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被救下的小姑娘小名叫“岚岚”。昨天回家后，岚岚爸妈越想越后怕，对晏云西和白白更是无比地感激。
一家人一合计，也不能让做好事的好人寒心啊，一定要好好感谢的。
于是向民警求问晏云西的联系方式，想包个大红包。民警就笑了，说那位是“宝贝回家”官网的代言人，你们去搜一下就懂，人家应该不缺红包钱。
他们搜了搜，嗯……的确是不缺红包钱。
但他们还是很想真心诚意地表示感谢，于是干脆连夜紧急赶制了锦旗，敲锣打鼓送到了晏氏来。
本来想就送到前台的，毕竟人家大老板很忙，估计没空接收感谢。结果前台妹子打了个电话后表示，晏总在顶楼等他们。
一大帮人便拿着锦旗上楼。
且电梯每层都按了，他们会在每一层都出来，大大方方地和晏氏员工们说，晏总和儿子白白救了他们的女儿岚岚，也拯救了他们三个家庭。
晏氏的员工第一次知道，原来老板还有这样的一面，还能一挑三揍翻人贩子这么厉害这么猛！一挑三诶！
在这样的公司上班，安全感倍增了属于是。
且老板是个好人总归让人心情愉悦，员工们都觉得与有荣焉。
内网闲聊版块的帖子又是一阵猛增。
后来一行人到了顶楼。
岚岚小朋友看到白白就哭了，小姑娘后来才意识到白白昨天行为的危险性，哭着说：“白白哥哥，下次你不要这样来救我，很危险的。人贩子太坏了，会把我们都抓走，万一我们都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了怎么办。岚岚害怕。”
白白道：“人贩子超坏，岚岚记住，以后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哦，谁叫你都不行。但是人贩子会被我爸爸揍倒的，他们还被打得一直哭，一直求饶呢，你还记得吧？这样你还怕他们吗？”
岚岚想了想，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破涕而笑：“不怕啦。”
白白：“嗯，再害怕的时候，你就想人贩子求饶的样子。”
岚岚用力点头。两个幼崽抱在了一起。
岚岚的爸爸妈妈已是哽咽，不断地对晏云西说着感谢，他们的亲朋好友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比如水果、茶叶、零食、生活用品，各种东西都有，这时候一股脑堆在了晏云西办公室里。
岚岚妈妈说：“晏总，知道你不缺这些，但这是我们的心意。”
晏云西收下了感谢，收下了所有的礼物，也收下了这些散发善意的真心。
后来他和白白拿着锦旗，和岚岚一家三口拍照。
拍照的人是晏氏企划部的员工，拍好之后，周围的人就一起鼓起了掌，乔夏尤其来劲。
纷纷扰扰的声音里，晏云西在脚趾抠地之余，认真地想：被拉到人群中，好像也不赖。
哪怕对i人来说，也是如此。
临别时岚岚道：“晏叔叔，白白哥哥，希望你们每一天都有全世界最好的运气。”
幼崽的祝福发自肺腑。承她吉言，好运真的来眷顾了。
几天之后，警察联系了晏云西，说那三个人贩子的讯问有了很大进展，他们背后的确有一条买卖儿童的产业链：有人负责拐走孩子，有人负责联系买家，有人负责暂时收养，有人负责转运。这条产业链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会被连根拔起。
而且，其中涉及的几位嫌疑人，可能和晏云西当初被拐卖的事件有关，需要晏云西这两天有空的时候到警察局再录下口供。
——也就是说，当初拐走晏云西的那一男一女，转移晏云西的三个男人，那些曾经把一个小孩带去地狱里的人，他们都有可能被抓到。
那天接到警察的电话时，晏云西正和乔夏一起在在外面吃午饭。白白被奶奶接走了，今天只有两人。
挂断电话后，晏云西沉默了许久。
乔夏说：“是好事，云西你应该开心一点。”
晏云西道：“乔乔，我是开心的。我本来觉得，在救下岚岚的时候我已经走出来了，但是刚刚我才意识到，好像也没有。我要真正看到他们被抓起来，受到法律的制裁，站在审判席上接受量刑，再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我才算是真正走出来。”
他望着乔夏：“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乔夏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做了某个决定。
然后在内心里说：【世界意志老哥，下面这些话是对你说的：听到我对象的话了吗？我没跟你提过要求，现在要提一个，我要让他亲眼看到坏人受到惩罚。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做到了，你之前把我任务都透出来的事，就算两清；做不到的话，我拖家带口一起提桶跑路，这个世界毁灭就毁灭，与我何干。好人遭遇痛苦、坏人逍遥法外的烂世界，我才不想待。】
乔夏：【听到了吗？听到请回答。】
系统：【哎呀宿主，你这是做无用功，那可是世界意志，人家怎么可能理你——咦？？？卧槽！有回复了！！！真的理你了啊宿主！！】
乔夏：【说什么？】
系统：【祂说‘收到’。】
乔夏：【妥。】
他伸手，握住晏云西的手晃了晃，笑着道：“放心吧，云西，三个月之内，你就会听到好消息。”
说得非常笃定。
晏云西：“乔乔，是你做了什么吗？你……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乔夏：“哈哈，真的假的？你确定你要拒绝？宝贝，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天神的爱！”
晏云西：……
尬住且感动。
晏云西：“在我心中你不是天神，是天使。”
乔夏：……
感动且尬住。
两人互尬了一下，晏云西就捞起乔夏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他说：“乔乔，要来我家里吗？看看伊莉萨白桑，它特别可爱，你肯定会喜欢它。”
乔夏的眼睛弯了起来：“你一直都没邀请我去你家，怎么今天才提？”
晏云西有点不好意思，后来还是说：“这两天让李管家找人来修了窗。顺便把飘窗打掉重新弄了下，刚弄好。”
乔夏：？？？
他震惊了：“什么鬼，白白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在欧洲见过秦从青，他当时说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一个坏了的窗户旁边嚼冰块，神经病一样，还真有这事！？”
晏云西：“哈？秦从棍居然这么说我？那个狡猾的家伙，只会背后说我坏话，真是一根——呃，坏棍。”
乔夏：“坏棍这个词怪怪的，应该说是恶棍还差不多。”
晏云西：“对对，恶棍，乔乔你总结得非常对。乔乔真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文学造诣也非常高。”
乔夏：“少转移话题啊！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晏云西：“啊，就……”
目光游移。
乔夏：。
乔夏：“所以你那窗户就保留那个样子，然后六年没修？？刮风呢？下雨呢？天冷呢？天热呢？你窗户一直不修不会很不方便吗！？”
晏云西：“不会啊，挺好的，很通风，还能感受到自然的气息。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一直故意不修。”
乔夏：“喜欢个鬼啊！！！你干脆住小树林里算了，那不是更自然！”
晏云西：“乔乔，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来吗？来看看我的房间，新的样子？”
乔夏去了。
那个晚上，他见到了伊莉萨白桑。果然是一只很黏人的狗狗，也很喜欢他，在他身边跑前跑后，舔他的手，用头蹭他，尾巴摇得特别欢。
客厅变化不大，家具都是六年前的，但添置了很多东西，比如狗窝，狗狗玩具，白白各种编程、或者经济学的书，诸如此类，堆得到处都是，莫名显得多了很多人气儿。
他也见到了阔别六年的李管家和其他佣人们。人员甚至没有变动，和过去一模一样，看起来晏云西是位好雇主。
李管家也终于对乔夏说出了那句经典名台词：“乔少爷，我们少爷从来不带人回家的，您是第一个。我已经有好多年没看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白白：“啊？我呢，我不是人吗？”
李管家：“您是第二个。”
乔夏噗嗤就乐了。
大家一起吃的晚饭，晚饭后，就和伊莉萨白桑一起玩儿了好久。
等白白睡下，乔夏也去看了晏云西的房间。
真的变了很多。
不是指那个新的飘窗，也不是指被拆掉的静音舱，而是整个房间的感觉。
原本整个房间显得很冷，很空旷，桌上不会放任何东西，柜子上也没有一点杂物，沙发像是压根都没怎么坐过，这里不像是已经住了很久的房间，更像一个睡一觉、醒来就离开的落脚地。
现在不会了，房间里多了很多“人”的气息。
墙上挂着一幅画，白白随便画的，他在这上面算不得有天赋，笔触幼稚，晏云西居然装裱起来挂在了墙上。
柜子上摆着几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有乔乔抱着白白的，有白白和伊莉萨白桑玩耍的，还有乔夏发呆的侧脸。乔夏压根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晏云西什么时候偷拍的。
沙发上放着块毯子，是乔夏的，之前忘在了晏云西车上，后来也没找到，原来是出现在了这里。
茶几上放着一个丑杯子，真的很丑，是上次乔夏带白白去玩儿搪瓷杯DIY时做的，晏云西居然一直在用。
他们在游乐场一起买的帽子，扣在小沙发旁边。
陈列柜的透明玻璃罩里，有永生花的花盒。乔夏回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上次他去晏氏公司时留下的花，被晏云西做成了永生花。
还有其他的。
让整个房间看起来，不像是自己曾经离开六年，反而像是自己和晏云西一起生活在这里。
乔夏鼻子酸了。
晏云西从后面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头发。
他问：“怎么了？”
乔夏道：“晏总，感觉我好像已经跟你结婚很久了一样。”
晏云西：“那就不要叫我晏总，应该叫我老公。”
乔夏从善如流：“嗯嗯，老公。”
环在他腰上的手猛然锁紧。下一秒，晏云西直接把乔夏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不过没追几百米，一个问题凸显出来：就是那男的抱着个娃，居然跑得还挺快，而晏云西这边四人，有三个都属于常年没有任何锻炼的战斗力负五的渣滓。
王老师第一个败下阵来。他体力最差，跑了一百多米，就站在原地扶着老腰气喘吁吁。
“你们快跑，不用管我，跑！”他叫道，“同学们，我老了，跑不动了，只能跑到这里，以后就要靠你们了！跑吧！！！”
接着倒下的是程序员程哥，他甚至还差点跑吐了，不得已瘫倒在地。
瘫倒后还在悲情地呼唤着：“小车，小晏，只能交给你们了！请带着我和王老师的意志，继续向前吧！我的人虽然停滞在此，但我的心与你们同在！！！”
小车：“不，程哥，我要带着你一起跑！痛苦的时候要是不能在一起，那还能叫伙伴吗？”
程哥：“不用管我！你们都忘了王老师说什么了吗？快跑，不要管我！！！”
小车：“程哥，我们一定……一定会努力地……跑下去……”
晏云西都想骂人了，他觉得小车不瞎哔哔还能跑快点。
结果小车也没坚持多久，他就开滴滴的，日常窝在车里，体力也不怎么样。
倒下之前，他还用尽全身力量，狠狠推了晏云西一把：“小晏，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跑了！小晏，拜托，你永远记得，我们的力量和你同在！”
晏云西：……得了吧，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
他只恨自己今天居然穿着套西装，穿了双皮鞋。如果穿的是运动鞋，都能更快点。
幸亏他经常健身，坚持慢跑，体力还挺好。
一定要追上，一定要追上。
他们的距离慢慢缩短。
晏云西喝道：“站住，喊的就是你！你给我站住！”
男的哪里敢停：“你追我干什么，哥们认错人了吧！？”
晏云西：“人贩子去死吧！”
男人：“谁他妈是人贩子，这就是我闺女，你神经病啊！”
晏云西哪里理他，只奋力去追，结果这时，就看到那人跑着跑着，突然扶起了旁边的一辆自行车。
男人一手抱娃，一手掌着车把，骑着自行车继续逃窜。
晏云西：……
他真的豁出命去跑，使劲跑，用力跑，往死里跑。
但他追不上自行车。
怎么也追不上。
接下来会怎么样？孩子会被人贩子带走吗？孩子的家人再找不到他，只变成了“宝贝回家”官网上的一张照片，他会被人贩子暴力对待，直到卖个好价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自己的爸妈……
这样吗？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他追不上了。
眼看着那自行车越来越远，晏云西心中被一种极度恐惧的情绪填满。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一些记忆片段：人贩子捂在他嘴上的手，逃跑不成时落在身上的拳脚，垃圾桶的味道，好像整个胸腔都被压扁了的饥饿……
这些记忆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现，循环，像是沼泽地里的淤泥，拉着人深陷。
晏云西就要不能呼吸。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旁边有人。
就，旁边有人，有人在跟他一起跑，步调完全一致。只是他跑得人都要没了，那人却是很轻松，一边跑还一边问：“晏总，你干嘛呢？你穿个皮鞋来跑酷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
晏云西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时遇到他，可他就是遇到了，像遇见一个天赐的奇迹。
那是——乔夏。
是乔夏！真的是他！！！
原本都要喘不上气的晏云西猛然又有了力量，他指着前面叫道：“乔夏，你快去追！那是人贩子！！！”
乔夏：！！！
靠！
他没再多问一句话，毫不犹豫地撒丫子跑了出去。
晏云西脱力般扶住了墙，看着乔夏猛然加速，飞快跑远的背影，突然热泪盈眶。
他觉得乔夏在追那个人贩子手里的孩子，同样好像也是在追童年时的自己。
不远处，乔夏真的是拼了老命在跑。
今天出门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码子事。
已经到任务死线了，哪怕再不甘愿，任务也得做。
于是乔夏计划和晏云西来个巧遇，等晏云西顺理成章地问他“契约情人事宜考虑的怎么样了”，自己再忍辱负重地选择同意。
他还斥巨资2000积分，让502开了个一小时的GPS功能，查询晏云西定位，然后前往，制造偶遇。
问题是晏云西的定位有点奇怪。他首先是“开，往城市的边缘开”，一直开到了一片城中村里。
乔夏无法想象晏云西出现在那里的原因，难不成是他收购那块地重新开发？
紧接着，他又出现在了城中村的沙县小吃里。
晏云西，沙县小吃，这俩词组合在一起就很奇怪啊！！乔夏差点以为502出问题了都。
而且都这样了，他怎么和晏云西巧遇啊，跑到城中村的一家沙县小吃中巧遇吗？
乔夏：【晏云西能信这是巧遇？？？他又不是傻。】
502：【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乔夏：……
也没辙了，乔夏只能硬着头皮去巧遇，结果就在他马上到达沙县小吃的时候，晏云西的定位又动了！动起来了！还是非常迅速地动起来了！
看起来，晏云西像是在奔跑，还是全力奔跑。
什么情况？晏云西大周末的，跑这儿来跑酷来了？
乔夏只好拔腿去追。
道路不好走，各种小胡同和死路，幸亏有502按照地图指挥，乔夏成功从一个小胡同绕出，追到了晏云西。
后者脸上都是汗，穿了双应该用来走红毯的皮鞋，以一种拼命了的劲儿在跑，且脸上显出一种痛苦和绝望，看起来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淹没。
下一秒，晏云西看向他。
那一瞬间晏云西的眼神，让乔夏觉得，对方像是看到了神迹。
他被那目光晃了一下神。
接着他听到了“人贩子”三个字。乔夏无暇他想，只是开着全速追了过去。
他跑得真的很快，哪怕是骑着自行车，那男的也比不上他，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乔夏边跑边叫道：“我们报警了，你赶紧给我站住，警察来了！我听到警车声音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从宽牢底坐穿啊我告诉你！”
那男的骂骂咧咧，简直是用吃奶的劲儿在那蹬车，但无济于事，乔夏已经抓住了自行车的后座。
眼见就要跑不掉了，他一咬牙，居然直接把孩子塞给了乔夏：“你要就给你！”
下一秒，乔夏手里多了一个包被裹着的婴儿。
婴儿！！！是活着的婴儿！
很轻很软，乔夏简直头皮发麻。
男的掉头就跑。他前面是个岔路口，一个外卖小哥骑着辆电瓶车，正停在那儿核对地址，而男人把外卖小哥拽开，自己上了电瓶车就想继续跑。
乔夏如今的速度还比不上电瓶车。
怎么办？
要放弃吗？
千钧一发间，乔夏咬了咬牙，直接在脑海中道：【速度！】
502非常给力，马上花积分兑换了一个加速的buff，瞬间加到了乔夏身上，他那原本就快得出奇的速度，又是蹿升一截。
晏云西喘过了几口气，也在往这边赶，结果隔着段距离，正好看到了那男的把孩子塞给乔夏，就要骑着电瓶车跑路的全过程。
就要让那个王八蛋跑了吗！？晏云西心中不甘。
紧接着，他就看到乔夏加速了。
原来之前的速度并非乔夏的完全体，他还可以再加速！
而现在，乔夏的屁股后面甚至出现了残影，快到就像点了疾跑。
这速度都超越人类极限了吧！？乔夏怎么做到的？？？
下一秒，晏云西心中已有了答案：是小宇宙，乔夏一定是爆发了小宇宙。
乔夏居然在紧急关头，为了我，爆发了小宇宙。
啊……这就是，“爱”的力量吗，今天之前，晏云西都不知道乔夏可以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他就看着乔夏（疾跑版）轻松追上电瓶车，伸手把那男的薅了下来，一脚将他踹趴下。
大力出奇迹。
又一次的大力出奇迹。
不远处，警车的声音已经传来。
外卖小哥人都是懵的，扶起了自己的电瓶车。乔夏抱着婴儿，单脚踩着那男的后背。男人鬼叫着“你放开我，放开我”，乔夏脚上用力，男人“嗷”了一声，之后再也不叫唤了。
晏云西舒出一口气，慢慢走近。
两人都挺狼狈，尤其晏云西，这还是乔夏第一次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这么狼狈的样子。
四目相对时，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下一秒，乔夏就把那婴儿塞到了晏云西手里。
晏云西：……
全身绷紧，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乔夏，你，你干嘛？”
乔夏：“抱孩子啊。”
晏云西：“我不会！”
乔夏：“那就赶紧学。以后你自己孩子你都不抱吗。”
晏云西：“……我又不会有孩子。”
乔夏：“呵呵。”
你会有。
目光就落到了晏云西的腿上。
他小腿不知道被什么刮了一下，西裤坏了道口子，露出来的皮肤已是鲜血淋漓。应该挺疼的吧，晏云西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
乔夏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一种，好像用手触碰到仙人掌的感觉，不算痛，就是被轻轻扎了一下。
他说：“晏总——”
晏云西打断：“我知道。”
乔夏：“嗯？”
你知道了什么？
晏云西非常肯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
我知道你为了我爆发出来的小宇宙，我知道！
又道：“那样没事吧？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比如这会不会需要你燃烧生命来换什么的？乔夏，我……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乔夏：？？？？？
你跑步都会跑得癔症吗？
他费尽心力终于才能参加的宴会，乔夏居然也在，还是那么地夺目！
凭什么？乔夏不应该唯唯诺诺，灰头土脸，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吗！？
凭什么？
江思臻气到眼冒金星。
但还好，他还有秦从青。他终于让秦从青看到他了，他也终于站在了秦从青身边。他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结果他刚刚这么想，就听秦从青道：“学弟，这套西装很衬你，非常好看。”
