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卫扬等人来得突然，等他采访上时，系主任才匆匆赶到。刚才一直在旁边看
卫扬等人来得突然，等他采访上时，系主任才匆匆赶到。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等着。
这会儿见卫扬采访结束，合影也照完了，系主任连忙上前寒暄。
卫扬就给系主任戴了一顶又一顶高帽子。
他夸赞吴芷《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两本书写得好，夸赞福旦大学中文系培养出了像叶嘉宜和吴芷这样的优秀人才，一个获得了春雨文学奖，一个开创了网络文学新主题，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
这番夸赞让系主任满面红光。
他满意地看了吴芷一眼，点头笑道：“叶嘉宜和吴芷同学确实优秀。吴芷同学的小说我也看了，写得那是非常的好。就是没想到竟然惊动了你们，获得了‘热点追踪’的关注。”
“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没有提前打招呼，实在抱歉。”卫扬笑道。
他朝吴芷道：“吴芷同学还要去上课吧？走，咱们一起下楼，正好路上能探讨探讨一下文学作品。”
当着系主任和辅导员的面，吴芷可不敢说不去上课了。
她跟老师们打了声招呼，跟着卫扬离开了系办公室。
中文系主任朱国利是文学专业硕士，也发表过一些小说和诗歌。他对网络文学持轻视态度。
他认为，如果小说真写得好，受人喜爱，那起码能够通过编辑那一关，被刊登在省级、国级正规的杂志报刊上，而不是登在没有一点门槛的网络论坛上。
所以有人跟他说有学生在BBS上发表的小说引起了很大关注，他也没太在意。
直到吴芷受到家园论坛采访，他才去看了《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两篇小说确实写得好。
尤其是后者。
用重生为引子，利用对案件的先知先觉，引导警察关注作案人，最后将受害者救下，把作案者绳之以法。情节悬念丛生，层层推进，扣人心弦。
最主要的是读者因为上帝视角的关系，跟着女主角一起先知先觉，看的时候虽也会紧张，却有一种莫名的爽感，获得肾上腺素的刺激。
他被连载的《重来》吸引，每天都要去刷一遍论坛，想看看有没有更新，这是以前看实体书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如果吴芷没被卫扬叫走，他一定要跟吴芷好好谈谈，并通过自己的人脉，介绍出版社编辑给她认识，让她能把已经完结的《梦今生》给出版了。
过段时间吧。
他心里想。
等《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写完，他再给介绍。身为男读者，他还是最喜欢那本刑侦小说。
中午叶嘉宜刚刚下课，BP机上就收到了关铎发来的信息。
“顺利按计划进行。”
看到这行字，叶嘉宜就知道妥了，卫扬已让吴芷亲口承认了她是《梦今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作者。
等下午放学，她回到家里给关铎打了个电话，确定了这一点，并得知了采访的全过程，她的一颗心算是放了大半。
还有小半得在播出时亲眼看到才能放下。
吴芷回到教室，自然受到了班上同学的恭维与羡慕。
她朝教室后排的叶嘉宜投过来一个眼神，脸上那股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小人得志，我真是想给她一拳！”宋静芝气得轻捶了一下桌子。
秦蓁拍了拍叶嘉宜的手：“别理她。这种人，走不远的。”
说完又凑近叶嘉宜咬耳朵：“我还是不相信她能写出闻越那样的人物。”
闻越是她最喜欢的书中人物，也是她崇拜的对象。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是吴芷能写得出来的。
她看向叶嘉宜：“我倒觉得，闻越跟你的性格好像。那书的写作风格跟你也很像。嘉宜，你快告诉我，那书是你写的，不是吴芷写的。”
叶嘉宜心里一跳。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秦蓁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这本书是吴芷写的。
她朝秦蓁眨了一下眼，笑着点头：“对，是我写的。”
“哈哈哈……”秦蓁笑了出来，并没把叶嘉宜的话当回事。
叶嘉宜看吴芷沉浸在虚幻的荣耀里不可自拔，还故意拉着王影安跑她面前来秀恩爱，而不去为自己即将面对的局面做应对，便觉得这人真是可悲。
她内心深处最后一点愧疚也消散了。
她那样做，是钓鱼执法，有点不道德。
但吴芷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其中她有无数的机会澄清她不是那两本书的作者。叶嘉宜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可吴芷没有！
既然敢冒名顶替当小偷，就要有被跺掉双手的觉悟。
“热点追踪”播出时间，固定在每周周五晚上六点半至六点五十五分。
周三叶嘉宜就接到了关铎的信息，告诉她，对吴芷的采访，会在这周五播出。
周五下午一放学叶嘉宜回到家，就发现章敏已经把饭做好了。母女俩吃过饭，并没有跟往常那样下楼去散步，而是等在电视机前，等着节目播出。
六点半，节目播出，吴芷那张脸出现在了电视机前。
章敏听着吴芷侃侃而谈，到最后默认了她是《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两本书的作者，她气愤之余，实在不理解：“你说，她图什么？”
叶嘉宜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她确实想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
穿书前她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年轻女孩儿跟亲戚朋友和邻居四处借贷，借贷金额高达几千万，除了买奢侈品花了一部分钱，把大部分的钱打赏给了素未谋面的男主播，还买房送给男主播。
大有“日子不过了”的临终前的疯狂。
或许那人遭遇了丈夫的背叛，自己又得了绝症。
但吴芷有大好的前程与未来，却要把路走绝，图什么？
章敏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热点追踪’报道了假作者，真作者自然也得由他们来报道。”叶嘉宜道，“不过这得让南城出版社的人看到节目后给节目组打电话核对，他们才会来采访我。”
如果卫扬没能及时纠错，那就是他工作的重大失误；如果他能及时纠错，在其他新闻媒体报道前就采访到她这个真作者，那他就造就了新闻爆点。
而且他敢这么做，想来也是获得了领导的同意的。
她话声刚落，就听到BP机“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这是预料中的事。
知道她是两本书作者的人在看到节目后，一定会找她询问的。
可她没想到第一个找她的竟然是宁菲。
宁菲：“你不是《梦今生》的作者？你怎么能登录论坛后台你跟吴芷是什么关系？”
叶嘉宜挑了挑眉。
当初宁菲可是通过家园论坛后台联系上她的。
不过也能理解。谁能想到吴芷能那么胆大，敢到电视节目上撒谎呢？
她没回宁菲的消息。
宁菲既然不相信她，她说什么也没用。而且在这种时候，她无须也不能向宁菲证明什么。
她给关铎打了个电话。
关铎道：“我刚刚跟卫扬通过电话，明天，我就陪你去电视台，他们会在明天晚上增播一次节目。”
这些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第二天叶嘉宜给辅导员BP机上留言请了假，就坐上了关铎的车——她越发觉得BP机比手机好用。
辅导员就是不想批假，都没办法拒绝她。
卫扬早在电视台门口等他们了。
上了楼走了个过场，采访就开始了。
这次是关铎和叶嘉宜一起上的节目。
卫扬先采访关铎。
关铎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后，就拿出了跟叶嘉宜签的出版合同，以及当初签合同时的照片，证明叶嘉宜是两本书的作者。
叶嘉宜随后当着镜头的面，登录了家园论坛后台。
关铎又道：“《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叶小姐已经交付了二十多万字，我们已经刊印了上册，打算不日上架出售。”
说着，他拿出了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籍，书名正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叶嘉宜很意外。
之后的几次接触，关铎助她良多，所以她就把已完成的二十万字稿子交付给了他。
当时她是想着，出版社出版书籍，要申请书号、要设计、要校对，她早点交稿，他们就能早一点做准备。
她以为至少要等到五月下旬才能看到印刷好的上册，没想到这么快就刊印出来了。
卫扬接过书籍，把扉页打开，这里有书名、作者、出版日期等信息。
虽然作者那里写着“叶蔓”两个字，但出版日期就在上周，出版社就是南城出版社，完全跟关铎出示的合同对上了。
卫扬又往后翻了翻。
家园论坛里只连载了四万多字，而这本书的字数却是二十万字。后面的内容是论坛里没有连载到的。
卫扬先问了一个问题：“据我所知，论坛里叶小姐才连载到四万多字。读者天天催更，叶小姐既然把后续情节写出来了，怎么不发出去，让我们读者天天等更？”
不等叶嘉宜回答，他又道：“作者是谁，咱们先放一边。作为读者，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更新速度问题。”
第92章 他问关铎：“关先生，这本书你们既已付印，想必出版社不缺这一本吧？一……
他问关铎：“关先生，这本书你们既已付印，想必出版社不缺这一本吧？一会儿这本书可得留给我做礼物。”
他又转过头来，对叶嘉宜道：“还得劳贺叶小姐给我签个名。”
关铎点头：“这本书本来就拿来送给你的。”那天电话里唠叨半天，说他如何喜欢《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叶嘉宜则笑得无奈：“可以。不过卫先生，你是不是得先给我正名，再来催更？”
她就知道，一旦暴露马甲，她就要被时时催更。这不，还在录节目呢，就忙不迭地催更上了。
“哈哈，对。咱们言归正传。”
卫扬敛起笑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转向镜头：“现在，我们有请公证人员上台来，验证合同的真假，以及叶小姐登录家园论坛后台的常用IP地址。”
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上台来，一人验看合同，一人则在电脑前操作了一通，并跟户口本上叶嘉宜所登记的小区IP地址核对了一下。
“合同不存在作假行为，真实有效。”
“家园论坛后台常登录的IP地址，跟叶嘉宜小姐户口本所登录的IP地址高度重合。而且叶小姐登录后台的时间，与小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发布的时间完全吻合。”
卫扬看向叶嘉宜：“冒名顶替，但没人获取经济利益，只受道德谴责；可如果与出版社签订合同，收到出版社付出的稿酬，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现在我想请问，叶嘉宜，你确认自己是《梦今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两本书的作者吗？”
“我确认。”叶嘉宜的声音清脆、响亮、掷地有声。
声音洪亮，心里却是无奈。
现在的法律制度，对于版权问题并没有后世制定的那么细致。
