——
还能有什么不可调和?
潘塔罗涅的心思被散兵发现了,散兵他会理所当然认为是潘塔罗涅图谋不轨,我在其中未必干净,但没关系,人偶会双标。
人偶会自责。
他缺失了太多了与我的过往,让我长成了跟从前一般无二的人,却没有及时将人偶的存在塞进心脏里。
人偶的心脏只有一颗。
人的心脏里还能住得下一个神之心。
他记得,草神的神之心,就是卡在我的心脏里的。
“你会在至冬一直待下去吗?”
他替我收拾一下家,问我。
“不,我要回一趟稻妻。”
“我陪你去。”
“我倒是想,但这是女皇的命令。”
我同至冬女皇的第一次见面,她对我的好感度是70,我同至冬女皇的再次见面,她对我的好感度还是70。
不增不减。
理应慈爱的冰神在冰之执政的位置上,问我是否可以替她完成一个任务,做一下九席的掩护。
我以合作者的身份站在那里,觉得这是一个很烂的理由。
“我想让你远离漩涡。”
“你应当理解你所面对的事。博士、公鸡、散兵、富人、公子……你为此感到苦恼,不是吗?”
——这个理由怎么能叫烂,这是委以重任。
以及,阿蕾奇诺她藏的是真的很好。
有没有遗漏的?
不重要。
一开始,冰之女皇心中的最佳人选并不是潘塔罗涅,她还有一个正直的执行官,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一席「队长」。
只是队长身在纳塔,而纳塔的情况,我竖起耳朵,听到的是她的叹息。
纳塔的古龙一向在出人意料上从不出人意料。
从冰之女皇的只言片语里,我了解到纳塔人与古龙的联盟,在我死后就分崩离析。
这不奇怪。
我的存在只是让他们暂时拧成了一根绳,他们在丧失外界的压力后不再成为盟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与以前相似,人们爱的依旧是构史,越劲爆的越好,连纳塔本地人都敢信的构史更是流传千古。
继希巴拉克用让深渊永远注视着他们与古龙达成合作的构史后,新版本的构史也新鲜出炉:
古龙们只想我注视着他们,又不是想让我死,猝不及防我死了,他们一怒之下,就开始了纳塔大乱斗模式。
我要纠正一点,他们不是猝不及防,我会死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古龙里有瓦萨克拉胡巴肯有奥奇坎有修库特尔,他们对我的死亡会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万一,我想亲身体验一把进化的历程呢?反正深渊已经延伸到了每一个国度,拥有了污染每一个国度历史和记忆的可能。
我完全做的出来。
我只纠正这么一处错误。
其他的,新的构史新的气象,比上一则构史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听起来不太靠谱,很构史,又确实是“就因为我退出了副本”。
无论他们当时到底想的什么,怎么千转百绕,新的构史在真实性上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构史。
综上,古龙们莫名其妙的事做的太多,队长在那边的处境就非常微妙。
我重复一遍:“非常微妙?”全然的不解。
跟古龙们有什么好说的,先锤,锤完了再谈,不然谈到半路会被气死。而你都能锤古龙了,就能跟纳塔人和蔼可亲的谈一谈火神之心的事。
“这涉及到队长的过去。”
好吧,那大概是不能说。
我答应了给潘塔罗涅做个掩护,从这一团乱麻的至冬暂时脱离。
为什么不能选队长后,女皇选择了潘塔罗涅?
因为他是富人。
“因为他可以非常痛快的给自己批摩拉。”我说,“他可以卡别人经费,但不会卡自己的。”
任务是真的,稻妻的锁国政策让它那边愚人众驻地计划险些成了真空,潘塔罗涅需要将商业重新扎根在稻妻的土地上。
我可以在那边放松也是真的。
散兵和博士的故事里,我的存在对于神明和神明的眷属有特殊意义,她们伤害我的可能性天然的就降低了几个档次。
何况,稻妻那边是“险些成了真空”而不是“成了真空”。
“我前段时间去过,你要听吗?”
我点了点头。
稻妻人散兵便跟我讲了他上次在稻妻的所见所闻。
大部分没有用上。
他讲的详略得当,稻妻的势力都掰扯清楚了,其中现任社奉行神里绫人,更是重中之重。
他能力强,社奉行可以平衡住天领奉行和堪定奉行,让三奉行在稻妻可以正常运转,他功不可没。
“自然,他的手段很是了得。”
我记得散兵说话时的语气,可是……
「神里绫人好感度:65。」
年轻的社奉行大人,嘴角有一粒痣,生动,颇能吸引人的视线,我不知道看什么地方的时候,就喜欢看他那一粒痣。
稻妻,对我可以说是初来乍到,也可以说是久别重逢。
潘塔罗涅在这里是一个外地来的商人,而我是他的妹妹,这种情况下,社奉行大人自然不是日久生情,他是一见钟情。
「我有时候觉得,你们一见钟情的门槛有些低了。」
系统翻看一些已经泛黄的久经岁月的好感度,说了一句:「确实。六十的门槛还是太低了。」
我跟他的相遇称不上偶然。
外地来的商人千辛万苦的闯入稻妻的永恒之中,不惧外面的雷暴,从勘定奉行那里拿了正式的文书,温文尔雅的商人带了一个心爱的妹妹,如此贸然,又仿佛深思熟虑。
他自是要看一看的。
一看,就完成了极具浪漫气息的一见钟情。
绯樱如云,年轻俊美的社奉行眼睛是水的蓝澈,我们在绯樱中对视,他的眼里心里便起了水的波纹。
而我的哥哥,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他拿着从祭典上买来的团子牛奶,笑眯眯的,“我觉得这个不错。”
我的注意力适时的跑到了他的身上,没好声气的,“你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被团子噎到吗?”
他面不改色:“那是意外。”
我希望这是个意外,可是潘塔罗涅他这个人递给我的团子牛奶是特意调制出来的,每一口都有糯米团子,粘着人的嘴,让我张不开嘴。
我的选择是锤了他一下,不在自己张不开嘴的时候说他干的好事,只在咽下去后,礼尚往来。
这个祭典很沉默。
我们两个都被团子牢牢糊住了嘴,堵住了嗓子眼,成了热闹里难得的静谧。
原定的那些,捞金鱼什么的,就成了苦大仇深的互坑。
效果还不错,看着就很像亲哥亲妹,一个转脸就能找出来十八般武艺用来坑对方,包括且不限于戳破对方捞金鱼的纸网。
商家收获了笑容,我们收获了一身湿,和相看两相厌。
“妹妹。”
他叫的可谓是缠绵悱恻,不干不净,好好的“妹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从他口中走一圈出来就成了情妹妹。
“我们真的要相看两相厌?”
“不太真。”
比我们兄妹情更不太真的是社奉行,神里绫人做了一个好榜样。
「托马好感度:76。」
「神里绫华好感度:86。」
我:。
我怀疑了一下社奉行的风水问题,甚至花重金,用一根棒棒糖的代价从稻妻本地人的口中套出来社奉行风水很好的话。
真的吗?
我不信。
就这三个好感度一排,哪里能说社奉行风水好啦。三位里有两位是一见钟情,另一位日久生情的直接补全我的身份问题,将我在稻妻“孤立无援”的现状,变成了年少时的小伙伴,或许能被称作青梅竹马的人,跟我的再次相会。
好家伙,单凭这位,我在社奉行就有了顶天的人脉了,这位托马,蒙德人士,正在社奉行当家政官。
他凭空补全我的童年经历。
在他的记忆里,我在他没离开蒙德前就在蒙德,他走之前还跟我告别过,结果,谁能想到再见面时我险些认不出来他了呢。
那是一段与蒲公英和风车菊相伴的记忆,我们两个年岁不大,胆子很大,只要是两个人结伴,就可以从奔狼领到摘星崖,睡在风龙废墟撞上风墙的事也有过。
没有我们不敢去的地方,也没有我们不敢惹的魔物。
被丘丘人撵着跑的经历不止一次,被元素之核当成目标险之又险的逃脱也不止一次,就连摘一堆落落莓,都能看到盗宝团。
极其丰富的经历和极其缺德的我,我的道德已经无可救药,连带着他的童年记忆里我也是个缺德玩意儿。
可以说,我们每一次夺路而逃,都少不了我的添砖加瓦,就这样,托马还乐意跟我团在一块,当两个自由的蒙德人,可想而知他的心理素质能有多强大。
他现在提起来还不太好意思,显而易见是年龄大了,知道我们小时候干的事不太妥当,又或许是想到了摘了一半没来得及送给我的塞西莉亚花,和摘了一堆最后一个没进嘴的落落莓。
塞西莉亚花放在兜里,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已经没有了形状,只有花的汁液证明它所遭遇的摧残。
落落莓在奔跑的过程中被当成武器砸了别人,还有一部分被挤压出汁液,成了黏糊糊,需要洗手的污渍。
物是人非不必,只是确实,我们的再相见,可以称得上惊喜和惊吓并存。
他的日久生情里,没有我有个哥哥的信息,什么亲缘关系都没有,我看着就像是奔狼领里随风长大的孩子。
没有来处,但有归路。
潘塔罗涅眼睛听着就眯了起来,笑容越发的真诚:“原来妹妹的童年这么精彩吗。多谢托马先生,否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起始须弥,绕了一圈,童年又给分到了蒙德。真巧,我本人差一点都不知道了。
有了我过去的熟人,我过去的经历得到了保障,中间空缺的那几年,我可能出现极大的变化,这不妨事。
被狼养大的孩子走出了蒙德,找到自己的亲人不是什么罕见的故事,怎么找到的过程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现在的“亲哥”潘塔罗涅原本想要胡说八道说一些让人眼前一黑的话,他仗着我一定会阻拦,做足了姿态,开头的“说来话长——”刚出来,就被我捏着他的皮肉拧了一圈成了带波浪线的颤音。
他趴在了桌子上,文秀的面目扭曲,还非常敬业的扭头看我,咬牙切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是我亲妹啊,快将我肉揪下来了!”
我更是咬牙切齿:“你当我不知道你狗嘴里会吐出来什么?!”
“狗嘴里不吐象牙吐什么,吐你吗!?”