江思臻：……
啊啊啊啊啊！
脑子里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乔夏笑笑：“过奖过奖。”
秦从青：“你辞职的事，都没和我说一声呢。”
辞职？
乔夏想了一下，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JW酒店的事。难怪他当初辞职，领班表现得好像走了什么高科技人才似的，都是因为秦从青啊，难怪了。
——等等，之前假少爷很希望他离开JW，难不成也是因为秦从青？
连上了，乔夏恍然大悟。
乔夏：“秦总，你是个大忙人，我这点小破事儿，怎么会拿来麻烦你。”
秦从青：“你的事，从来都不是小事。”
啊这。
他声音深，眸子深，乔夏有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感觉。
他还没说话，秦从青又道：“不过，这次见面，我觉得学弟变了很多——甚至声音都和从前不同了。”
乔夏：“哈哈哈，可能是人长开了，也顺利度过了变声期吧。”
脑子里在问502：【我声音变了吗？】
系统也纳闷：【正常来说不会啊，老夫再去扫描一下数据。】
乔夏：【我怎么觉得，秦从青是不是发现我不是原主了？】
系统：【几乎不可能，世界意志会进行修正，所有人只会觉得你性格大变，不会往你被魂穿了上面想。】
好巧不巧的，这时候言言冲了上来抱住他的大腿，说要带他去看几个自己喜欢的礼物，乔夏顺势和言言一起离开。
秦从青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
江思臻已是气到翻白眼。
他就知道！有乔夏在的时候，秦从青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不能再等了。
他的手揣进兜里，死死握住了一小包药。
陪言言玩了一会儿，乔夏才又去找晏云西。
对方这时正在和秦从青说话，旁边站着个江思臻。只是江思臻脸白得跟鬼一样，脸上都是冷汗，妆都花了。看见他之后，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怨毒。
乔夏懒得理他，这时候径直走去了晏云西旁边：“我刚刚去陪言言玩了会儿。”
晏云西：“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伸手把手中的香槟杯放去一边，“秦总，失陪。”
秦从青：“晏总自便。”
晏云西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秦总，我记得你还专门给我打过电话，说你学弟的事。”
秦从青微笑：“是啊，学弟说和晏总在谈恋爱，真是没有想到。”
“祝福两位了。”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呵，阴阳怪气。晏云西想。
“你们之前很熟？”
“不熟。”乔夏道。
晏云西这才满意。
两人一起回家。一路上，乔夏脑子里都在想秦从青的事，没怎么注意晏云西。
到家后，他回房间洗澡，收拾了一下。等11点到了，他就去晏云西房间，打算进行今日份的哄睡。
这几天他也发现了，只要他开始叨逼叨着足球解说，哪怕没有“足球解说员buff”，晏云西也是入睡很快。
这更好，积分都省了。
他敲了两下门：“晏总！”
晏云西没回应，但门没锁，一推就开。
乔夏：“晏总？你已经睡着了吗？我进来了啊。”
他推门进房间。
下一秒，一只滚烫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太紧了，仿如金属烙铁一般，直接把他拖进了门里，猛然按在了门上。
抬头时，正对上一双明显已经失控了的眸子。
晏云西的体温极高，呼吸快到不正常，眼神中更是一片狂乱，看着乔夏像是在看自投罗网的猎物。
“乔夏……”他说，声音嘶哑。
乔夏心中一惊。
靠。
晏云西不对头。
他这怎么像是……被下了什么药了？
下一秒，晏云西更靠近了一些，仿佛在嗅乔夏身上的味道。
离得太近了，乔夏心脏猛跳，简直就要跳出胸腔。
而就在这时，他的系统猛然给他刷出了一堆的新任务。
【初级任务9：晏云西理智的弦猛然断裂，狠狠地亲了上去。任务积分：10000分。任务时限：6天。】
【初级任务10：门被重重关上，夜晚才刚刚开始，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任务积分：10000分。任务时限：6天。】
【初级任务11：哭着求晏云西，但是被对方拒绝。晏云西说：“你不想停。”任务积分：20000分。任务时限：6天。】
【初级任务12：第二天觉得腰痛，腿都没办法走路，人也发起了烧。任务积分：10000分。任务时限：6天。】
【初级任务13：怀上晏云西的孩子。任务积分：50000分。任务时限：30天。】
这还不算完，晏云西现在就穿了件浴袍，而乔夏明显感受到了某种物体。
就，很明显。
乔夏：……
倒吸一口冷气。
502，你给我滚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晋家攻？
这就是你说的脖子以下皆是虚无？
这就是你说的跟太监没有区别？？？
你给我出来啊！
他直接为这事下了定论：“行啦晏总，那就说定啦。现在我们就遵守前一条协议，只需要伪装谈恋爱就好。麻烦你叫管家给我弄点吃的。”
晏云西：“可是，我还要给你上药，我还要喂你粥喝，我还要——”
乔夏：“这并不需要写在协议里，不是乙方职责。”
晏云西在想，为什么这份协议里我变成乙方了。
见乔夏盯着他，像是在等他下楼，他赶紧又说：“还有件事——你先回答我，你跟秦从青到底什么关系？”
乔夏：“诶？他就是我大学学长啊，我大一的时候他研三，系里活动见过他，不熟。”
晏云西闻言，若有所思：“秦从青刚刚给我打电话，约我后天晚上见面，他说带上你，有事聊。”
他凉凉地说：“谈的大概率是江家那个假少爷的事。你放心，有我在，这件事别想就那么揭过去。”
乔夏：“嗯嗯，我放心。”
晏云西看着他，想等乔夏再说点什么——没有了。
他只好悻悻地下楼去给乔夏拿粥。
502这时候反应了过来，在乔夏脑子里说：【妙啊！宿主，你真是有大智慧的人，老夫本来还在发愁应该用什么方式持续地找他造人，结果宿主你居然连协议都签下来了！真是妙啊！】
系统：【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要利用他，欺骗他，榨干他全部的剩余价值，然后渣了他！宿主，你太厉害了！！！】
乔夏：别夸了，我心虚。
他吃完饭，又休息了半天，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就继续去杨院长那边搞方案去了。
还是晏云西的车送的他。晏云西表示“顺路”，实则孤儿院压根就是在市郊，能顺个哪门子的路。
乔夏看破不说破。
之后晏云西回了公司，一直非常认真地对着计算机，但并非是工作，而是在拟定那份乔夏所说的私人协议。这件事他没有假手刘助理或者公司的法务团队，自己亲自拟定，毕竟他答应了乔夏，要保密的。
一边拟着，一边心中忍不住在想：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
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爱啊，为什么！！！
他做不到别的，最后只能在款项那里给乔夏加了个0。
对，没错，这份协议是乙方给甲方付钱的。
心中痛苦又自责：对不起，乔夏，我不会爱任何人，但又贪恋你的身体。除了钱，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了。
话说回来，三天怎么还没到啊？
怎么感觉时间变慢了是错觉吗。
等到了当晚，他就发现，“三天规则”的可怕之处。
他真的不是什么急色之人，但是，一旦知道了三天之后就可以那个什么，剩下的时间就开始变得难熬。
就好像前面吊着个胡萝卜一样，看得着吃不着。
尤其是晚上乔夏来哄睡他的时候。
他记得上次和乔夏在这张床上，做了些什么，记得乔夏的嘴唇、脚踝、腰和全部。
现在，耳边是乔夏的声音，鼻子能闻到乔夏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道，甚至皮肤都能感受到乔夏的温度。
以至于乔夏在那儿“3号传球给9号”絮叨个不停，他还在浮想联翩。
还挺……精神。
乔夏后面都愣了：“什么情况，这都不能催眠吗？晏总，该不会我的催眠绝技对你失效了吧？这怎么办，那我们第一份合约还继续吗？”
继续，当然要继续啊！为什么要终止！！！晏云西在心中吼道。
他只好默默装睡。结果他发现，在他装睡几分钟之后，乔夏居然做了一件很变态的事。
乔夏在他身边半躺着，手臂张开搭在他头顶，胸口正对着自己的耳朵。
自己耳边，就是乔夏散发着热度的皮肤，和乔夏起伏的胸口。
晏云西：？？？？？
神经病啊！
乔夏你果然醒脾很不正常是吧！
而且你这不正常的方式，也未免太奇葩了有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你确定不要去看看病吗？？？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吧！？
晏云西心情复杂无比。
但奇异的是，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乔夏的心跳声。而这心跳声中，晏云西安然睡去。
第二天醒来，乔夏一切如常，好像昨晚上那种诡异的靠近自己、让自己听心跳的举动，都是晏云西产生的幻觉。
晏云西甚至开始怀疑，乔夏那么爱自己，醒脾又那么不正常，会不会在他沉睡之后，又对自己做了什么呢？
于是赶紧跳到洗手间检查一番。
检查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切，怎么这样，怎么什么都没有。
晏云西又从洗手间出去，和乔夏一起吃早饭，忍不住盯了盯对方。
乔夏：【什么情况，晏云西盯我干嘛？】
系统：【谁管他啊，谁在意他，昨天那个“让晏云西听着你心跳声睡着”的任务居然也可以重复做！又是白给3000积分，哇咔咔咔！赔钱货晏云西居然也有招财猫的一面，老夫叹为观止！】
乔夏：……
系统：【话说回来，这也证明世界意志和主脑都对你的任务进程很满意，才会给你这种刷分任务。有这个世界本身护着你，你以后恢复自由之身了也绝对运气超好，买彩票都能中奖。】
乔夏：【承你吉言。有新任务发布吗？】
系统：【暂时没有，可能要根据孩子怀没怀上来定吧。】
乔夏：【所以剧情我肯定得走一遍，意思就是我一定得带球跑一遍是吧？那具体会有什么限定呢？跑一天也是跑，跑两天也是跑，跑三天每天晚上煲电话粥也是跑。】
系统：【不确定哦，要等到时候再看——宿主你问这个干嘛？为什么要跑三天，还每天晚上煲电话粥啊？反正你又不喜欢他，你还一直说他有性缩力，不如到时候跑得远一点、时间长一点嘛，比如跑个六年什么的。】
乔夏：【六年……我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我带娃跑六年。】
系统：【那你说跑几年？】
乔夏：【我哪儿知道啊。行了行了，宝，给你200积分玩儿你的去吧。】
系统：【哦哦。】玩儿去了。
转眼间，很快，就到了第三天。
一大早，乔夏沐浴焚香，又从商城里换了验孕试纸。
他心情紧张，那种查考试成绩的感觉又来了。
倒数三，二，一……看结果！
结果就是——又没怀上。
502气炸了，在乔夏脑子里破口大骂：【隔壁小受有了，隔壁的隔壁小受也有了，为什么人人都能生，就老夫的宿主生不了！为什么！！！】
乔夏：【小统子你不去后宫副本当太监可惜了。】
系统：【晏云西不行！绝对是晏云西不行！赶紧给他灌补肾药啊宿主！商城里兑换一份补肾药1000积分，这积分老夫给你出了，今天晚上就给他灌药！】
乔夏：【这怎么能花统哥的钱呢。淡定啊统哥，咱们再给他几次机会，可能后面就行了呢。】
实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上次听江太太说什么剖腹产要割开七层皮肤，着实把他吓到。
这种事如果一定要来到的话，他希望这能晚一点，再晚一点。
如果这迟到有个期限，他希望是……一万年。
阿门。
502狐疑道：【宿主，老夫怎么感觉你不怎么着急的？为什么啊，你没怀上你就得继续造人，你不觉得为了造人做这件事很令人困扰吗？还是你其实——】
乔夏：【瞎说什么呢你，每次我都要发个烧，是你你受得了啊！】
系统：【没错！所以果然还是晏云西那个赔钱货不行啊！】
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晏云西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简直是掐着表等第三天的到来。
不过今天还有件事，就是晚上有个和秦从青的约。
晏云西捏着鼻子去的，心想，希望这顿饭快点吃完，打扰别人那个什么会被驴踢，呵。
餐厅是秦从青定的，晏云西特意让司机先去接了乔夏，两人一起过去。
这是家新中式融合菜的馆子，包间圆桌上，秦从青已经点了一桌子菜。
他面带微笑，一如既往的神色温柔，起身让了下两人，打了声招呼。
晏云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心中狐疑：他本来以为秦从青组了这么个局，是为了替江思臻说话，可是今天，江思臻居然都没在这里。
自己想错了？
那他是为了？
下一秒，秦从青望向乔夏，笑道：“我先到的，菜先点好了。学弟，有你喜欢吃的吧？”
晏云西：……
靠！
乔夏压根没发现晏云西的异状，大大方方地说：“秦总太客气了。我看看哈。”
内心里问502：【他试探我。原书里有说吗，原主喜欢吃什么？】
系统：【没正面提及，只是晏云西追妻阶段，给原主做过宫保鸡丁，糖醋里脊，松仁玉米，原主当时挺喜欢。】
乔夏往桌上一看，发现这三道菜桌上都有。
乔夏：“哇，谢谢学长，是有我喜欢的菜呢。那我们开动吧。”
他也没客气，率先动筷，去夹了松仁玉米的玉米。
做的还不错。
秦从青就笑吟吟地看着他吃。
晏云西已是愈发不爽，正在疯狂散发冷气，直接开口道：“我以为你今天找我碰面，是想谈谈江思臻的事。”
秦从青心不在焉地随意道：“嗯？谈他什么？啊，是说他给晏总下药想迷.奸你那件事是吧，晏总你看着处理吧，我跟他不熟。”
晏云西：……
他脾气从来都不好，这时候直接把筷子一扔，冷下脸来：“我看着处理？我又不是你助理，我看着处理什么？人是你带过去的，我问你要个交代不过分吧？”
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乔夏还在吃东西呢，莫名其妙地被冻得开始打喷嚏，就听脑子里502欢天喜地道：【又一个以后的任务完成了！又一个！宿主你就是大天才！】
乔夏：【哈？什么任务？】
系统：【提前完成任务：晏云西心中发狠地想：乔夏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他知不知道他自己是多么诱人，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里，又是抱着什么样恶心的心思！获得奖励：5000积分。】
乔夏：？？？救命，我不知道啊！而且，能不用“诱人”这种词来形容我吗？？好怪啊兄弟！
再说了，能有什么样的心思。秦从青对我压根没意思，我看就你心思最不正经。
抖了抖鸡皮疙瘩。
那一边，秦从青亲自给晏云西倒了杯酒赔罪，承诺会给对方一个交代，才勉强把事情揭过。
晏云西嫌弃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没胃口。乔夏，换一家吃。”
乔夏：“哎呀行吧，那我们走。”
晏云西瞬间得意。
只是秦从青温和地说：“今天其实主要是为了见学弟，想问问学弟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不好。既然如此，你们急着要走，那我也有话直说了——学弟，能借一步，单独聊两句吗？”
晏云西：“哈，你们有什么需要单独聊的？”
秦从青：“有点事。主要就是呢，6月14号那天，我收到了一条学弟的短信——”
乔夏果断打断：“秦总，单独聊聊。”
6月14号，是原主提桶跑路的前一天。
所以原主居然给秦从青发过短信？他说了什么？
他伸手安抚般地拍了晏云西两下，就站起身，想和秦从青出去。
晏云西：！？！？！？
他整个人都要爆掉了。
什么情况啊？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你给我回来啊乔夏！
人都要裂了。
乔夏边走边说：【统，什么声音啊，嘎嘣的一声。啊，又来了！又是嘎嘣！】
系统：【不知道啊，像哪儿的冰雕裂了似的。不过这儿哪有冰雕啊，随意啦宿主。】
乔夏：【随意啦。】
走了，徒留嘎嘣在身后。
秦从青带着他走出包间，去了旁边的露台。
之前不觉得，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瞬间发现，秦从青实则压迫性挺强。尤其是那一双眸子，虽说是温柔，但盯着人的时候，可能是太过专注，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乔夏开门见山道：“学长，我真给你发过短信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从青：“那是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学弟跟我说，‘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我再追问，学弟却不肯说了。”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乔夏的心抖了抖。
这是狄兰·托马斯一首很出名的诗，但“良夜”，同时也是原书中秦从青和乔夏重逢的那间酒吧。
那时乔夏已经和晏云西纠葛在一起，重新遇到了旧日的学长，他只觉得是故人重逢，秦从青却是对他再见钟情，以至于引起了两人之间此后的一切，这个人物最终也选择孤独终老。
原主在看过原著之后，希望的是秦从青不要去那家酒吧，不要遇到自己。
乔夏心中略乱。
秦从青一直注视着他，观察他，这时候便缓声道：“学弟，这条信息，是什么意思呢？”
乔夏：“秦总，我想起来了，‘良夜’是一家酒吧，但是里面卖假酒。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去那家酒吧喝酒，喝出点什么就不好了。”
秦从青笑容瞬间变得玩味：“是吗？可是‘良夜’那家酒吧，就是我开的啊。我这个老板怎么不知道，那里卖假酒。”
乔夏：……
原来那酒吧就是秦从青开的！
脚趾抠地了要。
秦从青倒是没追问，又优哉游哉地说道：“学弟，你的生日是几号？”
乔夏：“3月13日。”他说的是原主的生日，原主双鱼座。
秦从青：“还有别的生日吗？”
乔夏：“没有啊，生日怎么还会有两个。”
秦从青：“如果就是有两个呢？”
乔夏略加思索：“有句话这么说的：‘人有二次降生，一次是肉.身诞生，自母体来到世界上；另一次是灵魂醒来，他意识到自己是谁的那刻。’”
秦从青目光微动。
乔夏：“秦总，算解答了你的问题了吗？”
秦从青：“算。学弟帮上了大忙，我应该给学弟报酬。”
乔夏：“免了，这算什么大忙——那么秦总还有什么事吗？”
秦从青想了想，道：“你和晏云西，你是自愿的吗？学弟，如果不是，你可以说，学长帮你。”
他靠近半步，声音压沉，低音炮顺着乔夏耳膜轰过去：“学长什么都会帮你的。”
乔夏直视回去，笑了笑，说：“当然是自愿的，秦总，你强取豪夺的小说看多了吧。”
秦从青注视了他几秒钟，最后道：“那就好，学弟。”
乔夏：“那我先走了。”
秦从青：“嗯。”
乔夏转身离开。
秦从青手搭在栏杆上面向外面，看着眼前的湖景，慢悠悠地想：他不是从前的乔夏。
他的学弟，不见了。
乔夏则在大脑中说：【502，认真的，他看出来我换人了。你们这小世界还搞起克隆人觉醒了吗。】
系统：【老夫先将情况上报。不过类似情况其他小世界也发生过，不影响主线的话，可以不用管他，真影响的时候世界意志会有修正。放心，宿主。】
乔夏：【嗯。】总归有点放心不下。
乔夏回了包间，和晏云西一起离开。又过了几分钟，秦从青才回到包间，自己一个人享用那一大桌子的美食。
乔夏之前动过的糖醋里脊那三道菜，他一下没碰。
饭还没吃完，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那是——江思臻。
他面容憔悴，头发干枯，黑眼圈极重，走到秦从青旁边，直接跪到了对方脚边，仰头流着泪苦苦哀求道：“秦总，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秦总你就帮我一次吧！你——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样都可以……”
秦从青头都没抬，摆弄着一个酒杯，淡淡地说：“你们江家那么对他，还指望全身而退吗？怎么可能。”
“要我说，晏云西手还是不够狠。如果是我——啊，现在，轮到我了。”
江思臻猛然抬头望向他。
他看到的只是那温柔的面具下，浓浓的、尖锐的恶意。
心突然就……凉了。
*
晏云西带着乔夏去了另一家餐厅，吃了不错的一顿饭。
