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乳白色,带着温暖的温度的晨光透过林木间的缝隙,再透过破烂庙门上的大洞正好直接照
感官格外敏感的苏邬很快就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接着他感受到了身下垫了某种十分柔软的东西,这让他打了个滚便像一条鲤鱼一般直接翻起了身来,然后望向四周的环境,这才
一座有着三人高的青铜大佛,还有两支有着丈把高的香烛,此时已经被吹灭,不过苏邬能够看得出这两支高烛
烛台上除了叠着一堆许久未清理过的烛泪之外还有着不少的贡品。只是这些贡品看上去十分奇怪,甚至不应该出现
那是一堆横七竖八被烤焦过后的野兽骨头,焦黑的兽骨之上还带着一些没有被啃干净的剩肉细丝,苏邬再定睛一看,才
就算连平日里
除了烛台上的一片狼藉之外,还有那许久没有被擦试过并且沾着不浅血迹的佛龛,还有自己身下和烛台下那几个同样沾着污秽的蒲团。
敢情生活
就
苏邬赶忙回头去看,右手已经习惯性地去摸到腰间的刀,还有那鼓鼓的钱袋。
这儿不是紫微,无论何时,苏邬都可能死
这一转头刚好撞见的便是那个夜里帮他垫上软净蒲团的人。
推开门的是一个满头花白,穿着一身破旧红袈裟的老和尚,这身红袈裟上沾满着或新或旧的血迹,老和尚手里还提着一把刀,刀上还沾着一滴滴冒着热气的血,一滴滴还没凝结的血慢慢地
苏邬这是才
流着血的除了老和尚左手那把刀以外,还有他右手所提的那只被一刀剖开肚子的野猪,野猪还保存着最后一丝力气,最后
提着野猪的老和尚并未太过多加理会碍着道的苏邬,只是默默地绕来了道,找出了墙角摆放着的一些半干半湿的木柴,接着开始兀自烧起了火来。
将火烧到旺盛之时,老和尚又开始熟练地对那只已经厌气了的野猪拔毛去赘,拣出那些容易入口的嫩肉,放
“昨日晚上未看清你的容貌,今日一看,果真让老夫看出不少名堂。”没有胡子的老和尚
“前辈可从晚辈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之处?”苏邬一时间看不清老和尚的修为境界,却感受得出他也一定是一个修道的修士。当下摆出一份毕恭毕敬的模样,试探虚实。
“小娃子是紫微宗出来的吧,跑到这鸟不拉屎地方来做什么?咳咳咳咳。”老和尚一边同苏邬说话,一边还
这时他刀上的肉已经有了半分熟。
苏邬缩了缩脑袋,避开了要吹
“紫微里出来的人身上都沾着一股臭味,老夫一闻便知了。”老和尚冷哼一声,头也不太,喉结哽咽了一下,显然是
“那前辈觉得自己如今还是一个和尚吗?”苏邬听到有人说他师门的坏话自然不会太过高兴,突然反问老和尚。
“老夫只是一个普通的屠夫罢了,就算以前是一个和尚,那也是以前。如经我手上已经粘过了兽血,那便就是一个屠夫。”老和尚理直气壮的说道。
苏邬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无言以对。
“有时候何必要那般死板呢?为了守住这片地儿上的人命,老夫都不知道
“前辈为既然已经不是佛,为何要执着于住
老和尚突然反手抬刀,当即便将那
“为何整只大猪,只取这一块肉烹熟?”苏邬伸手结果刚刚烤熟的野猪肉。
“试试便知。”老和尚只是淡然一笑,自己已经开始埋头啃肉。
被吊足了胃口胃口的苏邬也是
鲜嫩的猪肉像是被揉锤过百遍千变的面团,
“这块肉是野猪身上取下来的?”苏邬还是忍不住明知顾问。
这时候便轮到老和尚得意了,他抹了抹没有粘上半点油脂的干裂嘴唇,笑了笑道:“现
苏邬这一口下去确实明白了许多东西。
“因为做了和尚便吃不到好肉,因为是好肉才值得动嘴巴。”苏邬道。
“聪明。”老和尚摸了摸苏邬的脑袋,话夹子像是瞬间打开了许多。
老和尚说,他
老和尚一直想不通的还是,这大佛们常常挂
于是老和尚带着袈裟,拄着禅杖离开宗门,四处游山玩水。
然后游到了此处。
那时山里的畜生正猖獗,闹得这里的百姓们皆是民不聊生,老和尚拄着金光闪闪的禅杖路过此地,看见牲畜作乱,自然要出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于是老和尚将那些做乱的畜生全都碾死
老和尚知道他不能走,只要他走了,便没人镇得住这脾气天大的山神了,到时候这些活得本来就不够明白的百姓岂非要遭受无妄的杀害?
于是老和尚便一年又一年的守了下来,他丢掉了禅杖,提上了屠刀,每日杀林中的野兽入食便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过来了。
村子里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只有老和尚还是当年那个老和尚。
说到这时老和尚眼角已经隐约有了些泪。
他当年进金蝉寺入佛都是因为家里的妻子儿子管得太多罢,但真的入佛后,这个和尚还是忘不了妻子以前做的那碗好肉汤啊。
老和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着他那对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妻儿,一时间竟然像是哭得像是一个泪人。
老和尚现
“晚辈愿随前辈去山里一探究竟,若是真的碰到了那山神,一刀把它斩了便是。”苏邬终究还是那个深得天一喜欢的弟子。
这便是天一眼中的紫微弟子,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先问问身上的一身道。
“也难怪,紫微出来的小家伙都是这般模样,做什么事情都不太喜欢想后果。”
“有些事总归不是那般简单的。这么多年了,紫微的人还是没有改掉当年的老毛病,唉。”
老和尚最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呆滞地望着庙顶怔怔出神。
有些往事,还是某要想起太多罢。
年迈的和尚仍然记得那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曾经酿下过的血腥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