吴芷冒名顶替，只要她没有从中获得任何经济利益，叶嘉宜就不能将她诉诸于法，只能从道德层面去谴责她。
这也是她把吴芷的罪名坐实，并且闹到电视节目里来的原因。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如果叶嘉宜不借用新闻媒体的力量，只是跳出来指责吴芷，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那两本书的作者。最后这件事的传播面积大概只会在福旦大学校园内部。
她如果去家园论坛里澄清，家园论坛就会以此为筹码，让她签下合同，成为家园论坛固定撰稿人，否则她的声明将会被沉底，甚至直接被删掉。
就算她签约了，把自己之后几年写作上的付出全部奉献给家园论坛，论坛里读者的言论也不会一边倒地倒向她。
有些人的脑回路是很奇怪的，永远只同情弱者，不管这个弱者是否道德败坏。只要损害的不是他自己的利益，他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同情弱者，指责那个讨公道的强者。
而吴芷，她会有一百种方法装柔弱，求原谅。
到头来为了平息事态发展，学校怕是也会不痛不痒地给吴芷个处分就了事。
时过境迁，吴芷因在节目采访中提出了一些观点，很有可能让她成为网络文学的先锋，成为某些文学理论的开创者。
这大概就是吴芷敢这么做的依仗吧。
“很好。”卫扬的脸转向了镜头，神色郑重而严肃。
“之前受某些节目的影响，我们节目组没有进一步核实《梦今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作者情况，是我们的失误。在这里我郑重向叶嘉宜同学道歉，也向观众道歉。”
他站起来，朝叶嘉宜和镜头方向分别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
叶嘉宜伸出右手虚扶了一下：“不是你们的错。”
她叹了口气：“在吴芷被采访前，某论坛通过后台联系过我，想要采访我，并且要跟我签合约，让我成为他们的固定撰稿人。我婉拒了。”
“为什么要婉拒？”卫扬坐下，进入了采访状态。
叶嘉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家或许知道，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春雨青年文学奖的获得者。文学界的前辈们对我多加鼓励，让我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她耸了一下肩：“结果我没有深耕现实主义作品，反而跑到网络上写这种带着点虚幻主义的爽文，有负前辈们的厚望，我心里发虚，不敢公开这个马甲。”
说到这里，她满脸的不好意思。
这并不是演的，她是发自内心的不好意思。
想到春雨文学奖和国家作协那些前辈对她的鼓励，老师宋知润对她的殷殷叮嘱，寄予厚望，她就觉得愧对他们。
经历过后世现实文学与网络文学两个阵营的对峙，她太知道自己这个春雨文学获得者率先写出影响巨大的网文有多对不起那些前辈了。
这相当于背叛。
而老师宋知润也要被现实文学阵营谴责，认为他没有教导好她这个学生。
可她从后世网络文学阵营穿来，并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名与利，她不能因为这一点，就不去写网文。
网络是新的文学载体，穿越、重生是新的题材。虽然它们必将被新的载体与题材所取代，但不可否认，在二十一世纪开始至她穿书前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它们是文学界题材的主旋律。
人要顺应时代潮流行事，否则将被时代所抛弃。
叶嘉宜这番解释既真挚又有点好笑，卫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深耕现实主义作品，反而跑到网络上写这种带着点虚幻主义的爽文呢？”卫扬用着叶嘉宜的原话引导话题的展开。
昨天确定要采访叶嘉宜后，卫扬就给了个提问大纲，叶嘉宜是有准备的。
“国家经济搞活了，大学生毕业不包分配了，单位房子的产权改革了，商品房出现了。我们年轻人，过的生活跟父辈们可能不一样了。”
叶嘉宜本来还要加一句“国有企业员工下岗了”，但这是敏感话题，卫扬提议去掉。
“我们大学毕业后，要去工作市场找工作，随时面临被炒鱿鱼的危险，没办法再一个工作做一辈子，还能传给子孙后代。”
“我们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就需要用自己菲薄的工资买房，买不起就得向银行贷款，然后背一辈子房贷。”
“而面对日益竞争激烈的职场，我们就得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因此我们得在孩子教育上投入大量的金钱与精力。”
“总之我们这一辈人无论是职场压力还是住房压力、孩子教育压力都是巨大的。生活已经这么苦了，总需要在精神上寻求一点甘甜与放松。”
“四大名著里，《西游记》就是虚幻主义题材。我想很多人希望自己成为生活中的孙悟空，不惧强权，不畏艰险，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一根金箍棒下能搅海、上能让玉帝为之妥协。”
她笑了笑：“所以我想写爽文。给主人公一点金手旨，让她具有不一般的能力，以应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与压力，让读者在阅读中获得愉悦与酣畅淋漓的爽感。”
“或许这些作品思想不够深刻，但能让读者喜欢的文字，我想，应该就是好的作品，是社会需要的作品吧。”
她朝卫扬摊了摊手：“随着电脑的普及，文字出现了新载体。相应的，文学也会出现新题材。文化是有包容性的，既有百家争鸣，也有百花齐放。我想写一点新题材，这不为过吧？”
“哈哈，不为过。反正我作为普通年轻人，就喜欢看你的作品。”卫扬哈哈笑道，打心眼里佩服叶嘉宜。
他能说，叶嘉宜不愧是能写出《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这两部作品的作家么？
看看人家说的，跟吴芷所说的格局完全不一样。
叶嘉宜立足于社会，分析社会现象，展望社会前景，立足于现实，着眼于未来。
她所谓的“虚幻主义”作品不是空中楼阁，是萌芽于现实土壤之中，建立在社会形态之上的。
吴芷对于这些问题，她说了什么？
她说：“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新时代女性不光要追求爱情，更要追求事业成就。所以我要写一部以事业为主题的女性作品。让女性在事业上获得成功，进而获得甜美的爱情。是先有事业，再有爱情。而不是只有爱情。”
她说：“我身边都是名牌大学文学专业的学生，他们喜欢上网，愿意接触新事物，对文学也有一定的要求。所以我就尝试写一点不一样的题材，发在网络上，以连载的方式，没想到获得了他们的喜爱。”
看看，高下立判！
接下来卫扬又问了几个问题，叶嘉宜的回答都是高屋建瓴，格局极大，引经据点，说话却又风趣幽默，所说的观点还十分新颖。
在接受到导演提醒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卫扬竟然觉得意犹未尽。
作为主持人，他需要做到的就是客观、公允，不能对所采访的人做出主观评价，应该由观众自己来做出判断，得出结论。
更何况叶嘉宜与吴芷这件事还有得扯。
可他实在忍不住。
在节目的最后，他道：“我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忠实读者。我想说，坐在你对面跟你聊天，我仿佛看到了书中那个极有智慧又极具个性的闻越。或许，只有像叶嘉宜你这样的优秀女性，才能写出闻越那样优秀的主人公。”
他站起来，跟叶嘉宜握手：“感谢你接受‘热点追踪’节目的采访。”
“也感谢南城出版社主编关铎先生。”
“感谢观众朋友们收看我们的特别节目。我们，下周五晚上见。”
整个采访过程，他和叶嘉宜都没提“吴芷”两个字。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叶嘉宜坐到了卫扬对面，证实了自己是两本书的作者，就是对吴芷的有力抨击。
她没必要直接用言语去指责吴芷，那会让人觉得她素质低下，咄咄逼人。
观众和读者都有自己的是非观和自己的判断——人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对别人灌输的思想会有逆反心理。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第93章 等导演做了个手势，结束了这次采访，卫扬走下台来，跟叶嘉宜再一次握……
等导演做了个手势，结束了这次采访，卫扬走下台来，跟叶嘉宜再一次握手。
他问道：“嘉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叶嘉宜笑道。
“经过这个事，我们也算朋友了吧？”
“很荣幸，能跟你成为朋友。”
不说卫扬帮了自己，光是刚刚的采访，叶嘉宜对卫扬就心生好感。
这是一个有水平有教养的人，有些东西不是职业工种熟练就能有的。
“是朋友就得一起吃顿饭。”卫扬十分的自来熟，“不过这节目赶着出来，今天我没空。下回咱们约着出去搓一顿。”
“就算你不提，我也得好好请你跟关铎吃顿饭。”叶嘉宜道，“我没手机，BP机号一会儿我拜托关铎发给你。”
卫扬又将那本书递到叶嘉宜面前：“烦请你先把名给我签了。”
叶嘉宜签好名，就跟关铎告辞离开了。
卫扬送他们到门口：“晚上记得收看节目。”
“多谢，再见。”
从电视台出来，上了关铎的车，叶嘉宜道：“这次的事，多亏你帮我。你看有哪个上档次的餐厅，咱们去吃午饭，别给我省钱。下回咱们再叫上卫扬。”
关铎摇头：“吃饭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先送你回去。虽然节目还没播出，但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叶嘉宜明白关铎的意思。
虽然她跟关铎在签出版合同时就已经认识，成为朋友也理所应当，一起吃顿饭没什么。他们也不是名人，不会那么衬被人拍照片大作文章。这时候也不是人手一个智能手机的时代。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拍到，并且引导舆论，把事件往男女关系上引导，虽不至于影响太大，却终是不美。
到了晚上，母女俩又准时坐到了电视机前。
采访如期播出。
叶嘉宜的脸刚露出来，叶嘉宜的BP机就“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为了不吵到看节目，叶嘉宜早已把它设为震动，可这“嗡嗡”声还是吵到了两人。
章敏道：“要不你把它关机了？”
“行。”叶嘉宜拿起BP机，按了关机键。
按关机键时她还是看到了上面的信息。
“嘉宜，电视上的是你吗？你上电视怎么不跟我说？”
不用看名字和电话号码，一看这语气就知道是宋静芝发过来的。
BP机关机的最后一刻又有一条消息进来：“你是重来的作者？怎么回事？”
叶嘉宜抚了抚额头。
汉显BP机可是人工台转文字的，发一条就是一条的钱，宋静芝这是拿它当扣扣对话框了是吧？
可刚关完BP机，电话又响了。
叶嘉宜一拍脑门，走到电话机前，看到上面显示叶东盛的手机号码——叶东盛终于在前段时间买了一个手机。
她接通：“爸，具体情况我有空了再跟你说，要看电视，先挂了哈。”
不等叶东盛说话，她就挂掉电话，生怕再有电话进来，她动作快速地拔了电话线。
世界终于安静，她坐回到沙发上，才得以把采访完整地看完。
章敏一边听一边十分激动拍叶嘉宜的手臂：“嘉宜，你说得太好了。”
她不懂政治、文学，但不明觉厉，她反正觉得自家闺女说得特别好。
叶嘉宜也对自己在电视上的表现还算满意。她上辈子也是接受过不少采访的，历练过，不怯场。
至少该表述的东西她表述出来了。
她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这才打开BP机。
