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尽管心里舍不得,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家人还是要道别。
“爸妈, 我该走了。”微蓁深深地望着他们，“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可以找领导解决，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的，他们会代替我好好照顾你们。”
“妈知道，”李母红着眼眶将女儿紧紧抱进怀里，“妈舍不得你。”
李父颤声道:“微蓁，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我……不会再回来了。”尽管知道这很残忍, 但她还是没有给父母留下任何念想，“以后, 你们就别再等我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她是怪物，蔺徽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处理完幕后黑手, 她也不可能外回到父母身边。
新时代不需要旧世界的产物。
越是跟人类接触，她越明白这个道理。
她已经死了，永远也回不到活着的时候。
她的存在或许会让一部分人接纳，但更多人会惧怕和排斥她。基地也不会容许她长时间停留。
李父李母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他们紧紧抱着微蓁, 舍不得跟她分开。
但能够见她一面, 已经是上苍的恩赐。
“爸妈, 我走了。”微蓁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驶来的轿车。
蔺徽和几个异能者已经来了。
“微蓁, ”李母拉住她的衣袖, 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活着，无论如何, 你要活着。”
即便回不到他们身边，也要好好的活着。
“爸爸和妈妈也会好好的活着。”
微蓁没有回话，转身朝轿车走去。
李父李母站在原地，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舍不得离去。
直到微蓁跟着蔺徽离开，李父才扶住李母的肩膀，缓缓道:“回去吧，我们明天还要上班。”
李母跟着他回到楼上，看到放在床头的木盒子，忍不住将它抱进了怀里。
那个和微蓁长得如出一辙的布偶，拥有和她相似的双眸，就像是缩小版的她。
好似这样，李母才能获得些许慰藉。
“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看到迎面走来的微蓁，蔺徽笑着问道:“如果还有什么想说的，时间还来得及。”
“走吧。”微蓁没有上车，脸上也没有任何对亲人的不舍。
蔺徽并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而是道:“如果你对你父母的安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重新做调整。”
“时间快到了，”微蓁面无表情道:“你还要继续耽误吗？”
蔺徽闻言也没有生气，“那行，我们先进小世界。”
司机发动引擎后，微蓁仿若飞起来的蝴蝶，不近不远地坠在后方，蓝色的裙摆好似天空中的一抹薄雾。
“领导，这个怪物真的能帮到我们吗？”坐在蔺徽身边的异能者是基地数一数二的高手，看向微蓁的眼中带着隐隐质疑，“她虽然杀光了反叛者，但这不代表她能对付幕后黑手。”
蔺徽不用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紧不慢道:“她不能，难道你可以？”
周裘声音一顿，还是说道:“我是怕她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越是接近真相就越危险，他从后视镜望着微蓁的身影，就这样一个轻飘飘的怪物，能起到的作用微乎甚微，他怕适得其反，让基地损失惨重。
“就因为有危险，难道我们就要退缩吗？”蔺徽盯着男人的眼睛，“周裘，你什么时候这样担惊受怕了？我记得你刚到我身边的时候，比所有人都敢打敢拼。”
名为周裘的男人避开了他的视线，“领导，您别这样看着我，我这不是合理的猜测吗？”
“那你能凭借一己之力杀死所有反叛者？”
周裘不说话了。
“别看着她身单体薄就觉得她弱小，就连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周裘表情变得有些不服，但没有再接话。
他回头看向微蓁，进入小世界后，他只管保护好领导，至于这个怪物，希望她真的有用吧？
一行人来到小世界入口，那里已经等了至少十个人，微蓁在其中看到了姜雪宁和顾昊天等人的身影。
她眉头微动，主角团果然不会缺席任何重要时刻。
即便现在的发展跟小说里已经大相径庭，他们也会及时跟上主线。
赵修站在最后方，离顾昊天等人颇有距离，看微蓁过来他又往后退了几步，“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
他和曙光小队有仇，姜雪宁和纪明溪都快用眼神把他杀了。
微蓁没有搭理他，而是跟着蔺徽走到入口前。
看到她的瞬间，原本还在说话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微蓁，没想到她竟然和真人没有太大区别。
“这走在人群里，谁认得出来她是怪物啊？”有异能者小声嘀咕道。
“安静，”蔺徽抬起手，示意众人听自己说话，“今晚把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你们心里也都清楚，如果有不想跟我们一起进去的人，可以选择另外的入口，我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说完话，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环视一圈，见没人退出，才继续道:“即将进入的小世界设定非常复杂，也许会造成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可一旦进去，我希望大家是互相信任的战友，不要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出现互相残杀的情况。”
“发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还有，”说到这他停顿了几秒钟，“这次任务的目标非常明确，希望大家可以配合李女士。”
因为微蓁的父母都还健在，为了避免反叛者联盟有残存力量，蔺徽没有直接说出微蓁的名字。
“她虽然已经被小世界改变，但还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和理智，希望大家不要害怕和排斥她，将她完全看成我们自己的同胞。”
众人都知道这趟的目的，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那我们要怎么配合？”姜雪宁适时开口，“她现在被举报太多次，或许刚进去小世界就会被控制，事情一旦失控，我们会损失惨重。”
“我的异能可以甄别出她究竟有没有被控制，”蔺徽早就做好了打算，“出任务很少有全身而退的时候，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未必不能创造奇迹。”
“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
即便知道未来艰险万分，但蔺徽的话却像是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难道就因为知道有危险，这些事情就可以不做吗？
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总要有人冲在最前面，也总要有人牺牲。
但跟后世的和平比起来，这些牺牲不算什么。
“领导说的对，”顾昊天上前一步，“这只是初步尝试，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完成小世界的任务后，照样可以平安离开。”
眼看时间不早，蔺徽部署了进入小世界的分工，等众人平复好心情，第一个走进了入口。
“你怕不怕？”赵修望着前面越来越少的人影，故意道:“说不定这次你就会永远的留在小世界。”
微蓁跟在蔺徽身后，“那你正好给我陪葬。”
一阵熟悉的白光过后，众人出现在一座装修的非常豪华的别墅里。
此时别墅灯火通明，铺着白布的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头顶的空间显得空旷又逼仄，除了华贵的大型吊灯，扭曲的旋转楼梯一直从一楼盘旋到了顶楼。
从楼下往上看时，棱角错折，莫名有穿梭时空的错觉。
别墅里除了任务者，没有其他人。
微蓁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但真的没有危险么？
随着“咔嚓”声响起，餐桌不远处的椅子上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
“一个阳光还算不错的假日，嘉华二中的班长组织了一场聚会，邀请了读书时关系还算不错的十三个人来他新买的别墅暖房。”
“当年高中毕业后，大家纷纷进了不同的大学，平时的联系也逐渐减少，工作后更加没有交集。但听闻班长如今功成名就，不仅开上了豪车还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接到邀请后大家都有些受宠若惊。”
“一行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别墅汇合。”
“但在别墅里，他们没有见到迎接的班长，而是在进入大门后，屋门就自动关闭，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这一突变让所有人都无比意外，他们试图打开窗户出去，谁知窗户也从外面被堵死。”
“所有通讯设备已经失灵，隔绝外界信息的别墅内除了这十三个人，好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此时，收音机响起了——”
“十三位老同学，”收音机传来了一道变声过的男音，“好久不见，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别墅。”
“是班长。”任务者们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次进入的是扮演类小世界。
在这里，他们需要扮演剧情中的十三位老同学，参加一场充满危险的游戏，挖掘出一件被掩埋许久的旧事。
因为做足了功课，大家并没有太过惊慌，目光都停留在了收音机上。
“你们现在一定很惊讶，为什么我还没有出现。”
“毕竟是我对你们发出了邀请，但很可惜，我已经无法来到现场，因为我——”
“早就已经死了。”
第112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什么？”
最先出声的是早就了解过小世界背景的异能者, 这个小世界名为[第十四人]，背景介绍很短, 但“班长”这个角色并没有死，而是隐藏在暗处伺机杀人，任务者需要找到并杀死他才能通关。
之所以选择这个小世界，一是这里并不存在灵异元素；二是扮演类角色能够更贴合环境，能尽快找到幕后黑手。
谁知他们刚来，小世界的背景就变了。
“班长”死了，[第十四人]也就不存在，但他留下了收音机, 说明他的鬼魂还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出声的异能者微蓁和赵修都认识，是曾经向微蓁求救过的方莉莉。
早在进小世界时, 微蓁就看到了她，见她不断对自己眨眼睛，一副想要过来说话的模样，微蓁撇过头并没有理会。
方莉莉既然能加入蔺徽的队伍, 说明她在通关末世副本后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或者还觉醒了异能，这才被蔺徽招入麾下。
“安静。”蔺徽看了她一眼，示意众人继续听收音机里的声音。
方莉莉表情微讪，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们心里应该很奇怪吧, ”班长继续说道:“我早已死去, 为什么还能跟你们联系, 让你们来我的别墅做客。”
众人屏息凝神, 不敢错过收音机里任何一句话。
“这当然是因为我想见你们, ”班长轻笑出声，略带扭曲的语调在偌大的别墅里显得很突兀, “我做梦都想见你们这些我曾经的好朋友，所以在我预感到自己即将死去时，给你们发了消息。”
蔺徽的眉头皱起来，但他依旧保持着平时的镇定和从容。
“索性你们都收到了消息，也都如约到来，我感到非常高兴。”
顾昊天在蔺徽的示意下开口:“你既然已经死了，还让我们过来做什么？别再恶作剧了，既然想邀请我们暖房，就不要再故弄玄虚。”
“你不相信我？”班长笑着说:“同桌，你当初可是学校里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可能骗你。”
“你到底在哪里？”姜雪宁也顺势说道:“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班花，不对，应该叫你学习委员才对，听到我的声音你难道不会想起一些特别的记忆？”
话音未落，姜雪宁和顾昊天的系统里就传来扮演人物的简短介绍。
[顾昊天:班长钟霖的同桌，性格桀骜不驯，在读书时经常逃课，是个不良少年，成年后辍学打工，现在开了两家小型超市，早已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跟着钟霖发财。]
[姜雪宁:跟钟霖同为班干部，性格内敛安静，中学毕业后就跟去了北方读书，现在是一家私企的白领，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偶尔会很怀念学生时代的过往，想跟钟霖叙旧。]
光从背景介绍上看，并不能看出他们跟钟霖有什么密切关联。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雪宁故作害怕道:“如果你真的已经死了，你把我们叫来又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想好好看看你们，”班长钟霖不紧不慢道:“发现你们都没我过得好，我心里感到非常难过。”
“同桌，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钟霖叹息道:“我记得你从前可是咱们班最拽的男人，抽烟打架谈恋爱无所不能，我最羡慕的就是你。”
