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如一双永恒的眷侣。若是倒悬观之,星河璀璨,万家灯火。大地山河,宛如藻井。
剑光一闪,陈平安伸手接住传信飞剑,看过内容,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谢次席是懂自家山主的,“捡着钱啦”
陈平安将信封递给谢狗,点头笑道“算是吧,好事成双。”
原来云岩国那座临时组建的祖师堂那边,终于有了个不小的利好消息,辛辛苦苦开凿大渎,各方势力一路搬山引水,某个虞氏王朝的藩属小国,就
既然不是一般的值钱,那么这座陆地龙宫的最终归属,就很值得玩味了。
谢狗看过种夫子亲笔的书信,哈哈笑道“没了青壤这几个搅屎棍,桐叶洲运势一下子就好转了啊。”
她随即问了个关键问题“先前与玉圭宗他们一起签订的盟约里边,有事先讲清楚这种情况的处置方案吗”
陈平安点头说道“当然得有,必须有个事先大家都认可的大致框架,不然财帛动人心,该谈钱的时候谈感情,不就伤感情了么。连同洞天福地
迹所
谢狗咧嘴笑着,一谈到钱,咱们山主的神头就格外好哇。
谢狗搓手问道“龙宫禁制重重,若是由我们这边来开门,能不能多分到一些”
陈平安会心一笑,自家次席供奉对于赚钱一事,还是很上心的。
由于龙宫的山水禁制,一向是各种遗迹、秘境当中最难破解的,所以虞氏王朝那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随便“开门”,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来地脉震动等一连串,反成祸事。所以暂时还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估价。
世间隐居的得道之士,开辟了道场,却不得不承认此生大道无望了,因为不愿就此断了道统,或是希冀着后世有德者、有缘者得之,帮忙传下法脉。或是心存一丝侥幸,想着兵解转世的后身,有朝一
日能够重游故地,再续道缘,重新登山修道,只要成功,“今身”
反观大小龙宫却是公认的
就说白登
陈平安说道“估计轮不到我们动手,如今冯雪涛和嫩道人都
一个是玉圭宗的记名供奉,一个喜欢显摆,这两位飞升境,就成了开启龙宫重重门扉的最佳人选。
其实某位飞升境更适合,只是化名景行、担任姚氏皇室供奉的仰止,已经离开京城,显然是先前谢狗
这笔账很好算,小陌加上白景,仰止就算身边有朱厌助阵,肯定也只有跑路的份,甚至还要担心跑不跑的掉。
就
有那仙乐缥缈、玉磬长鸣,天女散花、仙官降福的祥瑞气象。
又有人证道飞升了。
此人所
醉。
等到那位得道之士重返山中道场,他们终于回过神来,齐声高喊,恭贺老祖飞升
陈平安只能凭借望气术,看个大概气象。
谢狗不知用了什么秘术,看得津津有味。
千奇百怪,纷至沓来。祥瑞神迹,灵宝机缘,应运而生,多如雨后春笋。
北俱芦洲的天君谢实,乘鸾飞升。
作为陆沉的亲传弟子,曹溶
老龙城的苻畦,刚刚出关,跻身仙人。
桐叶洲这边,也有返回浩然没多久的女冠黄庭,无甚修道瓶颈,她莫名其妙就破境了,成为一位道门元君。
谢狗没来由喃喃一句,“单相思就像牙疼。”
陈平安问道“又是老厨子说的”
谢狗埋怨道“别总是一口一个老厨子,对老朱先生尊重点。”
陈平安笑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你跟小陌结为道侣,我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能帮的肯定帮。”
谢狗眉开眼笑,笑得很谄媚很狗腿,抬臂做了个手掌攥拳的姿势,“朱先生说了,关于男女情爱一事,山主才是一位深
陈平安哈哈笑道“仙槎前辈信这个,你也信”
当年
谢狗问道“山主好像很怕碧霄洞主”
陈平安说道“当然敬畏。何况我这个当山主的,还要为魏羡他们几个多
考虑考虑。说话做事,就拘谨了。”
谢狗说道“担心他们是牵线傀儡那就直接开口说呗,有小陌
陈平安说道“如果可行的话,我早就说了,面子值几个钱。但问题
谢狗点头道“倒也是,碧霄道友的脾气确实怪了点。”
不徒,不传法,孑然一身,知己寥寥。
又比如蛮荒天下大肆攻伐浩然的时候,硝烟四起,留着不走。