BP机足足震动了十来分钟才停了下来。
叶嘉宜翻看BP机上的消息。
经过后世信息轰炸，她特别注意私人隐私。家里的电话号码她很少给出去，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就给BP机号码。
宋静芝、秦蓁和班上同学的信息她自动忽略过去。
“你是梦今生和重生的作者？你怎么不跟我说？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这是辅导员发来的。
语音经过了call台中文转换，书名号并没有加上来。
叶嘉宜挑了一下眉。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辅导员一脸抓狂的样子。
班上出现了一个同学冒名顶替另一个同学作品的丑闻，这事还没经过老师和学校，直接曝光到了电视台上，辅导员肯定要被学校问责。
她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才不敢透露一个字。否则辅导员和学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盖子。
他们倒是没让丑闻外传了，憋屈的就只有她自己！
宋知润和一个青年老师因为获奖和作品交流要过她的BP机号，这时候也发了消息给她。
宋知润：“你受委屈了。放心，公道自在人心。”
王文芸老师：“干得好，支持你。”
叶嘉宜一笑。
王文芸老师是北城大学文学硕士，才刚毕业一年多，年轻，还有一份热血，敢于以老师的身份给她发这种消息。
让叶嘉宜意外的是一位在春雨文学奖上认识的S市的老前辈也给她发了信息：“说得很好，加油*。”
这位前辈大概正好看到了今晚的采访，却没关注网上的动向，也没看到周五的节目，所以发来了鼓励的话。
这些老师前辈都让叶嘉宜很心暖。
“妈，你帮我提一下话筒，我把电话线插上，打个电话。”
章敏过来提起话筒：“你别理你爸，他知道了又帮不上忙。事情就摆在那里，他不会看吗？”
“不是打给我爸。”叶嘉宜道，“我打给辅导员。”
“辅导员发信息来责备你了？”
“没有。”
说话间，叶嘉宜已把电话线插好了，她拨通了辅导员家的电话。
辅导员孙强是个三十多岁的人，研究生留校生。
接电话的人正是他：“喂。”
“孙老师，是我，叶嘉宜。”
“叶嘉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刚刚校长打电话给我了，问我什么情况，我啥都不知道……”
叶嘉宜打断他的话：“孙老师，现在不是质问我的时候。我要是你，我就去女生宿舍一趟，看着吴芷，别让她闹出什么事来。”
孙强的声音一滞，随即他就慌乱起来：“行行，我过去看看。嘉宜啊，你也别再做什么事了啊，好好呆着。你放心，这件事学校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章敏在旁边听了，眉头皱起：“你还这么好心，提醒他去管吴芷？吴芷这种人，你管她去死呢。”
叶嘉宜把话筒递给她，又蹲下去拔电话线。
“我倒不想管她。但如果她要死要活的闹自杀，网上和学校的风向就变了。”
章敏的脸色一变：“她不会真的闹自杀吧？”
“应该不会。”叶嘉宜道，“她既然敢做，就应该做好了事情暴露的心理准备。”
她嘲讽一笑：“心理素质不强的人，敢冒名顶替吗？”
“但她如果先闹自杀，再哭哭啼啼地公开道歉，请求原谅，那你说我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呢？”
她凭什么原谅？做错事，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可不原谅，到时候被舆论谴责的就换成她了。
这个时候人们没有智能手机，电脑还没普及，就算吴芷上过论坛和电视采访，只要她换件衣服和换个发型，人们很难把视频上的影像跟现实中人联系起来，舆论影响远远不如后世的网络暴力。
所以叶嘉宜才使出这样的手段。
只要吴芷或退学或休学，离开人们的视线一段时间，去别的地方呆上几个月，这个风波就平息了。
正是如此，叶嘉宜才要在这一刻，让吴芷受到一定的舆论责罚。
做了错事，被骂几句，哭哭啼啼道个歉就被原谅，付出的代价这么小，那她以后还敢干！叶嘉宜必须让吴芷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放下话筒，叶嘉宜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些老师和前辈的关心，她打算明天再打电话表示感谢。
现在事情还很多，一旦打电话，就扯个没完没了。
她打开电脑，登录了扣扣。
扣扣上又是一阵闪烁。
“叶嘉宜，刚刚电视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是你写的？吴芷怎么说是她写的？天哪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干得出这样的事？”
“《重来》是你写的？吴芷冒名顶替你？叶嘉宜你快上网，论坛上炸锅了。”
这是班上两个同学发来的。他们是S市人，周末在家里看到了电视。
“天哪天哪，我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了你，是你吧？这是怎么回事？吴芷冒名顶替你？”
这是陈娴的女儿高欢发来的。
高欢原先就在S市上大学，叶嘉宜来了S市后，高欢隔上一两个月约她逛街吃饭。
这小姑娘跟原主的性格很像，没心没肺，傻白甜，十分好相处。叶嘉宜也很喜欢她。
这会儿周末，高欢估计去了姑姑家，正好在电视上看到节目，这才发了扣扣消息。
宁菲：“昨晚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感到很诧异，竟然有人上电视，说她是《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作者。我为我的不信任向你道歉。”
春天出版社李编辑：“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叶小姐，那人是冒名顶替你吗？”
第94章 虽说宁菲原先是质疑她，这位李编辑在吴芷两次被采访后都没联系过叶嘉宜……
虽说宁菲原先是质疑她，这位李编辑在吴芷两次被采访后都没联系过叶嘉宜，显然也是把叶嘉宜当成了骗子，但叶嘉宜还是客气地回复了他们。
“谢谢宁编辑的关心，昨晚多谢你提醒我。就算有质疑，我也能理解。谁也没想到有这种事发生。”
“谢谢李编辑关心。不知算不算冒名顶替，但《梦今生》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确实是我的作品。”
回完后她又回复高欢：“我没事。具体咱们见面聊。这阵子事多，我先忙着，有空再约你。”
回复过程中，扣扣还一直闪烁。
宋静芝和秦蓁这两个妮子，大概看她BP机不回，又在扣扣上进行消息轰炸。
“一会儿跟你们说。”
叶嘉宜给两人复制粘贴，又给那位S市的男同学回复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包，然后无视掉他们的回复，打开了家园论坛。
论坛里炸开了锅。
她那本《重来》下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回复了上千条。论坛里以相关话题新盖的几个楼里也有了几百条回复。
帖子：【大家快看S市电视台，《重来》的作者不是吴芷，是叶嘉宜】
1楼：发生了什么事？
2楼：不会吧不会吧？
3楼：看了看了，公证人员都证实了。
4楼：我不会听错了吧？她们都是福旦大学98级中文系学生？同班同学？
5楼：楼上，是真的。她们最开始时都做了自我介绍。我就是福旦大学的学生，跟她们不同级，但我也听说过她们。
6楼：细思及恐！
7楼：等我看完节目。
8楼：我是未来出版社的宁菲，我可以证实叶嘉宜就是叶蔓，当初因为出版事宜跟她见过面，特别漂亮也特别有才华的女生，教养极好。
9楼：叶嘉宜她姓叶啊，叶蔓也姓叶，一般起笔名、网名，都会从自己名字延伸出去的吧？
10楼：叶嘉宜在实体杂志上的笔名叫嘉禾。嘉禾，是茁壮的禾苗；叶子继续延伸，就变成了藤蔓。终有一天，它会长成参天大树。
11楼：楼上正解。
12楼：我是春天出版社的编辑李承顺，我可以证实叶嘉宜就是叶蔓，当初跟她联系过。
……
21楼：我是福旦大学的学生，当初我们就怀疑过此事，吴芷的写作水平并不高，虽也发表过两篇小说，但水平跟叶嘉宜完全没法比，根本写不出《重来》这种作品。
看到这里，叶嘉宜挑了一下眉。
宁菲和李承顺为什么急着跟她道歉，又在这里顶她，叶嘉宜心里明白。
他们无非想结个善缘，以后她再写书，没准就考虑与他们的出版社合作。
但关铎这次帮了叶嘉宜这么大的忙。叶嘉宜决定，只要关铎还在这出版社当主编，只要南城出版社不闹幺蛾子，她以后的书都跟南城出版社合作了。
21楼这位，怕是班上的哪位同学。
班上像宋静芝、秦蓁这样看不惯吴芷的人大有人在，只是大家心里或不屑或嫉妒，面上仍会笑脸相迎、说一些恭维的话。这位21楼同学，想来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吴芷而已。
在这个帖子下面，还有一个盖了高楼的帖子：
【我给大家捋一捋，冒名顶替的事】
楼主：自今年以来，《梦今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两篇小说相继在家园论坛连载，笔名是叶蔓。
1999年4月30日，论坛对吴芷进行了采访，采访中吴芷对《重来》的创作和“重生”题材侃侃而谈。我特意去看了几遍，论坛主持人和她提到作品的时候，都用《重来》这个简称来代替作品。
5月3日，S市电视台“热点追踪”栏目对吴芷进行了采访。
主持人卫扬在最后引用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一段话，说吴芷：“这是你在你的作品《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中写的句子”，吴芷并没有否认，直接回答说这就是她的职业理想。
卫扬在结束语中说：“感谢吴芷同学给我们写出了《梦今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这两本优秀之作。”吴芷微笑着跟卫扬握手，并没有否认这个说辞。
5月4日，S市电视台“热点追踪”忽然增播，采访了叶嘉宜——大家都知道，“热点追踪”一周一次，周五傍晚播出。突然继3日正常播出后增播一期，内中缘由，大家细品。
节目上，电视台请了两名公证人员，证实了《梦今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作者是叶嘉宜，而非吴芷。
1楼：这肯定是3日播出节目后，有人打电话给卫扬，卫扬发现节目出现了重大失误，立刻采访叶嘉宜，亡羊补牢，弥补先前的过失。
2楼：据悉，吴芷是叶嘉宜的大学同班同学，时常出言嘲讽叶嘉宜，即便在叶嘉宜获得春雨文学奖后也未有收敛。她喜欢班长，班长却在叶嘉宜获奖后追求叶嘉宜，吴芷嫉妒异常。
3楼：细思极恐。
4楼：小偷就在你身边。
5楼：我想不明白，吴芷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撒这种谎言，叶嘉宜直接就能戳穿她吧？
6楼：静待后续。
7楼：吴芷冒名顶替无疑了，小偷，道德败坏，建议福旦大学开除她。
8楼：她这样做，叶嘉宜可以追究她法律责任吧？
9楼：楼上，她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但没有从中获得经济利益，就算你报警，警察也只能教育几句，不会让她坐牢，她也无需赔偿叶嘉宜。
10楼：这就是她敢这么做的原因吧？
11楼：天呐，我认识吴芷，她是我邻居，因为学习好，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我没少因为这个挨我爸揍。