“你看看你现在，”钟霖啧啧两声，“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普通？”
收音机里传出微妙的恶意，“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即便钟霖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少，但众人也能感受到他对老同学的排斥和痛恨。
表面上是邀请大家做客，实际上是想炫耀和泄愤，把在读书时受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微蓁想到背景简介里的“旧事”，心道这些人和钟霖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只是现在的发展和小说剧情已经脱节太久，她也没办法依靠里面的线索推断出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
“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我的确没有你过得好，”顾昊天扮演起不良校霸得心应手，好像他在十年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渣，“班长，看在我们从前相处还不错的情况下，你就不要恶作剧了，惹急了我，等我把你揪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哈哈哈哈，”钟霖被他逗笑，“你们真的以为我是在恶作剧吗？”
他语调诡秘而阴森，“你们怎么这么天真？我说我死了，那我就是死了。”
蔺徽见状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任务者七嘴八舌的反驳起来，“不可能，你要是死了，跟我们对话的又是谁？”
“就是啊，班长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发达了，想跟我们开开玩笑，但别这么吓人啊。”
“好端端的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同学的？”
“班长，你让人把门打开，我们走还不行吗？”
“你既然看不起我们，还跟我们联系做什么？只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吗？”
乱糟糟的说话声很快就驱散了别墅里的诡谲。
收音机里传出来叹息之声，“我把你们当成好朋友才跟你们说实话，可惜过去了十年，你们依旧没有相信过我。”
蔺徽开口道:“你做出这样的事，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数学课代表，你还是这么理智，”钟霖轻笑出声，“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理智和武断，每次看到你，我就在想，我的数学成绩如果能跟你一样该多好，可惜……”
蔺徽此时也收到了扮演角色的背景:[蔺徽，钟霖中学时代的数学课代表，偏科严重，在数学方面很有天分，性格内敛沉稳，在学校里独来独往，除了钟霖，几乎没有朋友。现在是一家培训机构的老师，这次接受邀请，是想看看钟霖的现状。]
“我记得你读书时不是这样的，”蔺徽接收到的内容，也没有太提及跟钟霖相关的情节，但他还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开始反诈钟霖，“我们都已经毕业也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当初的事你还放不下吗？”
这话一出，钟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
这就跟进入小世界前，提到的那桩“旧事”有关。
虽然不知道“旧事”具体是什么，但必定和钟霖还有眼前的十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是校园暴力吗？
微蓁心中思索，如果是校园暴力，钟霖是班长，其他人就算再横行霸道，也不可能欺负到他。
班长，在教室里代表的是权利。
这句话说出来也许太超过，但这就是现实，钟霖是班干部，有汇报纪律和安排各项活动的权利，他几乎不可能被欺负。
再者，如果他真的受到了暴力对待，那他应该不会放过不作为的班主任和老师，但别墅里并没有老师，全是老同学。
这只是微蓁片面的推测，也许真的是暴力，只是被隐藏的太好了。
那眼前的十三人就是全员恶人。
微蓁瞥向赵修，让他开口说话，她想知道赵修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赵修瞪她一眼，但在微蓁的逼视下，还是说道:“班长，你都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看来你心里对我们有仇有怨，你最恨谁，直接把人杀了就行，绕这么大个圈子做什么？不会是想折磨我们吧？完全没必要啊。”
听到赵修的声音，班长显然有些激越起来，“赵修，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告诉你们，我既然把你们关在这儿，就没想过放你们回去。”
班长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有完没完？”赵修冷笑道:“要杀就杀，磨磨唧唧地做什么？烦不烦！”
他的人设是班里的差生，坐在最后一排，天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和其他人讲话扰乱课堂纪律，让钟霖这个好学生非常无奈，几乎每节课都会在纪律本上写他的名字，试图用老师来压制他。谁知赵修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让他们班失去了三好班级的荣誉，是班里比顾昊天还要可恶的毒瘤。现在赵修在工厂里干苦力，得知班长发达了，迫不及待想过来巴结。
微蓁:“……”
“你以为我没有动手吗？”班长阴恻恻地声音让众人心头一紧。
只听见楼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随后有迸裂的鲜血从璀璨华贵的吊灯上流下来，随后是“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就像当头棒喝，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方莉莉吓得惊叫起来。
“死人。”顾昊天瞥她一眼，抬脚走向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面对着地板，四肢和头颅都已经在坠楼前被砍断，低头看去时，像个未能破茧的虫蛹。
“死了有段时间了，”姜雪宁根据血迹判断出早在他们刚进入小世界时，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可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她环顾一圈，面色冷沉道:“死的究竟是谁？”
“不会是班长的尸体吧？”有人小声道。
“不可能。”蔺徽看着如同人彘的尸体，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想要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出他们究竟还是不是人。
拥有灵犀之眼的纪明溪也没有闲着。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死的莫非不是他们中的一员，真的是班长？还是说有其他人也进入了这个小世界？
顾昊天蹲下身想要检查尸体，确认死的究竟是谁。如果是他熟悉的人，他很快就能辨别出来。
可惜这具尸体摔得太过模糊，再加上他们中没人从事法医和医务工作，根本判断不出大致情况。
但这惨烈的一幕，还是给人带来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第113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这具尸体上的信息太模糊了, ”纪明溪抿了抿嘴角，“完全看不出男女。”
这也说明他们无法根据尸体确认性别, 更确定不了死的究竟是谁。
姜雪宁皱起眉头，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好兆头，她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冷冷盯着收音机，“你到底要做什么？”
钟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扭曲而快意，“自然是将从前发生的事情数百倍的还给你们。”
“死的是谁？”顾昊天走到离收音机两步之遥的位置。
“这就要看你们怎么判断了，”钟霖幽幽道:“这不仅是咱们老同学的聚会, 还是一场游戏的开端，你们期待吗？”
蔺徽眸色微变, 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班长，你心里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 当初的误会也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何必弄道具来吓我们。”
“道具？”钟霖笑得停不下来，“这是不是道具，你们心知肚明。”
“所以，这是真的尸体？”方莉莉后退一步, “你究竟杀了谁？”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玩的游戏, ”钟霖的声音如同魔鬼低语, “早在你们来到别墅时, 我就已经杀死了一个人, 现在我已经化作了他的模样，就藏在你们之中。”
这话一出, 所有人毛骨悚然。
他们之中，竟然藏着一个鬼怪！
“不可能！”纪明溪脱口否认，“我已经看了其他人的眼睛，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在说谎！”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玩的游戏，”钟霖重复道:“如果能轻松让你看出我是谁，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一共十三个人，我给你们七次机会，每天你们可以通过探测别墅和交流信息来判断‘我’现在究竟是谁，答对了，你们所有人可以离开通关副本，答错了，我将会杀死你们投票的那个人，直至第七天，如果你们还答不出来，我将杀死你们所有人，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狼人杀。
众人脑子里都闪过这个游戏。
但这比狼人杀更加残酷，他们感受到的是真正的死亡。
微蓁站在赵修身边，也看不出钟霖的真面目，他隐藏的非常好，就连她这个怪物都没有嗅到丝毫蛛丝马迹。
一旁的姜雪宁更是直接开启阴阳眼寻找钟霖留下的痕迹，最后也一无所获。
副本的难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微蓁望着还在滴血的尸体，飘过去近距离查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她遭受这么多举报，按理说刚进小世界就会被幕后黑手控制，但对方非但没有动手，反而策划了一个诡异的游戏，ta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已经陷入怀疑和焦虑的异能者，微蓁心里隐隐有猜测，但需要用时间来证实。
“你说，钟霖现在是谁？”赵修唯恐天下不乱地走到她身边，“是纪明溪还是蔺徽？”
所有人中，只有他们可以看出其他人究竟有没有被伪装，但他们都说没问题，要么是他们其中之一被杀，要么钟霖是真的天衣无缝。
但副本会这么完美吗？
赵修勾起嘴角，“有意思。”
“领导，真的看不出来吗？”周裘紧紧盯着蔺徽，忍不住道:“您的异能不是读心吗？之前根本没出过错。”
蔺徽扫了他一眼，“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排查每个人的疑点，而不是被情绪冲昏头脑。”
“老同学们，”收音机里再次传来钟霖的声音，“游戏现在开始，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投票选出你们认为最有嫌疑的人，否则我会直接杀死两个人，你们谁也不想死吧。”
话音未落，收音机传来“喀嚓”的声音，竟冒出一丝黑烟，直接报废。
钟霖的声音随之消失，但所有人的心绪都变得极为不安。
他们互相看看，明明不想怀疑身边的队友，但发散的思维根本不受控制。
“死的究竟是谁？”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跟班长口中说的旧事有关吗？”
副本里的怪物杀人基本都有自己的规律。
最先死的，要么是跟他仇怨最大的，要么是仇怨最小的。
“先勘测别墅的情况，”蔺徽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既然班长说可以交流信息，那别墅里肯定有当初那件旧事的线索。”
他们目前需要做的是搞清楚过去的恩怨，才能判断出所有人跟钟霖之间的秘密。
“这栋别墅一共四层，”顾昊天看了一眼便说道:“旋转楼梯修建的非常有特色，抬头时有时空错乱的迹象，我怀疑这也是一条线索。”
蔺徽若有所思，他缓缓道:“所有人分成四组，分别查看每层楼的线索，查看完情况，再回到一楼，分析每个人跟钟霖的关系。”
姜雪宁当即道:“我和顾队查看二楼。”
蔺徽点了下头，安排完其他人查探的地方，随后才看向赵修和微蓁。
“你们跟我一起行动吧，”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直接四楼。”
尸体就是从四楼掉下来的，那里应该是整栋别墅最危险的地方。
微蓁没意见，跟着蔺徽往楼上走，其他人有的留在一楼，有的去二三楼，原本不安的心情也逐渐被分散。
能进蔺徽护卫队的人，心理素质都异于常人，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解决眼前的难题。
十三个人里，竟没有一个心理崩溃的。就连看似弱小的方莉莉也忍着不安，乖乖地跟在微蓁身后。
她本来被安排在一楼，结果她非要跟着微蓁，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心。
“对班长，你有什么看法？”爬楼时，蔺徽背对着微蓁低声问道。
同为怪物，微蓁是最能察觉到钟霖异常的存在。
微蓁摇摇头，“他隐藏的很深。”
她早就观察过在场所有人，并没有抓住破绽。
“那你觉得他真的藏在我们之中吗？”蔺徽停下脚步。