等到浩然天下的世道太平了,反而要去乱象已起的青冥天下。
图个什么嫌弃道力太强故意消磨自身道行闹着玩啊
其实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缘由,碧霄洞主似乎对自家山主,比较刮目相看
谢狗提议道“山主,反正无聊,咱们不如去隔壁山头蹭点酒喝”
陈平安说道“跟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不还是无聊。”
只是谢狗已经撤掉了障眼法,陈平安也就由着她,没有刻意补上遮掩行踪的阵法。
那边一个个眼中都充满戒备神色,荒郊野岭的,身边突然冒出俩人,搁谁都紧张。
谢狗从袖中摔出一条丈余长短的五绫缎,掠向相邻山头那边,如虹跨空,不断拉伸,貂帽少女走
道人士。”
她已经打好腹稿了,是一个不知名小门派的天之骄子,与师兄一起寻访同道,顺便斩妖除魔,这一路行来,斩获颇丰
编故事嘛,谁还不会呢。
唉,山主人呢
众人只见那不知根脚的古怪少女,突然一跺脚,才走到半路就掉头狂奔,起那条品相不俗的缎灵宝,着急忙慌道“师兄等我。”
她拥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近似佛家的天眼通,能够看见大修士的真身、法相等诸多异象,了无障碍。
山那边的一个模糊青色身影,她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道心不稳。只是对方身形一闪而逝,她来不及多看。
但是那个以缎架桥的“少女”,落
而那个貂帽少女转身离去之前,分明看了眼自己,点点头,似笑非笑。
追上已经远
谢狗所谓的凑合资质,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地仙起步了。先前听他们聊起山上事,他们敬若神明的仙长、德高望重的前辈,也就才是两位金丹,那几个让他们觉得可望不可即的年轻俊彦,所谓的修道巨材,就只是观海境。
谢狗其实拥有数种形态,当下貂帽少女姿容,是一种,属于一种自我压胜。
另外一种
,就是
今夜被那女修看了去的第三种形态,更像是谢狗的法相。第四种,当然就是谢狗的妖族真身。
此外还有一种谢狗只
小陌那么一个喜好与强者问剑的,对上白景,不也只能跑去落宝滩那边躲着她。
老瞎子眼光何其高,评价白景,可不低。
陈平安问道“坐象牙凉席的那个女修”
谢狗摇头道“满脸雀斑的那个,给前者当绿叶的。”
陈平安想起先前
谢狗问道“我回头跟崔宗主打声招呼,让他留意一下”
陈平安点头道“可以。”
于玄主动将丁道士他们送到落魄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然,还有
那个气呼呼而来、美滋滋留下的灵飞宫温大宗师。
如今温仔细已经很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温仔细不知道怎么想的,落魄山也没给他
他还与郑大风建议,让莺语峰跟花影峰的两拨孩子干架,每个月来上两次群殴,反正有他盯着,至多就是受点皮肉伤,不会伤到根本,到了跳鱼山,学到了多少拳,悟出了多少仙法,到底有几斤几两,总要拉出来遛遛看。作为莺语峰大师傅的郑大风一一接纳,而身为花影峰总教头的谢狗,对此也没有异议,只是她
结果就是花影峰的修道天才们,对上那些下手狠辣且擅长配合的武学天才,输得一塌糊涂。
大感颜面无光的谢总教头,就跑出来散心了。
本来只是把去跳鱼山打短工,视为一件苦差事的甘棠,直接
郑大风亲自下厨,摆了三桌庆功宴,问他们痛打练气士,爽不爽温仔细则提醒他们要胜不骄败不
馁,故意将“败不馁”咬字极重。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郑大风与温兄弟推杯换盏,说能够大获全胜,一半功劳要归温兄弟。原来这场看似玩笑打闹的对阵,温仔细极为用心,事先帮忙绘制确地图,设置埋伏地点,如何诱敌深入、何时何人何地展开包抄都用上兵法了。
看来温大宗师
其实当时
屋檐下坐满少年少女的两张桌子,霎时间鸦雀无声。一个个竖起耳朵,低头吃饭。
关键是门口蹲着个白