12楼：楼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13楼：楼上，你好毒，但我喜欢。吴芷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就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
14楼：抄袭者死，冒名顶替者死一百遍。
15楼：楼上，不至于吧？
16楼：我是14楼，我写的论文被同学占为己有，同学还在老师面前进谗言，让我被批评。我狠不得杀了他。对于叶嘉宜的遭遇，我感同身受。
17楼：15楼，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
735楼：你们说，家园论坛是可以通过后台联系到作者的吧？他们不知道作者是叶嘉宜而非吴芷吗？
736楼：嘘，楼上，没看说这话的都被秒删了吗？楼主都不敢提论坛名字。下一刻我应该就看不到你发言了，拜拜了兄弟。
叶嘉宜看到这个，移动了一下鼠标，刷新帖子，果然看到原先的735楼被删掉了，原先的736楼变成了735楼。
她冷笑一声。
网友们说错了。
吴芷敢这么做，除了不会受法律制裁外，家园论坛应该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要不是她让关铎帮忙，请了卫扬来采访吴芷，把事情闹大，那么这件事最大的发散地就在家园论坛内。只要家园论坛想，这件事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叶嘉宜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叶蔓，论坛也会秒删甚至在这个网站里封杀她。就算她去别的网站发帖，网站之间也是有壁的，那边的人不看小说，跟帖者寥寥，影响力甚小。
到头来，没准别人以为她才是那个冒名顶替之人，呵！
叶嘉宜点开论坛后台。
后台私言太多，网速又慢，电脑足足卡顿了十几分钟，才能正常运行。
叶嘉宜翻了一通，终于在一堆私信里找到了家园论坛给她发的私信。
“叶小姐你好，我是家园论坛的站长史拥军。之前原创区版主工作失误，听吴芷说她是叶蔓就欣喜不已，未经核实就对其进行了采访。这是我们工作的重大失误。在此我向你道歉，并愿以三千元月资的报酬，与叶小姐签订固定撰稿合同，不知叶小姐是否愿意？如嫌报酬低，还可再议。望叶小姐回复私信，我们见面详谈。”
叶嘉宜差点冷笑出声。
事情都闹到这一地步了，家园论坛还想诓她签合同，拿她当三岁小孩子呢？
不过家园论坛有此私信也正常。
他们想必没料到，她会跳过学校和论坛，直接到电视节目上曝光此事。论坛慌神之后拿出了这个策略，以“三千元”高薪诱惑她，也算是最佳举措了。
三千元呢，比起原先的一千块钱，论坛是大出血了。S市此时的白领，也就这样的工资了。像宋知润这样的知名教授，工资也就一千块出头。
如果她是没啥见识的大学生，很有可能会心动，为这五斗米折腰。
她关掉了论坛，拿起了下午赵广博送来的公司构架和工作计划书。
何权已把那两层小院租了下来，并带人收拾去了。
文学网站，因为叶嘉宜要求明确，陈达鸣说明天就能把框架做出来给她过目，修改不多的话，几天内就能出来。
现在一是缺网站员工，二是缺填充网站内容的网文。
叶嘉宜将资料看完，在扣扣上回复赵广博：“构架和计划书都没大问题，你明天就去人才市场招人，我会请两位学长跟你一起去。先把最基本的内容编辑招齐。我会跟他俩说，你是我老乡。”
“注意，这两人才是你要笼络的重点，是网站要倚重的人才。你以此为契机，与他们相识，并让他们认可你。”
第95章 网站初创，先招男频编辑两个，女频编辑两个。这种人才市场招来……
网站初创，先招男频编辑两个，女频编辑两个。
这种人才市场招来的人员良莠不齐，能用的、后面能留下来的比例不大，招四个，半个月后能留下两个就已不错了。
在让赵广博写公司构架和计划书之前，叶嘉宜就已经拿定了主意：网站初期，无论是内容编辑还是撰稿人，都以福旦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为主。
那么她介绍的这两人，就至关重要了。
叶嘉宜：“这两个人，一个叫马怀谷，一个叫郑芳，他们都是福旦大学中文系大四的学生，也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和副社长。前几天我就跟他们说好了，有个老乡想办个网站，需要他们帮忙招人，有酬劳，他们答应了。”
叶嘉宜：“马怀谷BP机号：xxx……，郑芳BP机号：xxx……明天几点在哪里会面，你跟他们联系。”
叶嘉宜：“他们都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写作水平较高，也认识很多喜欢文学的学生。他们可以在大三大四同学中替你招募兼职编辑，也可以宣传网站，让文学社的同学到网站上写文。”
消息发到这里，赵广博灰色的头像忽然亮了起来。
赵广博：“太好了，老板。我还担心招来的人不合用呢，你这一安排就妥当了。老板你太厉害了。”末尾还配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赵广博：“家具和办公用品已订购好，刚才我去看了一下，小楼已收拾好。明天家具搬进去，就可以办公了。”
赵广博：“我问过张滔了，他说网站明天就可以试运行了。就是网站的名字，你确定叫逐梦文学网吗？”
叶嘉宜：“营业执照我都让赵兴邦办好了，这还有假？”
赵广博一直觉得“嘉禾文学网”好，叶嘉宜肯定不乐意啊。
她的笔名叫嘉禾，奶茶店和房产中介公司的幕后老板终有一天会查到她头上，文学网站也叫嘉禾，不是自爆马甲吗？
赵广博似乎很诧异：“文学网站也要办营业执照？”
叶嘉宜：“网站以后是要通过广告或付费阅读等方式盈利的，自然要注册公司，并办理营业执照。”
赵广博：“好的，老板，我明白了。”
叶嘉宜：“那你跟张滔说，我就不跟他联系了。”
赵广博：“好的。”
关掉赵广博的对话框，叶嘉宜出去端了一盘水果进来，这才点开宋静芝和秦蓁的三人小群，跟两人聊天。
等她关掉电脑，再看BP机时，发现辅导员孙强又发了信息过来。
孙强：“校长和系主任明天想找你谈谈，你明上午可以来一趟我办公室吗？”
关铎也发了信息过来：“还好吗？学校有没有给你压力？坚持做你想做的，我们都支持你。”
叶嘉宜知道关铎发信息过来并不需要回复，只是给她一点支持。
她盯着孙强那条消息看了两秒钟，按了BP机的关机键，换了运动服：“妈，我去跑步了。”
“行，去吧。”
这会儿八点多钟，有点晚了，但小区里很安全，而且叶嘉宜只在小区里跑，章敏还算放心。
第二天上午，叶嘉宜还是去了学校。
反正今天不来，周一学校领导也要找，躲是躲不过的。何况打一开始，叶嘉宜就有心理准备。
“叶嘉宜，你来了？”
孙强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看到叶嘉宜来，很高兴：“先坐一会儿，我给领导打个电话。”
叶嘉宜点了点头。
等他打了电话，她才问：“孙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昨晚不方便出来打电话回复你，抱歉。”
“没事没事，你能来就好。”孙强的态度极好。
他叹了口气：“就是吴芷昨晚闹自杀，秦蓉老师和宿舍的同学一直守着她。”
叶嘉宜看着他，没有说话。
“吴芷这件事影响很坏，学校肯定会给她相应的处罚。她现在很后悔，一直哭着说要给你道歉。你看……”
孙强满脸歉意：“我知道你肯定心里不舒服。换我我也不想轻易原谅。但人命关天。如果她真自杀了，舆论对你也不好。学校的意思是想问问你，怎么才愿意接受吴芷的道歉。”
“开除。”叶嘉宜道。
“什么？”孙强一愣。
他倒不是没听清，而是叶嘉宜说得太快太干脆了，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希望学校能开除她。”叶嘉宜道。
她知道，学校怕出事。吴芷一直拿自杀来要挟，学校顶不住，她也顶不住。
就跟孙强说的，一旦吴芷自杀的消息传出去，舆论肯定会对她不利，大家会觉得她太心狠，逼死一个年轻女孩子。
不就是冒名顶替吗？这事不是马上就澄清了吗？叶嘉宜经济上没有半点损失，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呢？对方还是她同班同学呢，朝夕相处一年。对不对？
所以叶嘉宜不打算跟学校对着干。
学校不是要问她什么条件才能原谅吴芷吗？那她提了，学校做不到，那就是学校的事了。
做错事，想来个处分甚至通报批评就了事了？那可不行，吴芷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孙强有些诧异，但很快平复了情绪。
“好的。那一会儿领导来，你就好好说。”他道。
看到叶嘉宜情绪这么平静，他就放心了。
他就怕叶嘉宜情绪激动，顶撞了领导。
领导既让他先做学生的思想工作，他就得做到位。至少不能让学生情绪太激动。
至于“开除”这个条件学校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学校的事了。
说实话，他内心里还是很希望学校能开除吴芷的。
从几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吴芷有股子不管不顾的疯劲儿。毕竟一般人做不出这种明目张胆冒名顶替的事。
而且他昨晚还听同宿舍的人说了，吴芷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王影安。
吴芷是追着王影安的身影考进福旦大学的。
原先因为叶嘉宜得了春雨文学奖，王影安一直追求叶嘉宜。叶嘉宜没接受。吴芷因此嫉恨上了叶嘉宜。
吴芷想成名，她希望王影安也能像追求叶嘉宜一样追求自己。所以才在家园论坛版主的撺掇下，干出了这样的傻事。
现在叶嘉宜和吴芷撕破了脸，水火不容。如果再在一个班呆着，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没准哪天吴芷疯起来，拿刀捅叶嘉宜呢？
想想都可怕！
他昨天也把这些情况和顾虑跟领导说了。至于领导如何研究决定，他就不清楚了。
没一会儿，系领导和校领导来了。
孙强给叶嘉宜介绍：“这是林元安校长。”林元安五十多岁年纪，圆脸，很有亲和力。
“林校长好。”
叶嘉宜知道林元安，他是管学生工作的副校长。
林元安道：“叶嘉宜同学，我也是一名学者，对于抄袭和冒名顶替的事是深恶痛绝的。学校的领导、老师、同学都同情你遇上这样的事。你能拿起舆论的武器，上电视去给自己讨回公道，我们都很佩服，对此持支持态度。”
“只是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它替你复仇的同时，也容易弄伤自己。”
他看向叶嘉宜：“你想过没有？如果吴芷因为这事自杀了，那些同情、支持你的人会不会反过来谴责你，觉得你太咄咄逼人，没有一颗包容之心？这会对你以后的文学之路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吴芷冒认你的作品，你在道德上对她公开处刑，一来一往，一因一果，一错一罚，便已了结。过犹不及。你是愿意让人们同情你，还是指责你不够善良呢？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自有决断。”
不等叶嘉宜开口，他又道：“当然，我并不是让你去安抚吴芷，甚至给她道歉。她做错了就是错了，不可能因为闹自杀就变成对的。我的意思是，事情至此为止，可以吗？我让吴芷来向你道歉，学校会对她进行处罚；随后学校也会出面安抚同学们，让他们不要再对吴芷进行舆论攻击，你看可以吗？”
系主任朱国利道：“吴芷冒名顶替事态恶劣，学校对她进行处罚，这是学校的规章制度；安抚同学，阻止同学自杀，这是学校应尽的职责。这些事，学校开会决定后完全可以直接执行。”
“林校长之所以亲自前来向你说明，是尊重你，也是代表学校向你道歉，发生这种事是学校很不愿意看到的。希望你理解学校的难处，也理解领导老师们的一片苦心。”
“我理解学校的难处，”叶嘉宜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看上去十分的文静有礼。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软中带硬。