从童年同伴重逢的戏码转到全武行要不了多长时间,居酒屋里的员工都被动静吓到了,在帐子门外问我们出了什么事。
我们异口同声:“没事。”
相亲相爱一家人到相侵相碍一家人,只需要潘塔罗涅张嘴的功夫,他生得一张文秀的面孔,跟我的相处方式,在托马眼中现在成了互相伤害。
他费了一些功夫才调停我们两个人的争端,让我们和和气气的继续说话,在客人面前保持相亲相爱的假象。
原先,我们的确是想相亲相爱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太相亲相爱了不利于现在的工作状态,那就成了现在这样,随时可以相侵相碍。
谁让我熟人遍天下。
潘塔罗涅保持着亲哥的姿态阴阳怪气:“谁能想到你在稻妻还有朋友,我还以为稻妻这边能清净一点。”
从亲哥的角度出发,他的意思可以是他跟我在其他国家看见我整出来的事太离谱,心惊肉跳之下带我来了稻妻求个清净。
从我吃软饭的对象的角度出发,他就是字面意义,锁国的稻妻有我在他都得不到什么清净,原有的计划因为托马全部打乱。
而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是头疼的。
有熟人是好事,有社奉行的熟人也算好事,有社奉行的知道我底细现在态度不明的熟人不是好事。
“那要让你失望了。”
来稻妻不过几天,我文弱的哥、暴躁的妹,他文弱的妹、暴躁的哥,兄妹属性二象性在稻妻已经声名远扬。
我们
俩看不出来一点要做生意的痕迹,在稻妻这个封闭,因而成了一个深潭的国度,还没有同化成稻妻的气质。
掩护的任务我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就是他想办法了。
我是如何尽力的?
这么说吧,我从前以为社奉行的风水有问题,后来……后来觉得不止社奉行,稻妻的风水可能都出了问题。
我往稻妻的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看,出来的好感度就没有一个低到让我坐立不安准备痛下杀手的。
长野泷烟花店的宵宫,我因为揍了自己的哥,下手没控制住力,让人从暴躁变成了文弱,进一步就出现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吓得我进门就跑出去买和好的礼物,一头扎进了烟花店。
宵宫在店里,是再热烈不过的色彩,语气也是,好感度亦然。
「宵宫好感度:95。」
我趴在店里的杂货上一时没起来,宵宫以为我是受了什么惊吓,很热心的问我怎么了,听到了我一句“我哥现在好恐怖,他都玩起了弱柳扶风这一套。”
她笑出了声,“那是要买烟花和好吗?”
我极其坚定:“要。”
潘塔罗涅后来也在趴在了烟花店相同的位置,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我妹现在好恐怖,她都玩起了弱柳扶风这一套。”
宵宫笑了第二次。
我们可疑归可疑,但在稻妻城的所作所为,真面目揭晓了,都足以让潘塔罗涅身败名裂。
“你呢?”他轻笑。
“不好说。”
我蹙了蹙眉。
确实不好说,宵宫可以是个例外,骰子再响起来:
「荒泷一斗好感度:91。」
这位,跟我现在的性格很玩得来,我们可以称作狐朋狗友,勾肩搭背不成,潘塔罗涅会阴森森的看着我,买那什么立牌还是可以的。
那什么立牌等身高,我的狐朋狗友天天眼馋,趁着月黑风高,我以为他准备扛走来着,结果,他就干看着。
我会帮他规划钱买这个,是因为系统那挺美妙的好感度提示声:
「五郎好感度:35。」
他的好感度刷新了稻妻的最低记录。
鹿野院平藏当时的好感度34也是听得我心花怒放,让这位天领奉行的同心眉眼弯弯:“你看起来很高兴,能说说吗?”
“太好了,我们是朋友。”
绝无虚言。
他听得出来,便也跟着我的心花怒放笑了笑,矜持的。
我以为鹿野院平藏是开始,没成想,他竟然是结束。
稻妻的好感度,现在最低的一位便是鹿野院平藏。
朋友啊,我在稻妻的朋友可谓是遍布天下。
稻妻这边的锁国政策是历史原因,民众意见也不剧烈,相当平和的接受了,我在这里走来走去,潘塔罗涅一副冤种哥哥的样子跟着我走来走去,与我认识了许多朋友。
社奉行只是开始。
潘塔罗涅在稻妻的行动可以说是相当收敛。他人在这里,做的生意是合法的,拟定的合同是合法的,背地里做的事在稻妻也算是稻妻商人的约定成俗。
“一个完全符合稻妻的规则的商业,才能够钉下最牢固的钉子。”
他取下了眼镜,又用那种语气在叫我,“妹妹,你觉得呢?”
“我又不做生意。”
哥哥妹妹的伪装半褪,异国他乡的月亮下,他的脸庞秀致,带着的笑亲和,一点光亮闪烁,都像是这条毒蛇露出来了异类的鳞片。
我望着月亮,不想看他。
“妹妹,做一点吧,我现在是哥哥,难得的机会。”
“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
九席「富人」的经商天赋实在是,倘若他想要低眉顺眼的用一个商业项目来讨好一个人,他口中“小小的尝试”都能铺出来一片花团锦簇,让人看了眼热。
我以前是香水商人,在枫丹吞掉了近九成的香水原材料市场。现在,我是在稻妻这边开花店的。
潘塔罗涅带了许多异国的花种,我想要开花店,这些不在稻妻本土上生长的种子就成了最好的招牌。
蒙德的蒲公英在花盆里,被风吹着,蓬松松的一团散开,在稻妻的蒙德人看到了蒲公英里乘着伞飞起来的狭长种子。
它是最好的信使。
美梦和噩梦都是。
花,珍稀的花,有市场价。
稻妻这里封闭,所以稳定,没有太多外来者冲击市场定价,三奉行里能哄抬物价的又被死死绊住,动弹不得。
潘塔罗涅眼神极其温柔的看着这些飞到稻妻各地的蒲公英:“多么脆弱的蒲公英,只需要一点清风,就能分崩离析。”
他说的不仅仅是蒲公英,还有稻妻的市场。
珍稀的花卉可以有市场价,但潘塔罗涅可以成为稻妻的市场。
花卉产业,我又是占了近九成的市场,稻妻这边,在永恒里多的是脆弱的事。
事已至此,我重操旧业,给潘塔罗涅送了定制款香水,气味清淡,留香时间就有些捉摸不定。
谁能想到一条毒蛇何时喷射毒液呢。
那些香,气味存留时间不均这点是让我费了一些功夫,才制造出冰凉,若有似无的被缠绕的感觉。
“只有花卉吗?”
“才刚刚起步,不要心急,你的产业一定会干干净净。”
那就行。
这些花里有一部分会送往社奉行,查出问题来,我不认为潘塔罗涅会给我顶锅。
我摸了摸下巴,穷极无聊的问了系统一句:「他会吗?」
「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的恋爱脑没到那程度。要是真有,也可以,跟古龙坐一桌,古龙一招天地同寿,稻妻这个封闭的地方,都听见了他们跟深渊那让人无语的纠葛。
第75章 第75章风水
稻妻这里的风水很奇特,不单单只有社奉行,也不单单只有好感度。
我确认这点没用多长时间,毕竟那些好感度太过直白,毕竟那些与我所认知的事情描述不同的轻小说就放在八重堂。
阴雨天气,花不在外面都仿佛经受了风吹雨打,没什么精神的天气,我那名义上跟我兄妹情深的兄长还在辛辛苦苦的为在稻妻的事业发展而奋斗。
我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撑着伞,关了花店的门,到八重堂这个久负盛名的书店买些轻小说准备打发时间。
人刚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本《转生成古龙,深渊意志成了我妻子》。
我:。
为了这本书,我跟八重堂的编辑特意聊了聊,外面雨哗啦哗啦的下,里面的一堆轻小说一字排开,每个题目都很震撼:
《转生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
《青春期少年不会梦到深渊意志》
……
这一堆里无敌的含金量很高,有三本,古龙的含金量更高,有一半,余下一半是名头起的很唬人,看上去跟稻妻四百年前的历史有点关系的。
八重堂好歹是个有名的书店,里面的空间还算宽阔,可以让我这个“见猎心喜”的读者安静的看书,欣赏轻小说家们的成果。
稻妻的轻小说题目是有定式的,旨在第一时间抓住人的眼球,让人停下脚步。题目往往写的明快清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故事。
像是转生类小说,我看的那本是一个风格,另一本《转生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也是一种风格。
前者看起来像是爱情故事,后者看起来像是一本让人体会到爽感的爽文。这是简单的第一印象,能吸引到一定读者。
至于内
容与题目是否一致,与读者的第一印象是否一致,这就得看了。
我搜罗的全是有关古龙的轻小说,还有与稻妻四百年前有联系的,目的过于明确,所以,八重堂的编辑又搬来了同类型的,准备让我创下单人购买记录。
他想得很好,但不用想了。
潘塔罗涅给我的摩拉和我自己挣得摩拉确实可以搬空这些,但是,编辑应该没听过一句话“越有钱的越没钱”。
他听过那就是稻妻风水过分邪门,因为这是我刚才现想的。
我跟潘塔罗涅都是生意人,想要得到的馈赠越大,手中的现金流也会越大,能动用的却不会太多。
创业初期,即使顺利,潘塔罗涅的多疑还是会让他谨慎,不会轻易接受命运的馈赠,情绪也没有人想象中的高。
相反的,他在这初期,啧,非常的暴躁,万事开头难,难就难在开头他碰到的工作非常多,能让一个修身养性看上去大成的资本家破防。
我花店关门,拖着一身花香味回家,花香味会淡,他关门回家,工作只会多不会少。
工作一多,他浪费在表情维护上的时间就少,给我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谁都喜欢回家能看到笑意盈盈的一张脸,不是一个忙碌的背影。
做老实人的代价。
老实人在做老实人的时候,只能偶尔越轨,处理一些不见光的东西,不做老实人的时候,还得加急处理这些没有下属分摊的工作,何止是辛苦可言。
所以,这次任务,友情协助的我拿大头。
初期就决定好的事。
我的存在就是分散鸣神和鸣神眷属的视线的,这点,目前算是无可替代。
于是大量的财富不动声色的被蒸发,我手里的流动资金的流向都渗进了不可知处,余在手里的,更不可能用来清空轻小说库存。
编辑将书拿了过来,也就只能看着它们堆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他的业绩一样。
他没试图对我再说些什么促销的话,我但凡有点兴趣,他都能努力,可我没兴趣,很直白的没兴趣。
现在地板上一块区域都有我排出来的书籍,看名字,有古龙就连带着逃不掉深渊和纳塔人,有稻妻历史的却还是要仔细看看,比如那本转生雷神的,就有些局限。
轻小说家们将口口相传的野史和记录在册的历史结合,抽离其中喜闻乐见的因素,用文字勾勒出一本轻小说,这个过程里必然包括失真、扭曲、偏离。
他们是在写故事,不是写史。
构史如古龙的两个传闻,才有资格在书里面浓缩成梗,让读者会心一笑。
就是梗用的太频繁,就容易成烂梗。
幸好,那两条构史是历史。
从轻小说里可以窥探出稻妻对古龙态度的冰山一角,我此前以为古龙的迷惑操作注定古龙们风评不高,结果在稻妻,这个认知被颠覆。
稻妻人很喜欢那群龙,轻小说里也是一个流行素材,他们从古龙身上提取出来的元素,非常正面。
强大、美丽、忠贞。
唯一一个称得上负面的,是感情扭曲。
古龙们在思考些什么,只有当事龙知道,但他们一直在抗击深渊是事实,跟深渊意志关系理不清剪还乱也是事实。
矛盾的历史是创作的绝佳素材,其中深渊意志也是。轻小说家在书里一直都有一个朴素的念头,袚除灾祸。我看到的那本书的名字,就是用比较抽象的关系来挽救纳塔被侵蚀的现状的。
用婚姻关系,用情感。
前半部分因此非常纯爱,但是BE。后半部分就很像作者被夺舍,或者自己CP现实里没有成立的可能,选择报复所有读者,不让他自己一个人发疯。
我:“这书是八重堂主推的轻小说吗?”