郑大风笑容尴尬,故作镇定,大手一挥,哈,喝酒喝酒,吃肉吃肉。
强颜欢笑,郑大风喊了声箜篌妹子,想要拉拢一二。白
带着谢狗一起进入云岩国地界,走得不快不慢,一路好景,山清水秀,柳腴花茂。
路过一座暂时无主的荒废荷塘,熏风清凉,荷叶亭亭,想来旧时节,曾经遮却美人腰。
相信桐叶洲这块土地上的少年少女,都会越来越漂亮的。
有些人。
小心翼翼走
我们都很害
怕会伤害到这个世界里的人们。
鱼鳞渡的一间苍蝇馆子里边,有个眉心有红痣的白衣少年,与扎丸子头
而那少年扯闲天的内容,口气比天还大,这就跟市井酒楼,桌上聊着动辄几百万银子的买卖差不多。
“皑皑洲的刘财神,跟商家老祖的范先生,其实双方所走的道路,本身没有高下之分。一个道
“传闻每一颗雪花钱的铸造和开销,都烙印着刘财神的一丝心念。当然只是传闻了。如果这是真相,也太吓人了。”
“刘财神如何合道,何时何地合道,文庙是管不着的。范先生就棋差一着了,没法子,礼圣规矩重呐,毕竟诸子百家都归他管。”
“先前范先生
明是有大功于浩然的,结果等到大战结束,到按功封赏,再到开启蛮荒战事,孤注一掷,押
说到这里,崔东山笑眯眯问道“大师姐,你猜怎么着”
裴钱摇头道“猜不到。”
崔东山缓缓说道“商家自从成为诸子百家之一起,就没有穷过,如今成了个铁肩担道义、两袖满清风的穷光蛋,这种事,传出去谁信呐。但是礼圣一天不点那个头,范先生就一天没法子跨过那道门槛。花光了钱的商家,内部差点为此吵翻天,怨声载道,豪赌一场,别说赌大赚大了,一时半会儿连本钱都别想回来,搁谁不憋屈,于是商家就有了分裂为数座山头的迹象,有赌红了眼的,不信文庙不点头,有想着赶紧变着法子止损的,与文庙
家
裴钱问道“那位范先生,是怎么个态度”
崔东山自顾自说道“你只要是求利,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纯粹,就注定不成。可是无利不起早,天底下哪有不挣钱的买卖人,对吧,大师姐”
裴钱心不
崔东山笑嘻嘻道“前不久刘幽州鬼迷心窍,跑去跟顾璨混了,不然他肯定要来大师姐身边晃悠几下。”
裴钱疑惑不解,“他真喜欢我不是你们瞎起哄”
崔东山笑道“喜欢千好万好的大师姐,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裴钱摇摇头,神色认真道“不正常。”
崔东山无奈道“大师姐唉,你总不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黑炭吧”
裴钱翻了个白眼。
崔东山换了个理由,“再丑的女子,都有人喜欢的。”
裴钱点头道“这个理由比较靠谱。”
崔东山赶紧补了一句,“米大剑仙说的,我只是借用一下。”
烤鱼吃了一半,大师姐和小师兄,一起动筷子将那条草鱼翻个身。崔东山拿起筷子嗦了一口。
裴钱喝了口薏酒,又开始神游万里。崔东山说道“那座陆地龙宫,
“一般来说,我们只要不争南边那座仙府遗址的归属,玉圭宗就不会动这座龙宫的心思,这就叫礼尚往来。简而言之,我们有机会将整座龙宫包圆了。”
“
再转手一卖,保管盆满钵满”
裴钱听得左耳进右耳出,就
崔东山笑嘻嘻不说话,只要这家伙开口询问,价格就一定不是问题。
可崔东山好像故意抬杠道“即便我肯卖,范先生未必买得起。”
范先生微笑道“那就君子不夺人所好。”
崔东山一下子就急眼了,挪了挪屁股,给范先生腾出个位置,邀请对方落座,范先生也不客气,跟店伙计要了一副碗筷。
裴钱放下筷子,主动跟桌对面这位商家祖师打招呼。范先生笑着点头致意,“名师出高徒,陈山主堪称练拳教拳两宗师。”
崔东山啧啧称奇,生意人,这就是生意人呐。
出门
还是小黑炭的裴钱,当初跟着大白鹅一起游历剑气长城,
看多了,眼睛会疼。
上一次,还是
她是很后来才知道这位老观主,就是藕花福地名副其实的老天爷。
有了酒泉杯,好饮之人,就不需要酿酒、买酒了。
这跟娶不起媳妇的穷光棍,却能够夜夜梦中与神女相会,有啥两样
范先生夹了一筷子鱼肉,笑问道“真不卖”
崔东山叹了口气,“你来我往砍砍价,当然是可以的,卖是真的不
卖。”
当年崔东山偷摸去过一趟孙巨源的私宅,双方有过一场谈心。
拥有一只酒泉杯的孙巨源,风流雅致,从没去过那座声名鹊起的酒铺,自然就没有写无事牌。
至于孙巨源有没有买过百剑仙、皕剑仙印谱,不得而知。