席间晏云西一直摆着一张冰山脸，不怎么说话，空调也开始了持续制冷，让乔夏是真的很想把他捐去哈尔滨，或者放去南极阻止全球变暖。
咦，等等，说不准真的可行呢！毕竟晏总这么环保节能。
等吃完了这顿沉闷的饭，两人回家。乔夏想回房间，结果晏云西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乔夏：“晏总你——”
话没说完，晏云西已经直接狠狠地堵了过去。
他亲得很激烈，隐约带着点发泄的意思，还有憋久了的怨气，亲了半天才终于离开了些。
乔夏就要喘不过气来，大口呼吸着，末了忍不住有点好笑：“怎么，晏总，吃醋了啊？”
晏云西：“吃醋？哈？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吃醋，完全就不会吃醋，吃什么都不会吃醋。”
乔夏：“那晏总现在是？”
晏云西盯着乔夏嫣红的唇，狠狠道：“乔夏，三天之期已到！”
下一秒，晏云西理直气壮道：“这件事明明是乔夏主导，凭什么只分给他八成？想得美，别想糊弄我乔夏，他必须拿九成！”
乔夏：。
对不起，是我高估你了，晏总！
他身上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冷静与破碎同时存在的状态，抱着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心情，说：“王老师，这真的有用？”
王老师自信满满：“当然有用了呀。你说‘宝贝回家’，乔夏不就是你的宝贝吗，你这是用心在呼唤他回家。小乔看了，肯定会很感动啊，说不准明天就回家了。”
晏云西：“……会吗。”
王老师：“会的会的！哎呀小晏，咱们这视频在微博上已经彻底火了，网友们评论都好有意思啊，哈哈哈。
“比如这个网友说，‘小朋友们，被绑架了你们就眨眨眼’。还有这个，‘总裁爸爸，你用这种语气说话，宝贝们真的会回家吗’。还有个网友，‘姐妹们大家把视频用电视来放，有奇效啊，都不用开空调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晏云西：“……等一等，我的语气或者表情很有问题？”
王老师：“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多有话题度。你看，视频播放都迅速五百万了，感觉很快就能破千万啊。还有很多网友都给‘宝贝回家’基金会捐款呢。
“小晏，你这真的是大功德一件吶，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关注走失儿童了，都是因为你这个代言人做得好！你放心吧，这视频热度这么高，小乔肯定会刷到，他刷到了肯定很感动，就回家了呀。”
晏云西：“希望如此。对了，王老师，我冒昧地问下，你有爱人吗？”
王老师：“当然有。”
晏云西：“那就好，那就好。”
王老师：“哦。不过早离了，我前妻说我脑壳有问题。”
晏云西：……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叫沙县小吃的老板：“请问罗曼尼康帝有1945年的吗？开一瓶谢谢。其他年份的也可以。”
老板：“啥子？没有。”
晏云西：“有什么？”
老板：“哈尔滨啤酒，今年的。”
晏云西：“开吧。”
老板：“好嘞。要常温的还是要冰的？啊，今天好像也没区别，常温的也很冰。”
拿了瓶啤酒，又给晏云西扔了个瓶起子。
晏云西把酒倒上，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寒风之中，他想：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啊！
至今他仍然不懂，乔夏为什么要离开。
那一天他真的以为乔夏出去买菜去了，在家等了很久，等到了下午三点，简直等成了一座望夫石，乔夏依然毫无踪影，晏云西这才觉得不对。
——是的，他居然直到这时候才觉得不对。
他打电话给了刘助理，对方也非常莫名，表示不知情。
他又问了杨院长，对方也是满头问号。
他干脆开车去了此前给钱老院长安排的医院，去看钱爷爷。只是怕老人家担心，他什么都没说。乔夏不在那里。
接着他又去了乔夏带他去过的足球场，那里压根没人。
最后他去了曾经找到宁宁的那个废弃的仓库，仍然没人。
晏云西第一反应：乔夏（22岁）被拐骗了。
火速在家族群里叫人去各大高速路口、火车汽车站抓人贩子。
结果所有人一致道：“小乔离家出走了！？他终于受不了你了吗？”
晏云西：“什么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乔夏才不会离开我！”
晏妈妈：“我给李管家打了电话，小乔连离家出走的字条都给你留了，你还说不是？晏云西你给我回家，马上！”
晏妈妈明显发火了，晏云西只好开车回老宅。进屋第一句话，就是被所有人一起逼问：“小乔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
晏云西：“到底是谁造谣他离家出走的？为什么就不能是被绑架了？”
大家：“他上次抡老四，就跟抡条棍似的，你觉得能是什么人绑架这样的他？哥斯拉吗？”
晏云西：……突然无法反驳。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乔夏的速度的。他要真想跑，哪个人贩子能追得上，博尔特吗。
乔夏当时甚至是爆发小宇宙地往外跑。
为了离开他，爆发了小宇宙。
到底多拼啊！到底是多想离开他！
晏云西只觉得心中绞痛，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地栽歪到了椅子上。客厅内凄风苦雨，寒风阵阵。
一看他这样子，大家都瞬间确定：乔夏还真是离家出走了啊。
晏爷爷吹胡子瞪眼：“你这个不孝子，快点从实招来！你哪儿得罪小乔，他那么好的人都离家出走了？大不了老头子我去给你当说客，哼哼，我跟小乔关系可好了。”
晏云西一脸痛苦，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懂，我不理解。我们昨天明明还那么好……”
晏云东：“哪种好？是小乔今天又身体遭遇重创，你叫了一帮医生来的那种好吗？”
晏云西：“……没有，我一直有帮他量温度的，他完全没有发烧。从昨天两点到今天早上八点，我每个小时都会醒一次，帮他量体温，我确定他没事。”
晏云东倒吸一口冷气：“两点？？？你是人吗？”
晏云西瞬间脸上有点臊。
但一想，肯定不是这方面原因啊，他们压根不知道乔夏是个小变态，更不知道乔夏提出了什么要求。
于是说：“大哥你不用瞎猜。就像你们说的，乔夏能把人当棍子甩，他不乐意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勉强他。”
隐瞒了“乔夏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事。
因为就他受的教育来看，他这么说了，他老妈会把他送局子。
晏老二：“我在想……会不会因为小乔是个太奶召唤师，这个身份不能在人间待太久？对啊，肯定是这个原因啊！”
晏云西：“这样吗？是这样吗？？所以为了和乔夏在一起，我也只能成为一个太奶召唤师吗？我今晚就开始练习，我不信我召唤不出太奶！”
晏老四：“哥，你别打扰我们太奶她老人家的安息。呵呵，我觉得根本就和太奶召唤师没关系，其实是小乔哥终于发现了你的内心所想，要送你进火葬场了吧？”
晏爷爷：“火葬场是什么意思？”
晏云北添油加醋：“爷爷你不知道，三哥他根本不爱小乔哥，不想和小乔哥结婚！他上次亲口这么说的！三哥就是个渣渣啊！”
晏爷爷勃然大怒：“还有这种事？晏老三，我晏家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
晏云西：“我……我……我是这么说过，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已经变了，如果乔夏向我逼婚的话，我也会同意的。”
所有人：……
晏妈妈扶额叹息：“儿，你没救了，埋了吧。”
所有人一起：“埋了吧。”
晏云西急道：“真的！我还拜托了大哥帮忙找宝石，想给乔夏做订婚戒指，可是大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大哥，你要是早把戒指给我，说不准乔夏就不会走了！”
晏云东：“啊对，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老三给我预算一个亿，那我不得好好安排。那个啥，该不会真是因为戒指没搞定，你老婆就跑了吧？……”
声音越来越低。心想老三找到个对象不容易，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吗。
正当他陷入自责的时候，他老婆，也就是晏大嫂回来了。
她是位心理学专家，开了个心理咨询机构，平日里特别忙，是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听闻老三的老婆跑了，她也回家帮忙。
这个时候坐下来，先冷静地听了下情况，就瞬间抓住了重点，直接问晏云西：“云西，你说小乔很爱你，特别爱，爱惨了你？”
晏云西：“是啊！”
晏大嫂：“唔，说说看？”
晏云西：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
于是详细说了乔夏第一次见面就想吸引他的注意力，第二次见面就想让他记住名字，第三次见面叫他“心软的神”，第四次见面直接就要搬进他家里，第五次见面就为他爆发了小宇宙，诸如此类。
晏大嫂皱了皱眉：“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从你说的这些事件里，我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乔夏形象，让我觉得他那个人很虚幻，很矛盾，很空中楼阁。之前那晚小乔过来，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也在，我很难将他和你刚刚说的事联系起来。云西，你真的确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吗？”
晏云西在那刻，突然愣住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都从未想过，乔夏会不爱他。
但假如……
乔夏不爱他呢？
他一直知道乔夏身上的矛盾之处的，不是吗？
好像一根利箭自远方呼啸而来，直直穿透他的心口。
晏云西狠狠破防。
晏大嫂只听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她好奇地往周围看了看：“咦，什么声音？怎么像是冰雕碎了似的。咱家里买什么冰雕了吗？”
晏妈妈：“没有啊，不过我也听到了‘嘎嘣’一声。啊，说起来，这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啊，要不开个暖空调吧。”
大家：“开起来开起来。”
暖空调开起，晏大嫂又回头来看晏云西，想继续之前的话题。
然后她吓了一跳：“云西，你怎么了！？”
所以乔夏这个眼神，好像就是乔夏变态念头的启动器！
意味着，乔夏又要开始变态了！
晏云西在这瞬间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这样，他已经成功掌握了乔夏的变态密码。
那现在的话，乔夏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变态方式呢？
过往片段在脑海中纷纷划过，好像有盏灯突然亮了一下，晏云西福至心灵，试探着将乔夏直接箍在怀里，凶狠地说：“乔夏，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你休想离开我！否则……哦对了，你还记得你的钱爷爷吗？否则他马上就会被医院丢出去！乔夏，你也不想你的钱爷爷没命吧？”
真的是试探着说的。
结果就是，下一秒，他怀里的乔夏眸子猛地睁大，居然流露出了一种——惊喜！
他没看错，绝对就是惊喜啊！！！
赌对了。
他就知道，乔夏那个小变态，想的无外乎就是这些嘛。
乔夏还装模作样的：“晏云西，你怎么可以拿钱爷爷威胁我！？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吗？这样强行带我回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晏云西秒懂。
所以他现在要把乔夏强行带走。
晏云西后悔今天没带保镖了，左右看了看，就对一直站在旁边、脸都有点抽筋的刘助理，理所当然地说：“把他给我带走！带回家，关起来！”
刘助理：“啊？？？我吗？”
晏云西：“还能有谁。”
刘助理：“……好的，晏总。”
突然有了之前和秦棍同样的想法：你们两个的play，我为什么要参加。让我老老实实当个助理NPC不好吗……
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还来了一句：“小少爷，跟我走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所以最后，乔夏就这样被刘助理给“强制”带走了。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刘助理忍不住道：“小乔，你们到底在玩什么东东？虽然不懂，但很震撼。”
乔夏：“啊……就……我想回去，又不好意思直说，晏总给我了一个台阶吧，啊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
刘助理嘴角抽搐：“这种台阶吗？！真的不考虑换一种台阶走走看吗？”
最后还是一路押送乔夏，把他塞去晏云西的车上后排。
有司机大叔开车，她也很自然地坐去了前排副驾。
乔夏上车那一瞬间，“晏云西把你强行带走”的条件达成。
502都不禁惊呆：【什么鬼，他是会配合了吗？完全就是会配合了吧？？？他进化了，他进化了啊宿主！他该不会能看透我们的任务吧！】
乔夏：【感觉他是看透了我是个变态。】
风评被害，完全就是风评被害啊，现在他在刘助理面前都成了变态了！
晏云西之前为了做戏做全套，石膏都弄上了，这时候又去火急火燎地拆了石膏。
开车回去需要大概四个小时，他们在B市吃了个午饭，才往回开。
车上，乔夏也看了下任务，七七八八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至今还剩下的未完成任务有四个：
一是晏云西粗.暴，自己失望，卡在了“失望”上；二是晏云西的原地发疯，卡在了他没发疯上；三是晏云西求婚，自己为了迷惑他，选择了同意；四是那个倒霉催的三天三夜。
求婚这个任务，乔夏还真的有点纠结。
晏云西之前还说过，他就是个不结婚的人云云，当初还放话说什么“结婚你想都不要想”。自己倒是可以暗示，可是他真的会愿意求婚吗？婚姻观这种事很难改吧？
而且，自己早晚都要离开一下的，真答应了求婚，总觉得自己离开之后，晏云西会更难过。
对了，任务还要求自己“为了迷惑他选择了同意”，这个前置也有点难搞啊。
这个任务真的要做吗？始终有点犹豫。
晏云西这时开口：“乔夏，你刚刚去医院做什么？”
乔夏打着哈哈：“验个血，看看血糖高不高。”
晏云西：“高吗？”
乔夏：“正常。”
晏云西：“嗯。秦棍呢？他怎么也在？”
乔夏：“呃，不知道。大概是在这里住精神科，护士没看好，偷溜出来了吧。”
晏云西想，不，这个医院没有精神科。
只是他没有多问。
乔夏身上的谜题太多了。乔夏想说的时候，会主动告诉他的。
虽然这种处理方式让他这种超强控制欲的人很别扭，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真问了，乔夏说谎，也没意思。
车开上高速，乔夏悄悄用手机看了看医生的报告。验血结果显示，他怀孕如今已经是第四周，算起来，其实应该是当初和晏云西在晏家老宅那一夜的“调休”时候，怀上的，只是试纸当时显示“未知”。
医生对乔夏这种非双.性但怀孕的状态极其震惊，甚至想让乔夏做研究对象来就此发论文，被乔夏拒绝。他是秦从青带过去的人，医生也只能扼腕。
验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B超暂时还看不到，下次去医院是七周左右的时候，看有没有胎心。
乔夏的手落在了小腹上。
那种“有个宝宝正在这里长大”的实感，慢慢出现。
脑子里，502开始叨逼叨着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不能剧烈运动，以后不要跑步了，少吃不健康的，三天三夜的任务直接放弃得了，诸如此类。
后来甚至给乔夏说起了新生儿照料的科普，比如每天的奶量、作息安排什么的，说的那叫个起劲。
这种叨逼叨的声音里，乔夏慢慢睡着，头也靠到了晏云西肩膀上。
晏云西拿了块毯子，把乔夏整个盖住，又把人搂在了怀里。
看着对方的睡颜，晏云西此刻无比的满足。
乔夏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时，车正好到了A市，晏云西家里门口。
晏云西亲了亲他的头发：“醒的正好。”
乔夏笑了笑：“嗯。”
晏云西看着他刚睡醒时，模模糊糊还带着点懵懂的眼神，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撞来撞去。
就要破土而出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晏云西迟疑：“啊……要不要我掐着你的手，把你拖下去，你再挣扎两下，但始终挣不过，被我拖下了车。我就直接把你箍在怀里，然后抱起来，上楼扔床上什么的？“
说得还越来越起劲，眼睛都亮了。
前座的刘助理/司机大叔：你们小情侣的把戏我们不懂！好想原地消失啊！
乔夏听到“床上”两字，下意识就想起了“三天三夜”，简直是一激灵，瞬间就满脸通红：“不要啊晏总，你说什么呢！”
推开晏云西，自己率先推开车门。
结果刚下车，就看到了一个明明很眼熟，但看起来怎么都不对的人，正候在旁边。
那人看到乔夏，激动到满眼泪花，大声叫道：“乔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活像是老百姓终于盼到八路军。
这声音……还真是李管家的声音啊！
但那样子，完全像是遭受了极致的摧残和蹂.躏，就要灵魂出窍了的样子。
乔夏不仅倒吸一口冷气：“李管家，你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啊！出什么事了！？”
李管家老泪纵横：“乔夏少爷，你不知道，你走了，少爷他就疯了啊。”
乔夏：“啊哈？疯了吗？没有吧？我很确信他肯定没有啊？”
李管家：“有的！真的有！你的名字已经彻底成为了晏家绝对的禁忌，不准任何人提起。一向冷漠无情的少爷，这次却是悲恸欲绝，满身伤痕，卑微到了尘土里。他每天晚上都在红着眼嘶吼：乔夏，回来，你给我回来！喉咙都哑了。还会抱着你穿过的衣服大哭，撕心裂肺。那刻骨铭心的痛，就要将他击垮，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放你离开！”
乔夏：……
串戏了吧，完全就是串戏了吧，你到底看了多少火葬场的小说！不要把奇怪的人设安在你家少爷身上啊！
他不禁委婉道：“李管家，我感觉你家少爷没疯，但是你疯了。”
旁边，晏云西黑着脸下车：“李管家，不要造谣！”
又对乔夏解释道：“他最近压力有点大，精神也出了问题，你别管他。”
拖着乔夏的手往里走。
司机继续去送刘助理了，乔夏挥了挥手和她告别。
时间差不多是傍晚，别墅餐厅内，晚饭已经备好。
乔夏也惊奇地发现，这别墅里所有的阿姨、佣人，居然都和李管家如出一辙，看起来老了几岁的样子。
所以这些日子他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他之前还觉得晏云西看起来一切正常，现在看来，或许并没有吧！
晚饭之后，晏妈妈听说乔夏回来了，火速赶来。
她没问乔夏之前为什么离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只说看到乔夏现在没事，健健康康的，她就放心了。
还带了一大堆的营养品，说给乔夏补身体。
晏妈妈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乔夏由衷感激。
把她送走已经是九点过，乔夏又有了点困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他最近特别容易犯困，这就打算回自己房间洗洗睡了。
至于三天三夜什么的……
想起来还有点头皮发麻，下次再三吧，下次。
结果刚上了二楼，就直接被晏云西打横抱起。对方狠狠说：“你又想去哪里？乔夏，你被禁足了，你现在只被允许待在我的房间里，我的床上！”
乔夏：……
第一反应是庆幸旁边没别人。
上瘾了吧！晏云西完全就是演上瘾了吧！！
乔夏：“哥，咱不需要了，不需要了哈，你淡定，先把我放下来。”
结果晏云西完全是铁了心了，直接抱着他往自己卧室走。