“前半部是。”编辑很是含蓄。
“后半部分是?”
他只是微笑,选择不回答。
这书的后半部分,是由纯爱走向多情,是古龙从纳塔飞到稻妻,看到这本轻小说,会直接上门请教作者的程度。
编辑继续含蓄的表示,这本书的作者已经转行卖刀片了。
我继续看下一本,没能扩宽业务范围的编辑不死心,将书还放在原地,人走到前台,微笑面对下一个顾客。
他很有上进心,雨也是。
稻妻的雷雨在鸣神所在的稻妻城依旧是威势赫赫,我翻一页轻小说,看到里面有人发誓,正好一道雷在耳边炸响。
八重堂外也响起了一声雷鸣。
很巧。
如果轻小说里这人的原型不是四百年前的我就好了。
故事里,四百年前的人上一页赌咒发誓说自己跟自己爱人此生不负,下一页就是污染治理损失惨重,她一去不回。
故事进展着实太快,让身为主角的将军都猝不及防。
我读完一本有关于古龙的,就读一本跟稻妻历史相关的,一天里饭都只是吃了几口。
得到的有用结论就是稻妻这边风水确实奇特,潘塔罗涅跟古龙没办法在稻妻坐一桌。
执行官的名声在多托雷的添砖加瓦吗下,出现在轻小说里的形象,往往是幕后大BOSS。
我不会写轻小说。
神子以前试图教过我,她说,我的一生存在就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写一些东西可能会比较有趣。
“像是那些小妖怪们,还有那些有名的妖怪们,不是无穷无尽的素材吗。试试吧,我就看看。”
她好言相劝,狐狸尾巴都看不见,一双眼睛里全是真心。
我辜负了她的期待。
主流的轻小说我写不来,剑走偏锋的轻小说我写不来,邪门的轻小说我还是写不来。
第一次动笔写了几页纸,她一字一句读完了,随着她阅读的进度,她脸上原本洋溢着的微笑都逐渐消失,最终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狐狸宫司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已经丧失了表情管理能力,做不出来一点儿欣喜的举动。
“你写的是一篇论文?”
不该出现的疑问句是她的不甘心。我轻而易举击碎了这种不甘心,我没有回头,给她一个台阶,也没给自己留。
我:“不,是轻小说。”
铿锵有力。
多亏了我的一次尝试,才让狐狸宫司认识到我年岁其实不大。我借坡下驴的本领没有,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在轻小说一道上非常有天赋的信心不仅有,还很大。
她失笑:“好好好,是轻小说。”
我用“你在哄小孩呢”的理由,生了她几天闷气,让她赔了几盘油豆腐不说,还赔了阅读权。
我不会写轻小说,因为会写成论文,提笔就是大标题小标题前言……后来也没写过一次,我知道自己没精力抓自己的轻小说技能,也不会写。
天赋局限于可以写,勤能补拙又不肯用。如今依旧不会写,看倒是能看,还很能看,毕竟嘴强王者谁都能攀上巅峰。
我跟八重堂的编辑顺口说这些轻小说同质化严重,一个套路火了,就有一堆跟风的,跟风就算了,还写不好。
“实在是太浪费钱。”
编辑听我吐槽部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点头,听到这里就不行,一副有些警惕的样子,眼睛都微眯,准备看我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有这么厚的脸皮,买了书看完了就退。
连我说他误会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的道德下限没这么低,他都不信,依旧非常坚决的:“买了的话,除非印刷问题,否则不会退的。”
我眨了眨眼,对他突如其来的坚决不明所以,“是我哥干啥了吗?”
编辑沉默了一会,再开口,声音有些颤,却还是很固执的,“没有。”
好的,潘塔罗涅在我们的“兄妹情深”上还在添砖加瓦,孜孜不倦的工作时,还牢记人设,时不时给我添堵。
我谢谢他,他堵了我继续发挥的路。
那我放过八重堂的编辑了吗?
没有,因为八重堂的轻小说家也没放过深渊意志和四百年前的我。
我在
他们的故事里,深渊意志跟古龙乃至纳塔人的CP已经让我看一页就刷新一页的认知,为人类漫无边际的想象力感到惊叹。
四百年前的我则更是充斥着悲剧,不是被多托雷用计杀死了,就是被崇神用计杀死了,就是被人偶背叛然后杀死了……全是“被杀死了”,没有一个自然死亡。
无论我是走奇幻路线还是传统路线,无论我是做背景板还是做主角,我都是一言不发就死,成为永远的被害人。
我倒是想看到一个轻小说家脑洞大开,让四百年前的我成为一个幕后黑手。我找到了一本开头写我表情阴暗不怀好意的,看了下去,到结尾突然出现一个大反转,我是洞察全局的脑力派。
我吗,脑力派?
我吗,因为太过聪慧所以被多托雷自爆带走了?
被开头骗了,内容还是换汤不换药。
我只是想当个反派,而不是永远的被害人。
这点小小的要求,今天没有满足,我对八重堂的编辑只能秉持着不放过的原则,刨根问底:“那我哥做了什么?”
附赠“你看我有写轻小说的天赋吗?”
我一直知道我没有,我只是能写这个体裁,这不妨碍我将这些没有天赋的人写的轻小说递到任何人手上。
不会,初始天赋数值不高,意味着精神冲击。
现在,轮到八重堂的编辑了。
八重堂的编辑博览构史,精神上已经坚不可摧,区区新人的轻小说不能轻易让他的精神受到冲击,但我的稿子还是让他退了一步,双眼里都写着“恐怖如斯”。
这次不是论文。
论文至少有逻辑,而我写的轻小说,它不重要,不是我谋生的技能,认真写一写就可以让看的人头晕脑胀,单纯的文字成为看不懂的万花筒。
他在尽力委婉:“你有意向去参加百鬼夜行吗?”
我说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你觉得我能在八重堂发表轻小说吗?”
片刻后,编辑仿佛下定了决心:“你还想问你哥的事吗?”
“我不太想。”
“不,你想。”
他的从业生涯里从未见过我这样缺乏轻小说天赋的人,他一看我写的那些东西,就被崇神魇住,拼了命的揭我老哥的底,只求我放弃问他我能不能投稿八重堂。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是他能不能辞职的问题。
我撑伞离开时除了一堆轻小说,还收获了潘塔罗涅的黑历史,可以为我们的兄妹情谊举行一次深刻的揭短大会。
「你的轻小说天赋没有那么无可救药。」
「当然,数值在那里摆着呢,我再怎么差,也能写出来一个故事。但系统,你不觉得,往差里写更有趣吗。我可能一辈子写不好,但我可以让每一本轻小说都突破差的下限。」
「说不定,继续努力下去就可以成为精神攻击武器,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防线崩溃。」
稻妻的雨天跟没有雨天的稻妻没有什么不同,有人的地方就吵,每人的地方就静,雷声有时候连背景音都算不上,在人的感官里被大脑分到无足轻重的一块,过去了就忘。
我踩水的声音或许在大脑的判断中,都比雷声要大。
「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雨天里骰子的声音也沉重,沾了水一样,不太利索,滚动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之后,又是系统的声音:「鸣神和鸣神眷属都可以认出你,你想要出版自己的轻小说,可以通过她们的关系。」
它这话,不知道是刻薄还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它认为是前者,我就选择了后者。
伞面上有颜料画了一支绯樱,在雨水的作用下很是鲜妍,一些平日里看不见的灰都为它的颜色让路。
我跟系统在伞下丢骰子,从东丢到西,从北算到南,好好的命运被我折腾成了天象更改器,稻妻成了小枫丹。
晴天万里、春日和煦、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雾霭沉沉……这是一天的傍晚交替出现的天象,稻妻人抬头,我也跟着抬头。
他们惊讶我跟着也惊讶。
回家还跟潘塔罗涅说了说。
他竟然有闲暇在门口等我,在昏黄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改变下去的天象里,倚着门,光中神情柔和的等我,连影子看着都被光眷顾一下,有一圈金边。
很有氛围的场景,只是不该发生在前一日还被工作险些压垮,一天能合眼两个小时都叫天赐的潘塔罗涅身上。
“我看到了,是吉兆。”
“吉兆?”我复述了一遍,尾音拖出来疑问。
“它减少了我的工作。”
那确实是个吉兆,我这个始作俑者,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意外收获,一个短时间频繁变换的天象会成为合作伙伴的吉兆,减少他的工作量。
工作量不会减少,只会转移。
他这边有空闲,神里绫人那边就开始忙碌,神里家主需要做的事太多,平衡不是一件小事,安定人心亦然。
异常需要合理的解释,需要社奉行的出面,被他盯着的潘塔罗涅就获得更多的操作空间。
神里绫人对我一见钟情,对我的信任却不高,潘塔罗涅在不怎么忙的时候,一双眼睛在眼镜下弯成促狭:“他要是真的信任上了你,我实在是要怀疑一下他的多疑。”
但凡多一点信任,我们之间的故事不会只停留在一见钟情和异国花朵的供应上,我们理应会发展出更多的故事。
不论是因为钱财,还是因为好颜色,抑或是权力。
潘塔罗涅说神里绫人跟他的性格一样占了个多疑,又多了一个道德底线,有些事,放在执行官第九席「富人」的手里,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神里家主却宁可迂回一些,让渡一些权益出来,制造一个双赢的局面。
有好感的对象,也不例外。
可以即刻得到,却非要做一杯温吞水,缓慢的侵蚀对方的领域,渗透进生活的一点一滴,然后水到渠成。
“这当然可以更好得到他人的情感,但你,对你用这一种方法和前一种方式,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的多疑和不信任在此刻,异常天象下,为他增加了许多负担,为他的敌人挣得时间。
潘塔罗涅看稻妻的天空只一眼,看我倒是许久,说我是他生意场上的贵人,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直没变。
“既然如此,你的那部分收益,归我。”
我说的不客气,他回的不紧不慢,“不太行,情分归情分,摩拉归摩拉。”
“那你说什么?”