“我也感谢领导老师们替我着想的一片苦心。只是我想问问，学校说要处罚吴芷，到底是怎么个处罚法？如果只是给她个处分，还让她留在学校里读书，跟我一起上课学习，那我只能退学，复读一年另考别的大学了。”
“我小时候做错事，妈妈就会打一顿，打痛了，我就记住教训了，以后不会再犯。吴芷这个错不算小，如果只给她个处分，不痛不痒。等某天她顶着福旦大学学生的名头再犯更大的错误，学校因她而蒙羞，我想这不是领导老师愿意看到的吧？”
第96章 “全国影响的冒名顶替都轻轻放过，那同学们是不是觉得，在毕业设计……
“全国影响的冒名顶替都轻轻放过，那同学们是不是觉得，在毕业设计、毕业论文上冒名顶替也没关系？反正就是个不痛不痒的警告处分而已。以后咱们学校还有信誉可言吗？”
林校长被她说得冷汗涔涔。
他赶紧表态：“不会的，不会的，叶嘉宜同学你放心，对于吴芷的事，我们一定着重处理，严惩不贷。”
本来这事，学校领导还需要开会决定，他作为副校长，是不能把话说满的。
但他担心不表态，下一刻叶嘉宜这话就会传出去。
无论在校内同学间传播，还是扩散到网上，学校的声誉就真的完了。
就算他们从重处理吴芷，也讨不到好，学生或网友会觉得是他们舆论施压的结果，学校只是屈从于舆论。
叶嘉宜这位同学，不光笔杆子和嘴皮子厉害，手段更是厉害。
惹不起，惹不起。
孙强和其他几位年轻老师看向叶嘉宜的目光却像在发亮。
这不就是叶嘉宜笔下的闻越吗？
闻越在《重来》里，外表清纯，气质柔弱，实则作风彪悍，性格强硬，还有毒舌属性，骂起人不吐一个脏字，却让人想自绝于社会。
果然文如其人啊！
现在面对的是校领导，叶嘉宜估计还收敛了很多。要不然，场面还能更精彩。
“那就多谢校长了。我这事给领导老师们添了许多麻烦，我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叶嘉宜微微躹了一躬。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你没错，不用道歉。”林校长连忙上前一步，虚扶一把，态度跟刚刚进来时完全不同。
叶嘉宜目的达到：“如果领导们没事，我就告辞了。”
系主任朱国利却叫住她：“叶嘉宜同学。”
叶嘉宜停住了脚步。
朱国利道：“嘉宜同学你是春雨文学奖的获得者，我想很多报刊杂志都非常愿意刊登你的作品。你的小说为什么不发表到报刊杂志上呢？”
“发表到报刊杂志上，不光能获得文学界的认可，获得相应的稿酬，也能避免冒名顶替不是？发表作品可是要核对身份的。就算有纠纷，因为涉及稿酬问题，也能追究法律责任。”
“嘉宜同学别误会，我不是责备你不应该把作品发表到网上。想发表到哪儿，你的自由。我话的意思是，无论是我还宋知润教授，都有很多发表小说的渠道。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们。”
叶嘉宜无语。
这老头儿说是不责备她，实则言外之意，不还是觉得她明明有渠道发表作品，也不投稿，反而把作品发到网上，从而引来这场纷争吗？
不过从他们的角度看，她写网文的举动，跟脑袋被门板夹了没区别。
否则怎么放着好好的稿费不拿，好好的名声不赚，匿名跑论坛里免费写小说给人看，图什么？
闹也这场风波，对她来说是咎由自取，对学校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从这一点上看，她确实给学校惹麻烦了。
心存愧疚，叶嘉宜的态度就十分好。
她笑容真挚：“多谢朱主任。等我写出了满意的作品，我肯定去找你。如果作品不好，丢了主任你的脸，被编辑拒稿，你可别怪我哦。”
“哈哈，不会不会。不说春雨文学奖吧，你看看你在网络上写的这两本书，但凡写得差些，也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是不是？”
叶嘉宜俏皮地把手一摊：“怪我啰？”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刚开始的那点子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不见，场面变得轻松和谐起来。
孙强内心佩服。
领导果然是领导。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消散了叶嘉宜对学校的怨气。
“行了，你回去吧。吴芷的事别担心，我们会好好处理的。就是在网络上，还得你出面安抚一下读者，他们情绪都挺激动，这不太好，相关部门插手对你也不利。”
朱国利笑着，继续道：“我看卫扬都催更了，我也是催更的一员啊，你赶紧写。写出来的稿子直接交给出版社，别连载了。你这本书没准还能成为今年的畅销书。”
叶嘉宜直接忽略掉连载和催更问题，挥手道：“校长主任再见，老师们再见。”
女生宿舍那边。
吴芷披头散发，眼眶哭得红肿，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坐在上铺自己的床铺上。
下边是中文系管学生工作的老师秦蓉、这栋楼的宿管员阿姨和两个跟她要好的同学。
同宿舍的同学都被安排到了别的宿舍。
从昨晚闹到今早，大家都精疲力尽。
但吴芷占据地利优势，只要有人靠近那铺高低床，她就用水果刀对准自己的心脏，大家都找不到爬上上铺的机会。
而学校领导也下了指令，尽量拖延时间，别激怒吴芷，别让她伤到自己。
学校一来出于人道主义，爱护学生性命；二来也怕吴芷自杀的消息传出去，对叶嘉宜影响不好。
对于吴芷和叶嘉宜的纷争，学校自然是站在叶嘉宜那边的。
一个劣迹学生，一个优秀学生；一个带来恶劣影响，一个给学校争来了荣誉；学校不可能保前者而放弃后者。
但吴芷就是拿自杀来要挟学校和叶嘉宜。在学校没松口说不开除她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放弃自杀举动。
于是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秦蓉嗓子都哑了：“刚刚我收到消息，叶嘉宜已经到系办公室了。吴芷你别那么紧绷，好好休息一下，咱们等那边的消息吧。”
“你跟领导说，我愿意受处分，但学校不能开除我。”吴芷的嗓子也是沙哑的。
“我是受了家园论坛的欺骗。他们采访时只提‘重来’两个字，我以为是指我那部作品。我不是有意的。”
这话昨晚到今天，她已经来来回回说过几遍。越说到后面，她就越逻辑自洽。
昨晚秦蓉质问她，卫扬采访说起作品时，她为什么不否认，吴芷说她太紧张，当时没怎么听清；卫扬主持的节奏又快，很快就进入下一个话题，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默认下来。
直到节目播出时，她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
节目播出是周五晚上，学校老师们都休息，她打算周一早上再向学校解释清楚。
对于她的解释，秦蓉就想呵呵。
这是糊弄鬼呢，鬼都不信。
但吴芷拿刀对着自己，这话她不敢说，只能顺着吴芷说，相信她。
“嗯，我知道，你昨晚说这话时，孙强老师不就在这里吗？他现在在系办呢，肯定会转告给学校领导和叶嘉宜的。”
秦蓉不想再跟吴芷讨论这个话题，对两个女同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牵扯住吴芷的精力。
她站起身来，征求吴芷的意见：“要不我去看看？”
吴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秦蓉的做*法。
她也累，很累，一直精神紧绷地防止有人爬上来抢她手里的刀。
昨晚扛不住一个迷糊，差点被下面的人得逞，她对自己心脏比划了一下，这才吓退了对方。
叶嘉宜找来了，这事尽快结束吧。
她怕上厕所，从昨晚到今早一口水没喝，一颗米未进。现在九点多快十点了，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嗓子也快冒烟了。她真顶不住了。
秦蓉出门前对宿管员王阿姨眨了一下眼。
王阿姨是鲁省人，一米七八的高个儿，行动敏捷，孔武有力。
吴芷真有什么举动，只要不是对准心脏猛扎下去，当场毙命，王阿姨就能把她手里的刀抢过来。
之所以对峙这么久，不过是学校不想出现流血事件。
秦蓉出门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系办副主任俞毅飞正从转角走上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衣服洗得发白、面容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女。
秦蓉见这对男女跟吴芷相貌有相似之处，心里顿时一喜：吴芷的父母终于来了。
这年头通讯工具贵，电话安装费三四千，BP数字机六七百。普通人如果不是工作需要，都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当初吴芷档案上没留她父母的电话或BP机号码，只写了一个地址，大家都没在意。
没想到关键时刻却联系不上她父母。
吴芷虽是S市本地人，家却在S市西南方向的松江区，福旦大学在S市东北角，要去她家，得横跨整个S市。
但人命关天，再困难都还得去。
所以昨晚八点多钟，俞毅飞和另两位系办人员就上了系里那辆破车，去了松江区。
但也不知道吴芷当初出于什么心理，档案上的地址是文翔路35号，可他们找到地方敲开门，出来的人却说不认识吴芷。
房主说这是他家祖传的房子，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整条街上都没有叫吴芷的年轻女孩儿。
俞毅飞等人只能回来，去找了王影安，才知道吴芷家里不是镇上的，而是附近村里的。王影安在高中时也是班长，还记得吴芷家是哪个村的。
但那时已是深夜十二点了。这会儿没有导航，要去找村子，再敲村里人的门问吴芷家地址，很不方便。
而且大家都明白吴芷不是真想自杀，不过是逼学校和叶嘉宜放过她而且，情况不是很危急。
而且拖延一下时间，让吴芷精神疲惫，没精力再闹事，反而是好事。
几人干脆就今天清晨出发。
这不，直到现在，俞毅飞才把吴芷的父母带来。
第97章 “秦老师，你出来得正好。”俞毅飞停住脚步，朝秦蓉招了招手，示意她下
“秦老师，你出来得正好。”俞毅飞停住脚步，朝秦蓉招了招手，示意她下去。
秦蓉连忙下去。
俞毅飞又下了一层楼，这才停在转角处停下。
他对秦蓉道：“这是吴芷的父母。刚才他们已经见过校领导了，也已就吴芷的情况达成了共识。吴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跟他们说说吧。”
秦蓉放下心来。达成共识就很好。
她三言两语把吴芷的情况跟两人说了：“现在最好劝她把刀放下，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对对，吴芷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吴爸满脸愧意。
吴妈点点头，脸上陪着笑。
见这夫妻俩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秦蓉脸上露出了笑意。
她最担心的就是吴芷的爸妈也是不讲理的人。到时候还不定怎么闹呢。
见到俞毅飞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她接到手里道：“我来拿吧。”
这是特意给吴芷带的生煎包，是大家预订好的方案。
到了宿舍门口，俞毅飞拦在了吴爸吴妈前面，轻声道：“等等，先让秦老师进去跟她说一声，等她叫我们时再进去。”
吴爸吴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秦蓉进了宿舍，见吴芷警惕地看着她，她扬了扬手中的饭盒，走上前去：“吴芷，饿了吧？先吃饭吧。看，我们给你买了生煎包。”
说着把饭盒打开，将里面的生煎包亮给吴芷看。
此时她离床铺已经很近了，但还是在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见她停下，吴芷放松下来。闻到生煎包特有的香味，她的肚子越发饿得难受了。