微蓁望着头顶上方的楼梯，阳光从镂空的天井洒下来，明明应该感觉到温暖，却被每处尖锐的棱角遮去光芒，让这座别墅显得格外阴翳。
“你是怎么想的？”她反问道，“你觉得他在哪里？”
蔺徽没有回答，他心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或许这是个完美的副本，”他缓缓道:“完美到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蔺徽能做到基地一把手的位置，心智何其敏锐，能让他说出这句话，足以说明情形的严峻。
“你在担心。”微蓁面无表情道。
“担心么？”蔺徽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吧。”
其实他们都察觉到了副本的古怪，但他们没办法阻止，就算是死局，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的异能是读心，”微蓁上前一步，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是怪物，你依旧能读出我在想什么，但钟霖伪装成的人类，你却没有办法分辨，为什么？”
这也是蔺徽费解的地方，“或许他在杀人前，就已经提取过死者的记忆。”所以才这么天衣无缝。
“即便提取过，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破绽，”微蓁眯起眼睛，“我不相信他能伪装的毫无违和。”
微蓁道:“你读过纪明溪的想法吗？”
蔺徽颔首，“她的心思单纯，并未发现异常。”
“曙光小队的其他成员呢？”
蔺徽依旧摇头，“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微蓁轻笑一声，眼中划过隐隐恶意，“那你怀疑过自己吗？”
她徐徐道:“也许真正的凶手是你自己呢？”
蔺徽显然也想过这样的发展。
他能约束身边的护卫，却不能管住所有人的嘴，随着事态发展，如果没能在最开始就找出钟霖，那他和纪明溪或许会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
毕竟他们的异能太特殊。
“先找线索，”蔺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或许线索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呵，”赵修冷笑一声，提醒道:“有件事你们别忘了，这个副本原本叫[十四人]，现在变成[十三人]和一个鬼怪，这个数字不觉得有意思吗？”
蔺徽眸色微变。
微蓁瞥了赵修一眼，后者故弄玄虚道:“在西方传说中，十三是个大凶之数，象征着不祥和背叛，这个副本绝不会轻易结束。”
蔺徽何其聪明，立刻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但他在进副本时，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惊讶，只是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最终目的并不会发生变化。”
说完便带着他们上了四楼。
跟想象中的晦暗阴冷不同，四楼是个巨大的阳光房，里面种植着不少形态各异的植物，此时正是阳光炽盛的夏季，花草茂密生长，生机勃勃。
“好漂亮啊，”方莉莉忍不住感叹，“没想到钟霖居然有这样的审美。”
她在副本里扮演的角色是顾昊天的妹妹，比顾昊天小两个年级，出生便跟母亲姓，在家里非常受宠，是个娇气又任性的小姑娘。
按理说，她不应该掺和到钟霖的事情里来，但钟霖特意邀请了她。
她的身份立刻变得非常特殊。
或许在那桩旧事里，她的存在举足轻重。
但蔺徽并没有说出来吓她，而是推开阳光房的门，视线落在桌上的一本书上。
是本颜色鲜艳的漫画书。
光从温馨的封面就能推断出里面的内容，应该是个非常可爱的故事。
与此同时，顾昊天和姜雪宁也来到了二楼。
他们在这里找到了钟霖的卧室，在抽屉里发现了几瓶治疗精神疾病的药丸。
“钟霖有抑郁并伴随人格分裂症，”顾昊天跟姜雪宁对视一眼，“如果这样，那他说的话或许并不能完全当真。”
姜雪宁把药瓶收起来，“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顾昊天关上抽屉，正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忽然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照片。
是钟霖还在读书时拍的，照片上他肩头搭着一只手臂，嘴角的笑容很含蓄。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顾昊天。
他吊儿郎当地注视着镜头，眼中满是桀骜。
恍惚中，顾昊天脑海里闪现出一丝无法忽视的熟悉。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第114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姜雪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怎么了？”
顾昊天摇了摇头，强忍着眩晕说道:“不知为什么, 我想到了现实中发生的事。”
姜雪宁眼眸微动，“会跟线索有关吗？”
“是一件过去很久的事，”顾昊天打起精神，眼神却有些黯淡，“如果不是来到这个副本，我甚至都快忘了。”
他的声音很低，和平时的意气风发有很大区别。姜雪宁多看了他几眼，意识到他口中的往事, 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别想那么多，”怕他被小世界的负能量影响, 姜雪宁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们肯定能安全离开。”
顾昊天笑了笑，跟她一起继续检查线索。
天台上，微蓁翻开那本漫画书。
是个非常温暖的漫画, 讲述的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小男孩，在流浪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小动物好朋友，有忠诚可靠的小狗，睿智沉稳的刺猬，贪吃可爱的猫咪以及喜欢说话的飞鸟。
小男孩跟着小动物们去了很多地方, 山河湖海天涯海角, 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风暴, 但都平安度过, 最后他们在一处漂亮的花海前停下来, 欣赏着夜空的星星，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我长大后要当飞行员。]
他向好朋友们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去更多更漂亮的地方。]
小动物们纷纷鼓励:[那简直太好了, 这个愿望肯定会实现。]
小男孩将头枕在胳膊上，嘴角微扬着闭上眼睛，好似沉浸在无边美梦之中。
漫画书也在此刻进入了尾声。
“好温暖的漫画，”方莉莉忍不住感叹:“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没想到钟霖还挺有童趣的。”
蔺徽眼睛闪了闪，“有标注作者吗？”
“是手绘，”方莉莉找了一圈，“没有作者的名字。”
微蓁跟蔺徽对视一眼，这很可能是钟霖自己画的。
蔺徽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这代表他的内心世界，那他应该很渴望朋友、温暖以及救赎。”
微蓁眼珠子转了转，“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这些扮演者可就是全员恶人。”
钟霖把老同学叫来，肯定是想算旧账，说明这些人在读书时做过很多伤害他的事。
“而且他的原生家庭不好，”微蓁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自己的腿，“可能患有人格失调症。”
情绪波动大，容易走向极端。
蔺徽若有所思，“可我脑海里并没有更多记忆，只有系统传来的基础资料。”
“真的没有记忆吗？”微蓁看向蜿蜒曲折的天井，“系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虽然这个副本有太多变数，但只要有谜题，就必然有通关的出口。
这是幕后者要遵守的规则。
就像ta再如何厉害，也不能真正降临到蓝星，只能通过小世界来杀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规则在束缚着ta，否则蓝星早就成为亡魂盘旋的死地。
蔺徽若有所思，“我们先下去跟其他人对对信息。”
一行人来到楼下，其他成员也已经在等待。
看到蔺徽后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领导，我们在一楼发现了间康复训练室，”周裘走到蔺徽面前，压低声音说:“我怀疑钟霖身患残疾。”
蔺徽点了下头，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周裘很快道:“储物间的地板有中空的回音，这栋别墅应该还有间隐藏的地下室，目前还没找到进去的地方，必要的话，可以从外面暴力打开。”
这个线索让众人心神一凛，心知那应该是很重要的线索。
“先对完各自收集到的信息。”蔺徽抬手制止众人的浮躁，让他们挨个汇报。
“我和雪宁在二楼找到了钟霖吃的精神药物，”顾昊天适时开口:“在他临死前，我怀疑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我们在三楼发现了很多照片，”另外一个成员说:“大多都是他工作以后拍摄的，几乎都坐在办公椅上，无法准确判断他究竟有没有残疾。”
“能看出他从事什么职业吗？”
“根据书房里的资料，他应该是某家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姜雪宁皱眉:“是保险推销？”
“应该是财务人员，电脑里有遗留下来的财务报表。”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姜雪宁若有所思道:“普通的财务人员，没有能力买这么贵的别墅，他要么是核心岗位，要么是挪用了公款……或许是事情败露，他知道自己难逃牢狱之灾，所以才策划了这次同学聚会，想和大家同归于尽。”
“有这个可能，”蔺徽皱眉道:“精神问题加上身体残疾和工作上的失败，让他最终做出了报复社会的行为。”
“那他为什么专门找我们这些老同学？”方莉莉不解道:“我们难道比他出社会后遇到的人还要可恶吗？”
“这可不，”赵修勾起嘴角，“我可是班里的刺头，常常在课上捣乱，害得咱们班经常被扣纪律分，让他这个班长烦不胜烦。”
“那也罪不至死，”周裘道:“应该还有其他事。”
“那就要说说我自己的中学时代了，”赵修眯起眼睛，“我上课时，因为迟到被罚站，和班长发生过争执，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差点被学校开除。”
众人眼皮子一跳，纷纷看向赵修，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曾经居然还是个刺头。
蔺徽骤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被楼梯的扭曲棱角分割成奇形怪状的天井。
刚看到时，所有人都觉得像万花筒，有穿梭时空的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依然没有变，但赵修的话却给他提了醒。
“你们谁在读书时，做过不好的事，”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个人，沉声道:“不是在这里，是在现实中，有没有做过？”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这个天井之所以奇怪，并非是我们的错觉，而是将这里发生的事和现实连接起来。”
系统之所以没有提醒中学时代大家究竟对钟霖做了什么，是因为他们都有记忆，不是对钟霖作恶，而是他们自己曾经真正做过某些事。
赵修是和班长起冲突，差点发生命案。
那其他人呢？
这就像是一道惊雷，让原本正义凛然的人群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大家都清楚我的异能是什么，”蔺徽面色冷沉道:“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说谎。”
“我，曾经误会过我的同桌，”顾昊天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读书时性格不好，常常逃课，但我的同桌是班长，为了让我好好学习，经常拦着我不让走，我心里很不痛快，某次看他和低年级的女生说话，在学校里传了他的谣言……”
顾昊天在每个人的心里非常正直，谁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这件事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直接叫来了他的家长，我才知道他早年被父母遗弃，一直居住在亲戚家里，亲戚得知这件事，觉得他不学好，非要让他辍学出去打工……”
说到这件事时，顾昊天身上的气势完全消失，只剩下懊恼和后悔，“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我以为这只是一件报复他的小事，也不知道他有那样的家庭情况，等我跑出来澄清时，他已经被亲戚强行带走了……”
这是顾昊天心里隐藏许久的秘密，如果不是副本太过特殊，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后来我去找过他好多次，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
顾昊天的眼睛有些红，“再后来我当了律师，我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但这些都不能抹去我曾经做过的事……”
他就像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忽然之间失去了支撑的脊骨。
“不能全怪你，”姜雪宁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你已经尽力弥补了，我们不能只活在过去。”
“其他人呢？”蔺徽没有关心顾昊天的精力，“抓紧时间还原出真相，争取在今夜就离开副本。”