“我在说好听的话。”
资本家情绪价值是永远不会拉满的,对他手底下的员工。因为他对合作伙伴都不涨工资。
话永远好听,工资永远不涨。
我懒得看他,坐在院子走廊上看天,没一会,身边就有了头发摩擦过来的触感,颈间多了一条美人蛇,他困倦得连字句都不太想吐:
“靠一会。”
看样子,潘塔罗涅还是个人,会困,会睡觉。我以为他的皮囊下尽是沾满了血泪的摩拉。
“在想什么?”
“想摩拉,想你对八重堂做了什么。”
他眯了十来分钟就清醒,靠着我的姿势没有随着醒来而发生变化。
“我对八重堂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做了合起来罄竹难书的事。我名义上的兄长对稻妻一潭死水的市场抱有深重的恶意,他需要攫取摩拉,需要吹散脆弱的蒲公英,让种子飘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八重堂就是他的考察目标之一。
写轻小说需要创造力,但追梗不需要,那些同质化,只在细节处有区别的书,是潘塔罗涅迎合稻妻轻小说市场的一次尝试……
“等等,那些书是你写的?”
“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我忘了他有的是摩拉,也有的是下属,其中出来一个轻小说大师不是那么的令人意外。
出来一批也不意外。
有的轻小说家靠灵感,有的轻小说家靠仿写,这其中的度,我名义上的兄长没有施以援手,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不需要动什么脑子。
开始只是用相似的创意,后面培养出来一批轻小说家后,他想要搅风搅雨是轻而易举,光我能想到的就有许多,其中一个就是逼着稻妻的轻小说家内卷。
卷到放弃思考都是一种重要的获利手段时,稻妻轻小说健康的生态就会不复存在。
这是比较人道的做法。
潘塔罗涅这方面比我有经验,他
可以不要稻妻的轻小说家活。
他说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尝试,成与不成都行。作为我的兄长,处于靠谱和不靠谱二象性的兄长,他没做「富人」一样的事,他是在准备介入市场的初期,借阅览的名义看书。
我:“你是说,你调查市场的时候都在省钱,觉得这钱不能白白花在不必要的地方?”
“不然呢?”
“还不然呢,你堵了我的路你知不知道!”
我也想这么做来着。
但八重堂的编辑吃一堑长一智,我宁愿他不长,编辑偏偏说不行。
我的兄长,在稻妻收获了八重堂的许多差评。编辑没见过这样抠门的商人,知道我去过八重堂就撸起袖子带着我去,用一副文弱的表象和铁石心肠,来杀最狠的价。
八重宫司大人在的时候,编辑的腰杆才会直一点,随着杀价的持续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背也一点点的佝偻下去,承受了无形的重压不说,连声音都有气无力:“成交吧。”
他为什么非要做这个生意不可?
这个这个,可能是我有经天纬地之才,他看不懂我的大作,就想要我多写一点吧。
双重精神压力下,八重堂换了一个新面孔,她眼睛里有被托付了重任的激动和坚定的决心,是没有被上班摧残了心智的年轻人。
五分钟后,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十分钟后,她的决心被消磨。
十五分钟后,她鼓足勇气,挂了个不讲价的牌子。
二十分钟后,她气若游丝的取下了牌子,说“成交”。
这就是我们跟八重堂编辑斗智斗勇讲价的故事,没有道德,全是砍价。
听故事的荒泷一斗神情振奋:“那你可以将三根棒棒糖的价谈到一根吗?”
我跟他说潘塔罗涅的“光辉”事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减轻阿忍的经济压力替她看一会老大,免得她考完证发现荒泷派已经没了。
事实比我想象得要好,荒泷一斗今日最大的消费只有三根棒棒糖,但他给我出了一个难题,让我去跟小朋友讲价。
“我觉得我的无耻程度应该没有我哥高。”
我如此诚恳的说出众所周知的事实,荒泷一斗但凡能看看我,就知道我有多么诚实,他就是不看,眼睛跟被烫了一样,望天望地看小草都不看我诚恳的双眼。
我扶住了他乱转的头,调整了一下他的视线方向,苦口婆心让他放弃棒棒糖,转头花店的怀抱。
这世界上没有商人会嫌弃自己的顾客多,尤其是没有满客的情况下,我每天爬起来,抱着一束新鲜的花到处走,不是因为我喜欢,是我在做广告。逢人就送一朵,不是我善,是我在扩大顾客群体。
荒泷一斗这么高的好感度,身后面又有这么一大家子,让别人骗不如让我骗。
阿忍考完证,赶了过来,我正在给荒泷一斗规划他们帮派的帮花,她一看我们周围写写画画的那些东西就知道我为了留住荒泷一斗出了多大力气。
一句“辛苦你了”就冒了出来,“老大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我正在努力发展我花店的新顾客,你看,这些就是成果。”
荒泷一斗在旁边帮腔,“对对对,阿忍,你觉得我们帮派的帮花选什么比较好?”
戴着面具的前巫女扶额,“帮花?老大,你记得前几天你钱是怎么没得吗?”
我放下了写写画画的手,用来写写画画的树枝丢到了一边,主打一个会看眼色的背景板。
因为太会看眼色,荒泷派的二把手问一把手致命问题时,我可以岁月静好的看着绯樱树,想着这树可真树啊,这绯樱绣球也挺绣球的。
我的生意是不是告吹了?
没有,人美心善的阿忍不忍见到我的努力白费,第二天一大早就领着她的老大来买花了。
我融入稻妻大抵是算得上好的,托马每一次见我都能看到一些我旧日的影子,不过人长大还是会变的。
那也只是个影子。
蒙德的故友抱着一堆东西,我抱着一堆花,在清晨共走一段路,顺便给自己的青梅竹马送上一支新鲜的还带着晨露的花,希望他一天能有好心情。
他也会送我一些东西,不是自己做的味增汤,就是一些布艺,看时机赠送。
托他的福,神里家的大门我进去的少,但神里家我已经挺熟了,尤其是神里绫人和神里绫华的一些恶趣味。
他说的坦然,我听的坦然。
一个有背后的人授意,一个知道有人授意,也是一种和谐。
社奉行的家政官没有许可,嘴不是一般的严,我有时候陪他走了一刻钟,他嘴里的有用信息一条没有,全是新话题。
如果两个人没有主职的话,我们说不定会走着走着就下海摸鱼掏虾,就地解决午饭的同时,还能来一场摸鱼比拼。
看谁摸到的鱼更多。
裤腿是一定会扎起来的,胜利也一定是我的。
快乐吗?
大抵是会快乐的。
他记忆里我的童年没有一刻闲的住,大清早就从奔狼领突入蒙德城,在狼叫的都没睡醒的时间里,将他从家里捞出来。
我精力充沛,他眼睛半睁。
每次玩闹过后他都赌咒发誓说明天绝对不会来了,我有一天埋在狼腹里睡过头,睁开眼就是蹲在我面前的他。
“你今天没来找我。”
“哦,那轮到我眼睛半睁了。”
他就支棱了这么一会,我话音刚落,狼腹下多了一个孩子,狼都被砸醒,看了一眼状况又看了看天色,喉咙里咕哝一声,意思是“倒霉孩子”就又倒下去睡觉。
很有意思的童年。
他都敢说他一个人能跑到稻妻多亏了小时候打的底子,跑的飞快,身体结实,野外生存能力拉满,连水性都兼顾到了。
可谓是面面俱到。
童年玩伴,现在再也不想起那么早的我:“水性,你的水性是指被人追得拽着我就跳河,待了很久不敢回家?”
他“咳”了一声。
童年记忆会被时间美化,就比如他,他说水性好,绝计不会说水性好的前因后果。
两个熊孩子被盗宝团追,跳河,看着盗宝团的人凝冰渡海,被迫游得更远,然后看着凝冰渡海的盗宝团成员在落水前放弃,两个人浑身湿透回家一个要被父亲拧耳朵一个要被狼群嚎都能在水里击掌庆祝自己此次的胜利。
在水性好的培训过程中,是只有盗宝团的助力吗?