“不要，我不吃。”她强忍住唾液的分泌，移开目光，“你后退，不要靠近。”
“你不吃啊？那给我吃吧。”王阿姨走上前来，伸手接过饭盒，拿起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
吴芷觉得她的忍耐已快到极限了。
这人吃就吃吧，非得在她面前吃，是想馋得她放弃闹事吗？
她正要发火，忽然听门口传来俞毅飞的声音：“吴芷，你爸妈来看你了。”
吴芷一怔，看向门口，就见父母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芷。”吴妈望着拿着刀子满脸憔悴坐在上铺的女儿，忍不住哭出声来，“小芷，爸妈来了。”
吴芷从小聪明，又长得漂亮，夫妻俩未免宠她，哪怕吴芷还有个弟弟，家里条件不好，他们也要给女儿最好的。
父母宠，学习好，老师也喜欢，这造成了吴芷骄傲要强的个性。
女儿考上了福旦大学，吴妈以为以后就享福了，哪知道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看到父母来，吴芷情绪波动大了起来：“你们来干嘛？谁接你们来的？出去，你们出去。”
她朝秦蓉挥舞了一下刀：“让我爸妈出去。”
站在那里吃生煎包的王阿姨离床铺本只有一步的距离，看吴芷的注意力都在她父母身上，她忽然一个跳跃，踩在下铺床上，一手砍在吴芷的手臂上。
吴芷吃痛地“啊”了一声，刀就被王阿姨夺了去。
“你干什么？把刀还给我。”吴芷大惊，一手撑住栏杆，一手想去抢刀，却不想身子一晃差点掉下来。
吴妈几步上前，把女儿扶住。王阿姨拿着刀退离了房间。
吴爸上前劝道：“小芷，咱别闹了，跟爸妈回家。”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吴芷崩溃大哭。
学校还没松口，她怎么能就这么走呢？走了还能回来吗？被学校开除，网上会说什么？邻居怎么看她？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学校领导都跟我们说了，他们说会给你机会的。”吴妈哄道。
“不，他哄你们的，哄你们的，我不要被开除。”吴芷大叫。
“学校不开除你，是让你退学，你可以考别的学校。你不是想读京城大学吗？复读一年，咱们考京城大学，好不好？”吴爸哄道。
秦蓉也劝道：“与其留在这里被同学指指点点，不如另考别的学校，去没人认识你的高校，你可以重新开始。你是有才华的人，不走捷径，凭自己也能有出息。”
失去了谈判的资格，而且父母都被学校找来了，吴芷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不被开除，而是退学，这是她能接受的一个结果。
她没再说话，由着父母扶着她下床。
“来，爸背你下去。”吴父转过身来。
吴芷一声不吭地由吴母扶着趴了上去，吴父背着她下了楼。
“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学校有车送她回去。”秦蓉招呼两个学生，将吴芷的东西收拾好，一股脑扛下楼，塞进了汽车后箱。
目前汽车离开，秦蓉大松了一口气。
她问俞毅飞：“俞主任，学校让吴芷退学而不是开除她？”
俞毅飞摇头：“是开除，不是退学。我们跟她父母说了，她这事情影响很坏，不开除不足以服众。”
“我说，吴芷影响了叶嘉宜的声誉，叶嘉宜是可以起诉她的。现在叶嘉宜只要求开除她，已是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吴芷再闹，学校就不管这事了。”
“另外也说了，开除的学生是可以重新参加高考的。吴芷成绩一向不错，再考也能考个好学校。她父母还算老实，没说什么就跟我来接吴芷了。”
说是这么说，可谁都清楚，这是叶嘉宜和吴芷博弈的结果。
反正对于学校来说，只要吴芷不再是福旦大学的学生，他们就能对社会和学生们有交待了。
至于是开除还是退学，对他们来说没差别。
叶嘉宜态度强硬，学校就得强压吴芷这头，手段强硬地将她开除。
吴芷虽然能参加高考，但好一点的学校都不会录取她。京城大学就别想了，就算高考分数再高，人家也不会要。
“那就好。”秦蓉舒了一口气，心身俱疲，“这事终于了结了。”
……
家园论坛办公室里，一群人在开会。
“王哥，还是你高明啊。看，咱们论坛流量简直高到爆，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成了全国最大网站了。”小年轻恭维着原创版主团团。
团团原名王团，是一个胖胖的脸圆圆的中年男人。
被手下这么一夸，他笑眯了眼。
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站长史拥军，他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要不是站长英明神武的领导，我们也不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战绩。”
史拥军对于这两天的流量十分满意。
当初预想到的泼天的富贵，他们算是接住了。
唯一让他恼火的就是叶蔓的作者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王团是个人精，一看史拥军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赶紧安慰道：“站长你别担心。我估计是私信太多，叶蔓就没看到那封信。”
“这不是还不到周一吗？她都是固定周一发文。等明天看看她发不发文，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反正咱们知道她现实中是谁了。实在不行就去学校找她。我就不信，三千块钱一个月，她还不答应签约。”
其他版主对王团嫉妒得不行，忍不住泼冷水：“要是她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没关系。”王团十分得意，“大家都知道出版社编辑都盯着原创区的作品呢，把作品发到咱们这儿，不比投稿给那些眼高于顶的编辑强？咱们论坛以后还会缺作者吗？没有张屠夫，不吃带毛猪。”
大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行，那就再等等。”史拥军道，“王团，声明还是要发的。不过不要正儿八经地发，让人以论坛内部人员口吻在评论区里发。”
他想了想：“就说吴芷作为叶嘉宜的同班同学，无意中知道了叶嘉宜论坛的密码，在论坛办公室登录后台来证明过她是叶蔓，我们才会采访她的。”
“是。”王团又恭维，“站长高明。”
散会后，论坛网友就发现有些帖子后面跟了这些内容。
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明眼人就知道是找的借口，而且前几天论坛删帖的事很让人反感。但大家也没办法。
只要叶蔓还在这网站连载小说，他们就得在这里蹲着。
甚至有人还拿着这话到叶蔓那个帖子去催更。
2741楼：“作者你看，网站也是被吴芷骗了。我们都帮你骂了吴芷了，她再不敢露面。你沉冤得雪，明天会继续更新《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吧？”
2742楼：“对啊，看在我们都义愤填膺帮你骂了吴芷的份上，作者能不能多更点？要求不高，多更一章就行。”
2743楼：“卑微求作者更新。”
2744楼：“2740楼，你单独发个帖啊，你发在这里，叶蔓怎么能看到？”
论坛工作人员阴谋得逞，十分顺应民心地去单独发了一个帖，告诉大家，家园论坛也是被吴芷骗了，他们没有对不起叶蔓，又呼吁叶蔓继续更文，以回报广大读者的支持。
叶嘉宜回到家不久就接到了孙强的消息，得知吴芷被开除，已被她父母接回家去了。
罪魁祸首已处理掉了一个，她就想起了另一个。
结果点进家园论坛，她就看到了这个无耻的帖子。
她顿时气笑了。
她点开扣扣问张滔：“张经理，网站做得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用？”
第98章 张滔就在电脑前工作。他立刻发了一个链接过来：“网站……
张滔就在电脑前工作。
他立刻发了一个链接过来：“网站模板已做好，推荐位已做好。就是排行榜功能和打赏、收益等功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最迟一周吧，一周后就能全部做好。”
这两天网上的闹腾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叶嘉宜为什么急着做这个网站。
再有关铎这个老总特意交待，公司这段时间也不忙，他们就临时调了另一组的人来帮忙，网站也不是很复杂。所以一周就可以交付使用了。
否则这活儿怎么也得一个月才能做好。
叶嘉宜点进链接，发现网站整体框架已经出来了，网页设计照着她的设计图来，十分的清新雅致。
只是各个推荐位还空空如也，等待着作品入库。
叶嘉宜点进了“作者专区”，后台注册、发文平台都已经做好了，操作简洁明了，她十分满意。
网站的事急不来。就算张滔这里做好，没有内容填充也是枉然。
马怀谷和郑芳就算愿意来网站做兼职，他们说服其他同学，同学再把小说码出来，都需要时间。
她道：“行，你把最基本的功能先做好。打赏、收益等功能等网站上线后再完善也行。我希望下下周的周一，也就是5月10日，网站能上线。”
张滔：“没问题。”
今天是5月2日，离10还有八天，准够了。
叶嘉宜关掉扣扣，开始码字。
要用《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连载来引流，那她就不能跟原来一样，周更。她打算日更，但更新的字数不会那么多，一章四千字吧。
但即便四千一章，一个月也要更新十二万字。下册的稿子交付太迟，肯定得影响南城出版社实体书的销量。
所以现在她得勤快码字，争取早点交稿。
中午，她刚吃完饭，就接到了赵广博的电话。
“马怀谷和郑芳答应来网站上班，不过他们说了，如果他们找到合适的工作，可能就得辞职。”
“答应他们。”叶嘉宜道，“另外四个编辑仍按计划招聘。”
马怀谷和郑芳都不是S市本地人。现在大学生不包分配工作了，他们想留在S市，就得自己找工作。
福旦大学的毕业生想要找工作还是不难的，但要找到合心意的却不容易。
叶嘉宜觉得，如果马怀谷和郑芳不是想找个公职或事业编制的工作，在网站做了一段时间后，应该会留下来。
毕竟一上来就做中层领导、资薪高、专业对口，没有官场习气，没有工作霸凌，这样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就算不留下也没关系。网站最艰难的就是草创阶段。
这阶段网站需要大量的作者作品，几个有水平的兼职编辑，以及兼职美工。
叶嘉宜自己不能出面，那只能靠马怀谷和郑芳到学校去拉人。
等网站走上正轨，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了。
赵广博：“明白。”
下午五点，赵广博打来电话汇报：“人员已招齐。”
“辛苦了。”
周一，叶嘉宜去上课，一路走来，认识的人都要上来慰问两句。有的还顺便催更。
到教室坐下，叶嘉宜感觉自己腮帮子都要笑僵了。
“叶嘉宜……”宋静芝看到叶嘉宜就想扑过来。
“停！”叶嘉宜一指定住她，“别跟我说话，不许催更。”
宋静芝委屈巴巴地噘了噘嘴。
秦蓁好笑地把她按到座位上：“你又不是没看见，叶嘉宜从门口走到这里，这一路的艰难困苦。作为好姐妹，咱们得体谅她，是不是？”
“行吧行吧，我体谅你。”宋静芝把叶嘉宜让到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又得意洋洋，“看我给你占的位置。他们要打扰你，都得经过我这关。”
她又凑近叶嘉宜耳边小声道：“吴芷被开除了。”
叶嘉宜点头：“我昨天就知道了。”
“我受广大网友和同校师生的委托，来向你询问，今天大大更新吗？”
说完她还眨巴两下大眼睛，试图通过卖萌来达到目的。
叶嘉宜抬头扫了一眼，见教室里坐在附近的都竖着耳朵看着她，她笑了笑。
“论坛说，是吴芷登录了我的后台，他们才相信吴芷是叶蔓的，你们相信吗？”