“我做过伪证，”姜雪宁深吸一口气道:“我读书时有个学习比我好的班长，我明明才是学习委员，但他每次月考总是比我高几分，让我非常困扰。”
“我的父母对我很严格，每当我达不到他们要求的成绩就会给我安排各种各样的补习，还要进行诸多惩罚，不让我睡觉，还要整夜站在墙边背书……我没有反抗父母的能力，就想着如果班长的分数不那么高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满足父母的期待。”
“有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班长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拉扯，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生出一个念头，班长是不是早恋了？他要是早恋了，他的学习成绩肯定会下降，那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没多久班长的成绩果然下降，我在暗自高兴时，老师突然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原因，我当时还非常担心，谁知没多久，老师忽然说班长牵扯进了一桩性质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希望知道线索的同学可以出面作证。”
说到这，姜雪宁的声音已经低到只有她附近的人才能听清。
[那是一桩强迫低年级女同学的恶性事件，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将班长放学后和那位女同学拉扯的事说了出来，我说我亲眼看到他和女同学举止亲密，怀疑他们早恋了……]
“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说出来，我当时没有想太多，我只是……我只是……”剩下的话姜雪宁几乎说不出来，她极力想证明自己的行为没有那么恶劣，她只是压力太大了。
“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作证，”她环顾一圈，“有跟班长关系不好的数学委员，有讨厌班长的男同学，还有很多很多……”
直到现在，她想起这件事仍然羞愧难当，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责和后悔又带着说不出的荒诞。
“班长最后被带走了，”她垂下眼睫，“过了很长时间才被带回来，但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在中途就辍学了。”
一个原本可以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就这样被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跟顾昊天和姜雪宁没有区别。就算现实中没有受到真正的惩罚，但在这个小世界，他们将会被剥光了衣服放在阳光下炙烤。
“我应该是那个跟班长拉扯的女同学，”方莉莉低低说道:“我读书时成绩不好，家庭条件也很差，经常在学校里被高年级的男同学骚扰，有位学长注意到后，主动上前帮忙，渐渐的我就喜欢上了他，拼命想跟他靠近，不管他怎么鼓励和安慰我，我都听不进去，只想牢牢抓住他，甚至还散播出了跟他恋爱的消息……”
“后来，我被高年级的男生强迫，拼命挣扎中逃了出来，我找到学长想让他带我离开这个充满黑暗的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的父母重男轻女，对我非打即骂，我的学习成绩也不够好，除了学长，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但是学长拒绝了我，他说要报警，惩罚那些人，他可以给我补习，帮助我考上大学，等我见过了更广阔的世界，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不知道，我就是一滩烂泥，无论我多么努力，成绩始终不见起色，我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他，在他多次拒绝我后，我慌了，我说他强迫了我……”
剩下的方莉莉没有再说，但大家已经能想象到后续发展。
“啧啧，真可怜，”赵修叹气道:“这个副本为了诈出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渣，小世界还特意塑造出了钟霖这么一个冤大头。”
“你们在现实里做的事，就是钟霖在这个小世界经历的，不怪他会这么恨你们。”
“你们？”微蓁看他一眼，“这里只有我是真正无辜的，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赵修:“……”
之后纪明溪、徐方、楚川以及周裘等人都说出了自己学生时代隐藏的秘密。
有的是看同学不顺眼，打架时用力过猛，造成对方手脚骨折。
有的学习成绩不好，也看不得别人优秀，借着打篮球的功夫致使对方摔成了脑震荡。
还有的误会同学对自己妹妹有意思，在学校里敲诈勒索。
更甚者在学校里肆意霸凌，逼的同学跳楼自杀。
十几个人，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
但如果这些都加注在钟霖身上，那每个人都罪该万死。
太精彩了。
副本选中的任务者，没有一个是完全无辜的。
就连蔺徽这样运筹帷幄的人，读书时也因为心高气傲对同学毒舌贬低。
钟霖想报复，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听完每个人的回答后，蔺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队伍里有这么多心怀秘密的人。
最恶劣的莫过于徐方和周裘嘴里的校园霸凌，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第115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发现这个小世界跟现实挂钩之后, 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复杂。
“怎么可能这么巧？”蔺徽皱起眉头，沉声道:“幕后之人再厉害, 也不可能这般算漏无疑。”
“也许是放大了每个人曾经做的事呢？”一直沉默不语的微蓁，忽然开口道:“从一进小世界开始，大家的精神就非常紧张，久而久之就被放大了心里隐藏的秘密。”
听完所有人的故事后，微蓁第一时间是不相信。
就算他们真的做过那些，造成的后果也不会这么恶劣。
至少顾昊天和姜雪宁这两个主角，绝不可能有这么严重前科。
不说作者允不允许，至少在道德层面是绝不允许的。
主角可以犯过错, 但不能以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是精神感染？”蔺徽很快反应过来，恍然道:“这是一种无形的攻击, 在小世界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问题。”
“大家快用清醒类道具，”他立刻提醒道:“一旦陷入错误认知，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和这个小世界彻底融合, 到时就算通关，也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使用道具。原本被往事蒙上一层阴翳的心情陡然放松，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散去。
顾昊天和姜雪宁对视一眼, 脸上都带着惊讶之色,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也会中招。
“看来大家都恢复了许多, ”蔺徽面色凝重说道:“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在午夜到来之前, 我们必须要选出一个人。”
他扫视过每一张脸，“大家觉得他会伪装成谁的模样？”
微蓁垂下眼睫, 身为受害者，钟霖最恨的是谁呢？
是造谣的顾昊天还是作伪证的姜雪宁，亦或是通过霸凌导致他身体出现严重创伤的周裘和徐方？
微蓁站在阴影里，仔细观察着每一张脸。
这些人只要够聪明，就能推断出谁跟钟灵的仇怨是最深的。
“是想提醒他们吗？”赵修走到她身边，嗤笑道:“你以为精神类感染很难被发现吗？”
他意味深长道:“这些人之所以中招，是因为在这座别墅里看到了很多学生时代的产物，联想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所以才会失去防备，他们可一点都不无辜。”
微蓁冷冷看他一眼，“你不也是？”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赵修勾起嘴角，“我只是动手揍人，在中学时代打人多正常。”
微蓁:“……”
“现在离午夜还有两个小时，”蔺徽看完时间后说道:“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推理出班长真正的身份。”
周裘下意识道:“领导和另一个小丫头的异能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
他看了看蔺徽，又看向纪明溪。
蔺徽当即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和明溪的异能在这里发挥不了作用。”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了。
似乎有点怀疑蔺徽说的话，又碍于他是基地领导的身份，只能忍下来。
“或许，这才是幕后黑手想看到的吧？”赵修似笑非笑道:“在生死面前，忠诚和信任都像笑话。”
跟着蔺徽进来的这些人中，除了基地派遣的四个护卫队，剩下的都是如赵修和顾昊天这样拥有较强能力的异能者。
除了护卫队会真正保护蔺徽，其他人在极端情况下，只会更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信任蔺徽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里面不应该包括周裘，他也是蔺徽身边的高级保护者，虽然没有被编入护卫队，但也享受着很高的待遇，被基地委以重任。
“如果推理不出来，就写我的名字吧。”其中一个护卫人员走了出来，毅然决然道:“这样也能为大家争取时间。”
看着护卫队坚毅果断的神色，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沉重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牺牲护卫人员。
“不能这样，”姜雪宁摇摇头，毫不犹豫道:“就算猜不出来，也不能随意写任何人的名字。”
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所有人觉得有人兜底，从而产生懈怠行为。
“宁愿写错名字，也不能让你们牺牲。”
“对，”顾昊天也道:“时间还早，我们再在别墅里找找线索。”
“别墅都被翻遍了，”楚川抓了抓后脑勺，小声道:“只能去前面的泳池和后花园看看了。”
外面天色彻底暗下来，众人抓紧时间再次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更多线索，反而证实钟霖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如果不是学生时代的遭遇，再加上现在身患重疾，他根本走不到这个地步。
“你说，他会恨第一个伤害自己的人，还是恨逼自己跳楼的极端霸凌者？”赵修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他更恨极端霸凌者。”
十三个人中，只有周裘和徐方的行为，几乎要让钟霖丧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重新回到客厅里，精神更加紧绷。
“大家再说说自己做过的事，”蔺徽很快道:“这个版本和之前应该不一样。”
“还要说吗？”方莉莉有点抵触，但还是轻声道:“我的经历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没有影响到学长的学业……”
“我的同桌虽然没有辍学，”顾昊天沉默几秒，缓缓道:“但他高考失利，第二年复读后才考上了理想大学。”
姜雪宁:“不知道是不是有太多人做伪证的原因，班长没有回到学校，等我们再听到他的消息时，才发现他早就转学了。”
“所以说，你们虽然有过不好的行为，却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蔺徽若有所思片刻，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和他们一样，”周裘道:“我只是看他不爽，在天台揍了他几顿，可没逼着他自杀。”
“我是把他关在厕所里，”徐方垂下眼睛，“也没想过他会跳楼。”
蔺徽听完所有人的话，跟不远处的纪明溪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察觉出众人的异样。
说明他们并没有说谎。
这个发现看似没有问题，实则却再次证明他们的异能在这个小世界完全失效。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此时不远处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叠鲜红如血的卡片，恰好是十三张。
“这么多？”楚川有些惊讶，“是要我们分别写名字吗？”
他拿起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很小的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在写答案时，只能写你心里最想写的名字。被写名字最多的人，不管是不是‘我’，都会成为你们的替死鬼。想清楚再写哦～”
“我还以为只有一张卡片呢，”楚川撇撇嘴，“这么多卡片，要是有人随便乱写……”
蔺徽接过他手中的卡片，面色冷沉道:“大家也发现了，这个小世界和其他副本不一样，第一天想要找到班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蔺徽继续道:“但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环视一圈，“到底要写谁的名字，我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周裘神色一肃，“领导，你说的是谁啊？”