当然不,从最开始的回忆里就知道我们俩个什么人都敢惹,水深渊法师都敢,没死全靠新手保护机制。
托马从我们的童年中离开前往稻妻,成了社奉行忠义的家政官。我从我们的童年离开,那经历太过异彩纷呈,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假面,也是难为他还给我一个日久生情,填补稻妻人脉的机会了。
「你去过你们的童年吗?」
「当然,你不相信你自己的命运?」
「我以为你太投入。」
「啊这,你摸摸我的良心,它难道还在吗,它还在的时候,我都没怎么投入,不在了,更不会投入了。」
那是他们的人生,那是我倒果为因的记忆。
我知晓那只是命运的编织。
有人走不出来,有人以为那就是真实,有人以为那就是我遗忘的过去。
我在稻妻的活动,就算换了千般面貌,可能都瞒不住三个人:雷电影、雷电将军和八重神子。
潘塔罗涅能跟八重堂的编辑吵的有来有回,一半是他演技高超,一半是八重神子的放任。想要制止这样的争端,她就在后面,只要出来就可以轻轻巧巧的解决这一桩事。
她没有。
我在听潘塔罗涅跟人吵架时,她在透过空间内的所有阻碍在看我,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是千钧重。
狐狸应该要耳听八方,但我这个干扰项在这里,潘塔罗涅实验了几次,八重神子都没有理他,这让他为此牺牲的嗓子都更加难受。
“效果太好了,好到这稻妻几欲成为你的
囚笼。”
“不会。”
他眼神闪了闪,“如此肯定?”
“我会跑,我长了腿。”
过度用嗓后的笑声会有嘶哑,我将护嗓药给他灌了下去,“喝你的吧,我喜欢你当个哑巴。”
他喝完,点了点头,当了半刻钟的哑巴。
掩护的作用比想象中更好,潘塔罗涅铺展事业的进度比想象中顺利,我在街头上招摇的时间逐步减少,很是花了些时日将自己重新安置回花店,做一个懒散的花店老板。
颇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
花店里阻碍视线的地方增加,有人想要看见我,就需要我的视角能够看见她。
如此,一片花团锦簇反倒是成了她的好帮手,她可以隔着花继续维持着两不相见的状态。
只要我不要将这一排的花全部撤下,只要八重宫司确实有抽出来看望故人的时间。
她有。
雷电将军也有。
人会忐忑,眷属会止步不前,遵循程序的人偶不会。
她知道我在稻妻,就出现在我的花店里。我修建花叶,抬头就看见雷电步入了花的领地。
平和,跨越了几百年的岁月,只为了遇见故人。
「雷电将军好感度:99。」
人偶的程序没有太多的更改,外貌与四百年前一致,她语气平缓:“你回来了。”
「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喜。非常大。」
「你梦里见过这种场面吗?」
「我梦里现在什么情况都有,比如尼伯龙根,比如法涅斯尼伯龙根。不管怎么说,稻妻这地方,还是太邪门了。」
「你觉得它比法涅斯尼伯龙根邪门?」
我无话可说。
雷电将军只是好感度涨了,那两位命运整出来的活,是正常人都想不到的,没有可比性。
「哼哼,你知道就好。所以不必惊讶,稻妻不是你的囚笼,命运也会永远偏爱你。」
这两个都是事实。
雷电将军的作风干脆利落,她信任我,不信任我名义上的哥哥,决策下的那就一个迅捷。
觑了一眼我那冤种哥哥,“我不信你。”
他笑不出来。
鸣神指名道姓说她不信他,在稻妻,这跟身败名裂差不多。
“我看不惯你的做法。”
二连击。
“但我认可你的行事。”
没有三杀。
我可怜的哥哥脸上的笑容都浅薄憔悴得可以用强颜欢笑来形容,一看就是经受了不少风吹雨打,整个人都承受不住,就差一个踉跄就可以顺势晕过去,讹诈一笔。
没晕是因为对面是雷电将军,他不准备碰瓷。
“你要跟她解除兄妹关系。”
第三杀虽迟但到。
将军的程序一般都是非常高效的,她想要见我就来,她想要带我回到她的所在,就先替斩断所有可能拖我后腿的事物。
我的意愿?
这实在是太过深奥的命题,将军的程序里没有可供参考的资料,她略一思索,走了另一道程序。先做,然后问,而不是先问,然后再做。
她的程序判定中,重逢选高于其他,永恒则是高于重逢。这是将军诞生之初就承载的使命,无人可以逾越,我自然不例外。
但她的永恒包括我,于是潘塔罗涅就成了影响我回归永恒的因素,她的程序最终会运行出来个什么结论,从目前来看,应该不包括杀了他一了百了。
她高效,却没有高效到见一个砍一个。
这般迅如雷霆的作风,我人是跟她上午见面的,社奉行来汇报工作时,我已经坐在了四百年前我曾做过的位置上,跟社奉行对上了眼。
他不动声色,我面上一片不清楚状态。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将军出现,将军带走了开花店的外地人,在稻妻人的听闻里,几乎是同时发生,他们听到了前一个消息,下一个消息就紧随其后。
四百年后,我官复原职,社奉行大人作为第一个见到官复原职的我的人,很荣幸的听到了将军问我:“你怎么看?”
“啊,我……我没听啊。”
“你看起来还没有适应,无妨。”
她撂下这么一句,扭头就对社奉行下达命令,有条不紊,程序显而易见的换代了多次,才有如此丝滑似人的反应。
她看起来很像雷电影本身,而非一个有着明显缺陷,容易卡bug的人偶。
社奉行是第一个幸运儿,不是最后一个。不知道雷电影和八重神子后来做了些什么,雷电将军会认为四百年前的状态,对我,对她们而言,俱可以称作一种永恒。
既然是永恒,那就是符合程序的,是好的。好的就应当施行下去。
我四百年前空降稻妻政治圈,四百年后,人偶比神明的动作更为迅捷,当天下午,我的职位就被通知下去。
一点质疑声想要掀起,有人过来探探口风,雷电将军一句“这是永恒的一部分”就让探口风的这位老头子哑口无言,无功而返。
她可能不通政治,但极其擅长解决争端,又因为过于直言不讳,善意的谎言是拖累程序运行的负担,往往又会营造出这种场面。
明面上,稻妻的政治效率提高了许多,没有一丁点废话,连夸赞她功绩的起始语,都被她的“有话直说”给杜绝了。
唯一一个还能磨磨唧唧长篇大论没有被将军“有话直说”的我,在官复原职的第一天,就随波逐流的当了个哑巴。
人生地不熟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雷电将军习惯性的问我一句:“你有什么看法?”雷电一样的眼眸锁着我,让我不能逃避现实的话,那就更好了。
总之,借着将军的东风,三奉行的人都跟我混了个脸熟,他们单方面,单方面的对我了解,毕竟有例可循,上一个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个早夭的狠角色。
我看着面生,是外地人,将军认可,那就是再纯粹不过的稻妻人,是狠角色的继任者,是将军的心腹爱将。
连带着潘塔罗涅那边都门庭若市,隔三差五就有踏着门槛过来,说要见一见青年才俊。青年才俊笑容勉强(刚没了妹妹,晚上又得一个人睡觉,生活品质直线下降),说自己身体不适(装也要装出来),满怠了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少顷,咳了个惊天动地,才免去了绝大多数交际,空出来许多的工作时间。
他可以躲,我这边完全不行,将军制造的目的和雷电影确切的磨损,加上四百年的时光,让我需要适应一下现在的将军。
人前人后,将军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在一块时,更不想似。将军是人偶,没有想太多,伤春悲秋的心绪亦比人要浅淡得多,她只是盯着我进食,看我的食量。请医师过来,查看我的身体状况。
医师是八重神子。
她跟从前一样,笑意盈盈,看不出一点额外的情绪,“来来来,让宫司大人看看,你的身体跟以前相比怎么样。”
“跟人一样?”我迟疑。
“这个嘛,要看一看才知道。”
那大概是完了。我刚从深渊意志副本里出来,还差点在现实里死一次,身体有异常正常,没异常那就是命运站在我一块儿。
「命运理所当然的会站在你这一边。」
没有异常,是一个健康的人的身体,一些异质的力量都被埋在了人的皮肉里,维持着人的种族,不让我成为其他种族。
八重神子的检查时间很长,用具也很多,我瞥了一眼,检测深渊力量的仪具都存在,林林总总,可以铺满三个人的视线。
这是一次彻底的,用尽了八重神子全力的检查,结论是没有问题。
“你很健康,是能长……长生的健康。”她想说人里面常见的长命百岁,又想起那因命运夭折的故人,没有说出口。
四百年前的故人,四百年前那个闹腾的不得她信任的孩子,就在她的眼前。
第76章 第76章2
是失而复得,亦或是再一场得而复失。
八重堂的那些轻小说会在稻妻流行,古龙故事里的爱恨嗔痴能够成为热点,一点也不令
人意外。
稻妻的御见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在几百年前的天守阁,在晦暗的天色里,已然接受了她的逝去。
而四百年前的八重宫司,尤抱着一点期盼:“万一……”
“没有万一,神子。”
“但她很喜欢这样的万一,影,她一直想要活下去。”
这应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此后几百年里,宫司大人在轻小说里找到了许多可供共鸣的情节,只是在几百年前,立于天守阁守着自己面色平静,眼中电光如蛇的挚友的宫司大人,反复问自己这是什么心情。
任由情绪坠落,不加阻拦。
耳边犹闻挚友的“万一”:“倘若如此,神子,一切如常。我曾许诺的永恒,亦是许诺给她的永恒。”
一切如常。
春花烂漫,一切如常。
凄风苦雨,一切如常。
四季流转,一切如常。
将军所做的决定,亦是这如常的一部分。她发现了端倪,经过验证,就做出决定,将一切拉到影最初的期望上。
如此,分明是见过千百次的幻影,如常的遵循“万一”,宛如初见的,对她露出一张挎着的脸来。
几百年的失去,轻飘飘的弥合。
神子说:“幸好做出决定的是将军。”
我以为她似真似假的一句感叹,目光触及她的眼睛时,意识到这位是认真的。
认真的庆幸将军的快刀斩乱麻。
理由很充分,在轻小说里,这等失而复得,埋下的伏笔一般要几十章之后才能用到。
“一想到我们要辗转几十章的剧情,连油豆腐都吃不下去了。”
“认真的?那我跟我哥看到的宫司大人是?”