宋静芝和秦蓁还没说话，就有个女同学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见大家都朝她看来，她一下子红了脸，朝旁边的同学身上躲了躲。
宋静芝别看长得天真可爱，又爱撒娇买萌，实则是个人精。
她叫道：“张小妮，你说，为什么不可能？”
张小妮家境、相貌、学习都普通，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平时也不大爱说话。
但她并不是个胆怯的姑娘。
众目睽睽下，她虽脸红，却仍然道：“吴芷每次去网吧都拉我们一起去。我们同宿舍的知道彼此的密码还有可能，叶嘉宜又没跟我们去过网吧，吴芷怎么会知道她的密码？”
福旦住校生晚上是不许出校门的。这会儿就算有笔记本电脑也极少人买得起，住校生要上网，只能周末去网吧。
网吧里鱼龙混杂，小混混尤其多。女同学都不敢一个人去，起码要两三个伴才敢进网吧。
大家来福旦读书一年不到，吴芷哪时去过网吧，跟谁去的，大家想想都能知道。
叶嘉宜上学期虽住校，但她一到周末就不见人影。班上同学就没跟她去过网吧，更不用说知道她登录哪个网站，密码是什么了。
就是扣扣号码，还是王影安怀着某种心思，组了个扣扣班群，叶嘉宜随大流加了班群，才流传出来的。
所以，别人不知道，但班上人——至少班上大部分女同学都知道，吴芷说知道叶嘉宜家园论坛的密码，登录进叶蔓这个账号的后台，纯属瞎扯。
“那家园论坛怎么说吴芷登录了后台，他们才相信她是叶蔓？”一个女同学一脸天真地问叶嘉宜，“叶嘉宜，你跟人说过你家园论坛的密码吗？”
“没有。”叶嘉宜摇头。
“打进这学校以来，跟叶嘉宜走得最近的人就是我了吧？”秦蓁道，“我都不知道叶嘉宜注册过家园论坛的账号。她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
“对，她从来不说。哪怕我问起，她就说她很少上网，不怎么知道这些。”宋静芝道。
坐在叶嘉宜前面的女生星星眼地看着她，开口道：“我证实。宋静芝经常聊这话题，但都是秦蓁接话，叶嘉宜都不怎么作声。”
他们在班里的座位是固定的，上大课的位置虽不固定，但每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久而久之，坐的位置都差不多。
这位女同学无论是班上还是上大课时，都时常坐在叶嘉宜前一排的座位上。后排说话，只要不是咬耳朵，前排的人都能听见。
其实不用证实，大家都相信。
好歹朝夕相处了差不多一年，班上人是什么样儿，他们大致还是了解的。
叶嘉宜这人有实力，却十分低调。
像吴芷和一部分同学，总炫耀电脑、上网、手机、吃穿这些话题，以表现自己的优越感。
叶嘉宜却从不谈这些。
宋静芝说起这话，就一脸怨念。
“我跟秦蓁可是她的好姐妹啊，还经常当着她的面聊起《重来》的内容。可她呢？她是《重来》作者的事，竟然半点不透露。她是真能瞒啊！”
宋静芝这么一说，大家都有同感。
吴芷天天在班上炫耀她在网上写小说，后来她的采访出来，更是得意忘形。
结果《梦今生》和《重来》的作者就坐在这里，竟然一声不吭地看着吴芷在那里表演。
这份“沉得住气”，想想都叫人毛骨悚然。
不过想想也是，要没有这份城府，叶嘉宜也写不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也就是说，家园论坛撒谎了？”有人诧异，“他们为什么撒谎？”
“为什么？你没看这两天家园论坛访问量巨增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大家恍然。
“这也太卑鄙了吧？”
“这就是社会的残酷性。”古代文学课老师走上讲台，“一个人有了贪欲，并且放纵这种贪欲，就像鸡蛋有了缝，苍蝇就会盯上你。”
“所以同学们，咱们作人的第一要务，就是心思要正。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魑魅魍魉就拿你没办法……”老师开始进行思想政治教育。
等老师借题发挥完，开始转身去写黑板，秦蓁才凑近宋静芝，小声问：“王影安没来？”
宋静芝撇了一下嘴：“听说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吴芷出事后，他就没了踪影。”
除了吴芷，最没脸见人的恐怕就是王影安了。
王影安最先追求的是叶嘉宜，吴芷冒名顶替后他就成了吴芷的男朋友。
班上许多女同学说，吴芷之所以那么做，除了她自己虚荣心作祟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王影安。
现在吴芷被开除，王影安倒是安安稳稳地做着他的班长，以后还会追求有才华的学妹，毕业后找个不错的工作。
反正大家对王影安很不耻，也很替吴芷不值。
别人没发现吴芷的异常，或发现了懒得理会；王影安作为吴芷的男友，就真没发现吗？
说白了，他只想炫耀自己有这样的女友，根本就不关心吴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99章 没多久，第一节下课铃响了。宋静芝正要说话，就听广播响了……
没多久，第一节下课铃响了。
宋静芝正要说话，就听广播响了。
“下面播报一则通知，下面播报一则通知。”
“中文系九八级吴芷，因……影响恶劣，学校给予开除学籍的决定……”
教室里十分安静，没人说话。
虽然吴芷冒名顶替属个人行为，叶嘉宜这个受害者也在他们班。但作为中文系九八级学生，大家听到这个通报，还是感觉十分丢脸。
这时孙强进来了，也对大家做了一会儿政治思想教育工作。
估计快上课了，他结束话题，正想离开，就听下面有个男生叫道：“老师，我们要求重选班长。”
“对，重选班长。”
王影安这个班长，是刚入学的时候，孙强让上台竞选，大家在竞选的三个人里选出来的。
当时孙强就说了，如果同学们没有太大意见，班干就一年一选，不频繁更换班干。
没出吴芷这事儿，大家还能容忍王影安这个班长当到七月初，可现在忍不了了。
“行，下午下课后大家留一下，把班干竞选出来，有意的同学也准备一下。选完后，下学期就不选了，这届班干干到大二结束，再重新竞选。”
大家都没意见。
第三四节是大课，大家忙着上厕所，转移阵地，没时间闲聊。
而且宋静芝也意识到，更新的话题太敏感，还是找没人的时候说更合适。
直到中午放学，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宋静芝才逮住机会问叶嘉宜：“你还没说呢，你今天晚上到底更不更新？”
叶嘉宜无语：“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怎么还问呢。”
“你说什么了？”宋静芝一脸茫然。
秦蓁忍不住道：“家园论坛诱导吴芷冒名顶替，引起广大关注，获得巨大点击。吴芷被开除了，叶嘉宜陷入舆论当中，唯一获利的就是家园论坛。”
“你觉得叶嘉宜还能继续去那里连载小说，让他们获得更大利益吗？”
宋静芝眨巴眨巴眼：“是哦。”
叶嘉宜一指顶在她的脑门上：“你就装傻吧你！”
宋静芝笑了起来，笑完又叹气：“那怎么办？你不更新，我们怎么办？”
叶嘉宜不答反问：“你们想不想写重生文？”
宋静芝露出凶猛的表情，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叶嘉宜眼都不眨，按自己的节奏说话：“吴芷那本《我的人生重来了》你们看了吧？在冒名顶替事件出来前，她的点击率如何？”
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宋静芝和秦蓁不由也认真起来。
“点击率是很可以的。”秦蓁道，“不过她是托了你的福。你那本书更新太慢了，大家的胃口都被吊着。她正好又模仿你的题材，写重生文，大家实在没办法，才去看她的小说。”
说到这里，她若有所思起来：“你想让我们也写重生文？”
“对。”叶嘉宜道，“我要上学，家里的生意也要操心。而且看书十分钟，码字十小时。我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赶不上你们看书的速度。”
“与其催我快写，不如你们自己也来写。既然大家都喜欢看重生文，你们写出来后小说的点击率绝对不会差，至少不会比吴芷的差。”
说起这个，宋静芝嘲讽道：“那可比不上。我们写得再好也比不上她。她那本《我的人生重来了》随着她出名，点击率暴涨，下面的评论都快赶上你那本《重来》了。”
说起这个，大家不由一笑。
可不。
吴芷确实如她所愿，出名了，小说的点击率爆了。点击之余，骂她的评论也相应的爆增。她那本书下盖起了高高的楼，全都是骂她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没看大家是怎么骂她的吗？骂她抄袭，抄袭你的创意。”
宋静芝说完，指了指自己和秦蓁：“我们可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想我们也被这样骂吧？”
“那不止你们呢？咱们班上的同学，咱们系的同学都去写呢？我还告诉大家，是我让你们写的呢？”叶嘉宜道。
宋静芝反驳：“可一个题材一个人写，是新颖；第二个人写，还有点新鲜感；第三个人写，就要被骂炒旧饭；第四个人写，就被骂喂馊饭了。”
这时候的文学创作，是非常讲究脑洞和题材创新的。一个人写了，其他人基本就不会去写，否则要被骂的，别人对这作者的为人也很不屑。
“那不一定。每个人的人生不一样，人生的遗憾也不一样。有的人生病去世了，重生后最大的想法，可能是保重身体；有的人事业未做完，有的人丢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叶嘉宜道。
“如果让这些人重生，回到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节点，他改变了这个节点，人生可能就会不一样。”
“而且，在网上写作可以用笔名的。谁知道是谁呢？骂也随他骂去。人家吴芷不惜赔上名声也要背负骂名，你们写得好，点击率高，被出版编辑看中出版了小说，这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宋静芝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反驳，可叶嘉宜说得太有道理了，她竟然无言以对。
秦蓁则若有所思，似乎被叶嘉宜说动了。
她问道：“你不是对家园论坛的做法很不满意吗？你让我们写，发表到哪儿去？总不能还发表到家园论坛吧？”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叶嘉宜摇头：“我有那么圣母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不给他们一个大逼兜，就是我心地善良了。”
“我有个朋友，准备做一个纯文学网站。”
“本来这网站要几个月后才上线的。结果我这不是出事了吗？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算让网站提前上线，叫我去网站发文，将家园论坛暴增的流量给引过去。”
“冒名顶替的事，吴芷固然有错，罪魁祸首却是家园论坛。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还正愁不能辜负读者，又不想在家园论坛发文呢，这不就瞌睡遇着枕头了吗？所以我就答应她了。”
劝宋静芝、秦蓁和班上同学去逐梦文学网写文，本来叶嘉宜是打算把这个任务通过赵广博，交给马怀谷和郑芳的来做的。
两人在学校宣传，消息传到他们九八级，以宋静芝的个性，一定会劝她去逐梦文学网发文的，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去了，完全不露半点痕迹。
但她是逐梦文学网幕后老板的消息，不可能隐瞒一辈子。
等以后消息传出，宋静芝和秦蓁回想起现在这一幕，那得多寒心啊。
她们满心满眼地替她考虑，她却隐瞒她们这么大个消息，甚至还利用她们，双方友谊的小船就算不翻，也会有一条不可弥补的裂痕。
所以她还是决定亲口告诉她们这个消息。
幕后老板这一信息，涉及到方方面面，不能说；但至少逐梦文学网上线的事，是她告诉她们的。这事就情有可原。