其他人也神色冷凝，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蔺徽缓缓回头，看向角落里的微蓁和赵修。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赵修瞬间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会说的是我吧？”
微蓁不是活人，写她的名字没用，那就只有写他的。
蔺徽面色有些无奈，“这是我和微蓁商议的结果。”
“你特么！”赵修当即变了脸色，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似乎要极力控制才能让自己不撂挑子，怒极反笑道:“好哇李微蓁！你就整我吧！”
他想过所有人的名字，也没想到是自己。
毕竟他做的事对钟霖来说根本就不算威胁，周裘徐方甚至连顾昊天都比他过分。
钟霖对他的仇恨值，肯定没他们高，谁知有李微蓁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你自己作死就作死，带我做什么？”如果微蓁是活人，他肯定要把她掐死，“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微蓁眼睛都没眨一下，“写你的名字不应该吗？你又不是好人。”
赵修:“……”
其他人则松了口气，纷纷拿起笔在卡片上写他的名字。
顾昊天和姜雪宁对视一眼，没想到一个从小世界里逃出来的怪物，竟然比大多数的人还理智。
可在写赵修名字时，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凌晨到来前，所有人都写好了名字。
血红色的卡片化作虚无消散在空气中。
微蓁闭上眼睛，察觉到那些卡片变成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流光，飘向了四楼天台。
下一秒，灯火通明的别墅便发出连续不断的“咔咔”声，从四楼到一楼的灯光全部熄灭。
浑浊的黑暗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未关紧的窗户里吹来阵阵冷风，明明是气候炎热的夏季，风里竟然夹杂着肃杀腐朽之气，让人心生不祥。
“快使用照明道具！”蔺徽和顾昊天同时出声:“不能让别墅黑下来。”
下一秒，灯光重新亮了起来，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才发现人群中少了赵修的身影。
他被带走了。
第116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一同不见了的还有微蓁。
“我在客厅里放置了预防鬼怪的道具, ”顾昊天眉头紧皱，“只要有怨气出现, 道具就会立刻触发。”
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银铃，上面刻着的符文已经尽数消失。
这说明钟霖身上的怨气远超想象，就连系统商城里的高阶道具，都无法压制他的凶戾。
顾昊天眸色一沉，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天井，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晚的原因，本就曲折的楼梯线条，竟好似活了过来, 变成一条条扭曲纠缠的黑灰色虫蛇。
“赵修应该被带去了四楼，”蔺徽推测道:“钟霖的尸体就是从四楼掉下来的, 说不定他会故技重施。”
“有这个可能，”虽然心里对赵修非常厌恶，但姜雪宁还是保持了面上的冷静，“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走, ”蔺徽当机立断道:“上去给他们帮忙。”
在卡片上写赵修的名字，是他和微蓁提前商量好的结果，只为让微蓁能在小世界第一天就接触到关键人物，找到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
小世界里的怪物，越到后面越难对付, 第一天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这并不代表, 要让微蓁和赵修独自面对危险。
谁知他们还没靠近, 楼梯突然就消失了, 变成了厚厚的水泥墙。
只有天井上方的漆黑天际, 如无法挥散的浓墨，阴翳而低沉,
“看来凌晨以后，我们就不能擅自行动了，”姜雪宁道:“想上四楼，只能从外面攀上去。”
顾昊天转身去推别墅的大门，才发现整栋别墅的门窗再次被封死。
这个小世界是暴风雪山庄模式，客厅的大门只有在找线索时才能打开，并且只能在花园和泳池附近走动。
一旦过了十二点，他们就像是被困死在盒子里的蚂蚁，只能按照钟霖的规则行事。
蔺徽不死心，使用道具攻击楼梯口，依然没有找到上去的路，只能先让众人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至于微蓁和赵修，只希望他们能撑到天亮。
夜色越来越深沉，一开始众人还能维持理智，认真分析钟霖的行为，但随着门缝和窗缝中飘进来的雾气越来越多，他们就好像是被精神感染了一般，接二连三的开始打瞌睡，直到再也忍不住疲惫，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顾昊天晃了晃脑袋，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大量道具，安放在别墅的四角。
做完这些，他重新回到姜雪宁身边，低声道:“有些不对劲。”
姜雪宁透过窗户往外看，夜黑风高，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不断翻滚的浓雾，好似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应该还是精神感染，”姜雪宁若有所思道:“只要保持冷静，就不会受到影响。”
说完两人也没休息，而是牵着彼此的手继续守夜。
另一头，赵修被一阵腥风卷到了四楼的温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赵修翻身爬起来，想要看清楚抓自己的到底是不是钟霖，只看到一团无形的幽灵。
赵修眸色微变，唇角顿时勾起来:“班长，跟其他人相比，我应该不是害你最惨的人吧？”
他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与其杀我，不如先杀了害你变成跛腿的周裘和徐方，他们才罪该万死啊。”
钟霖在夜间似乎没有神智，只凭借本能做事，听到赵修的话，不仅没有被挑拨，反而朝他扑过来，想将他撕成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赵修取出数枚高阶道具，抵挡住了他致命一击。
但钟霖身上怨气很重，刹那就击碎道具，将赵修狠狠掀到了天台边缘。
赵修再次爬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班长，用不着这么狠吧，不就是读书时发生了点小摩擦，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钟霖并未理他，而是伸出如八爪鱼一般的触手朝着他抓过来。
打算将他活活勒死。
与此同时，附身在赵修身上的微蓁也动了，锋锐的剪刀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直接挡住了钟霖。
微蓁从赵修身体里跳出来，飞到半空中和钟霖交手数招，他们都是副本里衍生出来的高阶怪物，微蓁吞噬了无数核心，等级甚至比钟霖还要高。
短时间内，竟然压的钟霖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威胁，钟霖没有恋战，当即隐身在黑暗中等待时机。
微蓁站在栏杆上，发现别墅外不知什么时候，覆盖着厚厚的雾气，那些雾气涌进屋里，似乎在吸食着什么玉露琼浆。
这是什么？
微蓁眯起眼睛，只觉得那些黑雾带着熟悉又危险的气息。
见她没注意自己，钟霖再次扑向赵修。
他的任务是每晚杀一个人，卡片上有赵修的名字，他就要遵守规则做事。
微蓁再次挡住了他，回头看向赵修，“使用驱邪道具！”
赵修当即砸出大量道具，钟霖受击，身上的阴气逐渐散去，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也在渐渐回归。
看到微蓁和赵修时，钟霖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活着。
“老同学，”他缓缓开口，边说边流下黑红色的鲜血，“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嘲弄地盯着赵修，“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他直接张开双臂，别墅外的雾气仿佛受到了感召，一窝蜂地涌进钟霖的身体。
刹那间，钟霖身上的怨气比之前多了数倍，直接将微蓁和赵修齐齐撞飞出去！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粗粝的喘息声，苍白的指骨竟用力插进了赵修的胸口！
“你这里，有我熟悉的味道。”
钟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明白赵修是活人，为什么会散发出同类的气息。
但狩猎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抓住了赵修胸膛里的核心。
那是一颗鲜红如血的同类心脏。
和人类的心脏融合之后，散发出更加诱人的气息。
钟霖双目赤红，埋头就要将核心吞食！
身后突然传来破风声，微蓁的剪刀直击他的颅骨，精准确定了他的核心所在。
只要湮灭核心，钟霖就算有雾气加持，也会化为烟尘！
钟霖察觉到危险，再次化作黑雾消散。
微蓁一击落空，立刻分辨他的藏身之地，转身冲了过去。
两个怪物如同捉迷藏一般，不断在天台上缠斗。
微蓁数次要将钟霖击杀时，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雾气给他补给，让他变得越来越强。
再厉害的怪物，也不可能在不吞噬核心的情况下，拥有这样的能力。
微蓁看着那些雾气，离得越近，就越能察觉到它们散发出来的幽暗气息。
是怨气，但又夹杂着别的东西。
微蓁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看看自己能不能像钟霖一样利用它们。
“劝你最好别碰，”赵修从地上站起来，面色古怪道:“这些雾气，是诸多负面情绪混合而成，你如果不想变成疯子，就赶紧停手。”
微蓁若有所思，“钟霖有这么多负面情绪吗？”
“我不信你没猜到，”赵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个小世界的怪物，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你的攻击下坚持这么久。”
微蓁看着隐藏在黑雾中的钟霖，他血肉模糊的身体，迅速被黑雾修复，露出灰暗而死寂的眼睛，仿佛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班长，我们和解吧，”赵修笑眯眯道:“我给你道歉，你绕我一命怎么样？回去后我一定给你烧很多纸钱。”
钟霖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到他身上，脖颈和四肢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很不适应这具身体。
他的目光空茫而死寂，让人想起风暴汹涌的深海，以及浩瀚无垠的星空。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或者说，不是任何一个生物拥有的眼睛。
被他凝望时，就像是无限的时间和空间同时笼罩下来，吊儿郎当如赵修，都不由表情僵硬，后背僵直。
微蓁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指在身后缓缓握紧。
“钟霖，你今晚杀不了任何人，”她死死盯着那双灰白色的眼睛，面无表情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钟霖”的目光转移到了微蓁身上，他垂眸凝望着她，目光很深，似乎要牢牢记住她的样子。
微蓁没有废话，催动着身体里的各项异能，从四面八方朝“钟霖”攻击过去，手中的剪刀直击对方面门，短时间内使出了浑身解数。
她要试探出“钟霖”的真正实力。
无尽黑雾在短暂的凝滞后，轻松化解了微蓁的攻击，与此同时，钟霖刚修复好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丝裂纹，好似这具傀儡承受不住身体里的灵魂，直接溃散成了齑粉。
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在黑雾的掩盖下消失不见。
微蓁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体紧绷到极致，手上的剪刀也出现了道道裂纹。
赵修走到她身边，看着逐渐远去的黑雾，面无表情道:“刚才不是钟霖，是祂降临了。”
这个“祂”是谁不言而喻。
“幸好钟霖的身体不堪重负，祂只能出现片刻，否则你和我都要丧命。”
“说明，祂也必须遵循某些规则，不能轻易进入小世界，也不能彻底入侵蓝星。”
微蓁看着即将放晴的天空，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祂是很强，我虽然不是祂的对手，但祂也不能彻底降临。”
赵修却道:“你以为这个小世界为什么要叫[十三人]，仅仅只是暗指互相信任的同伴中会出现背叛者吗？”
微蓁侧目，赵修似笑非笑道:“在西方传说中，有不少关于献祭的故事，比如贡献出十三个灵魂，召唤恶魔降临人间，那祂的出现，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个明明没有太多危险，却彻底扭曲的副本。
第117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听到这话, 微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想回一楼。谁知天台的门, 早就变成了坚硬的水泥墙。
微蓁手里的剪刀一用力，直接把水泥劈开，发现下面还是水泥。整栋别墅就像是被水泥封印了一般。
她没有硬磕，直接从天台跳到门口的水池里，打算从前门进去。
彼时，顾昊天和姜雪宁发现门缝里涌进来的黑雾后，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试图把其他人叫醒。