乔夏急道：“我要洗澡睡觉了啊！”
晏云西：“这么巧，我也是。一起。”
乔夏在那一刻突然知道，利用晏云西赚分，是要付工钱的。
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晏云西抱着他，直接进了浴室。
乔夏：“……你干嘛？”
晏云西：“一起洗。”
乔夏：“不是，你别脱我衣服啊！”
晏云西：“嗯，那不脱。”
他打开了淋浴开关，热水瞬间倾斜而下。
乔夏就穿了件T恤，湿了之后，那衣服透得不象样。差不多就是，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还不如不穿呢。
乔夏暗骂了一声“我靠”。
他转身想跑，但他没穿拖鞋，赤着脚，浴室地滑，他滑了一下，反而撞进了晏云西怀里。
晏云西的衬衫也湿透了，头发往下滴着水。
浴室中蒸腾而起的热气里，晏云西抱着他，直直地看着他。
“乔夏……”晏云西说。
乔夏只觉得这声音从耳廓传到大脑，又传到心底，带来了无限的悸动。
下一秒，晏云西伸手就把他推到了后面的墙上。
墙有点冷，水又很烫，隔着湿透的衣服，他被晏云西紧紧地箍在怀里。
晏云西说：“乔夏，宝贝，我攒了好几次的调休了。想这样做，昨天看到你第一眼就想这样做，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
乔夏：“不是——”
话没说完，晏云西直接堵了上去。
好像有电流顺着血液行走，乔夏的手指尖都在蜷缩，被碰到的地方都是麻的。甚至让他觉得，会不会是淋浴器带电。否则，只是一个吻而已，怎么可以这么……
乔夏想他应该拒绝的，但可能是因为倾斜而下的热水像是一场大雨滂沱，可能是因为晏云西的手环得紧到根本不容他挣脱，也可能是因为湿透了的衣服，分开了的七天，或是孕期乱七八糟不稳定的激素……
他没有拒绝。
“分开”好像真的是一种催化剂。
从前牵过很多次的手，吻过很多次的唇，碰触过很多次的人，在这刻就多了种不同的感觉，重新变得陌生且新鲜，焕发出了新的生机。所有体验过的感受都被新的感觉刷新覆盖重写，仿如初次，感官都像是放大了数倍。
分开时所有的怀念、恐惧、烦躁不安，都成了催化剂。
乔夏后来就闭上了眼。
想那么多干嘛。
索性自暴自弃了，伸手就搂住了晏云西的后背，吻了回去。
他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拥有此刻。
我胖了20多斤，也不知道晏总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想。
结果仿佛是心声被听到，35周的时候，他真的在社交网络上刷到了晏云西现在的模样。
对方又一次担任“宝贝回家”的代言人，拍摄宣传视频，这一次，他甚至带上了全家齐上阵。
只见蓝天白云下，一片碧绿的草坪上，站着乔夏熟识的孤儿院的孩子们，以及其他一大帮人。
包括：晏云西本人，刘助理，李管家，晏云西的爸妈兄弟等一大家子，他的大侄儿言言，还有乔夏的钱院长、杨院长，乔夏“许愿池”项目组的小伙伴们，和王老师那三个晏云西的网友。
差不多就是乔夏认识的大部分人，都在这里了。
将近大半年没见，晏云西容貌几乎没有变化，仍然俊美无俦，英俊非凡，气质却是更加冰冷。他站在人群中间，又好像……离所有人都很远。
啊，等等，“好像”两字可以去掉，他就是离所有人都很远。
因为其他的所有人，都在悄咪咪地朝远离他的方向躲——他周身实在是太冷了！
之前还是梦回哈尔滨，现在已经是梦回俄罗斯了！！！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苦涩：早知道这样，来拍视频前他们就都穿羽绒服了啊！
视频开拍，十几秒后变故突起，因为现场突然下起了冰雹。
对，冰雹，字面意义上的下起了冰雹。
所有人都在被冰雹砸。
以至于视频里一片的兵荒马乱，效果非常阴间，大家只能跳来跳去、躲来躲去地闪避冰雹，像是在什么无限流末日游戏里，玩倒霉催的躲避球。
视频最后的画面就是他们所有人一边被冰雹砸，一边乱七八糟地对着镜头说：“宝贝，回家！”
视频非常自然地爆了，最新热搜是#宝贝们好像不怎么想回家#。
乔夏盯着那宣传视频，半晌就笑了，手指轻轻碰了碰平板计算机上，晏云西的脸。
他懂晏云西的意思。对方是在隔空告诉他，那些他关心的人们，现在都很好。
502又忍不住骂骂咧咧：甘露寺那种苦寒之地，怎么没把晏云西冻死啊，还能搞这花活，妄想勾引他的宿主。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走。
37周，胎儿足月。
38周，风很暖、花儿都开了的五月，主治医生进行了剖腹产手术，婴孩出生。
时间参数也达到要求，乔夏中期的“带球跑”的任务，至此全部完成，另外10万积分也立刻到账。
麻药过后，乔夏转醒，看到的场景就是一个白毛少年趴在一张医院用的婴儿床那里，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宝宝看，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差不多就是：
“嘿嘿嘿，老夫的宝宝，老夫的宝宝终于出生了，嘿嘿嘿嘿嘿……”
简直就要流口水了。
乔夏：“……统子，你给我正常一点！！！”
系统：“老夫很正常啊，多正常的，嘿嘿嘿，宝宝太可爱了，好可爱啊宝宝，怎么这么可爱。老夫去看过了，所有今天出生的宝宝里面，我们的宝宝最可爱！谁都没有我们的宝宝可爱！而且长得简直跟老夫小时候一模一样嘛。宿主你看这头发，是不是遗传了老夫。”
乔夏：“你癔症了吧，这婴儿压根就没头发啊！”
系统：“宿主你小点声说话，不要吵到老夫的宝宝。”
乔夏：“……嘶。”
是真的想摇晃统子，让他清醒一下。
婴儿正在睡觉，很小很小的一只，小手攥着个小拳头，呼吸均匀，睡得挺香。相伴了九个多月，骤然从肚子里被拿出来了，乔夏还有点不习惯。
他看502那一时半会儿看不够的样子，忍不住道：“统，你一直实体没关系吗？不是很烧积分的吗？”
结果502漫不经心地表示，那个“带球跑”任务完成后，积分消耗情况有了调整。现在他的实体状态，花费的积分是从前的千分之一，很便宜。
502：“世界意志给咱们开后门了宿主，肯定也是为了让老夫来照顾宝宝呀。没错，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一定会好好让宝宝健康长大的！嘿嘿嘿宝宝，老夫的宝宝，好可爱的宝宝……”
又开始了傻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半小时后，婴儿床里的婴孩转醒，爆发出了一阵大哭。
哭声真的很大，震天响地，乔夏被震得一哆嗦，觉得刀口疼。
统月嫂则猛然弹射了起来，嘴里火急火燎地碎碎念：“新生儿大哭，要么是饿了要么是纸尿裤要换了要么是缺乏安全感，现在饿了的概率高达87%，啊啊啊要给他喝奶，喝了奶就不哭了！”
接着一溜烟地跑去冲好了奶，动作还挺利索。奶粉、奶瓶都是系统商城里换的星际时代产物，不便宜。
只是奶冲好了，问题也就来了。
统月嫂急得在婴儿床旁边团团转，但是他——不敢把娃抱起来。
乔夏震惊了：“……你干嘛呢统子哥？我现在起不来，难不成你还等着我喂奶吗？”
统月嫂咬了咬牙，壮了壮胆，想把娃从婴儿床里抱出来，结果他左试，右试，上试，下试，各个方向地试，还是不敢下手。
最后崩溃道：“怎么办，宿主，老夫不敢抱！！！宝宝看起来好小一只，好软好软，又软又香，老夫不敢啊！万一老夫身上的杀气伤到他了怎么办！”
乔夏：……
502，我要你这月嫂有何用！
没喝到奶，婴儿的哭声简直是震天响地。
乔夏脑子都嗡嗡的：“你先别让他哭了！”
502：“宝宝乖，宝宝乖，我们不哭了哈。”
人家理他就怪了，甚至哭得更响了点，声音传得整个楼道里都是。
还是乔夏心生一计：“对了，放财经新闻，赶紧放财经新闻！”
这是单间病房，有电视的，502火速放起了财经新闻。
奇迹发生：随着新闻声响起，那婴儿居然不哭了，且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向了电视的方向，貌似是对世界经济命脉被谁主宰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乔夏：……
502：……
都有点沉默。
果然还是遗传了奇怪的东西吧！
乔夏又指挥道：“也不能让他听这玩意止饿啊，这医院里都有护工的，统子你赶紧出去找个会带娃的护工来。也给小林打个电话吧，他也会照顾宝宝。不是我说你啊统子，你学什么‘包被的六种包法’，学这玩意有什么用啊真是。”
只会纸上谈兵、实际啥也不是的统月嫂，这时候也无法反驳，委委屈屈地说了声“哦”，先给小林打了电话，对方正在家里炖汤呢，说马上过来。
接着，502就想出去找护工。
结果人还没出门，就“啊”了一声，眸子里一堆数字和字符飞速涌现。
下一秒，他焦急道：“宿主，晏云西在附近！那个‘你逃他追你们都插翅难飞’的任务被触发了！追逐战就要开始了！”
乔夏：？？？？？
晏云西你这时候来追？
你让老子一个产妇，啊不是，产夫，现在跑？？？
阻止我坐月子，你还是人吗你！？
晏云西再忍不下去，直接狠狠地碾上了乔夏的唇。
那一瞬间，好像有绚烂的焰火，在白昼之中，满山满谷地盛放。
这太对了。
很对。
亲吻很对，碰触很对，拥抱很对，唇与唇的交融很对，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对的事。
之前信誓旦旦想的什么“灵魂上的共振”云云纯属自欺欺人，那刻的欢愉被这刻秒到渣都不剩。
——因为此刻，他拥有乔夏，同时也拥有了更多的共振，灵魂上的，以及肉/体上的。
他到底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晏云西几乎是渴求地，把乔夏死死箍在怀里，忘情地吻他。
但这不够，根本不够，远远地不够。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太多了。
现在……是个好时候吗？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下一秒，白白一边叫着“乔乔你快看太爷给了我一个好漂亮的花瓶以后可以摆在我的办公室里”，一边兴冲冲地推开了门。
白白：“……啊。”
晏云西：……OK，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后面的言言眼疾手快，伸手就捂住了白白的眼睛。
最后面的晏爷爷也是手脚灵活，又伸手捂住了言言的眼睛。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迅速推开晏云西，以风一般的速度弹射开来。晏云西则是背过身。他目前的状况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别人面前。
晏云西脑子都是懵的，这时候只能尽快理好思绪，然后无语地想：这就是有了孩子以后的生活吗。
这就是孩子会走路之后可能遇到的状况吗。
还真是没想到呢。
后来迅速挪去了洗手间，稍微先让自己冷静一下。
乔夏轻咳两声，理了理头发又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道：“那个什么，乔总，我来参观一下晏总的卧室。”
白白干巴巴地说：“哦，原来是参观卧室啊。”
晏爷爷把手放开了，吹胡子瞪眼：“晏老三干嘛呢？不要教坏小孩子好不好！小乔，这不关你事哈，主要是晏老三的问题，你平时也不要太宠着他，更不能什么都由着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唉小乔你就是太心软了，你这样是要被他拿捏的啊。”
说到最后简直是痛心疾首。
乔夏：“啊哈哈哈，好的我知道了，晏爷爷。”
怎么说呢，颇有点无地自容。
原本只是想逗下晏云西的！
真的只是想逗下晏云西的！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开始在脑子里埋怨：【统哥，你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现在就白白是你的宝，我你都不管了是吧？都不知道提醒一声的，现在这样多尴尬。】
502阴阳怪气：【哈？还提醒？老夫都被你们屏蔽了诶，怎么提醒啊？】
乔夏：【不就是亲了两下吗，脖子以上，你怎么会被屏蔽的？】
系统：【老夫还想问你呢！你们两个亲亲就亲亲，怎么亲到老夫都被屏蔽了的？！赶紧反省一下啊！】
乔夏：……默默闭嘴，不敢吭声。
那一边，晏爷爷又嘀咕道：“这晏老三，还说什么在追你，这不明明就是已经破镜重圆了嘛。小乔你今晚就住这里吗？我让管家安排房间。”
言言：“弟弟可以跟我住。我房间的床是奥特曼床。”
乔夏是真的觉得自己脸都要没了，这时候哪好意思，当即表示肯定还是要回家住的。
后来等晏云西终于从洗手间冷静出来了，得知自己要送自己的老婆孩子回家。
晏云西：“啊？那我呢，我也可以一起回家吗？那是乔乔的家，就也是我的家。”
白白：“……还有这种‘也’？”
乔夏故作淡定地揶揄道：“晏总，当初是谁说要跟我慢慢走的。你这追我还没追两天呢，怎么这点耐性都没有。”
晏云西：回旋镖了属于是。
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
这破嘴，这破嘴！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嘴开除掉啊，让你瞎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后来恋恋不舍地送老婆孩子回家。
然后又望夫石般地在楼下守了半天。
最后保安来问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公寓里，白白原本站在个凳子上往窗外望呢，这时候爬下来，道：“乔乔，晏云西走了。”
乔夏：“嗯。他也要回去睡觉啊。”
白白：“恋爱脑不是应该不用睡觉吗，也不用吃饭喝水，毕竟‘有情饮水饱’。看来晏云西也不是很恋爱脑，啧。”
乔夏：“……宝，别‘啧’。”
白白：“你会和他结婚吗？”
乔夏：“不知道啊，乔总要给我什么指导意见吗？”
白白：“结婚的话要提前安排好工作，婚假给你放18天，毕竟你现在年纪不小，也属于晚婚了。”
乔夏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白白伸手，乔夏就在他面前蹲下，让白白摸了摸他的头发。白白道：“没关系的乔乔，你想谈就谈，想结就结，这又不是卖身。以后腻了他的话，就把他甩了好了。你跑得这么快，晏云西也追不到你。我和统子都站在你这边，我们都帮你。”
乔夏：“不是，白白，这样很渣诶，不可以这样的。婚姻意味着责任，不可以这样肆意地玩弄、伤害别人。”
白白：“因为是你啊，你是个好人，我才这么说。乔乔，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怕。最差不过是离婚而已。”
乔夏：“不是，还没结呢你就提离婚啊！”
但他还是微笑起来。他倾身上前，把白白抱在怀里：“谢谢你，白白。我不怕。”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害怕，不敢揭开隐形衣的乔夏了。
白白这时又皱了皱眉，道：“对了，不要因为什么‘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这种事和晏云西在一起，我会觉得你脑壳有问题。”
乔夏闷笑：“好好好。我们乔总本来就有一个完整的家。”
第二天是周日，晏云西、乔夏一起带着白白去了A市的天文馆，宇宙和太空永远能让孩子着迷，又是一天愉快的亲子活动。
晚饭时，晏云西问：“乔总，明天你想继续来晏氏，跟我一起工作吗？”
其实他是觉得，乔夏应该有他自己的事在忙。由他带着白白上班，毕竟都在晏氏大楼里，他又有助理帮忙，这样方便很多，乔夏也能去做他自己的事。
果然，他这么说了之后，乔夏就对他笑了笑，又对白白道：“可以去和晏总一起上班的，晚上我去接你下班，怎么样，乔总？也感受一下通勤的日子。我有空的话，就去晏氏大楼带着下午茶找你们。”
白白：“好哦。”
实话实说，白白还挺喜欢跟晏云西一起工作的。
他暗戳戳地觉得，自己在为以后击败晏云西做准备，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后面的日子，乔夏就在忙自己的事，晏云西每天早上先来把白白接去晏氏公司，晚上乔夏再去把白白接回来。
乔夏家里的鲜花，每天都会换一捧。
乔夏收到的礼物，除去那些名表、名车、珠宝、首饰等等，还有了软绵绵的袜子，好喝的茶，可爱的兔子玩偶，毛绒绒的手套，去庙里求来的手串……
那些细小又周到的真心。
那手串居然真的是晏云西亲自从庙里求来的，乔夏之前都很难想象晏云西会做这种事。
而现在，对方像是乐此不疲。
逐渐的，那套姐姐的房子，从乔夏暂时的落脚地，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不败的鲜花，柔软的拖鞋，漂亮的地毯，可爱的玩偶，好吃的零食，好闻的香氛，暖融融的手炉，软绵绵的蛋糕……
六年之间，乔夏居无定所，没有行李，更少个人物品。
现在，属于他的东西，开始逐渐把整套房子都装满。
流浪的旅人，有了家。
他觉得，好像“家”也很好。
天气转冷，生活却一天又一天逐渐变得明媚起来。
六年前两人压根就没怎么“谈过恋爱”，这时候全部补齐。
不过……始终就没有滚床单的机会。
别问，问就是有娃了，一切都很不方便。
两人有时候趁着娃不在亲亲，但是过一会儿白白又回来了，于是亲得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惊心动魄，非常刺激。
像是回到学生时代，勾搭了成绩最好的同学，背着班主任偷偷谈恋爱；或是阴差阳错勾引了敌对公司的总裁助理，生怕对方老板发现。
就是这样，心中那种渴求的缺口，被养得越来越大。
晏云西也曾趁着白白不注意，悄悄戳一戳乔夏的腰，捏一捏乔夏的腿，或者抓着乔夏的手啃一口，但就……
隔靴搔痒，对缓解事态没有任何正面帮助。
晏云西在30岁这年，体会到了老房子着火的感觉。
火势压不住，控不住，随时准备着用一个小火花就来个燎原。
晏总心里苦，数次想求统子带娃，给自己和乔乔留点二人世界，结果统子表示又没有任务，凭什么啊，压根不甩他。
统哥原话是：“哈哈哈哈哈傻了吧，让你装，让你之前装！哈哈哈哈笑死老夫了简直。”
接着露出了阴险的表情：“倒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再叫一遍。”他说。
乔夏：“老公。”
晏云西吻了下去。
这是晏云西的房间，晏云西的床，这里到处都是晏云西的味道，将乔夏整个的包围。
啊……这张床。
亲吻之中，乔夏瞬间拾起了在这里那段靡丽又迷离的记忆。他孕期的时候，激素影响，总是非常亢奋，晏云西帮他口头解决问题了很多次。
他上次还逗晏云西，说自己也可以做同样的事。
的确……可以。
晏云西这时离开了一点，胸口起伏，低头看着他：“宝贝，在想什么？不要在这种时候走神，要看着我。”
乔夏道：“嗯，看着你。”
他翻身压了上去，然后俯身。
……
期间他一直看着晏云西。
今天是晏云西的幸运日，所以他能得到他所有想要的。
现在，这个房间有了新的窗子，新的飘窗，也有了新的记忆。
后来，就到了圣诞节。
白白今年的圣诞节许愿清单，居然真的是“我想要乔乔给我生个妹妹”。
看到清单的那刻，乔夏差点都给他跪了，直说“你爸我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功能了啊”。
晏云西：？？？真的吗？那为什么现在大家还要做保护措施？
可以不用做吗？
——是的，他变了，现在讨厌任何有隔阂的东西。
乔夏无视了晏总疑问的眼神，最后好说歹说，终于劝动白白换了个愿望。
白白的新愿望是，希望他六岁后能和统统一起去异世界玩儿，乔夏这次同意。
白白还很贴心地给乔夏也准备了圣诞节礼物。反正圣诞老人不是真的，成年人为什么就不能过圣诞节呢。
礼物是白白亲手制作的曲奇饼干，乔夏非常感动，热泪盈眶地吃了三块，然后连拉带吐，在医院吊了三天水。
讲一个恐怖故事：有些人的厨艺，居然遗传了呢。
后来又到了元旦。
跨年夜是在晏家过的。晏家大家得知晏云西求婚成功的事，都非常开心。
晏妈妈完全是热泪盈眶，找了好几位大师轮番算日子，最后定了婚期，是阳历的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
元旦节后，警察局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他们真的抓到了当初拐走晏云西的人贩子！时间、地点和供述，全都对上了。
晏云西也亲眼见到了那几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
他记忆中的那几个人，很高，很壮，很凶恶，满脸横肉。但他实际上看到的，只是几个面容畏缩、战战兢兢的中老年人，比他矮很多，弓着腰，目光浑浊，翻来覆去地说“我做错了、我很后悔”。
人贩子在看守所是底层的存在，那几人都是鼻青脸肿，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晏云西。