他跟崔东山这个外来户,聊得很投缘。
“我是东山啊。”“我还是西河呢。”
唯一一个敢当面顶嘴的英雄好汉。
只要去过剑气长城,总会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对浩然天下没有半点好感的孙巨源,曾经有个不出崔东山所料的“但是”。
“但是。”“要过城头,我答应了吗”
范先生突然问道“我一直找不到合道之路,崔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崔东山神色古怪,“一个飞升境,问个仙人境,如何合道”
范先生皱眉说道“你是真忘了,还是装傻”
崔东山满脸疑惑道“怎么讲”
难怪称呼自己崔先生,而不是崔宗主。原来是老王八蛋欠了对方一屁股债,这会儿债主登门了好办,赖账
范先生说道“早年
我指明一条合道之路。”
崔东山眨了眨眼睛,“他真是这么说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
范先生倍感无奈,“崔宗主,你觉得我会
商家赚钱,是天经地义的老本行,一般来说,范先生想要合道,就是挣钱,成为那个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事实证明,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反其道行之,散钱如散道,不但挣钱第一,花钱还是第一,
崔东山揉了揉下巴,思来想去,小心翼翼道“实不相瞒,那个老王八蛋
裴钱看了眼使劲绷着脸的范先生,看得出来,是想要骂人了。
既然完全没得聊,范先生就告辞一声,不浪费半点光阴。
崔东山问道“范先生,嘛呢”
范先生忍了又忍,终于忍住没有破口大骂,没好气道“出门赚钱”
好你个绣虎,真当是劫富济贫
崔东山嘀咕道“先把账结了呗。”
范先生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朝那白衣少年招招手,笑呵呵道“你过来。”
大概这位商家祖师爷此刻
的感想,就如崔东山自己所说的那句,少年长得这么俊俏,可惜不是个哑巴。
崔东山说道“我就不过去了,你把银子丢过来就行。”
裴钱提醒道“差不多点得了。”
崔东山摇头晃脑,小师兄艺高人胆大,那是出了名的谁都不怵。
裴钱说道“师父好像就
崔东山火烧屁股一般站起身,快步跑向门口那边,“陪范先生散个步。”
范先生走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嬉皮笑脸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挣钱最厉害的,掉钱眼里兴许出得来,赚钱最凶的,可就出不来了。现
范先生说道“道理我懂。”
崔东山微笑道“关键
范先生摇头道“不用跟我说这些粗浅道理。”
崔东
山冷笑道“粗浅换成我是礼圣,你们挣再多的钱,
范先生默不作声。
崔东山踮起脚尖,拍了拍范先生的肩膀,“老范啊,挣钱嘛,不寒碜。”
范先生苦笑无言。
崔东山回手,抖了抖袖子,再双手笼袖,淡然道“崔瀺说了给你指明一条道路,可没有诓你,事实上,不
范先生若有所思,将信将疑。
崔东山伸出手。
范先生面露疑惑。
“听我一席话,不给几个钱”
崔东山怒道“咱仨喝酒吃肉,不结账,传出去,闹笑话”
范先生笑着掏出一锭银子,交给白衣少年。
崔东山转身走向馆子,范先生独自走
快步进了馆子,崔东山拿出几粒碎银子放
裴钱问道“干
嘛”
崔东山以心声说道“我怕被打,赶紧跑路。”
月色如水,漫过人间。
流霞洲西北方的一个偏隅之地,云国不大,京城更小。
云国是一个大王朝的藩属国,按例每年都要给宗主国供奉贡品,不过历来都是上供的少,宗主国给的多,因为谁都知道云国是真的穷,物产贫瘠,心意到了就行,还要贴补贴补。故而云国的使节车队,是出了名的来时空,走时满。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京城衙门多如牛毛,据说数量比宗主国还要夸张。
约莫真如书上所说,百灵呵护小朝廷的缘故,百来年间,可谓时岁丰稔,政通人和,从无兵燹,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大好光景。