然而包括蔺徽在内的所有人都睡得很沉, 完全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不能再等下去了。”顾昊天当即取出道具将门缝堵住。
姜雪宁则用驱鬼异能对付那些黑雾，既然是晚上才出现的东西, 必然跟鬼怪有关。
异能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眼看那些黑雾即将消散，姜雪宁暗自松了口气，回头说道:“这些应该都是是鬼怪的怨气汇聚而成, 奇怪的是，屋外还有更多黑雾，钟霖有这么多怨恨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钟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突然化作厉鬼, 也没有这样大的能耐。
“也许不止是他的怨气, ”顾昊天沉思片刻道:“我在书房里看过地图, 别墅附近有座早已荒废的学校, 听说是建立在坟场上, 早年出过不少跳楼自杀的案件……”
姜雪宁道:“这就说的通了，钟霖死后化作厉鬼, 吸引了废弃学校的怨气，所以才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正说着话，顾昊天忽然一把拉过姜雪宁，“小心！”
即将消散的黑雾，不知因为什么，突然暴涨数倍，迅速朝着姜雪宁冲过来！
顾昊天眼疾手快，扔出高级道具将它们逼退，带着姜雪宁退到了角落位置。
“不对，”姜雪宁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那些黑雾，“不止是怨气，还有别的东西。”
“什么？”顾昊天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姜雪宁垂下眼睫，“这些黑雾，给我的感觉比怨气还森寒。”
顾昊天眉头紧皱，“那会是什么？”
姜雪宁闭上眼睛，仔细甄别一番后，缓缓道:“我感觉到了很多负面情绪，嫉妒、贪婪、暴怒、阴郁……就像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想让我……”
剩下的话姜雪宁没有说出来，她抬手捂住心口，产生了一种自己不配活在世上的自我厌弃，支撑着她走下去的精气神似乎也消失了。
“醒醒！”顾昊天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声音冷沉道:“别被它影响！醒醒！”
姜雪宁眨了下眼睛，望着顾昊天难掩焦急的脸庞，拿起桃木剑在掌心用力一划，疼痛传来的同时，她终于找回理智。
“不知道为什么，”她靠在顾昊天怀里，神色恹恹道:“我突然就被影响了。”
“没事就好，”顾昊天关心地看着她，“这里磁场特殊，别再轻易动用你的异能。”
两人没有再强硬的对付黑雾，而是拖延时间等待天亮。
就在他们以为今夜会顺利度过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放在门口的道具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掀翻，大量的黑雾涌了进来！
顾昊天和姜雪宁眼前一黑，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上课铃声。
他们纷纷陷入黑雾塑造的幻境，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
姜雪宁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下意识往回看，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班长，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正低头跟前排的同学说话。
面色温柔沉静，笑起来还带着些许腼腆，完全不是后来沉默寡言，眼神寂灭的模样。
姜雪宁呆呆望着他，无尽的酸涩从心里升起，浓烈的自责和悔恨差点让她忘记，她早就毕业了。
也永远回不到从前的时光。
她呆呆看着班长，他越是温柔美好，她心里的痛苦就越多。
她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谎，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提高成绩，但她却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殊不知，就在她陷入负面情绪时，身上却溢出了薄薄的黑雾，跟他们在别墅里见到的如出一辙。
那些黑雾悄无声息地融入云层。和天空中厚重的仿佛阴云的黑雾融合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姜雪宁再次看向班长，她轻吸一口气，走到了男生面前，看着那张记忆中熟悉至极的脸，红着眼睛说道:“班长，对不起。”
男生抬起头，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怎么了姜同学，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我做错了事，”姜雪宁知道他是假的，也明白自己没办法弥补犯下的错，但她还是要面对，“做错了就要道歉。”
她已经找了班长很多年，就是为了亲口跟他说对不起，异界入侵后，她也去过其他基地，却依旧没有班长的消息。
他或许是生活在基地之外的地方，又或者……
姜雪宁心想自己再也不要逃避，她已经长大了，可以面对生命中的任何风暴。
“如果真的能见面，就请让我找到你吧。”
话音未落，她用桃木剑击碎了“班长”的身影。
幻境消散的瞬间，姜雪宁正想去看顾昊天的情况，却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嘀嗒。”
“嘀嗒。”
是液体从高处落下来的声音。
姜雪宁骤然睁开眼睛，别墅的吊灯上，赫然挂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有人死了。
姜雪宁眼皮一跳，会是赵修吗？
正在这时，屋门从外面被狠狠踢开，微蓁迅速走进来，看到那具被折磨的鲜血淋漓的尸体时，脚步顿在了门口。
“果然，”拿着剪刀的女孩裙摆微扬，声音悦耳动听，“就知道他没死心。”
此时外面天光开霁，那些黑雾早就散了。
姜雪宁回过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赵修，他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风衣，看起来毫发无损。
所以，死的到底是谁？
姜雪宁眼中划过一丝惊疑，“你们怎么会从外面进来？”
赵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看到我没死，心里应该很失望吧？”
姜雪宁厌恶地撇开眼睛，“天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修没解释，微蓁就更不可能解释了。
姜雪宁脸色变了变，只得先想办法先将尸体取下来。
这时，顾昊天和其他人也陆续醒来，看到尸体后当即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方莉莉直接吓得惊叫起来，下意识躲到微蓁身后，瑟瑟发抖道:“死的到底是谁啊？”
通过排除法，得知死者是一个名叫苏全的异能者。
不属于蔺徽的护卫队成员，在队伍里的存在感也比较弱，但他的异能是释放雷电，对灵异类副本很有帮助。
“怎么是他？”纪明溪惊讶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对钟霖做的事，是最轻的，只在交作业时跟钟霖发生过口角，钟霖应该没那么恨他才对。”
“这有什么奇怪的，”赵修笑眯眯道:“说明钟霖要把跟他仇恨最深的人留到最后折磨，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那你为什么安然无恙？”楚川忍不住道:“钟霖不是应该杀你吗？”
他还没忘记和赵修之间的仇怨，巴不得他赶紧丧命。
赵修瞥他一眼，“当然是我运气好。”
他将胳膊搭在微蓁肩上，“想让我死，先问问她答不答应。”
楚川:“……”
“苏全的舌头被拔了，”姜雪宁戴着手套检查一番后，语气严肃道:“身上没有一寸好皮肤，说明死前遭受了非常极端的折磨，最后从四楼被推下来，致命伤就在腹部，被吊灯尖角刺中内脏，失血而亡。”
“钟霖是怎么做到的？”蔺徽面色凝重道:“他如果能随意杀人，又为何要制定死亡规则？”
“这就要问问赵修了，”姜雪宁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没有死，钟霖当然要另寻替死鬼。”
“说明每晚都必须死人，”周裘开口道:“一旦卡片上写的人逃脱，钟霖就会按照仇恨深浅重新选择目标。”
“下一个该到谁了呢？”周裘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蔺徽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领导跟钟霖的仇恨也不深，只是借着自己家庭背景好，说过些奚落钟霖的话。”
所以，今夜死的人会是蔺徽。
这个猜测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护卫队成员当即反驳道:“领导绝对不能有事。”
他们的目的是保护蔺徽，就算他们全军覆没，蔺徽也不能有事。
“别想这么多，”蔺徽沉痛地看着苏全的尸体，“当务之急，先让死者入土为安。”
周裘扯下窗帘，把尸体包裹起来朝门外走去，打算把苏全埋在花园里。
其他人见状，从杂物间找了工具，上前帮着挖坑。
蔺徽站在人群后方，目光却落到微蓁身上，询问她昨晚在天台上发生的事。
微蓁简单解释了几句。
蔺徽露出些许惊诧，“你是说幕后黑手的真身并不能直接出现在副本，需要依附在其他怪物身上才能短暂现身？”
“钟霖的尸体被附身后就变成了齑粉，”微蓁道:“他想要真正降临，就需要借助钟霖的手来献祭任务者。”
“怪不得最后期限定在第七天，”蔺徽叹了口气，问道:“那些黑雾究竟是什么，你们有头绪吗？”
“不全是鬼怪的怨气。”微蓁嘴角勾起来，眼中划过恶劣之色，“是负面情绪。”
蔺徽眸色微顿，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准确来说是人类的负面情绪，”赵修意有所指道:“人有多复杂，不用我来提醒领导吧。”
“怎么会……”蔺徽猜测过黑雾的来历，没想到会跟活人有关。
“人类的负面情绪有什么可取之处吗？”蔺徽皱起眉头。
“也许是某种生物的食物呢，”微蓁道:“人类越是绝望痛苦，它就越是食欲暴涨。”
第118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蔺徽瞳孔微缩, 从未想过这样的发展。
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什么样的怪物能吞噬人类的负面情绪？莫非是和钟霖一样的鬼怪？”
微蓁摇了摇头, 她只记得小说里，男女主通关了无数个副本后，终于通过蛛丝马迹追寻到了一个极为特别的地方，发现了能控制整个无限世界的巨大黑色核心。
被数之不尽的黑雾萦绕，伸出扭曲如藤蔓般的触手，吞噬着所有从小世界汇聚而来的负能量。
嫉妒、憎恨、痛苦、绝望甚至是爱……
那些本该属于人类的情绪，变成了可以被轻易捕捉的食物，不断滋长着它的野心, 让它变得越来越危险。
男女主从未见过这样扭曲的怪物，立刻意识到, 只要摧毁这枚核心，蓝星就将摆脱无限世界的控制。
相比起害怕，两人更多的是欣喜。
他们把消息带回了蓝星，很快就和诸多异能者一起击碎了核心。
核心碎裂的瞬间, 他们就被扔出了小世界，蓝星上的副本通道也同时关闭，一阵从天际吹来的狂风席卷了世间所有角落。
众人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醒来时，不仅绑定的系统消失不见, 就连千辛万苦得到的异能也化作虚无。
那些在小世界里死里逃生的记忆, 也渐渐变得模糊。
好在新时代已经到来, 他们再也不会半夜惊醒, 担心自己会被副本拖走。
小说的结局也在男女主登记结婚后结束。
仿佛那枚邪气满满的核心, 就是异界入侵的真相。
如果不是昨晚遇到那个诡谲的存在，微蓁或许也会相信, 只要找到那枚核心，蓝星的危险就会彻底解除。
但“祂”明显不是没有思想的鬼怪。
“无限世界里的副本编织的极为繁复，”蔺徽低声道:“背后必然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很复杂的群体。”
微蓁道:“对方不能随意出现在小世界，说明祂并不是无所不能。”
“这是好事，”蔺徽暗自松了口气，“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但祂不会善罢甘休，”微蓁看向徐方几人挖出来的深坑，“我们最好尽快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蔺徽点了下头，缓声道:“既然祂是因为你才现身，说明你身上的能量已经超过了祂的想象，后面应该还会跟你碰面，你要注意安全。”
微蓁没说话，看着苏全的尸体被安置进了土坑中。
“这味道也太腥了，”方莉莉捏住鼻子，忍不住道:“就跟地里埋了很多死老鼠一样。”
花园里的植物生长茂盛，全是营养丰富的黑土地，看起来和蓝星没什么不同。
“应该是用的肥料不一样，”周裘面不改色道:“乡下的菜地也是这个味儿。”
“不一样，”方莉莉看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有干过农活吗？”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姜雪宁抬脚走了过来，看着湿漉漉的泥土，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你，”方莉莉看到她，声音顿时低了下去，“你的异能是驱鬼，能不能看看这里有没有古怪？”
“有很淡的阴气，”姜雪宁开启阴阳眼看了一圈后说道:“应该是苏全怨念难消，不肯安心入土，我来给他念一段往生咒。”
说完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往生符，嘴里迅速念了几道咒语，直接打在了尸体上，苏全血肉模糊的脸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周裘眼疾手快用窗帘一裹，把他扔进了坑洞里，迅速覆盖上一层泥土。
“这个异能真好，”方莉莉轻声说道:“我如果也有这样的异能该多好。”
姜雪宁没接话，转身回到了顾昊天身边。
周裘和徐方把土填好，看着仿佛是被污血浸染的泥土，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露出了如同万花筒般繁复幽冷的诡光。
“好了。”徐方站起身，将手中的铁铲放到墙边，看着略显阴暗的天空，若有所思道:“下午多半会下雨。”