幼年时的恐怖记忆，那些缠绕着他多年的噩梦，如潮水般褪去。
尘埃落定。
晏云西走出看守所的时候，觉得天空好像更开阔了一些，阳光多了些暖意，天气很好，风也很柔和。
乔夏就站在外面等他。
他们看着彼此，然后微笑。
晏云西那时在想：是这样的没错。他不必接受自己的全部过去，也不必释怀。他只需要知道，过去的作用是把他带到现在——这就够了。
乔夏在“现在”等他。
他走过去，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也是那个时刻，502在脑海中提示，说乔夏的终极任务，那个“happy ending”的结局，如今完成了1/2。
乔夏想：就要到结局了吗？
当初他那么想做完所有的任务，想获得自由的生活，现在却又觉得，好像也没关系。
“任务”影响不了什么了。
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
农历年后，“亮灯计划”开始落地，乔夏忙了起来。
白白的冰淇淋品牌也完成收购，他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乔总”，正在策划冰淇淋的新包装、新口味、新形象，每天都有各种事要做。
一家三口里，最闲的人反而变成了晏云西。
不对，他其实也很忙，只是很多的时间精力，都花在了准备两人的婚礼上，事事都要亲自过问，非常上心。
他想一定要给乔乔一个最美最美的回忆。
时间逐渐走到了三月初。
一个很平常的一天，乔夏、晏云西和白白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突然他们都感觉到周围晃了晃。
桌上的汤洒了，头顶的灯开始摇来摇去。
地震？！
晏云西一个激灵，他知道乔夏有多怕这个，下意识就想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乔夏。
但乔夏比他快得多，已经在几秒钟之内，就把他和白白都一起塞进了一张桌子下面，反而是乔夏自己护在外面。
等了几分钟，没有余震了，三人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叫上管家、佣人一起，暂时到了房子外面。
乔夏一直用手机刷着新闻，很快，他看到了官方公告：隔壁省发生7.2级地震，震中在一个小县城，如今国家已经迅速开始组织救援。
乔夏刷了会儿各路的消息，又思索一下，就抬起头，很认真地说：“云西，我想去震区。我跑得快，我还有502，我能帮上忙。”
他其实隐隐担心晏云西不会同意。
震区很危险，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余震、泥石流、或是其他灾害发生，他又其实……他PTSD并未完全痊愈，他会怕的。
晏云西一直对他的健康和安全有过分的执念，他已经做好了晏云西拒绝后，自己尽力说服他的准备。
总之这次震区他一定要去。
那就是他应该做的事。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地看新闻。
但晏云西没有反对。
晏云西说：“去吧，乔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全力支持你。”
又道：“我认识一位梁总，是退役军人，曾经参加过地震救援。我们没有经验，直接去可能会添乱，我先打电话问问梁总，然后准备好了一起出发，好吗？”
乔夏：“你也要去吗？”
晏云西：“当然。我说过的，我永远陪着你。”
“这是我求婚时说过的话，乔乔，永远算数的。”
第82章
他说“永远算数”。
那一瞬间，乔夏甚至不只是觉得感动或动容，他胸口弥漫出一种更深的、更复杂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位，从身体到灵魂，甚至是那些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别扭的棱角，都被晏云西接纳了。
而这种感觉是该死的好。
他很想扑上去亲吻晏云西，最好是吻到对方喘不过气来，但明显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晏云西去给梁总打电话，乔夏也和502商量起来，看哪些道具可以派得上用场。
碰巧的是，梁总那边知道地震的消息后，已经在组一个救援队，打算连夜前往。
晏云西马上表示他和爱人也要一起去。
梁总：“晏总，我脾气直啊，您别介意。咱说句实在话，您不熟悉灾后救援，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去了也帮不上忙，没必要。想献爱心多捐点钱就得了。”
晏云西沉默几秒，还待再说，乔夏在这时直接拿过了他的手机，道：“梁总，我是云西的爱人。我有初级急救员证书，学过CPR，会用AED，会用热成像仪和呼吸检测器，能处理伤者的紧急医疗需求。我自己就是地震灾害的幸存者，对地震的了解不比你少。
“还有就是，我力气很大，挥舞150斤左右的成年男性没问题。我跑得很快，能打破奥运纪录。不相信的话，你地址给我，我现在跑过去。”
梁总明显愣了一愣，还以为他在这种紧急关头开玩笑呢，他的确脾气很直，直接道：“我马上把地址发晏总微信，行，你跑过来吧。你刚才说的话要是真的，我认你当哥，我们今晚就连夜出发。”
20分钟，梁总：“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哥你太牛逼了，你怎么做到的，你有这速度为什么不去参加奥运会！？哥你是咱们国家培养出来的超级士兵吗，美国队长那种？？不过哥啊，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想结婚呢，你的征途不应该是星辰大海吗？图什么啊？”
乔夏：“图我老公长得帅而且不爱问问题。少废话，快快，快点收拾东西，看缺什么我让云西去搞。”
是的，晏云西的确很想陪着乔夏一起前往震区，但又真的不熟悉地震救援，怕拖后腿，最终决定还是留在A市。
但是他可以做好后勤工作。
于是，乔夏随着梁总的救援队赶往震区的时候，他也开始筹措物资。
高能量食物、保温毯、帐篷、医疗包、小型发电机、移动灯具……还有女性急需的卫生巾、暖宝宝，孕产妇会用到的钙铁片、产褥垫、奶粉、纸尿裤等等，他竭尽所能联络筹措，一车一车的物资以最快速度运往灾区。
没能陪在乔夏身边，他觉得遗憾，但这样他更能帮得上忙。
他希望乔夏在灾区一切都好。
时隔多年，乔夏又回到了曾让他失去一切的场景中。
“地震”一直是乔夏的一个心结。他残疾的那四年，根本没办法看到任何当初他遭遇的那场地震的新闻，甚至看到“地震”这两个字都会心跳过速，需要平缓。
他放任了这种PTSD的存在，未曾就医，未曾解决。
直到白白出生后，有次在意大利又一次遇到地震，而白白问他“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时，乔夏才猛地意识到，他是一个特大地震灾害的幸存者，但他对地震救援的了解，居然几乎为零。
他逃避了太久。
从那时开始，他努力学习各种地震救援的相关知识。
好像也不是希望某天如果地震来了，自己能大显身手什么的，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人曾经为了救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怎么可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然后就到了现在。
他的经历把他引至此刻，他曾经学过的一切，都派上了用场。
震区第一天，他搭起很多帐篷，发出很多日用品、衣物和食水。
第二天，他做心肺复苏，按了半个小时，最后把一个17岁的年轻人按回来了。
第三天，周围村庄有被困民众急缺物资，道路已被损坏，无法通车，他来回跑了十几遍，送了很多东西过去，跑坏了几双鞋。
第四天，他花了大笔积分兑换道具“斗转星移”，解决了一次泥石流危机。
第五天，他和一位小战士一起，挖了十来个小时，从废墟里救出了一个孩子。
把孩子送去救援处之后，乔夏抱着那个小战士的肩膀嚎啕大哭。
小战士不懂，还傻乎乎地安慰乔夏，说莫哭莫哭，娃儿我们都救出来啦，你哭啥子呢。
乔夏说，我看到你活着，觉得真好。
第六天，终于有闲暇的时候，他刷手机，看到头条新闻是晏氏集团为这次救灾捐了一个亿。
新闻里还放了一张晏云西的照片，是公关照，晏云西穿着一身西装，板着张脸，面无表情，气质凛冽。乔夏盯着那照片看了半天。
很想他。
第七天，有人呼吸骤停，他开全速，用四分钟的时间跑完三公里，拿除颤器把人救了回来。
第十二天，这边的救灾，慢慢趋于尾声。
灾区的民众们开始了漫长的灾后重建工作，用双手为自己再建一个家园。救援队们纷纷开始撤离。
那天乔夏去送一些共同战斗过的朋友离开，然后往自己的帐篷走。
隔着很远，他看到有人在很用力地朝他挥手。
是……晏云西。
不由自主地，乔夏的脚步轻快起来，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了喜悦和迫切。
他朝晏云西跑去。
用尽全力地跑，跑得很快很快，像一阵风。
原来自由的风也会为一个人停留啊。
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在毁灭与重建同时进行的街区，在荒芜与新生的交织之地，乔夏和晏云西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爱人的怀抱是港湾，是归宿，是心之所向，是安身之处。
晏云西吻了吻他的头发：“累吗？怕吗？”
过去这段时间完全是连轴转，仅有的空闲都用来见缝插针地休息，根本没有精力想别的。
真的直到此刻，直到被爱人紧紧抱住，乔夏才意识到，累哦，很累。
但是不怕。
一次都没有怕过。
那些旧日的张牙舞爪的梦魇，不再能侵袭他的梦。
他惊喜地说：“云西，我不怕地震了。我的PTSD痊愈了。”
千言万语在晏云西心口，最后化作了两个字，晏云西道：“真好。”
是啊，真好。
他又一次轻轻亲吻爱人的头发。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满了一群人。乔夏在这里的人气超高，很多人都认识他，这时候梁总带头，大家就纷纷拍起手来，还有人吹口哨或是起着哄。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周围人的存在。他耳朵红了，又开始脚趾抠地，乔夏却是大大方方地挽住了爱人的手，还是十指紧扣的形式。
他说：“这是我未婚夫，我们就要结婚啦。婚礼就在——啊，今天几号来着？我靠，云西，我没错过我们的婚礼吧！？”
是真的惊恐极了。
晏云西笑了：“没有，婚礼在三天后。”
乔夏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吓死了我，我刚刚真的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啊晏总。”
他的反应把周围人都逗笑了，大家乱七八糟地说：
“新婚快乐啊小乔！”
“祝99。”
“记得发喜糖啊。”
“你们两个一定要幸福！”
乔夏笑得眉眼弯弯的。
他说：“是的，我们两个一定会幸福。”
晏云西是来接乔夏回去的。
收拾好东西之后，和大家告别，乔夏就此离开。
司机开车，两人在后排，乔夏就枕着晏云西的腿，结结实实地睡了几个小时。
睡得很好，很安全，醒来之后正好到家。
白白第一个冲了过来。这是他和乔夏分开最久的一次。幼崽的眼圈都红了：“乔助理，你请了好久的假，要开始加班调休了哦，得把假期都补回来。你都不肯带我去，你……早知道我的圣诞节愿望就许这个了。乔乔，是不是很辛苦？”
晏妈妈也在这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食物，这时候也是语带哽咽：“小乔，一定很辛苦吧，你瘦了。但是阿姨以你为骄傲，你做了好棒的事啊！阿姨还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小乔你就是最棒的！”
多年的心结已了，此刻，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周围围绕着他爱的人，乔夏觉得，这个世界很好。
他与自己、他与整个世界，彼此接纳。
此时系统告知，乔夏的终极任务，那个“happy ending”的结局，已是全部完成。
他自由了。从此之后，他不再背负任何事，他只属于他自己。他为自己在一个新的世界里，赢得了一个新的未来。
非年非节，远处突然燃放起了绚烂的焰火，像是这个世界的喝彩。
系统：【宿主，还有个权限已经开放——你可以告知晏云西这一切的情况了。】
乔夏：【！！！什么都可以说吗？】
系统：【说吧，没事，不能说的地方你会被禁言。】
乔夏猛地就抓起了晏云西的手。
他说：“晏总，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你，从最早开始。”
两人在晏云西卧室的露台上，夜风温柔，乔夏把一切原原本本，娓娓道来。
晏云西安静地听。
他终于知晓了这一切的真相，听得时而紧张，时而慌乱，时而微笑，时而无语，时而自责，时而痛彻心扉。
最后，乔夏说：“好了讲完，这就是所有的故事了！云西，现在我对你没有秘密啦。”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比最名贵的珠宝钻石还要明亮，那么夺目，那么耀眼。
晏云西长久地凝视着他，用目光去描摹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发尖，他的睫毛，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一切，又牢牢刻在自己心底。
他说：“乔乔，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谢谢你拯救这个世界，也拯救我。”
乔夏那时在想，拯救你的永远都是你自己啊，但是他不想就这种事和晏云西推来让去。
他只想做那件自己想了很久的事：
扑上去亲吻晏云西，吻到对方喘不过气来。
他这样做了。
夜色这么美，分别了十几天的恋人，不要浪费。
*
两人一起胡闹到了很晚。
第二天上午，乔夏才看手机，发现秦从紫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哥哥失踪了。失踪得诡异且莫名，是整个人就突然间在病房里消失不见。
乔夏回了电话过去，秦从紫语气平和，说秦从青安排好了一切，还做过铺垫，他们全家都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她说：“乔大师，祝哥哥一路顺风。”
乔夏：“一路顺风。”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里，一位年轻人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笑了笑，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啊。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大声笑了起来，他却真的把棍子带回了家。
世间所有相爱的人，都有再度相逢的时刻。
又过了两天，就到了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
婚礼在一座海岛上进行，盛大且浪漫。从请柬到桌花，从路引到仪式亭，从婚礼蛋糕到椅背纱，所有大的小的细节都由晏云西亲自敲定，甚至手捧花的花材都是晏云西定的。
他们的亲朋好友们，都来到了现场。
王老师、程哥和小车，这几位晏云西的网友，都开开心心地来了。程哥拖家带口来的，他和前妻曾经因为女儿走丢而离婚，后来在晏云西、乔夏的帮助下，女儿囡囡成功找了回来。在乔夏离开的六年间，两人居然复婚了。
被白白救下的女孩子岚岚，全家也被邀请来了婚礼，岚岚还为婚礼做了小花童，穿着公主裙，拎着个小筐筐，特别可爱。
钱院长、杨院长、还有乔夏过去熟悉的孤儿院工作人员，也都来了。
甚至现场还有一些乔夏都要忘记了的人。
比如他曾经和晏云西一起追着个男人跑了很久，抢下的那个女婴妞妞，现在，女孩子六岁多了，被妈妈和外婆牵着，笑吟吟地和乔夏问好。
比如他和晏云西曾经帮过一位余总，找到了他们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养女宁宁，如今宁宁已然长成了大姑娘，自信又开朗，大声地说“乔哥哥一定要幸福”。
还有很多孤儿院的孩子们，现在，他们都长大了。
意外的是，乔夏还看到了这六年期间，在海外漂泊时认识的各位朋友。
像是带过白白的小林、岳嫂，曾经当过几个月邻居的白人大哥，在非洲救下的那个孩子，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在现场。
太惊喜了，他甚至不知道晏云西是什么时候邀请他们来的。
502就得意地说：【姓晏的求老夫帮忙啊，老夫本来懒得搭理他，一想是为了宿主嘛，就还是帮他各种想应该找谁来，怎么找。怎么样，感动吧。】
乔夏：【感动。晏总好好啊，统子我真的太感动了好想哭……】
502：【老夫是说老夫自己有没有让你感动啊！！！切，算了，宿主，新婚快乐。】
他很快乐。
到了仪式开始的时间了。
仪式在户外草坪上进行，现场布置的清新浪漫，白色花瓣铺出了一条通路，两边都是笑着鼓掌道贺的熟悉的面孔。
晏云西和乔夏手牵着手，一起走过了这条花路，站到了仪式亭前。
晏云西的家人们和刘缘一起，站在最前面，刘缘和晏妈妈都在抹眼泪了，晏爷爷也是眼圈发红。
证婚人是白白——是他，他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角色。
幼崽字正腔圆地说道：“晏云西，乔夏，你们是否愿意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祸福还是贵贱，都能够爱他有如此刻，直至生命尽头，你们愿意吗？”
两人同时回答：“我愿意。”
异口同声之后，他们愣了愣，又都笑了。
白白道：“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夫！”
他们就在欢呼声、鼓掌声中，在所有亲友的见证下，亲吻彼此。
下一刻，礼炮声响起，无数的花瓣从天而降。
他们，结婚了。
仪式后是晚宴，乔夏和晏云西跳了第一支舞，两人又切开了婚礼蛋糕，就到了自由时间。
有很多乔夏几年未见的朋友，这时候纷纷叫着干杯。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像王老师这样的人，居然都是海量，拉着晏云西能喝个没够的。
刘助理更是海量中的海量，晏云西根本喝不过她。
晏妈妈今天特别开心，拉着乔夏，介绍给她的那些小姐妹们，重点是“我们小乔非常厉害，还上过电视呢”，语气中很是骄傲。
晏爷爷则牵着白白，和自己那些同是古稀之龄的老伙伴们，吹胡子瞪眼地炫耀：“我们白白圆周率能背500位，谁不服，不服来战！”
是一场名流云集的婚礼，但没什么架子，大家都很开心。
后来，夜幕渐深之后，晏云西偷偷牵着乔夏的手，把他从婚礼现场拐走了。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看星星很美。”他说。
他带乔夏来到了岛上一处淡水湖旁边。
头顶的星空触手可及，铺展开来，和水中的倒影连成一片，波光粼粼，似幻似真。远处还有海浪声，能嗅到海风的味道，让人沉浸其中。
乔夏看着眼前的景色，甚至都要忘记了呼吸。
“很好看。”他由衷地说。
他在看着夜色，晏云西在看着他。
晏云西揽着自己的爱人，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每一条河流都会指向大海，全世界的水滴终将在海水尽头重逢，每一条路都是归家之路，每一个选择都指引我走向你。
新婚快乐，我的爱人。
第83章 番外一
在最终的“happy ending”任务完成后, 乔夏本以为是彻底和任务、积分、惩罚这些东西说了拜拜，哪能想到，某天502突然吞吞吐吐地说：“宿主, 那个什么，老夫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乔夏：“……好消息？”
系统：“啊哈哈哈，好消息就是接下来的七天时间, 老夫帮你们带娃，你和姓晏的出去度个假，好好放松一下吧。经常看你俩偷偷摸摸的, 也不是个事儿, 憋坏了怎么办，老夫也是为你们健康着想嘛。”
乔夏倒吸一口冷气：“嘶……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502你是做了什么！？你和白白研究出来了天网，要把世界毁灭了吗？？”
系统叫屈：“什么鬼啊！老夫怎么会做这种事！就不能是老夫关心你，单纯地想做点好事吗！”
乔夏：“你看我信吗？怎么回事，说。”
系统轻咳两声：“宿主啊, 之前我们还在说, 任务全部结束了，积分就是用一分少一分, 咱俩都得省着点花。谁能想到, 现在就有个机会, 能让咱们再次开始赚积分了哦——世界挑战赛开始了！”