不妨碍宫司大人的工作和伤怀之意。失去本就是一个需要时间才能抚平的事,我倒也没有要从前的人念着我到活不下去的程度。
我见到的三位的表现,让古龙的故事在稻妻成为流行因素的原因多了一个“上有所好”。
稻妻的永恒凝固了我的死,在我活过来后自然也凝固住了我的生,副本到现在隔着几百年的时光,我要做的事还是跟副本里一样。
神里绫人,由将军下令帮助我了解如今稻妻政治运转规则的社奉行大人,今天也看见我丧着一张脸,双眼无神的望着他,再伸个脖子,那就是只求速死。
哈哈哈。
我副本里逃掉的工作正在阴魂不散的追杀我。
几百年前的稻妻是能者多劳,人才青黄不接,几百年后的稻妻还是能者多劳,人才青黄不接。
神子装模作样的拿出口头上又哭又闹的那一套,眼睛里的笑都没停过,给我摆了一桌子政务。
我求救的目光递给将军,将军收到,运转程序后说道:“神子言之有理,这正是由你开始的工作,神子做了几百年,如今也该物归原主,由你做个结尾。”
“影也这么认为。”
死吧。
为了避免我一怒之下带走稻妻三奉行所有家族,社奉行大人就成了我的合作伙伴,将军对他寄予厚望。
神子记性很好,记得住我以前上任第一把火烧的是谁,她对我的要求不高,给人留个三瓜两枣就行。
我瞅向社奉行,春风拂面一样的社奉行微笑弧度在脸上焊死,不给我任何一点借题发挥的可能。
我:“我觉得他笑的一成不变,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将军:“无妨,不急一时。”
神子:“咦,你竟然真的想要工作?”
有将军和神子的两句话,能者多劳的社奉行被我甩了一堆政务,没全部甩成,还在被工作追杀是因为社奉行本身的政务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再压一分,神里家的家主就要换成神里绫华。
我的童年玩伴社奉行的家政官托马在工作时间,被我拉住了手,皮肉之间碰触,他凝神静心,准备听我的惊世之语:
“你要不要能者多劳,托马?”
差一点,神里家就失去了一个家政官,差一点,我就能甩出去全部工作。
“真的只差一点吗?”
稻妻盛产狐狸,八重神子是,面前这位也是。
桌上书页乱中有序,视线向上,是男狐狸眼睛微弯。
「他知道一些事。」
「也就一些。」
“不然呢。”
不然还是我配合着那三位,将过往的隔阂全部消减,消减不成就视而不见吗?
时间造成的裂隙没那么好跨越,除非双方有意为之。
她们三位,已经做好了再次失去的准备。
「感情扭曲度:2。」
第77章 第77章水土不服
「是三位权衡之后的数字。」
「权衡?」
「是的,权衡。单论个体,雷电影23,雷电将军52,八重神子64。三位分开来都会给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偏偏——」
偏偏是这三位,偏偏她们之间有密切的联系,偏偏我离去已经长达几百年。
稻妻是被魔神力量封存呵护的琥珀,在时间的流逝下,外界能够看见的是时间被凝固的琥珀,身处其间的人所见到的、能够维持永恒的并不包括时间。
生老病死,聚散离合,一个不少。
永恒的是臣民的生活状态。
几百年前,他们这么生活,几百年后,他们依旧这么生活。纵有些许变化,亦不会动摇永恒。
只是谁都知道,这世界上唯有一件事可称作永恒,那就是变化。
这三位对我的态度就是再明显不过的变化。得失已经无所谓,稻妻对我的态度便是她们几百年间数度更改后稳固下来的态度。
绯樱树总是要盛开的,冬季总是会来的。她们不计得失,如今在意的,唯有现在。
「我可以随时离开稻妻?」
「是的。」
系统笃定。
现状如此,我很识时务,营造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没有什么复杂难解的故事,只有重登旧位不爱工作的旧时人。
走我裙带关系,突然就被稻妻高层寄予厚望的我的哥哥潘塔罗涅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处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是皮笑肉不笑:
“这期待可真沉重呐。”
“别阴阳怪气,你现在是我哥哥,不是情哥哥。”
他夹一个寿喜锅里的香菇许久没夹上来不说,筷子看上去要因公殉职。任谁被安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都会如此,即使那是一条通天大道。
按部就班荣升稻妻权力中枢之一,作为我的左右手,替我处理我写出来的计划,填充计划的骨肉血。
——在那三位权力代表知晓他愚人众执行官身份的前提下。
明摆着她们要将一位执行官扣押下来,将执行官的临时身份变成事实。
将军的眸子里是深紫色的雷霆,以绝对的武力俯视着他:“如你所愿。”未竟之语便是,他只能依照那个身份行事。
雷光所照,潘塔罗涅千般手段,都不能动摇一个永恒的执行者的心。
稻妻和至冬的外交纠纷我也不懂,那是神里绫人要操心的事,是魔神和魔神之间的事,我们,我和潘塔罗涅在其中,身份牌已经固定。
香菇被悬停太久的筷子夹了上去,热气腾腾间,他的神情冷凝让热气都几欲结冰。
“你没料想过这种局面?”
这不应当。试图攫取岩神心脏的人,手段暂且不提,面临神明发难的局面是一定会想过,他也经历过。非如此不可将野心蔓延到神明的配偶身上,还意图取代神明在配偶心中的地位。
“她们不能沟通。”
“原来如此。将军确实不会听人诡辩,你也确实不能硬扛无想的一刀。”
单只有一位还好,另外两位也是相差无几。潘塔罗涅敢以身犯险是考虑过情理法理的,奈何,奈何神子和影都颇有些一力破万法的意味。情理不顾,法理不管,滑不溜手那就硬留,有没有证据影响有多大……
“她们管过。”
他手支着脸,眉目朦胧,每一个角度都是精心设计,“她们信任你,我也是。我们都信任你不想工作的心,所以,你会辜负我们的信任吗?”
“你的意思是?”
“我们私奔吧!”
将军还是太板正,瞧瞧都将九席逼成什么样了。
神子和影不会真的对稻妻不管不顾,她们的防暴措施也相当简单直接:由潘塔罗涅反抗造成的损失统计是我的工作内容。将军只用威胁就好,我想要稳住潘塔罗涅要考虑得就多了。
他每一个脱身之举,增加的都是我的活,我的活!神里绫人都爱莫能助的那种。
潘塔罗涅知道这点后,不再有无谓的挣扎。一是我是他心上人,他勉为其难的将它当做情趣;二是我大有他敢动一下,增加我的工作,就将他就地格杀的怨气;三是他的同事们和稻妻鸣神,一个肯定会背刺,一个肯定会一刀劈了他。
保持当前状态,徐徐图之,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他没忘记在璃月,他的好同事有个执念化身见了我直接自杀的事,他不认为被同事翻天覆地的稻妻会没有执念化身。
他猜对了。
“然后你就想到私奔,女皇的任务不做了?”
“在我的生命有保障时,我很乐意助女皇一臂之力。当下我的性命寄托于你一念之间,我自然会听你的。”
我吃不成潘塔罗涅的软饭,他说莫慌,他来吃我软饭,当我小白脸。事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偏生他这阵仗弄得仿佛自己命不久矣,不睁着眼睛睡觉便会迎来同事执念化身的致命一击、鸣神无想的一刀。
仿佛我真的捏着他的生死,捏着商人不想放弃的弱点。
我实在是不如他,不如他如此情真意切的角色扮演。
我说,不。
他与我对视,从我的眼睛里没找到一点眷恋,对他的,对稻妻的,对已然磨损保持着不知何时便会逝去的清醒的鸣神的。
一点也无。
摩拉克斯从这双眼睛里能见到的也是这“一点也无”吗?
他想应该不是,那时,那时她尚存一点良心。
“你又在想些什么?”
“在想璃月的俗语,果然是寸金难买寸光阴。”
潘塔罗涅很擅长认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境遇,他都能从中咂摸出来一些机遇,为自己的所思所想添砖加瓦。想跟我私奔被拒,想吃我软饭又要付出色相和劳动力乃至于金钱,他饥不择食,实在是贪婪。
“这听着不像是一个冤大头吗?”
工作搭子神里绫人评价这位已经知名不具的第九席,春秋笔法都嫌费脑,就差指名道姓说他居心不良——愚人众执行官不对稻妻居心不良稻妻人也不敢信——居心不良的对象是我。
我的反应如上。
工作已经榨干我的所有脑力,我只想这该死工作能看在我已经痴呆的份上放过我,强制爱是没有结果的。
……有些用力过猛。
“难成爱侣,便作手足。”
他笑了下,唇边的泪痣分外动人。
我停止了思考。
没能逃掉虚无缥缈的一句:“路线重了呀。”
天守阁实在是有些太过安静,静到可以听见绯樱飘落的声音。
片刻后,我说:“稻妻的风土人情确实特别。”
第78章 第78章在蒙德差点落地成盒又卷……
于是我说我要离开,离开这个我觉得潮湿沉重的氛围。
在稻妻,我明明活着,但每一日、每一面,都有人在悼念我,将我视作幻境里的一簇樱花。不需时间带走我,只要她们梦醒,花便凋零。
我要离开,除了命运没有谁会阻止我。八重神子或许会作为喉舌跟我哎呀哎呀调侃两句,面上笑盈盈,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四百年落在人心间的雨总归是落不到我的头上,水中映着的月亮没人想要它被惊醒。
我可以从容离开,一如水中的月亮在天亮后就消失。
但是,命运说不可以,还没有到离开稻妻的时间,我还需要撑着伞去看这一场绝对无私的、从未天晴过的雨。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两个目的地,都有问题。你从未在现实里踏上纳塔,但你已经在现实中踏足蒙德,而我们的旅途,在被记述的故事里,是不会回头的旅程。」
「要是回头呢?」
「我友情建议你不要回头,你难道想看旧情人追上来嘛?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固定刷新出来的旧角色就那么几位吗?」
区区距离,在好感度100面前,其实是最小的问题,大部分人只有书信,乃至连书信都没有的情况是很罕见的。
这种罕见,一般人称之为奇迹。
至于奇迹为什么会诞生,答案是我没有想起,或者说命运对我的溺爱,没有谁能够成为我的阻碍,包括命运本身。
「你潜意识里不想要耗费过多心神,于是,命运为你倾倒。」
谢谢,非常谢谢。
我说的是谢谢我自己,没有在穷极无聊时骰自己的旧情人现在在干嘛,谢谢我自己是一个凉薄没有感情的道德低谷。旅程进行这么久,居然只有一个多托雷靠着他堪称致命的友谊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才让他成了奇迹覆盖之下的幸存者,每到一处都会有他的存在。
「只要你不需要,就不会展开新的故事。」
「那么,蒙德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我遗忘?」
「你死了。现实中的你,死了。」
「……」
故事的最开始我不是人,不是在须弥城外醒过来做了几天准备最后吃上软饭的人,也不是提瓦特生态里符合人的定义的人。
我应当是属于天外来客。
听到这里,我大概知道我会有个怎么样的死法了。天外来客,降临者,世界树上刻着的那几位,一位篡夺了古龙大权,颠覆提瓦特原初之命运,一位从本土变外来,连复活都挂在了我身上,还有一位降临者已然死去,躯壳……依照系统所说都有一部分做成了神之心。
就我在三重伴侣那个副本里,天之使者送过来的那颗神之心上多的那个东西,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隔绝第三降临者的诅咒,不让祂的诅咒渗入我的命运。
那么,我呢,我这位可能是第四降临者的存在,世界树上是否刻印下我的命运?