而且，“无中生友”嘛，她给了线索，她们自己没发现就怪不得她了。
“纯文学网站？”宋静芝眼眸一亮，“叫什么名字，我回去就去看看。”
“叫逐梦文学网。不过还没上线，下周吧，好像下周就可以了。”叶嘉宜道，“你们现在可以把作品准备起来，等网站上线，就把作品发上去。”
她拍拍胸脯：“以我对网站的影响力，帮你们要两个推荐位还是没问题的。”
“推荐位？什么推荐位？”宋静芝好奇地问道。
秦蓁也睁着大眼睛望着叶嘉宜。
不怪她孤陋寡闻，论坛里可没有什么推荐位，最显眼的几个图推位置，都是留给广告的。
特殊一点的，就是给帖子“加精”。变成“精华帖”后，帖子的名称会变红。有人顶帖，帖子就会一直在前面，否则就会沉底。
推荐什么的是没有的。
“好像是好的作品，网站会进行推荐。至于怎么推荐法，我也不清楚。”
叶嘉宜可不敢多说，毕竟网站还没出来，她不可能知道太多。
再说，也得留些悬念，让大家自己去寻找发现，这样才会有话题度、讨论度。
“好，我回去就琢磨一下作品的事。”宋静芝高兴地道。
秦蓁也道：“那我也试试吧。”
叶嘉宜启发后，她们有很多想法。人生重来一次啊，真是有趣又很好写的题材，完全可以试一试。
眼看食堂到了，人来人往的，不宜再说这些，宋静芝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有意竞选班干不？我打算继续竞选团委书记。”
她原来就是团委书记。
入学时叶嘉宜高考分数很高，每学期都是第一名，她要竞选学习委员，基本没问题。
但叶嘉宜对这*个不感兴趣。
她摇头：“我没兴趣。”
秦蓁道：“我想竞选副班长，锻炼一下自己。”
她原来是文娱委员。
“竞什么副班长？要做就做正班长。”叶嘉宜拍拍她的肩，“我支持你。”
秦蓁在写作上没有太大的兴趣与天赋，性格却很适合从政或从商。叶嘉宜觉得，她完全可以从学生会做起。
秦蓁挑眉：“那，我试试！”
第100章 家园论坛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热闹非凡。帖子：【九点半了，叶……
家园论坛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热闹非凡。
帖子：【九点半了，叶蔓还没！她不会不更新了吧？】1楼：不会吧，不会吧？她不更新，我们怎么办？
2楼：果然如咱们所料，她没有更新。
3楼：楼上的，我要跟你决斗。
4楼：3楼，你跟网站决斗吧。
5楼：论坛欠叶蔓一声道歉。
6楼：＋1
10楼：＋10086
王团和手下一直注意着论坛的动静。
看叶嘉宜没更新，王团的眉头皱了皱。
“头儿，怎么办？”手下郑浩问道。
“让你加她扣扣，你加了吗？”王团问道。
这个扣扣号还是他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来的。
“加了，她没理我。”
王团想了想，用自己的扣扣号加叶嘉宜，还在备注上写明了是“家园论坛版主王团”。
结果犹如石沉大海。
“怎么办，头儿？”
“没事。”王团胸有成竹，“她现在不理，不过是想抬价罢了。网站就是这么些网站，她不来咱们这儿，能去哪儿？”
“就怕有些网站不作人，出高价把她挖走。”郑浩道。
王团表面上仍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却愁得不行。
他原先是很有信心的，觉得一千月薪打动不了叶嘉宜，三千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算三千打不动，他也有很多办法让叶嘉宜妥协。
可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电视台在中间插了一脚，让他十分被动。
“你明天放学时去学校堵叶嘉宜，告诉她我想跟她谈谈。”
这两天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王团让郑浩去福旦大学打听过叶嘉宜，知道叶嘉宜虽是外地人，却办了走读，早上进学校，傍晚放学出学校。
她家境似乎很一般？听说父母都是工人。
郑浩二十来岁年纪，长得面嫩，可以装作学生混进学校找叶嘉宜。但王团不放心他，又担心学校人多嘴杂闹出事端，最后决定让郑浩约叶嘉宜到外面谈。
放学后时间充裕，这个时间找叶嘉宜最适合。
“好的，头儿。”
第二天下午放学，秦蓁叫叶嘉宜：“走了。”
叶嘉宜看了一眼手表，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这才跟着秦蓁出门。
秦蓁和宋静芝对视一眼，不知道叶嘉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走到楼下，宋静芝正要跟两人告别，就见叶嘉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蓁：“等等，我鞋带松了。”
于是宋静芝和秦蓁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运动鞋的鞋带解开，再系上。
宋静芝好奇了。
叶嘉宜行动从来都是干脆利索的，从没像现在这般拖拖拉拉。她到底在等什么？
不过人多嘴杂，宋静芝没问。她决定跟着探个究竟。
“载我到校门口，我要去买点东西。”她对秦蓁道
“行。”
这时，楼上跟他们共用一个楼梯口的大三学生下来了。内宿生往宿舍走，外宿生则去车棚取自行车。
秦蓁见叶嘉宜骑得慢吞吞的，便也随着她的速度慢慢骑。
不一会儿，大三的走读生汪国华和刘柳骑车赶了上来。
看到三人，刘柳打了声招呼。
“刘学姐，汪学长。”叶嘉宜三人礼貌回应。
汪国华向秦蓁笑道：“恭喜秦学妹，听说你当选你们班班长了？以后咱们交往可就多了。”
汪国华是九六级的班长。
他跟刘柳是表兄妹，两人的家都在一个家属区，又一起考上了福旦，平时都一起上下学。
秦蓁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大家抬爱。”
“秦蓁你谦虚了。这一年来你们班的文娱活动组织得相当不错，足见你的能力。”刘柳笑道。
她又一碗水端平：“宋静芝的团委工作就不用说了。”
她是校团委副书记，跟宋静芝有较多的工作接触。
“不说这些，叶嘉宜我问你，你真不更新《重来》了？南城出版社的书什么时候出售？”
说到这里，刘柳满脸幽怨：“今天中午我跟我们班同学特意跑了趟新华书店，找了半天没找到，问了售货员，她说还没见有货。”
叶嘉宜歉意道：“你下楼问我呀，这不白跑一趟吗？”
“这全校多少人等着你更新呢，人人都去问你，你烦都要烦死了。不过是跑一趟，为了心爱的小说，这一趟也跑得值。”
叶嘉宜挑眉。
她平时都是两点一线，很少跟外班的人接触。
之所以跟汪国华、刘柳认识，还是因为宋静芝和秦蓁跟他们都有工作接触，平时在食堂打过招呼。
现在看刘柳这为人处世，难怪人家是校团委副书记呢。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有什么可烦的？大家喜欢我的小说，我感激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
刘柳看向叶嘉宜的眼神像是会发光。
她一直很仰慕叶嘉宜的才华，但看这位学妹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还以为性格很高冷，谁知道这么平易近人？
宋静芝、秦蓁在另一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汪国华聊着。
宋静芝坐在秦蓁自行车后座上，没办法跟秦蓁眼神交流。
但两人内心都同时涌出一个猜想：叶嘉宜磨磨蹭蹭半天，难道是等汪国华和刘柳？
她平时跟这两人也没有交集啊，等这两人是为哪般？
带着这个疑问，一行人骑车到了学校大门口。
出了大门口，宋静芝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请问是叶嘉宜小姐吗？”
车笼头一歪，宋静芝差点从秦蓁的后座上掉下来。
她连忙跳下了车，歪过脑袋朝前面张望。
就见一个穿白衬衣、牛仔裤戴眼镜的青年男子站在叶嘉宜车前，满脸堆笑。
叶嘉宜和汪国华、刘柳也都下了车。
这时候正是放学高峰期，走读的学生不少，很多人都朝这边看来。
“对，有什么事吗？”叶嘉宜一脸诧异地看向来人。
“我是家园论坛的编辑郑浩。”
郑浩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叶嘉宜。
叶嘉宜接过来看了一眼，见宋静芝好奇地凑过来，顺手递给了她。
郑浩继续道：“我们领导想跟你谈谈，请问你方便吗？”
“如果我说不方便呢？”
看叶嘉宜一本正经地回答郑浩，刘柳差点没笑出来。
这小学妹太逗了。
“我们版主、站长都给你发过私信，不知道叶小姐你看到没有？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见叶嘉宜脸上没什么表情，郑浩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来这位是看到了私信的，只是懒得理他们。如果是这样，那今天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本来按他们的计划，王团是要求他请叶嘉宜去家园论坛办公室相谈的。
那里是他们的主场，叶嘉宜身为客人肯定要被动一点。从她跟着郑浩上门，这场谈判就注定是不对等的。
可叶嘉宜不按常理出牌。
郑浩只得退一步：“我们王版主来了，就在附近的咖啡馆。叶小姐请给我们一个道歉的机会，可以吗？”
“前面有家茶馆，你们想要谈，去那家茶馆谈吧。”
郑浩松了一口气：“可以可以。”
只要请动这位姑奶奶，他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叶嘉宜转头看向汪国华和刘柳：“学长、学姐有空陪我去一趟吗？”
宋静芝转过头去，对着秦蓁眨巴了一下眼。
破案了。
叶嘉宜似乎知道家园论坛的人会在校门口等着她们，所以特意在教学楼下等这两位学长。
这是想让两位学长做见证，还是希望能有一位男士作伴，更有安全感？
两人觉得应该是前者。
看，见面地点叶嘉宜都掌握了主动，她有什么好胆怯的？
汪国华和刘柳作为学生干部和学长，本来就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这位学妹，更何况学妹相邀？
“当然有空。学妹你不说，我们也想去凑个热闹。”
刘柳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学妹了。
“那走吧。”叶嘉宜率先朝茶馆走去。
“这……”郑浩为难道，“我们想单独跟叶小姐谈。有些事情，不宜让外人知道。”
“那我就不去了。”叶嘉宜转了个方向，“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万一是坏人呢？”
郑浩张了张嘴，想辩驳两句，可看叶嘉宜抬脚就要骑上车，态度十分坚决，他赶紧出声：“行行，那就一起吧。叶小姐，我们真不是坏人。”
“坏人又没有刻在脑门上，谁知道呢？”宋静芝怼道。
“就是。如果不心怀鬼胎，又何必怕人知道？”刘柳也道。
“不是不是。”郑浩讪笑，“只是行业的一点机密。”
他对叶嘉宜作了个手势：“叶小姐请，诸位请。”
见叶嘉宜推着车朝茶馆走去，他松了一口气，想去给王团打电话，又担心叶嘉宜跑了。
想了想，他对汪国华道：“兄弟，你能去那边的流连咖啡馆一趟，找一个叫王团的胖子吗？大约四十多岁年纪，穿一件黑色文化衫，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脸很圆，很胖。”
汪国华看了叶嘉宜一眼，见她没反对，点头道：“行。”
这附近有些民居，专做学生生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条街。
茶馆和咖啡馆都在这条街上，只不过不一个方向，隔得有一段距离。
汪国华骑上自行车直奔咖啡馆，叶嘉宜等人则推着车去了雅茗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