乔夏：“世界挑战赛？这什么玩意？”
系统：“这个小世界是基于一本小说生成的，类似的小世界其实有万万千千。有时候主神为了保持小世界的活力, 也为了增进小世界主角之间的感情, 就会举办些限时活动, 完成任务会获得丰富的积分奖励。这不就是赚积分的好机会嘛！老夫就替你俩报名了哈。”
乔夏：…………
乔夏：“502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任务都是什么类型的任务，没完成有惩罚吗？”
系统：“任务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你放心吧宿主，不会有太过分的啦。任务没完成就说明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够啊，所以惩罚是丢去一个蜜月套房里，do满24个小时才能出来。哈哈哈，其实也不算什么惩罚，还挺好玩儿的呢是不是。”
你管这叫好玩？？？
乔夏：“统子你背叛了工人阶级！晏云西给了你什么好处！？”
系统：“没什么好处啊，他说可以让白白认老夫当教父，可这又算什么好处呢……老夫从来没当过教父，虽然还是有点心动，但老夫绝对不会为这种事背叛宿主的啦。”
接着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压根没戴表的手腕：“挑战赛还有10多分钟就开始了宿主，老夫叫了姓晏的来，你俩赶紧准备一下。老夫就先带白白走了哈。”
一溜烟带着白白火速跑路，像是生怕跑慢了乔夏会打他。
几分钟之后。
房间里只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晏云西：“意思是说，系统会发布一些任务，由我们一起完成？”
乔夏：“是啊。”
晏云西冷声道：“呵，这都是什么鬼，居然这样枉顾人的自由意志，限制个体的自主选择权，这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了，提线木偶吗！不完成又会怎样？”
乔夏：“会被关进套房里do满24个小时。”
晏云西反应非常激烈：“真是不知羞耻，简直不能原谅，怎么会有这种惩罚！我真的想问，道德在哪里？尊严在哪里？素质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套房地址又在哪里！？”
乔夏：“……刻意了，晏总，何必呢，心里乐开花了吧。”
晏云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乔乔，这任务谁做谁是狗！”
乔夏：“等等，任务来了，先看看再说。”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块透明光屏，上面是红色的字符，一行一行跳跃着闪现：
【限时任务挑战赛启动！】
【规则：本次挑战赛将持续七天，由两位共同完成，涉及脖子以下的部分请自由发挥。每天的任务采取积分制，达到60分即为及格。不满60分，视为挑战赛失败，即刻开始惩罚措施。任务奖励丰厚，还请大家积极参与！】
脖子以下？
原来是这类型的任务。
略一琢磨，晏云西已经在一秒钟之内get到了挑战赛的正确玩法：
前六天，努力完成任务；第七天，任务失败，进入惩罚环节。
总之乔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晏云西已经在打电话了：“缘缘姐，是我。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想请八天假。嗯对，是八天。这八天麻烦你帮我顶一下了。啊，我没有要死啊，暂时还不会死，就只是需要八天假。
“这样吧，缘缘姐你实在忙不过来就叫白白代我工作好了，白白早晚要接班，正好现在可以锻炼起来。缘缘姐你别骂我啊。哎真的别骂我……喂，信号有点不好，风声太大我听不清，喂，缘缘姐……”
把手机越拿越远，最后果断挂了电话。
乔夏：……甚至连假都请好了啊！还叫儿子（不满六岁）帮你工作，你好意思吗晏云西！？
晏云西：“乔乔，都是为了任务啊。我本人对这任务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积分用一分少一分，有机会能补充一下，还是不要错过比较好。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能拿100分的场合就不会拿60分，更是从来不知道‘失败’两个字怎么写。没错，我就是这么好强的人，乔乔，希望你理解。”
乔夏嘴角抽搐：“还好强？行了晏总，你的强来了。”
面前的光屏仍然在继续。
【DAY 1主题：经典重现。以下为经典小说片段，每项10分，“你”指代左位。请择取其中部分，共同完成。
1、你红着眼，掐着他的腰把他怼墙上，哑着嗓子说：“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2、你紧紧搂住他，仿佛要把他嵌入到身体里，哽咽道：“明明不爱你，可是你受伤了，为什么我会这样心痛，为什么。”
……
9、你脱掉裤子：“男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10、你把他压在床畔之间，邪魅一笑道：“你自己挑起来的火，你自己来灭。”】
晏云西：……
就这！
搞了半天就这任务！
开玩笑呢吗！！！
502你是在逗我吗！
晏云西：“乔乔，要不我今天还是去上班吧。刚刚缘缘姐很生气。对了你也要上班的吧。”
乔夏看到这任务，差点就要笑疯，心想晏云西你也有今天：“我刚做完个大活动，这两天很闲。晏总上什么班啊，你不是好强的人吗。”
晏云西：“这不是我的强来了。”
乔夏：“哈哈哈，那你的强刚刚又走了。”
他伸手就从兜里掏出瓶辣椒水：“就像你说的，有分赚为什么不赚，晏总你还要拿100分呢吧。来啊造作啊，红眼道具都给你准备好了。或者……要不我来当左位也可以啊，反正这些台词我闭眼都能说。”
晏云西：……502害我！
乔夏已经超级来劲了：“快快，晏总，就从任务9开始吧，赶紧脱裤子啊，让我看看我满不满意。”
晏云西：“宝贝，只要完成6个任务就可以了！先排除9！！！啊，要不先来红眼掐腰给命吧，这个我有经验，应该还可以。”
倒没用乔夏的辣椒水，他跑厨房去弄了点洋葱，争取让自己红着眼。然后就是掐腰，再把乔夏怼墙上，同时忍着鸡皮疙瘩道：“叫，叫，叫声老公，命，命都给你！”
……不怪他磕巴，怪只怪这玩意真的很难说出口啊！太尬了！！脚趾抠地了都！
终于把对白说了出来，结果就是两人等了半天，发现任务居然没完成。
没！完！成！
乔夏也是很有经验的人，又读了两遍任务，很快意识到：“啊，我懂了，晏总你没哑着嗓子啊。还有，不要结巴！你给个命怎么还结结巴巴的。”
晏云西：……啊啊啊502你害我！
他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哑着嗓子，后来干脆又被乔夏拽走去看催泪电影，看的《一条狗的使命》。结果就是，晏云西完全哭到喉咙沙哑，而且眼睛也红了。
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完成了“红眼掐腰给命”任务。
问题是这其实是最简单的一个任务了啊！
乔夏邪魅一笑：“你自己挑起来的火，你自己来灭。任务完不成，宝贝，今晚咱俩谁都别睡了。”
这是第一次，晏云西觉得夜居然这么漫长……
真的很漫长……
【DAY1任务结算：60分。任务奖励：60000积分。】
晏云西：“搞了半天就6万积分，一点意思都没有。宝贝，这任务我们不做了罢。”
乔夏：“先看看第二天的任务是什么呀，我现在觉得好有意思啊哈哈哈。晏总，这次我要拿满分！”
【DAY2主题：佳片有约。以下为经典电影片段，每项20分，请择取其中部分，共同完成。
1、《泰坦尼克号》，裸.体画画。
2、《恋恋笔记本》，雨中亲亲。
3、《星条旗和皇室蓝》，初夜。
4、《五十度灰》，关上门后的场景任选。
5、《燃冬》，你们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晏云西：……
乔夏：……
两人同时开口：
乔夏：“云西你要不要去上班？”
晏云西：“很好，今天的100分，我全都要！”
接着晏云西仔细看了看，又道：“等等，任务5不要了，先排除掉，那前四项我们就必须都要完成了！乔乔，开始吧！先从任务4开始怎么样？？”
来劲了，完全就是来劲了！
乔夏真的是无语，内心在这几个任务和蜜月套房24小时之间来回横跳，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搞下任务试试。
当然，首先排除4，那个什么五十度黑化肥会发灰，排除排除排除！
晏云西：“不要吧，我觉得4很有意思啊。”
乔夏：“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他试着将手点到面前透明光屏的字样上，发现那选项居然是可以点的。
在他点了任务一后，很快，周围场景一变，他们居然真的出现在了“泰坦尼克号”那辆史诗旧船上。
房间里布置和电影中一样，乔夏身上只披着一件薄纱，脖子上带着一条“海洋之心”宝石项链。
都老夫老夫的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索性就把披着的薄纱一脱，往沙发上一躺，摆了个电影同款姿势。
然后催促道：“快快快，云西，你快画。”
晏云西坐在那儿，盯着他看，目光就……
认真地说，不像是来画画的，像是来吃饭的。
乔夏：“……哥，你快画啊！”
晏云西：“我不会画画。”
乔夏：……
晏云西：“但是我会做别的。”
乔夏：…………
这家伙嗓子都哑了啊喂！！昨天还要费劲让他嗓子哑，结果今天这时候就已经哑了啊！
乔夏简直都无语了。
后来说：“你先画，随便画吧，画完了我们去任务2亲，再去任务3做。老公，快呀，求你了。”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晏云西这才慢吞吞地拿起笔。
乔夏觉得晏云西不像是在画画，更像是在视/煎。他的目光完全就是如有实质，落在皮肤上，羽毛一般轻轻划过。自己本来还在内心里疯狂吐槽任务，最后硬是被那目光弄出了感觉。
谁知道到底画了多久，总之后来乔夏全身都泛起了淡淡一层薄红，晏云西才终于放下了笔。
乔夏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画了个啥。
他跑过去看，然后差点把眼睛瞪出来：就这……你画了半天，就画了个这！？
完全就是灵魂画作啊！！！
眼睛是豆豆眼，嘴就像黑洞，有两个大鼻孔，头发根根立起像是触电，手脚长得像章鱼。
压根就不像人了好吗！
这玩意还值得你画了这么久！？晏云西你故意的吧？？
乔夏：萎了萎了靠。
拉着晏云西去了第二个《恋恋笔记本》电影里亲亲，接着又去了《星条旗和皇室蓝》，过两人早已失去了的初夜。
两人属于对彼此都非常熟悉的老夫老夫，孩子都有了，突然在这儿装生涩，就还……有点意思嘛。
问题是，前两个任务都是顺利完成，到了这第三个任务，却是试一次不算完成，试第二次还是不算完成，第三次居然又是不算完成！
没错，他们试了三次。
乔夏人都麻了：“什么情况啊！？难不成一定要处，才能来做这个任务？？？”
晏云西琢磨着：“不可能啊。等我查查看。”
他开始用手机搜索，半晌后抬起头：“乔乔，大概知道了。右位演员演这段的时候，剃了毛，我猜这个是任务核定的一项参数。”
乔夏：（声音颤抖了）“剃了……哪里的？”
晏云西：“宝贝，你懂的。”
乔夏：“我不想懂啊！！！”
乔夏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纠结之中。
到底是选这个任务3，还是任务4呢？
乔夏思来想去，绝望地说：“云西，要不我们叫个人来演《燃冬》吧。”
晏云西：“呵，行，行。乔乔你说你想找谁呢。来，宝贝，你把他的名字写在这个笔记本上好了。”
笔记本封面四个大字：死亡笔记。
乔夏：……
他想了五分钟。
事实就是，找不到人。
完全找不到人啊！
晏云西之前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等乔夏摇人，眼看着压根没人可摇，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宝贝，这么纠结吗？那我帮你选了。”
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选项4，《五十度灰》。
他说：“怕什么，这电影尺度不大，也就R级吧，其实什么都没有演。”
“乖一点，不用怕，交给我。”
“交给我就好了。”
【DAY2任务结算：60分。任务奖励：60000积分。】
乔夏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昨天的记忆过于不堪，被他打包丢去了“永远不要再回想”的记忆深处的角落。
晏云西倒是得了便宜也没有卖乖，绝口不提昨天的事，非常殷勤地照顾着乔夏起床洗漱，穿衣吃饭。
只是该来的始终会来。新一天的挑战赛又开始了。
【DAY3主题：人靠衣装。以下为经典衣着配饰，限定右位穿戴，每项20分，请选择其中部分穿着。
1、皮质choker。
2、兔兔头饰、腕花，尾巴。
3、旗袍。
4、高跟鞋。
5、蕾丝胸衣。】
乔夏这次是真的想撞墙了。
内心忍不住嘶吼：502你害我！你害我至此！！！
晏云西：502你是我亲爹。
晏云西：“啊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些任务是变态搞出来的吗，到底把我们当什么啊，换装娃娃吗！？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乔乔你来选吧，我都可以。”
乔夏：“我选死亡谢谢。不玩儿了，老子不玩儿了！不就是失败吗，不就是接受惩罚吗，来啊！！”
躺床上摆烂。
晏云西：“宝贝，听你的。你说不选就不选好了。没关系。我也觉得过分了点。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这挑战赛这样吧，我们放弃就是。”
一边说着，一边坐床边上，轻轻帮乔夏按头。
当初他以为乔夏得了“jojo综合征”的时候，经常帮乔夏按头按全身，按摩的手艺还是有的，手指不轻不重，力道适中。
乔夏被按得很舒服，甚至有点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道：“云西，真的哦，任务不搞了。好烦啊，真的不想搞。”
晏云西极温柔极温柔地说：“嗯，都听你的。睡个午觉吧。没事，我守着你。”
【DAY3任务结算：100分！任务奖励：200000积分！】
是的，100分。
别问，问就是晏总真的有爽到。
乔夏：（瘫倒在床上）502啊啊啊啊啊，宝子你快回来吧！怎么办怎么办，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都没有了！有你在还能让我警醒一点啊！
宝子！
回来！！！
【DAY4主题：玩具总动员。以下五项为恋人们最喜爱的玩具，每项20分，请选择其中部分选项完成。PS：选项选定后不可更改。
1、珍珠串。
2、手铐。
3、眼罩。
4、羽毛。
5、丝带。】
昨天那种破廉耻的场合都走过来了，乔夏看到今天的这些，甚至觉得，就这？
好像就是选项2过分了一点啊，别的都还好吧。
他先选了3。
之前晏云西曾经用自己的领带把他眼睛蒙起来过，感觉这个大概也差不多。
对了，1干嘛用的？带着好看的吗？海洋之星他都带过了，这也无所谓吧？
乔夏顺手把1也选上了。
剩下的4和5，他犹豫了半天，最后选了5。
不过今天的任务，其实没指定哪些是左位用哪些是右位用，乔夏一想，用在晏总身上也可以啊。
毕竟昨天自己那么破廉耻的事都做了，晏云西今天牺牲一下又如何。
选定了1、3、5。
晏云西颇为错愕地挑了挑眉：“乔乔，你选了1？”
乔夏：“嗯，怎么了？不是珍珠项链吗？”
晏云西：“唔……”
后续就是，乔夏终于，知道，这玩意，怎么用的了。
眼罩能给晏云西蒙上，丝带能缠晏云西身上，晏云西反正都是无所谓的，任他由他。
但那个1……
那个1，他们试了几次终于确定，应该只有正确的使用方式，才算任务完成。
任务最后完成了。
乔夏：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虽然，他根本，不想，增加。
【DAY4任务结算：60分。任务奖励：60000积分。】
乔夏：啊啊啊啊我为什么没有选弃权！？为什么！！！
502，晏云西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啊！
【DAY5主题：幻想成真。以下五项为经典x幻想内容，请选择其中部分选项完成，每项60分。完成一项即算做及格，完成多项有奖励分数。PS：部分场景会根据角色自动调整年龄。
1、办公室，总裁与秘书。
2、电影院，看对眼了的陌生人。
3、户外小树林，寻求刺激的小情侣。
4、酒店开房，与已分手的前任。
5、家，搞外遇在家中偷情。】
乔夏：“晏总，不搞了不搞了，我年纪大了，刀口还疼，腿脚都不利索，再继续要死人了。”
晏云西：“可以啊，不过乔乔，这都是第五天了。现在放弃的话，总觉得白坚持了这么久，还不如当初第二个任务就放弃呢。
“说起来，其实今天任务还挺简单的吧，要我选的话，选1或者4都可以啊。无非就是换个地方而已，还没有时间限制。真要弄到24个小时，反而有点令人困扰。”
晏云西分析得非常理智且冷静，末了又说：“当然，宝贝，具体由你决定。想就这么放弃也完全没问题。”
乔夏：……
突然犹豫。
晏云西其实分析得没错。
总觉得这时候放弃，之前的苦都白受了呢。
他犹豫再三，真的犹豫到了晚上，才终于决定，先看看吧。
于是纠结了一下，最后选定了场景1。
1是办公室场景，总裁和秘书，倒真的是经典角色扮演了。不过乔夏进入场景后才意识到，这次的角色分配，他是总裁，晏云西是秘书。
他是总裁诶！
晏云西正站在他办公桌前面。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大概只有20岁，还是短发。比之后来这人的强势作风和压迫感，20岁的晏云西特别青葱特别嫩，身上的冷淡和疏离极为明显。
他的角色大概是不怎么有钱的秘书，只穿了件白衬衫和一条挺廉价的西裤。只是这人脸在那儿摆着，身材又是衣服架子，冷冷淡淡地站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非常高岭之花。
是20岁的晏云西！还是他的秘书！
被折腾了几天的乔夏有点暗爽，道：“哟，晏秘书，傻站着干嘛，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你也不想明天就被开掉吧。”
听到了乔夏的话，晏云西脸上就闪出了一瞬间的屈辱——是的，台词都说不明白的他这时候居然有演技了，而且超入戏——随后抿抿唇，走了过来，道：“乔总，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请不要开除我。只要让我继续在这里工作，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这种气质冷清的高岭之花示弱，乔夏心花怒放，征服欲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还在那儿满足着，就看到晏云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仰头看着他，屈辱且恳切地说：“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接着就俯身……
乔夏：。
啊。要这么拼吗。我没有要求你这样啊，你确定要这么拼吗。
他脑子都是懵的，但很快就无暇他想了。
接下来，居然还有别的下属敲门，想要来汇报工作。
都是NPC，说的都是固定对白，乔夏赶紧让他们走、不要再来敲门，声音都是抖的。
没人知道办公室里在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乔总裁那个宽大的办公桌下面，藏了个人。
后来乔夏瘫在椅子上回神。心想这任务也算结束了吧，不亏，今天倒是不亏。
晏云西，还算你有良心。
结果紧接着，晏云西把他抱了起来，放到了那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
乔夏对上晏云西的眼神，突然一哆嗦：“等等等等晏秘书你做的已经够了我不会开除你的够了啊你回去工作吧……”
晏云西居高临下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说：“乔总，我花了三年时间在你身边，终于拿到了公司偷税漏税的凭证。这句话该我问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乔夏：！？！？！？
你在多加什么戏！？
他想谴责晏云西这种私自加戏的行为，但……嘴被堵住了。
晏云西眸子里映出了自己。
乔夏这时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晏云西在这个场景中变成了20岁时年轻的样子，自己也是。20岁的自己，晏云西能忍就怪了。