在苏全的墓前默哀后，众人又回到了别墅。
这时，楼梯口重新出现在视线里，好似昨晚那堵坚硬的水泥墙只是他们的幻觉。
“大家听我说，”蔺徽转过身，缓缓开口道:“苏全死后，别墅可能会刷出新的信息，我们一起上楼查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众人自然没有意义，陆续往楼上走。
没多久便发现钟霖放在书房里的同学照上，苏全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微蓁还在四楼发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日记本，那是她在诡雾镇就看到过的观察日记，她当时还想带出副本，结果回到蓝星时，才发现根本带不出去。
她翻开日记本，里面写的果然是跟钟霖相关的故事。
“钟霖是个寄人篱下的留守儿童，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只能跟着几位年长的亲戚一起生活，每天不仅要帮忙做家务和农活，还要照顾年幼的堂弟堂妹，日子虽然过得很累，但他对未来仍然抱有不小的幻想。期待着有一天能去大城市读书，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然而亲戚却不想让他读书，即便知道上小学花不了多少钱，依然想让钟霖留在家里帮忙干活，他们之所以养着他，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如果他去上学了，家务活谁做？孩子谁带？大人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钟霖不死心，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草鞋去村里的小学给自己报名，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知道这样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要出人头地，去外面找父母，过上吃饱喝足的日子。”
“大人们怒不可遏，在他回来后将他暴打一顿，不断指责他不懂事不听话，要让他离开家。”
“就算钟霖反复说自己还是会帮家里干活，还是无济于事。”
“钟霖被踢皮球般，踢到了另外一个亲戚的家里。这家亲戚虽然同意他读书，却提出了其他要求，让他成年后，要拿出五十万给表弟结婚，钟霖那时候对这个数字没有具体概念，但想到能读书，还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很争气，上小学时成绩便名列前茅，直接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随着年纪增长，他的日子似乎也好过起来，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微蓁往后翻了一页，上面用红笔画着一幅狰狞的肖像，赫然是死去的苏全。
“如果在元旦节到来前，大家交上来的班费没有丢，坐在最后一排的男同学也没有指认钟霖是小偷，他本该平静地度过自己的初中，可惜……”
“男同学指认钟霖后，老师从钟霖的书包里找到了一叠纸币，正是大家交上来的班费。”
“钟霖傻在了原地，他不知道班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书包里，他根本就不是小偷，他甚至猜不到究竟是谁在陷害自己。”
“他站起身向老师解释，说自己没有偷班费，身后却传来讥笑声:‘全班谁不知道你放学后就要出去捡瓶子，过得这么穷，班费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狡辩？’钟霖回过头，看到了那个男同学的脸。”
“是苏全，他从前还给他讲过题，让他有什么听不懂的科目，都可以来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诬陷自己？”
“时间太久远了，那时教室里还没有安装监控，无法证明钱不是钟霖拿的，尽管他不断解释，班里同学依旧对他产生了异样的目光，老师也格外失望，取走班费后，让钟霖写了一万字的道歉信，要他周一升国旗时，在全校师生面前朗读……”
“钟霖低下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彻底沉默下来。”
“从那以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好像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是小偷，原本轻松的学习时光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他的成绩也起起伏伏，让老师们对他更加失望。”
“钟霖想找出陷害他的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只有这样他才能堂堂正正做人，重新回到从前的状态中去，谁知找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他肚子不舒服，在卫生间里待的有些久，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几个偷偷跑出来抽烟的男生，站在过道里吞云吐雾，一边吹牛，一边聊漂亮女同学，钟霖听到了苏全的声音，原本想推门离开的动作，顿时停下来。”
“‘就你们班那个穷鬼，现在成绩应该下降了很多吧？’，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对苏全说:‘还是你聪明，直接把刚交上来的班费偷偷塞他书包里，不然二班的汪雪还暗恋他呢，也不看看他那穷酸样，也配跟你争汪雪。’”
“‘还行吧，’钟霖听到苏全的声音，‘本来不想做这么绝，谁让他碍了我的眼，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现在他不仅成了小偷，汪雪对他也没了想法，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蠢！’”
“听到这话的瞬间，钟霖目光通红，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事，苏全就要诬陷他。他想冲出去跟他对峙，可听到那些人越来越大的笑声，他咬着牙忍了下来，心想等他把真相告诉老师时，老师一定会还他清白。”
“谁知，老师听完他的话，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太久，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他不要沉浸在过去，而是要继续往前走。”
“看到老师略带厌恶的眼睛，钟霖心脏再次沉了下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想，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从来就不是一件小事。迟早有一天，他要让他们后悔，要他们郑重地向自己道歉。”
“多年后，老师在过马路时，发生车祸当场断气。”
“至于苏全，则被拔了舌头，千刀万剐而死。”
“这，怎么不算道歉呢？”
第119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看完日记本上的内容, 所有人都愣了愣。
“所以，苏全说谎了？”蔺徽蹙眉道:“他跟钟霖之间并非只是发生过口角, 而是他诬陷钟霖偷了班费？”
“怎么可能？”周裘道:“如果苏全做的这么过分，那他怎么会第一个死？”
“或许我们的猜测从一开始就错了，”姜雪宁道:“钟霖杀人不是根据仇恨深浅，而是根据时间关系。”
她环视着众人，缓缓道:“这么多同学里，只有苏全跟钟霖是初高中同学，认识钟霖的时间最早。”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慌了, 开始计算自己跟钟霖发生矛盾的时间。
“我在高一没分科前，就跟钟霖是同学, ”蔺徽沉声道:“按照这个逻辑，他第二个要杀的人就是我。”
“还有我。”赵修似笑非笑道:“我跟他的矛盾也比较早。”
很快，众人就整理出了一条时间线，赵修蔺徽纪明溪和楚川几人是前期跟钟霖有矛盾的人。
后面才是顾昊天姜雪宁周裘和徐方他们。
“还有人说谎吗？”蔺徽提醒道:“再有苏全这样的情况出现, 很可能会误判钟霖的下一个目标。”
“这得问领导你啊，”周裘忍不住道:“你的异能是读心，当初我们说自己的经历时，你不也说没问题吗？苏全估计也没想过能蒙混过关吧。”
这话一出，气氛陡然变冷。
“你在胡说什么？”护卫队成员纷纷看向周裘, “领导的异能自进入这个小世界后就开始出现问题, 你要怀疑也是怀疑钟霖, 不要胡乱猜测。”
“我说这话也没问题吧, ”周裘看着蔺徽, “毕竟钟霖就藏在我们之中，他要是影响了领导的判断, 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周裘！”护卫队成员严肃警告道:“别忘了，你进这个副本也是为了保护领导。”
“我当然没忘，我只是提出自己合理的怀疑。”
这话一出，不少怀疑的目光落到蔺徽身上。
虽然蔺徽是基地的领导，加入队伍之前，他们也答应过要保护蔺徽，但如果他已经被钟霖附身，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护卫队见状，直接挡在了蔺徽面前。
“是我的问题，”蔺徽轻叹一口气，“当初我的确用异能来读取了大家的想法，这确实是个不小的疑点。”
众人脸色变得更加复杂，如果蔺徽被附身，那他们所有的计划就会泡汤。
“为什么觉得蔺徽被附身？”死一般的安静中，传来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就不能是苏全没说谎，而日记本补全了钟霖跟‘苏全’之间真正的矛盾吗？”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看向微蓁。
“这还不简单。”赵修道:“苏全没说谎，领导的异能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钟霖真正的同学，别忘了，这是个扮演类副本，小世界可以通过精神渲染，放大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让任务者彻底带入角色。苏全在被影响后，原本会按照钟霖的设定往下进行，但他在关时刻使用道具找回了理智。”
“那么他说出来的信息，就是自己在现实中的记忆，并非钟霖的同学‘苏全’做过的事。”
“我明白了，苏全和日记本里的苏全是两个人，因为使用了道具，所以我们的同胞苏全，并没有完全带入日记本里‘苏全’的角色，”方莉莉恍然大悟道:“所以有问题的人根本就不是领导。”
她都能想明白的事，其他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
周裘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为自己太冲动而后悔，“领导，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尽快找出真相。”
“我明白，”蔺徽并没有借机批评他，反而笑着说:“你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我应该感到欣慰。”
看到蔺徽的笑容，刚才怀疑蔺徽的人都有些自责，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轻易相信周裘说的话，领导如果都被钟霖附身，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赵修看了周裘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可是害钟霖跳楼的‘真凶’，装什么正义凛然？”
周裘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面无表情道:“我在和领导说话，你最好不要插嘴！”
“我就不，”赵修轻哼一声，“你敢说你不想让领导被钟霖附身？”
“你！”
“好了好了，”蔺徽听不下去了，赶紧挥挥手，“这件事不是周裘的错，大家不要误会他。”
他把日记本拿起来，若有所思道:“这本日记的来历我们也应该搞清楚，这上面的内容，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系统编造出来的，也是一个疑点。”
“真实发生过的，”微蓁很确定地说道:“我从前在其他小世界看到过同样的日记本。”
“哦？”蔺徽抬头看向她。
“是小世界里发生过的事，”微蓁道:“虽然不确定跟现实世界挂不挂钩，但记录的是钟霖曾经的遭遇。”
“你确定？”姜雪宁紧紧盯着微蓁，“你在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日记？我们这些任务者怎么从来没见过？”
“也许是你们太粗心了呢，”微蓁眼中划过一丝讥讽，“这本日记在诡雾镇出现了五次，明明记录着每个怪物的来历，你们却连检查一下战后场地的耐心都没有。”
“你！”姜雪宁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手指缓缓握了起来，极力克服着心中的怒火。
“冷静，”顾昊天将手搭在她肩上，目光却看向微蓁，“既然你愿意跟我们为伍，就代表你是站在人类这边，能麻烦你说说之前日记本里都记录着什么吗？日记本的主人又在哪里？”
其他人也都看着微蓁，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微蓁这次倒没有阴阳怪气，简单提了提自己之前的发现。
“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是祂写的，祂一直在观察着每个副本的走向，把日记本当成了某种战利品。”
“这我就不知道了，”微蓁看着日记本，“也许是战利品吧。”
谁知道祂写日记的目的呢？
是人类情感的观察日记，还是纯粹的记录消遣，在谜底未揭晓之前，都是秘密。
“死第二个人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日记吗？”方莉莉小声嘀咕了一句。
“走吧，”蔺徽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看着微蓁道:“日记本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微蓁见状，将日记本放进了自己的裙子口袋，跟着他们往楼下走。