京城有座柳荫湖,杨柳长堤,一年到头游人如织,水边各色楼船画舫雁次相缀,笙歌燕舞,昼夜不息。沿湖一圈,尚书府邸,阁老门第,中贵别院,世家甲族扎堆比邻,豪绅巨贾夸耀财力,各家庭院与私人园林,鳞集于此,故而每日里车马喧闹,驺从嘈杂,尤其是早朝和晚归时分,更是一派人声,道路拥堵,扰嚷不已。妇人们争芳斗艳,不耐寂寞,时常宫样靓妆坐轿走马,穿柳过之,莺声燕语,人比花娇。
养了个五大三粗的贴身婢女,她常年腰悬一方行囊砚。这双主仆,之所以能够捡着这个大漏,只因为是栋闹过鬼的凶宅。总之就是主人官不大,婢女无姿色,都不显眼。
婢女叫严瓜,年轻官员叫邵本初。
主人
一副阳神身外身,就去户部衙门每天按时点卯,做事情极为认真,处理繁杂公务是一把好手,经验老道得不像话,可惜朝中没人当靠山。至于阴神出窍,则负责修行一事,润泽真身的神意魂魄,故而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时刻刻都
她这位从壁画城来到流霞洲的挂砚神女,说是
灵气一般,山水气数一般,国势国运也平平,边境接壤的几个邻国,也都承平已久,就像几个和和气气的街坊邻居,各耍各的,故而百余年间,大体上相安无事。
所以连那位国师的境界,也不过是龙门境。修行本事不大,那座道观,倒是瞧着蛮气派。
她唯一的兴趣,就是每隔半年,会跟随主人去往流霞洲天幕,捕捉雷电,炼化雷池。
这座宅子不大,还是租的,就是个三进院落,其实按照主人的地方身世,以及如今的官品俸禄,照理说都是有些吃力的,所以主人经常需要作些字画,拿出去卖,换些银钱回来,自然没什么多余的丫鬟婢女。
但是
早年评选出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竟然没有主人的份,她有些打抱不平。
主人倒是看得开,反而安慰她,说山下官场,德不配位,大不了就是青史骂名,可
主人还说就他当下那点纸糊的境界,确实无法入榜登评,遇上任何一个,起了大道之争,都会死。至多
“主人的志向是什么”
“当官的话,以寒族微末之人,
“修行的话,争取有朝一日可以跻身飞升境。以后再去青冥天下那边看
看,有无机会继续当官。”
“主人就这么喜欢当官啊”
“记得小时候抓周,抓了个官印。”
“官迷。”
好像他的祖辈父辈,都只当了地方小官。
“主人是怎么认得刑官豪素的”
“一场梦游。”
邵本初一边跟侍女闲聊,一边翻看一份最新的山水邸报。
只是浩然各家邸报都不会写蛮荒那边的战况,不过邵本初却有消息渠道,知道那边战场上,出现了个属于家一脉的年轻修士,道号稗官,此人原本
家入门弟子,起先都是负责打造一座村庄,独力构建山水地理,乡土人情。按部就班,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简到繁,凭此练手,熟能生巧,渐次扩大地盘,从府县州到汇集成一国,塑造山水神灵,打造城隍庙、文武庙,文昌阁和寺庙道观等,拥有仙家山头和江湖门派,最终人、物、事百花齐放。根据每一位家的各自喜好,“辖境”内的天地万物便各有侧重。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置身于白纸福地,哪怕是谪仙人,都是感觉不到光阴流逝的,此外方位,计时,重量等,都距离“真实”,好像存
而那个年轻修士,独力打造出了一支十数万骑,虽说这些兵马,太过讲究天时地利,
一旦走出白纸福地,就会大打折扣,而且还容易被某些针对性的仙家术法,遭受“风吹雨打”。可不管如何,家们的这一手,终究会是先前那场大战中,浩然天下不曾有过的壮举。
邵本初有些遗憾,自己还不曾去过蛮荒天下。
乡野村塾,当上教书先生的姜尚真,正
落魄山上,小米粒摊开一本“天文”日记,大多时候,她只记录每天的阴晴雨雪、是云漫天还是碧空如洗的天气,不过偶尔也写月亮圆不圆,或是今年山中的映山红开得很嚣张呀,老厨子亲手熬制的酸梅汤,一碗喝不够,不怪她嘴馋,也不怪老厨子手艺太好,只怪碗儿太小。
又比如今天,她偷偷睡了个懒觉,
fo
fo。fo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