第二，他懂了为什么自己的身份是“总裁”。看高冷之花示弱很有意思，同样有趣的，是看高高在上的高位者，被落下神坛，为所欲为。
【DAY5任务结算：60分。任务奖励：60000积分。】
任务结束，回到家中，晏云西还有点意犹未尽，暗戳戳地说：“其实这个任务的几个场合都有点意思，比如任务4，和前任一起在酒店，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宝贝，要不要多拿点分？”
乔夏：压根不想理他。
一句话都不想说。
晏云西，我再信你的话我是狗。
【DAY6主题：旧梦重温。以下四项，为您二位心中最尽兴的场合，请选择其中部分选项进行重温，每项30分。（完成两项即算及格，完成四项有奖励分数。）
1、“含着。”
2、六年后第一次在一起。
3、和晏云西鬼混了三天三夜。
4、对方动作粗.暴，自己抗拒未果，就像破布娃娃。】
晏云西：？？？
很明显，前两个是他自己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那后面两项，就是乔乔的喽。
突然若有所思。
自己过去是不是有点……太温柔了。
早说啊。
乔夏：（声音在发抖了）“云西，我能解释，真的我能解释，这里面有误会。”
晏云西：“嗯。选吧，宝贝。”
【DAY6任务结算：90分。任务奖励：150000积分。】
选了1、2、4。
是的，除了3，其他全选了，甚至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最后3没选，是乔夏自己哭着求来的。
感觉身体被掏空。
乔夏灵魂都像是已经要脱出。
他这次是真的拿定了主意。
如果下一天的任务还是这种类型的，他绝壁放弃。
沉没成本是很高没错，前面六天都白忙活了没错，但那又怎样，命比较重要。
再继续会嘎，真的。
他之前就是信了晏云西的鬼话，才落得这个下场。
腰都要断了。
502啊，宝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需要你的补肾药啊！真的！
【DAY7主题：浪漫约会。以下五项为恋人们最喜爱的约会场合，每项20分，请选择其中部分选项完成。
1、电影院。
2、游乐场。
3、温泉。
4、露营。
5、海边。】
乔夏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约会好，约会很好，而且五个场合看起来都挺正经的样子，至少都是公共场合，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乔夏热泪盈眶。
晏云西环着他，亲了亲他的头发：“我想和乔乔约会，五个都想要。”
伸手先点了第一项，游乐场。
那天还是很开心的。
他们先在游乐场玩儿了半天，划了船，看了花车巡游，吃了棉花糖和冰淇淋；随后去了电影院。
看的电影是《时空恋旅人》，“我喜欢你的眼睛，和除了眼睛的其他部分。”
晚饭后，他们一起在海边散步，后来又去泡了温泉，缓解了最近几天的高强度疲劳。
最后，露营地里，他们并肩坐着，一起看漫天星空。
是美好的一天呢。
【DAY7任务结算：100分！任务奖励：150000积分！】
总之，七天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可能是最后一天的时光过于浪漫，乔夏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点不舍。
行吧，502，还算你做了一件人事儿。
这时候又听到了系统播报：
【恭喜您成功通过了七天挑战！除积分外，您也将获得以下奖励：任务中涉及的所有场景，将对您和爱人永久开放，直至下一次限时任务启动；同时，您也将获得蜜月套房的权限7天。套房内的场景和角色的年龄、种族、身份等，可根据您和恋人的想象，随意切换，祝您使用愉快。】
乔夏：……
所有场景。
永久开放。
蜜月套房。
七天。
随意切换。
乔夏：（颤声）“502，你给我滚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彩蛋：
【DAY8主题：关联世界crossover。以下四项，为您所在的小世界的强关联世界，选定某一世界后，将会得到该世界主角的部分人设特征。
1、《沙雕18线养邪神后爆红》
2、《穿成美强惨大佬的猫》
3、《替身超强却过分沙雕》
4、《七个老攻都以为自己是替身》】
乔乔：？？？怎么四个选项看起来都有点奇奇怪怪。怎么选呢，好纠结。
九初：兄弟，我先帮你排除个错误选项，别选1。我老攻是龙，有两个xx。
湍湍：兄弟，我也帮你排除个错误选项，别选3。经常会有平行世界的我老攻杀过来，请我吃奥利奥。
00：兄弟，我也帮你排除个错误选项，别选4。我老攻七重人格，相当于我有八个老攻。
转转：啊？？这么说，兄弟，我也想帮你排除个错误选项，别选2，2里面我是一只猫。
乔乔：猫！？！？晏云西再畜生也不会对只猫咪动手动脚吧！222我决定了我就选2！
转转：我还没说完呀。我是一只猫，变成人的时候，会没有衣服，而且有猫耳朵和猫尾巴哦。
乔夏：………………
*
本章中，DAY1的任务，完整版：
1、你红着眼，掐着他的腰把他怼墙上，哑着嗓子说：“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2、你紧紧搂住他，仿佛要把他嵌入到身体里，哽咽道：“明明不爱你，可是你受伤了为什么我会这样心痛，为什么。”
3、你把卡摔到他脸上，狠狠道：“不就是要钱吗！？这些钱，够吗？”
4、你的眼中露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呵，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他也配。”
5、你红着眼恼怒道：“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6、你再也按捺不住眼底的疯狂，狠狠将他抵在墙上：“全京城那么多的鱼塘，你偏偏走进了我的这个！”
7、你的指关节蹭了蹭他的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求我，我就给你。”
8、你掐着他的脸，冷冷地说：“别笑。你笑起来，就不像他了。”
9、你脱掉裤子：“男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10、你把他压在床畔之间，邪魅一笑道：“你自己挑起来的火，你自己来灭。”
晏总完成的大概是1、2、3、5、6、8吧，啊哈哈哈哈。部分表情对晏总来说难度太大了。
*
DAY6部分，涉及的章节是：
1、“含着。”（36章）
2、六年后第一次在一起。（78章）
3、和晏云西鬼混了三天三夜。（47章）
4、破布娃娃。（38章）
第84章 番外二
（IF线, 假如当初乔乔没有带球跑没有跑成。接正文53-54章，另一种可能性）
乔夏登上了那架飞往港城的飞机。
他眼睛红肿，大脑有种缺氧过后的闷痛, 胸口还有些喘不过气来。给晏云西的微信留言，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只觉得累，特别累。
一上飞机他就给自己带上了蒸汽眼罩。这玩意花了他500积分, 值，戴上的确很舒服。
502：【宿主，唉你说这事儿弄得, 要不要老夫安慰你一下, 或者给你讲个笑话什么的？】
乔夏：【别，别了, 什么话都别说。502, 我想睡一会儿。除非世界毁灭了，否则都别叫醒我。】
502：【好，你睡吧。没事的，有老夫在, 世界不会毁灭的, 放心。睡吧。】
事实就是，脑内有个异世界生物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乔夏现在觉得, 自己不是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一个人。
他扣好安全带, 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就睡过去了。
梦里是一片纷乱的杂乱无章, 像是要给刚刚和晏云西之间那种激烈且狂乱的情绪, 找一个出口。
最后好像也没睡多久, 他被502叫醒。
系统急道：【宿主宿主，醒醒啊！】
乔夏：【嗯？怎么了，统子，该不会世界真要被毁灭了吧？】
系统：【不是呀，是我们的飞机要返航了！！】
乔夏：？？？
一把抓掉眼罩，支棱了起来：【什么情况？该不会是晏云西向什么高层大佬举报咱们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搞得我们被迫返航吧？！】
系统：【间谍？有吗？？】
乔夏：【宝，说的是你呀，外星间谍。你心里都没点ac数吗。】
系统：……
系统：【还能逗乐子，宿主你心理状态这不也挺好的，老夫还以为你失恋之后怎么也会消沉两天呢，切，看来晏云西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外星间谍的事，飞机上有一个28周的孕妇，她肚子疼，机组决定返航了。】
乔夏：【啊！我还有保胎药，不过她能用吗？别把人家治严重了。】
系统：【她大概率是胎儿宫内窘迫，老夫问过客服，可以用。】
乔夏：【那好，我送去给她。】
他赶紧站了起来，联系了空姐。他座位在头等舱，那位孕妇是经济舱，乔夏随空姐走了过去，就看到了孕妇捂着肚子靠躺在座位上，脸色惨白，脸上都是冷汗。
旁边坐着的大概是她的丈夫，心急如焚，眼圈都是红的，一直抓着她的手安慰她，但再多的什么都做不了。
乔夏道：“女士，我这里有保胎药，你要试试看吗？对早产宫缩、胎儿宫内窘迫、胎膜早破这些都有效果。”
孕妇看向乔夏，她太过虚弱，一时没说出话来。她的丈夫马上站了起来：“先生，真的谢谢你！不过请问是什么药？我太太早期吃过黄体.酮，但好像孕中期已经没用了。”
这种保胎药是星际时代出品，远超现有科技水平，乔夏真说不清楚成分，后来干脆道：“是一种国外还在试验期的药，国内没有。两位，我自己就已经怀孕了，14周，一直在吃这种保胎药。不过实话实说，我不是专业医生，不知道这位女士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种药有没有用，我希望的就是这药物能帮你们撑到下飞机，具体就请两位权衡吧。”
丈夫一时犹豫，最后反倒是那位孕妇含着泪说：“给我吃。我觉得……我觉得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给我吃吧，让我最后再努力一下。”
乔夏点点头，拿出了一小瓶保胎药，倒出其中四粒。丈夫倒好了水，孕妇毫不犹豫就把药物送服。
乔夏暂时没离开，就站在旁边。等了几分钟之后，丈夫道：“小茵，怎么样？我怎么觉得你脸色好了一点，刚刚你脸白得就像纸一样。”
孕妇说：“我，我也觉得好像现在身体好了一些，刚刚肚子特别疼，宝宝一直在动，像是在挣扎……现在宝宝也在动，但是好像平稳很多了！我的宝宝是不是能保住了！”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
周围人都在关注这边，这时候七嘴八舌地说“放宽心，肯定能保住”一类的话。
丈夫也说：“是的小茵，肯定可以，一定没问题！你渴吗？喝水吗？座位要不要往后放一放？”
他注意力完全在老婆身上，甚至都忘了道谢。乔夏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只是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和晏云西争吵时，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情绪、还有萦绕心间的郁结，反而淡了不少。
毕竟生死之外无大事，他刚刚或许是成功拯救了一条小生命呢。
那些情啊爱啊什么的，哪有好好活着、开心活着重要。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
空姐这时提示，说飞机已经回到了A市机场上空，开始准备降落，需要做下降前的飞行检查。
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回来了。
晏云西……
他追到机场了吗？
502又开口了，系统声音古怪：【应该追到机场了吧。宿主，“晏云西没能追上你的飞机，最终跪倒在登机口，双目猩红，痛不欲生”这部分任务，居然完成了哦。】
乔夏：【我靠，居然完成了！？就……我走了晏总会这么伤吗，他居然会自己哭到眼睛红，又自己跪地上了吗。】
502：【什么鬼，肯定是你姐的辣椒水起作用了呀！姐姐先用辣椒水喷他眼睛，他就“我的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这样乱叫，这时候姐姐趁机再踹他一脚，把他踹的跪地上了。他眼睛又很痛，膝盖也很疼，当然就痛不欲生了嘛。】
乔夏：【……你说得对，有画面了统子。】
502：【是吧，姐姐踹得好！宿主哦，还有个奇怪的事，正常来说，我们飞机又飞回来了，那个“带球跑”的任务，应该是判定为“未完成”的。可是现在，任务被判定为“待定”诶。】
系统听起来还挺迷惑的。
乔夏：【算了先不想了，脑壳疼。今天估计没航班了，明天再跑一次就是。对了，隐形衣换一件，等下在廊桥里我找机会穿上。万一他还在外面，撞上了尴尬。】
系统：【好，老夫去换。】
很快，飞机降落。空姐安排孕妇和丈夫最先走，已经提前联系过地面，有医护人员带着胎心监护仪在登机口旁边等着。
接着是头等舱优先下机，乔夏走在最后，在廊桥里找了个机会披上隐形衣，打算悄无声息地和晏云西擦肩而过，明天继续带球跑的工程。
结果……
从廊桥走进了航站楼后，乔夏第一眼就看到了晏云西。
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晏云西。
晏云西跪在登机口前面，把一个手机紧紧抱在胸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眼泪，痛彻心扉，哭到失语，像是整个人都已经……崩掉了。
那个瞬间，乔夏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哪怕是现在，哪怕是刚刚被伤透了心还曾经哭了一场，但是他看到晏云西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会心痛。
但他又……只能看着。
刘助理站在旁边。晏云西手上拿着的是她的手机，乔夏认识那个手机壳。所以他是……他是听到了自己的留言，才会哭成这样的吗？
小说里这种火葬场的情节，看着渣攻跪在地上哭，分明就是很爽很解气的情节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也这么地难过呢。
系统：【……宿主，稳住！你不会心软吧？想想他说过什么啊，你说你肚子疼，他还要把你关起来诶！？】
乔夏闷闷地说：【不会心软。宝子，我们……我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见面了。我再多看他两眼。】
他的声音有些愣怔：【统，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我也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跪下来，哭得这么难过……】
他像是在和系统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时，晏云西仓皇地站了起来，把刘助理的手机塞回去，顾不得脸上的泪，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的：“我要给郑部长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刚刚乔乔的那架飞机上有间谍，会把国内技术偷运出去给外星人，让他赶紧把飞机截停返航。我不会让乔夏走，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乔夏：……
502：……
502：【宿主你的确是没有很了解晏云西。你看，他都要去蹲局子去啦！！这谁能想到啊！法制咖！！简直震惊老夫全家！】
乔夏：……靠，也震惊我全家。
眼看着晏云西真的要给郑部长打电话了，刘助理说：“等等，晏总，现在下飞机的乘客怎么好像……你等等啊，先别打电话，我去问问。”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502马上道：【宿主，走吧，万一晏云西等下发现你飞机又飞回来了呢。你有隐形衣，但也很麻烦啊。】
乔夏：【嗯，马上走。】
再最后看他十秒钟。
只有十秒钟。
502：【十，九，八……】
居然都开始倒数了。
乔夏无语，懒得理他，走上前了几步，走到晏云西面前。
隔着隐形衣，他看着面前这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恋人啊，可是最后，仍然走到了这一刻。
鼻子又酸了一下，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再见了，云西。他内心道。
晏云西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正望向了他的方向。
乔夏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晏云西是看穿了隐形衣，再凝神仔细观察，才意识到并不是——确切地说，晏云西并非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边。
乔夏回头看了看。斜后面就是刘助理在问两个旅客情况，他想晏云西大概是看那个。
他……该走了。
乔夏深吸一口气，就此打算别过。
然而下一秒，晏云西突然上前两步，向一片虚空中伸出手。
——并非是虚空。
他触碰到了隐形衣下面的乔夏。
晏云西反应极快，莫名摸到了一个压根看不到的人，他脸上什么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伸手就扣住了乔夏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乔夏猝不及防，瞬间被拉了过来，手正好抵到晏云西胸口。
四目相对。
乔夏：！？！？！？
大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鬼！？难不成晏云西能看到隐形斗篷里的他？
不科学啊啊啊！？
这人有超能力吗？透视眼吗？
【统子！】他大声叫道。
系统也震惊了：【不可能不可能！晏云西不可能看到你啊！等等，老夫再检查一下情况……】
晏云西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抓住了乔夏后，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肯放手，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说：“乔乔，你别走，你别走！”
乔夏：靠靠靠还真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了啊！
人都被抓住了，藏着掖着没意思，乔夏索性道：“什么情况，你是透视眼吗！？”
晏云西吞咽一下，苦涩地说：“我能看到你的任务。那几行字就漂浮在你旁边。”
乔夏：……
神经病啊！所以他披上了隐形斗篷，但晏云西还是能看到他任务的那行字飘在那儿，这隐形斗篷有个吊用啊！
502也气死了：【这破斗篷什么鬼，太耽误事儿了，老夫马上就申请只退款，一定帮宿主你把积分要回来！】
乔夏：【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他力气在那儿摆着，当下打算先强制脱离再说，只是这时候刘助理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急得不行：“云西，这趟飞机就是小乔那个航班，返航了，说是飞机上有个孕妇身体有问题！”
晏云西：“嗯。”
刘助理急道：“嗯什么嗯，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小乔他……”
她很急，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想和晏云西说破乔夏怀孕的事。
乔夏一听就知道是姐姐误会了，大概认为那个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让飞机返航的孕夫是他。
刘缘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想再和晏云西多说，急急地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乔夏打电话，然后她听到了铃声居然从晏云西身边传了出来。