周裘打开储物间的门，指着脚印凌乱的地板说道:“地下室的回音就在置物架下面。”
“行，”蔺徽道:“先找找进去的机关，找不到再强力破坏。”
话音未落，几人就开始在里面四处敲敲打打，姜雪宁观察了一圈，发现储物室的角落里有个即将枯萎的盆景，上前用手一挪，只听“咔嚓”一声，地板立刻从中间向两边移动，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隐隐有腐臭味扑面而来。
“这不是普通的地下室，”顾昊天瞬间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个藏匿尸体的地方。”
姜雪宁闻言使用阴阳眼往下一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再看看身后的人群，也没有发现钟霖附身的迹象。
“我先下去探路。”顾昊天打开手电筒，顺着楼梯往下走。没多久便在墙上发现了电源开关，用力按下去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场景便浮现在眼前。
他瞳孔剧烈收缩几下，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姜雪宁快步跑下来，刚要说话，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呕！”她下意识呕吐起来，刺鼻的恶臭和浓郁到快要形成实质的阴气，让她本就敏锐的嗅觉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你没事吧，”纪明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头立刻皱起来，“这里怎么这么臭……”随后便睁大了眼睛。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呕吐声也接连不断，好似要把内脏都咳出来。
微蓁和赵修是最后进来的，入目是像小山一样的尸块，密密麻麻堆放在地下室的各个角落，腐烂之后变成了肉泥，发出让人极度不适的臭味。
最怪异的并非那些尸块，而是地下室最中间的一处血池，像是一口古井，满满的血浆几乎快要溢出来，在井边形成一圈又一圈黑褐色的污垢。
“这些都是人血吗？”方莉莉面色惨白，大惊失色道:“钟霖究竟杀了多少人？”才能用血浆把一口井填满。
“地下室这么臭，我们在上面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楚川握紧拳头，“雪宁的是驱鬼异能，这么重的阴气，她不可能感觉不到！”
“因为这里的招魂阵，”姜雪宁回过神来，无比严肃道:“大家快看，围绕着这口井有一个庞大的阵法，阵盘上有十三个特殊的阵纹，只要往里面放入合适的祭品，就能启动阵法，召唤异世之魂。”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血池附近看到了繁复的阵纹，以及上面的祭品。
“这是苏全丢失的舌头吗？”方莉莉指了一个位置，又惊又惧道:“居然是用来当祭品的吗？”
“其他位置上也有祭品，不过都干枯了。”
“因为祭品的分量不够，”姜雪宁冷声道:“招魂阵完美的掩盖了阴气和腐臭，企图瞒天过海，所以我才没有立刻发现。”
“至于阵盘上的祭品，除了苏全的是新鲜的，其他的应该是钟霖从那堆尸块上取下来的，好在这些祭品达不到阵法要求，时间一久就腐烂了。”
“钟霖是要召唤什么？”蔺徽盯着几乎要塞满地下室的尸体，“他又是怎么杀这么多人，还能隐藏自己踪迹的？”
第120章在异界养傀儡那些年
姜雪宁顺着血池走了一圈, 面色变得更加严肃，“这不是传统的招魂阵, 阵纹和阵盘都非常复杂，四面插着的四十九面小阵旗，通通被鲜血浸染过，这是在召唤邪神。”
“邪神？”所有人都愣了愣，“钟霖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有召唤邪神的必要吗？”
“怎么不能有，”赵修轻哼一声:“昨晚那阵黑雾可就是邪神的杰作，阵法要是彻底完成, 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谁也逃不了。”
“钟霖是想毁灭世界, ”姜雪宁恍然大悟，“这些尸体应当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仇人，包括对他极尽苛待的亲戚，以及后来在学校和社会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
“而我们, 也是他选中的祭品。”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中一沉。
蔺徽和微蓁对视一眼，立刻道:“必须要毁了这个阵法。”
话音未落，顾昊天和楚川同时从两侧出手，打算用暴力斩断阵纹和阵盘之间的联系。
谁知这招魂阵并非真正画在地板上，而是一种肉眼能看到, 实则却无法真正触摸到的诡异力量汇聚而成。
“是极阴之气, ”姜雪宁开启阴阳眼检查一番后说道:“这种阴气多半来自万人坑, 是钟霖从古战场特意提取出来的,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再加上秘法炼制，是布置招魂阵的绝佳材料。”
除了姜雪宁, 其他人对这些都不精通，只能呆呆问道:“这要怎么解除？”
“需要开坛做法事，念九九八十一日的洗尘经，净化此处的阴气，让盘旋在地下室的怨魂重获自由。”
“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周裘冷声道:“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对付他，”姜雪宁沉默片刻道:“那就是在七日之期到来前，让他无法获得足够的祭品。”
这是最简单也最稳妥的办法。
“钟霖为什么会取走苏全的舌头，”方莉莉忍不住问道:“招魂阵又为什么需要十三个祭品？这有什么联系么？”
姜雪宁闻言多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因为这十三种祭品在极阴之气的炼制下能融合成一具崭新的躯壳，容纳邪神的降临。”
“也就是说，这十三种祭品，需要人身上不同的部位，这些部位最终组成新的身体。”
姜雪宁点了下头，“这是招魂阵的最终目的。”
方莉莉深吸一口气，“怪不得钟霖要虐杀，只有这样祭品才能有足够的怨气和煞气。”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周裘忍不住道:“我们连招魂阵都无法破除，还不是只能等死。”
或许是钟霖的杀人手段太过残忍，作为曾经迫害过对方的“凶手”，他显得有些焦躁。
“我们先出去吧，”纪明溪捏住鼻子道:“这里太臭，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走吧。”楚川抬手扶住她。
“看来花园里的土壤之所以散发出难闻的腐臭，也是因为血池里的血浆从地底渗了过去。”
蔺徽环顾一圈，轻声道:“今晚，钟霖多半会来找我。”
看着蔺徽沉静的面庞，护卫队成员难掩担忧，“领导，晚上就写我们的名字吧。”
“不用，”蔺徽走出地下室，看着即将暗下来的天空，眯起眼睛道:“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变快了，钟霖现在应该很着急。”
他看向最后上来的微蓁和方莉莉，再次说道:“今天就写我的名字吧。”
“这怎么行，”他这般大公无私的模样，让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写谁的名字，都不能写你的。”
蔺徽罢罢手，他早就看出来，队伍里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产生了怀疑。就算他能解释清楚关于异能的问题，产生的信任危机也没有完全消散。
与其让内部四分五裂，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
“领导，”周裘深深看他一眼，“你真的愿意以身试险？”
蔺徽没有说话，只是在卡片出现的刹那，让大家必须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
别墅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猜有多少人会写蔺徽的名字？”赵修看向身后的微蓁，“我猜有最少七成。”
微蓁瞥他一眼没说话，赵修哼笑道:“没进副本前，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团结，现在才第二天，就开始只顾着自己活命，真可悲。”
“这样的族群，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他状似感叹道:“还不如直接向无限世界投降，彻底成为怪物获得永生。”
微蓁面无表情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就说，”赵修把写着“周裘”名字的卡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看这个人就特别不顺眼，你说他有没有被附身的可能？”
微蓁眸色凝了凝，很确定地说道:“他没有被附身。”
“那他对蔺徽的敌意是因为什么？”赵修意味深长道:“基地应该不会选这样的保护者出现在领导面前，他之前一定伪装的很好。”
说完，他把卡片丢在了桌子上。
没多久，所有人的名字就写完了。
寂静的空间内忽然响起钟霖含笑的声音:“老同学们又见面了。”
一团黑雾漂浮在半空中，勉强能看出是钟霖的面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难掩无奈道:“本来是心情不错的一天，可惜让大家找到了我的秘密基地，我现在非常生气，决定一次带走两个祭品，让我来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好运？”
他声音顿了几秒，随后开始公布每个人的得票数，“周裘7票，蔺徽3票，徐方2票，很可惜大家又猜错了我的藏身之处，愿赌服输，即将被我带走的两位老同学，你们准备好了吗？”
“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票数的瞬间，周裘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我分明没有嫌疑，到底是谁写了我的名字！”
他死死盯着众人，没想到他们明面上答应写蔺徽，背地里却怀疑自己被附身。
“你们！”周裘暗自咬了咬牙，如果不是碍于还在副本里，他恨不得当场翻脸。
“看来，蓝星还有救，”赵修啧啧两声，“否则这个副本就没有通过的必要了。”
蔺徽显然也有些错愕，当即说道:“班长，你带走我就好，其他人就麻烦你高抬贵手。”
“你以为这是在菜市场吗？”钟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和他都要死。”
话音未落，别墅内飘来一阵狂风，灯光熄灭的瞬间，蔺徽和周裘同时被带走！
“你们给我等着！”周裘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别让我活着回来！”
“本来不想写他的名字，”方莉莉轻叹一口气，“但他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灯光很快亮起来，方莉莉才发现微蓁和姜雪宁几人都不见了。
她吓得跺了跺脚，“你们去哪了？别把我留在这儿啊。”
蔺徽被卷走的瞬间，微蓁就追了上去，直接跟着钟霖的魂魄飞到了四楼。
谁知四楼的天台并没有钟霖的藏身之所。
“这是鬼打墙。”姜雪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咬破食指，嘴里念了几道咒语，将鲜血朝阴气最重的地方甩过去，刹那间，温室上空出现一个类似漩涡般的入口，姜雪宁带着顾昊天径直走了进去。
微蓁和赵修紧随其后，眨眼间便来到了一处冥火摇曳的昏暗空间，浓浓的阴气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微蓁寻着蔺徽的气息，迅速朝前飞去，没多久便在一处刑房看到了蔺徽和周裘。
钟霖的灵魂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寻找着要用到他们身上的刑具。
“蔺同学，我记得你在学校里一直看不起我，”他飘到蔺徽身边，声音里都是怨气，“我跟你说话，你总是爱答不理，还嘲笑我一辈子都买不起你家里豪车的车轮，这句话真是让我记了好久啊。”
蔺徽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班长，我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钟霖嗤笑一声，“那么过分的事，道歉就能解决吗？你做梦！”
说完，他一鞭子狠狠抽在了蔺徽身上，“我要将你的嘴巴抽烂，再剥了你的皮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随后他又去看另一头的周裘，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还有你，周同学，你当初让人把我从二楼扔下去，害得我没钱看病变成了跛脚，这件事你还没忘吧？”
周裘脸色变了变，哽着喉咙道:“我不是你真正的同学，害你的人也不是我，你找错人了！”
他直接戳穿了自己是角色扮演的真相，想从钟霖手下逃命，“你要找就去找真正的凶手。”
“是吗？”钟霖凑近他。让他看看自己的脸，“你确定你没有霸凌过我？”
说话间，他的面容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似乎变成了周裘的熟人。
那个在中学时代，被他带头欺负到跳楼自杀的瘦小男同学。
他常年坐在垃圾桶边上，在班里非常没有存在感，但周裘就是看他不顺眼，路过他身边时不是踢他的课桌，就是把他的书往地上扔，最后还觉得不过瘾，把他叫到厕所里殴打。
男同学一开始还能忍，到后面实在受不了，就跳楼自杀了。
虽然没死成，但也摔断了一条腿，没多久就转去了其他学校。
“你看看我。”钟霖再次说道:“你还认识吗？”
周裘曈孔剧烈收缩起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大惊失色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看着他心虚又害怕的模样，钟霖低低笑起来，“看来你还记得。”
他拿着锋锐的匕首走到周裘身边，“那我是先砍断你的手筋还是脚筋呢？”
说完就要折断周裘的双手。
“放开他！”姜雪宁大喊一声，快步绕过微蓁和赵修冲了上去，手中撒出几张惊雷符，直接将钟霖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