「肯定。」
「否则祂不能如此理直气壮毫不掩饰的钟爱你。」
「因为我死了一次?」
「是的。」
本地的命运未免有些人机,以及爱能做到的委实太多,提瓦特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一个恋爱脑法涅斯,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祂盯上。
天杀的,要是我没有想起离开稻妻去蒙德,却被命运拦住了,我也观测不到这样一条命运。
因为它被我忘记,又实在不影响我最终的目标,我的旅程不止步于提瓦特——
「如果会止步,您将看到一场命运之间的厮杀,索性,命运对待您总是宽宥。」
「祂抹去的仅是你与祂成为敌人的命运。」
——如此,我不问,就不会再想起。
我确实是个十足的倒霉蛋,这不体现在我的现在,而是体现在我最开始降临提瓦特,来到蒙德时。
我在开局,被命运赠予了几个大失败,还是连续剧,四连大失败一出,我听不见系统的声音,在命运里做了一个聋子瞎子……可能还没有脑子。
很经典的白茫茫一片雪,更经典的失忆,更更经典的是,我气若游丝,基本上落地成盒。
好在只是我跟系统单方面断联,命运给予我重击,但它没想让我死,它照常运转,自动且单方面听我的话主动。
(我当时怎么没死,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四连大失败将我未来所有的坑都挖好了,碰到一个我都等不到法涅斯的注视,直接死无全尸。)
单方面听我的话主动扔骰子,确认的话语我听不见就当我默认,这点很容易坑死我,奈何我当时离落地成盒就差一点血皮的距离,脑子里想的是事物太坚定太纯粹。
骰子主动开始丢我附近有没有人,有谁能够被我召唤,在我咽气的前一刻,命运送我一个好感度高达63的龙卷魔神迭卡拉庇安。
一格电果然是超长待机首选。
……话说早了。
其实是我难杀。
四连大失败没有杀死我,我等到了迭卡拉庇安,命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迎来了第五次大失败。
我不该瞅着迭卡拉庇安那个模样,嘀咕他
会不会照顾人的,他一看就是养谁谁死。
然后大失败的命运和蔼可亲的告诉我,不要以貌取人。
「迭卡拉庇安养你的水平:1。」
「迭卡拉庇安养别的水平:90。」
我停止观看并再加工我在蒙德的命运,对当时我看不见,现在才看见的两个骰子,指着它们问系统:「这就是你的爱,爱到深处用脚踹吗?而且迭卡拉庇安这么会养人,他怎么成不了风之执政,还被自己的子民推翻?」
五个大失败,其中四个组成四连大失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景。
「我在蒙德是不是将所有的坏运气全消耗完了?」
开局提瓦特是真的在追着我杀,生怕我不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系统连沉默都没有:「他在培养子民反抗精神上首屈一指。」
「……那是因为他们再不反抗就没自由和生命了。」
这两个骰点对比实在是太强烈,实在是杀气四溢,因为我太想看我之前怎么活下来的,就继续看了下去。
——
迭卡拉庇安他唯独不会养我。
我不是提瓦特人,他以为我是外地来的魔神,弱小至极,来他的领地是为了寻求庇护。
他没想过我快要冻死快要饿死,爬都爬不出去这片雪地的可能,他对魔神的下限严重认知不足。
这世上既然有味道鲜美无毒无害能被人吃绝种魔神子体,导致自己弱的不行的魔神,那么出现一个比人还不如,连独自生存能力都没有的魔神很正常吧。
他承认了这点。
那好,现在他承认魔神里有我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再承认自己看走眼我其实是个人不比承认自己同胞有这么个下限存在要好?
他承认我是个人。
思路一转换,一打开,他爱我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他为我做事是不是符合魔神底层逻辑?
幸好我是失忆,不是失智,幸好这不会养人的魔神能听得进话时是真的听话。
我知道我缺了一些东西,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更加玄奥一些的灵魂或者命运,但是没有关系,力与权亘古通用。
它们不在我身上,我可以通过魔神的途径获得。
“迭卡拉庇安。”我唤着魔神的名字,在不确定他这种好骗的保质期有多长的情况下,我开始了第一次尝试,循循善诱想从他的身上攫取权与力。
魔神低下了头。
“人类的寿命短暂,我又冻坏了身体,可能陪不了你许久。到时候,你会孤独吗?”
我很不擅长这种事,奈何迭卡拉庇安,是跟我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不用我教会他什么是孤独,不需要我做些别的事来增进我们的感情。
他说会。
我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不必再说了,我迷之笃定这件事,笃定我相处没多久的魔神,他会做到一些事。
无非是让我快乐的活过短暂一生,或者如我所想。
我觉得是后者。
因为他实在是不会照顾我,每一次照顾,都是在缩减我的寿命。
我希望我得偿所愿。
迭卡拉庇安在第二天,我于高塔之中醒来时,告诉我,我不会死了。
风墙之内的蒙德,温度尚可,不会冷到冻伤人的肺,但在冻伤的肺里依旧会引起刺痛。
如今,它消失了。
这种刺痛感,它消失了。
魔神第一次以情爱的意味去注视本就该生活在自己庇护之下的人:“你不会死去,你得享我的寿命与力量。”
他隐没了代价。
我们像个有情人,像个神与神的狂信徒一样相拥时,代价其实已经明了,我的心脏与魔神的心脏频率一致,连血液的奔流都处于同一个循环。
他用自己的力与权,置换了我离开他的自由,非常公平的一次交易。
我是活在他生命里对他全无助益的寄生体,他不能摆脱我,我不能摆脱他,这是我们如今想要的。
之后,之后的事,我现在暂时不想,因为我活了下来,不必损耗在他的照顾里,不必冻毙在风雪中。
活下来了。
我躺在柔软的被褥里,风雪声被墙壁阻隔,是个让人安心入睡的好环境,迭卡拉庇安在这其中的作用是让让我的睡眠质量更好,他的心跳声就是我还能继续活下去的凭证。
所以在那段时期,我安然的在迭卡拉庇安怀里,直至我看见他的威权有陨落的痕迹。
我再度感知到了死的来临。
第79章 第79章飘摇的杀意
魔神的死亡方式有千百种,其中一种常见的死亡原因是死于臣民之手。
我从迭卡拉庇安的子民弯下的腰里窥见了这种可能。他们弯下的腰不是因为尊崇,而是被烈风压得直不起身。
他是一个出现在正确时间里的错误选择,连带我这个在他怀里看着人的存在,都变成了一种错误。
我预见了自己因迭卡拉庇安而要遭遇的一场死。
它不迫在眉睫。
它尚未成熟。
但——
这是迭卡拉庇安无法逃离的死,可能也会成为我的。
提瓦特,这个对我来说过于陌生的世界,在一开始对我的态度非常酷烈,正如烈风吹拂下的烈风之民。他们很难直起身子,我则是遭受命运里的一场场刺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安心时刻。
“你爱着你的臣民吗,迭卡拉庇安,他们看起来不算敬爱你。”
“怎么会,他们一直在表达对我的敬爱。高塔之中没有什么会伤到你,不要害怕。”
我做过短暂的尝试,不过没有用,魔神对待提瓦特人的滤镜厚的我不知道是该说他自恋还是他真的就只能看到这些。
前者我活着的希望渺茫,后者我几乎陷入绝地。
这毕竟关乎着「魔神爱人」这个魔神运行的底层逻辑是靠什么方式发挥作用的,前者是有正常感知,只是思维不同导致的认知错误,后者就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扭曲魔神的认知。
如果是后者,我已经不用在做什么菟丝子,等待绞杀宿主顶替宿主的机会,那是命运给我的又一条绝路。
成了魔神,我就得爱人,除非我能抗住魔神的底层逻辑,光得权力,不尽义务。
我觉得我的运气会让我做一段时间的傀儡,甚至,这毫无疑问。
我不信命运对我的追杀到此为止。
我的错误选择误认为我的沉默是不安的表现,将其认知为我对这种场合——与他一同接受子民的敬意——的不适应,又追加了一句,意图让我的心里不再有死的阴影。
“我会将风雪吹得更远一些,你也可以利用烈风吹散你恐惧的事物。你我夫妻一体,你拥有我的全部力量。”
“不要害怕风雪。”
“不要害怕……我。”
迭卡拉庇安不该说这样的话,更不该在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让我通过问题确定他不应当有的犹疑。
我对死亡总是敏锐,那时总有阴影挥之不去,为了避开死亡,魔神亦不过是一个可利用对象。迭卡拉庇安在我获得他的权能共享了他的寿命后,价值已经大打折扣,何况还给我带来了另一种死亡的疑影,他被我
放弃是早晚的事。
前提是,他没有产生新的价值。
我实在是不想死,太怕死,连要做什么事都需要一堵墙挡在身前,让我不暴露在死亡的目光下。
迭卡拉庇安,这位龙卷之魔神,我一开始没想让他做那堵墙,他看起来不可靠,不像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挡在我前面的魔神。
在我问“倘若,是你的子民成为我不安的来源,你又会怎么做?”前。
预设一个环境,再给两个选择。
他谁都没选,连预设环境都打破,他回答的是:“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他们敬爱我,当然也会敬爱你。”
话听起来干脆利落,奈何回答之前还有犹疑,他想过我预设的可能,并为此出现了犹疑。
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是说他,也是说我。
他作为一个魔神,我以为爱人是他凌驾于一切的本能,我能做的不多。我作为一个被命运追着杀还没死的人,竟然还能揣摩一个本土物种的心理,并认为可以继续利用一个可能杀了我的魔神。
不是不可思议是什么?
命运让我沦落至此,到底是没顾全到一点小细节,于是迭卡拉庇安,他给我余留的爱,让我有了更大的挣扎空间。
他成了可循环利用的……真爱。
真心实意的想要利用他到死,如何不算真爱,反正,迭卡拉庇安认为他的子民敬爱他,认为我爱他。
高塔之上,他沉溺于幻梦里,从不醒来。
我得推翻我此前下的结论,他是正确时间里出现的唯一一个正确选择。
恰当好处的爱。
永不醒来的孤王。
被风墙包裹着的高塔里,风墙不变的清晰,看不见人,所以他看不清他的子民对他的愤懑。
我们近在咫尺,眼睛里对方清晰可见,所以他睁着眼睛陷入旧梦,梦里我们天造地设,连吻都不显得冰冷。
至于现实,命运捂着我的眼耳,我便有样学样,去捂住他的眼耳。
他心甘情愿。
为我再驱散一部分冰雪,为我共饮命运的鸩酒,为我在死亡前剥夺了我同他一起消散的命运。
他心甘情愿。
命运在高塔里的一片废墟里,在我搂着一缕暴烈的风里,轻轻停留在我的耳边,同风精灵的声音重合:
“别留在这里,你会死!”
风精灵是风之执政,我是继承了烈风遗产的新魔神,我同风精灵是朋友。
蒙德这片区域却并未随着我处境的变化而变化。
风墙被推倒,风雪又被新的风神吹得远远的,风精灵窝在我的怀里,看冰雪的冻土成为绿地。
存活下来的魔神都是我的朋友。
我在这样安全的环境里,又感到了一阵痉挛,熟悉,是命运投注过来的阴翳。
它从未放弃过要让我死。
好吧,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认命的去死。
我递给我怀里小小的朋友一个苹果,他捧着,说我的眼光不错,这个苹果很甜。
我回他我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错。
但凡差一点,我早就死了。
第80章 第80章88
「……」
「遭受死亡威胁的频繁程度98,每次烈度81,其中风之执政温迪因为乐于助人,98里有89是你们共同分担的。」
……
好消息,在蒙德的骰子里除开四连大失败这一盛景外,来了一个大成功。坏消息,这大成是来自法涅斯的杀意波动。
我对我在蒙德的骰运是笑不出来也不想说话。
旧日的骰子让人默然不语,却禁不了系统的言,非人之物如是说道:「这是法涅斯的杀意昭彰,亦是祂克制不了的爱。」
「唯有爱与死亡,是命运(法涅斯)。」
「祂看着是真得想杀死我,还成功了。」
「当然,祂的杀意从未有这般真实过。」
然而这要我死在蒙德,在迭卡拉庇安死后注视我的命运,祂亦是真的爱我。
「法涅斯好感度:88。」
频繁程度大成功,估计除了必要的维持生命的吃喝,我那时是一丁点儿的娱乐活动都没有,全在躲避突如其来的意外。
「说真的,法涅斯分得清楚恨与爱,杀意与恋心吗?」
我不死心。
系统笃定:「当然,祂一直都清楚。」
「分不清楚恋心的另有其人。」
蒙德这里的副本还是太与时俱进了。
不过对于旧日的我而言,蒙德从始至终都没有欢迎过自己,在短暂的安宁过后,便是无尽的流亡,即使温迪已经接纳了我。
甚至,旧日的我根本不清楚,为何会如此,便稀里糊涂的承受了法涅斯非人的爱,承受了难以理解的杀意。
目之所及,都是为了让我抵达无法逃离的死。
「听着就很惨。」我几乎不忍直视。
「看着更惨。」
确实,但又不得不看,那是过去。
*
命运频繁的追杀对过去的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不知缘由,只隐隐约约的感知到一点非死不可的未来。
当然,这样漆黑一片的未来,我个人是不信的,温迪也不信。
倒霉催的风神成神之路上经历过数次死别,就算有我这个内鬼,亦不能无伤通关。
他承我的情,本性乐于助人,我们就成了魔神史上第二和第三倒霉的魔神。第一是迭卡拉庇安,他被他的爱人吃掉了魔神的位格和权能。
要命的是,我们仨之所以会如此倒霉,症结所在是我。
温迪可以吹散蒙德的风雪,让蒙德四季如春,可以让蒙德人有一个自由的成长环境,但他吹不尽人心上的阴霾,吹不开我身上的死。
自由的蒙德会出现不自由的、在贵族统治下的旧蒙德。
我身上千风的祝福能吹开数次死亡,却不能吹开每一次死亡。
“一时之间,我都分不清是我们在一块才倒霉,还是我在就是倒霉了。”
风精灵对苹果的兴趣大于酒,奈何也有这样的时刻:他选择了苹果,又被苹果块噎住。
在此之前,我们数度经历吃饭被噎,喝水被呛等事故,小打小闹到发生一次都会迎来一次玩笑话。
“下一次会不会喝酒被淹死?”
风精灵的原形小巧玲珑,一个酒杯就可以盛放,淹死不无可能。
他吐出卡住他喉咙的苹果块,顺带着吐出一次司空见惯的死。
我托腮:“更可能是天降陨石。”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无论是多小的概率,只要我们两个凑一块,温迪都在死亡笼罩的范围内。
其中在下就是明牌的倒霉蛋,温迪纯纯是被牵连。
“我觉得蒙德魔神这里倒霉蛋的排序可能要变一变。”
我说的严肃,离得远远见我跟见猫一样的温迪:“唉嘿,死者为大。”
“璃月的俗语不是这么用的。”
“摩拉克斯离得远……”
他话没说完,几步就飞到我边上,一颗天降陨石紧随其后砸到了他刚才站的地方。
“但我离你很近。”我补上一句。
变成少年的风之执政巴巴托斯帽子上别着一支塞西莉亚,千年的流风从他的指尖流泻,用时间与风的力量将陨石变成尘土。
他在蒙德是自由与希望,在我身旁便是我的友人,见证龙卷之魔神
换位的魔神。
“哎呀——,我忘记你言出法随了。”
我纠正他:“是在关于死的方面。”
是的,我是死路一条,但因为太过确切,又不想死,死路一条都能被我和温迪的鬼点子淹没。
比如,说自己会死在风里,温迪和我,两个拥有风之权能的魔神在自己的风里都能被搅得晕头转向,需要靠特瓦林来接。
天降陨石这类,洒洒水啦。
我们曾经虔诚许愿被苹果砸死,嘴里念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怎么死要我自己决定,转个身就是苹果没能砸死我们那是我们命大,命运也该要点脸。
事实又证明,命运不要脸。
蒙德的苹果挤在小小的空间里还不够,隔壁璃月都有苹果树被连根拔起“哐当”丢在我们头上。
非常的好吃……不是……我的意思是非常的苹果……不是……算了,就是苹果非常好吃。
至于死不死的,温迪瘫在一堆苹果上,“我决定吃完这些苹果再说。”
我捧着肚子,深以为然。
最后瘫在苹果堆上,就差抱着苹果入睡的风精灵,被隔壁的摩拉克斯叫醒,问他知不知道璃月的异动是怎么回事。
他笑嘻嘻:“摩拉克斯,我有一个朋友能言出法随,就是倒霉了点,你能借个玉璋护盾吗?”
他借了。
当天晚上,我们在风里看到了自天空降下的流星雨,护盾没撑过一晚上不说,两个风的魔神,其中一位还是风之执政,挂在风里,等着魔神眷属来接。
特瓦林:……
特瓦林:“别说你们控制不了风。”
“哎嘿。”×2
没那么夸张,但是温迪一本正经的说这里风景挺好,既可以看到夜里静谧的蒙德,又能看到流星如雨,挂在风里就挂吧。
反正,在特瓦林心里,我跟他都不靠谱。
如此,我和蒙德的风之执政巴巴托斯,将死亡当做日常,过了许久。龙脊雪山里有我们祈求而来的一场异常天象,可惜没能让雪山回暖;风中的塞西莉亚花也曾与星辰并肩;风龙废墟顶上,我听他拿着天空之琴弹奏;两个风的魔神化作千风游走过蒙德的全部领地。
然后,我迎来了死亡。
两缕风成了一缕。
篡夺过魔神之位的降临者死亡时没有什么特别,我的耳目依旧被命运遮挡,听不见任何命运的回响。只是命运(法涅斯)在此刻现身,为了我的死,为了让我在死之前得到命运的赐福。
我的死亡,是祂所期待的新生。
新生之前,从死的胎腹里诞生前,祂给予了我一个拥抱。
这是开始,孕育的开始。
法涅斯,提瓦特天空岛上高悬的命运,用自己满腔的爱意、来自于提瓦特的质料和祂爱人的灵魂,将一具苍白的尸体复生,让降临者成为被烙印在提瓦特的命运,成为提瓦特人,成为祂的爱人。
*
「这是你的第一次死亡,亦是你与法涅斯的第一次见面。你感觉如何?」
「我只觉得命运系挺疯的。」
法涅斯在我新生之时才从观测转为了降临,抱着一具死尸,支付了我复活的代价不说,还切实的将自己的爱意进行了切割,只为了我的新身体可以更加适合我。
所以才会有我副本初见时好感度59的法涅斯。
祂对自己的情感精准得像个人机,对提瓦特的爱也挺离谱。谁家恋爱脑要等恋人变成提瓦特人才彻底发作,发作时又感觉提瓦特其实也不重要的。
祂甚至在不彻底时,就已经做好了命运镶嵌的准备,让一个被地脉记录下死亡的亡者成为活人。
祂为此承认了尼伯龙根未死的命运,修改了被祂固定的提瓦特的命运。
哈。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