是乔夏的手机铃，一首《小青蛙》，这歌太特别了，绝壁就不会听错。
刘缘默默挂断了电话，铃声瞬间也没了。
乔夏：……
502：……
晏云西：……
乔夏：【统，你把我手机开机的？】
502：【啊这，老夫刚刚想用你手机联网，订明天机票来着。】
刘助理回头望向晏云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云西，小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小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的身体……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晏云西仍然死死扣住乔夏的手腕没放，道：“缘缘姐，那是我和乔夏之间的事，你不要干涉。”
刘缘：“你们之间？哈，晏云西，乔夏是我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了过来，晏云西不退不让，没有给出解释的意思，两人看起来简直要打起来了。
乔夏：啊啊啊啊！窒息了！
姐你打不过他啊！！
他再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让502黑下摄像头，自己躲晏云西后面把隐形衣一扯，探头出来：“姐，我没事，我在这儿呢！”
刘缘一把就抓住了乔夏的手：“小乔，吓死我了，什么情况，刚刚那个孕妇——”她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乔夏：“没事的姐，跟我没关系。”
刘缘：“走吧，跟姐姐走。晏总，手放开。”
晏云西：“不放。”周围冷得就跟冰窖似的，晏云西胸口剧烈的起伏，带动睫毛如蝶翼般扇动。
这人看起来已经处于崩裂边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非常确定的事就只剩下了一点：
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乔夏走。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乔夏走。
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刘缘气得不行，当下就说要给他妈打电话，晏云西却是不管不顾，紧紧抿着唇，死死抓着乔夏的手腕。
乔夏正要说话，这时，一个人直奔着他跑了过来。
是之前他拿安胎药救了的那个孕妇老公。
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非常激动地对乔夏道：“先生，还好你没走！我老婆刚刚在旁边做了胎心监护，医生说胎监问题不大，我们准备马上就去医院。孩子保住了，孩子大概率保住了！我之前在飞机上居然忘了说谢谢你，我老婆骂我呢，我就赶紧来找你道谢。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说着，就冲着乔夏深深鞠了个躬，又快人快语地说道：“你那个安胎药那么有用，很贵吧？多少钱，我转给您？”
乔夏：“没事儿，不用了，能帮上忙就好。你快去陪着你太太吧！”
男人：“嗯嗯，我马上就去。先生，祝你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对了你也怀孕了是吧，14周哈，也祝你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降生，快快乐乐长大。”
乔夏：……
乔夏：………………
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晏云西。
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问502有没有降智药，能让晏云西智商变低一点，他好糊弄过去。
502表示没有降智药只有降脂药，乔夏简直想给系统一脚，让他瞎抖机灵。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在发生，就也跟着望向晏云西，热情地说：“你是他爱人吗？我现在觉得怀孕的时候坐飞机好危险啊，你可一定要注意，照顾好他。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那我先走啦！”
他说着，又鞠了一个躬，风一样地跑走了。
现场已经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晏云西身上那个拼命制冷的空调，终于偃旗息鼓，周身只剩下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茫然。
他艰难地说：“乔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怀孕了？孩子是，是，是谁的？”
乔夏：…………
乔夏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刘助理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乔夏：“隔壁老王的。”
晏云西：“隔壁，老王？”
乔夏：“对隔壁老王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就道：“废话啊，是你的啊晏云西！还能是谁的！？你觉得是谁的？”
晏云西心中有声音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猛然浮现，好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袭来，把他的意识和理智都碾碎到干干净净。
最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是：“乔乔，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否则孩子的户口怎么办，要落在哪里？对了你准生证办了吗？”
乔夏：？？？
乔夏：“办了，孩子户口当然随我啊，想什么呢你，有你什么事。”
晏云西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
乔夏思忖一下：“嗯，大概算是……孩子心中‘我爸的渣男前任’？”
第85章 番外二（2）
晏云西：？？？？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 类似于一个冰雪可爱、很像缩小版乔夏的幼崽，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小声地说：“你就是我拔拔的渣男前任吗？”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感觉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是怎么回事……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 一张牌倒下了，带动全部，以至于现在到处都在塌方。
不过他大脑虽然宕机，也没忘记死死攥着乔夏的手腕不放。
乔夏就挣了一下：“放开, 弄疼我了。”
疼？晏云西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手，急切地说：“很疼吗？乔乔对不起,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看一看, 天啊你手腕都有点红了，会不会有事, 会不会流产？必须去医院, 我们现在就去！”
乔夏：……
刘缘：……
乔夏：“晏云西你正常一点！听到了吗，正常一点！！”
晏云西：“乔乔——”
乔夏：“行了别乔了你。”
晏云西：“那个孩子，你是……你……你明明不是……怎么可能……”
他思维有些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想问的是什么, 乔夏清楚。
乔夏胸口一窒。
晏云西就要知道了, 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任务，来自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事实就是晏云西根本不想要小孩, 是他自私地为了任务一意孤行, 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晏云西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不是双性但我能怀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之前不避孕也是我故意的。现在你清楚了是吧？你打算怎么样, 拉我去医院打胎吗？”
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他死死盯着晏云西, 心想对方表情里只要流露出一丝的厌恶、愤怒或是反感，他绝对掉头就走。这个孩子他会好好带大，他或者孩子以后都不会和晏云西有任何关联。
但……
没有。
晏云西闻言只是错愕。
事实就是，他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都有，但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过乔夏所说的这些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他听过了乔夏给他的留言，他体会到了乔夏离开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而当命运又把乔夏送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想。
更别说什么……“打胎”，他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是一阵胆战心惊的急跳。
那可是他和乔夏的孩子！
他急急道：“乔乔，你别说那两个字，你别说！我不可能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被迫做这件事，你肯定很难过。还有之前的jojo综合征那么难受，你一直在吐，这种时候你还要坐飞机，乔乔，我很心疼……”
他几乎手足无措，说话言不达意，后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你等我想想清楚，我们稍后再聊一下这件事好吗？但是你放心，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肯定肩负起责任。乔乔，求你了，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手腕都红了，让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
乔夏鼻子一酸，原本悬起的心这刻轻轻放下。
不论如何，事情好像……都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糟。
晏云西又想来牵他的手，但没敢，手抬起又落下，靠近又拿开，几次都没敢真正触碰到他。
两人一时僵在这里，后来是刘助理接过了话：“晏总，你别管了，小乔今晚先在我这儿住。”
晏云西：“可是——”
刘助理：“可什么是啊，谁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小乔眼睛还是肿的。走吧小乔，跟姐姐走。”
她说得不容置疑。
而晏云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
乔乔说他肚子疼，乔乔说了两次，他说他肚子疼，要吃药。
乔乔那时靠着门站着，很虚弱，甚至就要站不住了。
自己呢……自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把他抱去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自己走出了门，守在外面，脑子里还在想“乔夏一个小时后还在，自己就原谅他”。
他居然还在这么想！
晏云西那刻胸口痛到没办法呼吸。
他难以想象，当时房间里乔夏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
晏云西声音都在发抖：“乔乔，对不起，我之前……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我真的……乔乔，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我都做了什么……”
乔夏低下了眼。
刘助理挽起乔夏的手：“行了，以后再说，今天小乔要休息了。我们走。”
晏云西被丢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他又追了上来：“缘缘姐！”
刘助理：“怎么？”
晏云西：“缘缘姐，你手机可以卖给我吗？里面有乔乔留下的语音，我想听，我很需要！”
刘助理：“哈，不卖。晏总，你该不会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晏云西：“一千万。”
刘助理：“……啊。”
提起晚上的事，乔夏原本心中酸涩，话都不想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看刘缘还在犹豫，赶紧道：“卖啊姐，卖啊！！你多犹豫一秒钟就是对这一千万的不尊重！”
急死了，恨不得当成促成交易。
刘助理：“卖了卖了，谢谢老板，锁屏密码258147，承蒙惠顾。”
回头对乔夏道：“小乔，你九我一。”
把手机往晏云西怀里一塞，牵着乔夏就走了，生怕晏云西反悔。
晏云西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看着乔夏慢慢走远。
心口又钝痛起来。
后来几乎是仓皇地打开微信，去听乔夏的语音。
去听第一条。
乔夏说：“云西，我爱你。”
眼睛又湿润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点吗？
*
刘缘和乔夏走远。
她迫不及待地问：“小乔，到底怎么回事？晏云西他做了什么啊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没事，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被至亲之人这么问，乔夏瞬间觉得委屈，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就之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助理会气到爆炸：晏云西求婚的词儿是找人写的，晏云西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说肚子疼晏云西不管他，晏云西把他指纹删了，人锁门里。
真一五一十说了，他不分肯定会被姐姐骂到死，姐姐还会直接开个铲车把自己铲走。
但又……
走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只因为晏云西。
后来只道：“姐姐，我来到晏总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算单纯。当初也是我……我故意接近的他。晏总知道了这件事，他没办法接受，说了些过分的话，我们吵了一架。”
刘缘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试探道：“小乔，你该不会是什么外星间谍吧？啊，该不会是想把人类的优秀基因偷回外星球去？”
乔夏：“……不是。”
其实是外球间谍。来自另一个地球。
刘缘斟酌着说：“小乔，姐姐知道，你身上一直有一些……很奇特的事在发生，比如你的饭菜能召唤太奶。你是不是没办法，必须要做这些事的？”
饭菜还真不是，纯粹是自己做的难吃。但……其他的事，至少最开始，真的是这样。
乔夏说：“是的，我没办法。姐你帮不到我的忙的，谁都没办法。”
刘缘就叹了口气：“小乔，你看，我都能瞬间想到你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这样，云西他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想得到。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局者迷。”
又拍了拍乔夏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别想这些了，先睡个觉，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姐姐看你眼睛都肿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了刘助理家中。
乔夏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
502这时开口道：【宿主，有点事。】
乔夏：【怎么了？】
502：【因为“带球跑任务”居然是待定，老夫就绕过上级，直接向主系统报错。刚刚收到回复，主系统表示，我们世界的主线任务可能会有调整。世界的核心，可能不一定是“带球跑”了。】
乔夏咕噜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情况！？我肚子里的球会消失吗？？】
最初时他的确是非常拒绝的，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直陪着他，在努力地慢慢长大。要是突然消失，他完全无法接受。
502：【不一定是“带球跑”，也可能是“带球没跑成”。】
乔夏：……
乔夏：【这个世界就跟“球”杠上了是吗。不过只要用心跑，真想跑，怎么可能会跑不成。】
502：【宿主你不懂，“带球跑”属于经典梗，非常酸爽，但现在流行的其实是“带球没跑成”啊，纯甜宠挂的。主系统那边返回的消息表示，《恋爱禁区》的作者时隔多年写了篇番外if，就是带球没跑成的故事。你飞机返航之后，恰恰契合了这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所以任务变成了“待定”。】
乔夏：【什么玩意，那后面任务怎么确定是跑还是没跑成？】
502：【根据你们两人来决定。所以，宿主，你现在的想法特别重要。你想不想跑呢？】
乔夏：【……不要在我脑子很乱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啊！！】
502：【那老夫不问了，老夫直接上猛料了哈。】
开始在乔夏脑子里播放今晚吵架过程的录音。
包括晏云西各种经典语录。
乔夏：…………
乔夏：【闭嘴！你这个外星间谍，不要吵我睡觉！】
502：【切，老夫只是不想宿主恋爱脑，脑子进水啊。】
乔夏：【呵呵你再这样我马上往耳朵里灌水，争取真的脑子进水，淹死你。】
502：……OK。
默默闭嘴。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乔夏现在精神状况貌似比较堪忧，居然想出了这么幼稚的方法。
乔夏带上蒸汽眼罩。他这一天太过疲劳，很快就睡了。
另一边，晏云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几近贪婪的，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去听刘助理手机里，乔夏给他留的语音。
已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被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摆完整。
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他和乔夏的开始，去想所有发生过的事，去想乔夏是个怎样的人，会怎么思考，怎么作出决定。
大嫂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无法证明的一件事，证爱得爱，证不爱得不爱。”
他这时才终于懂了。
乔夏给他煮的龙虾面，失眠时乔夏在耳边的喃喃话语，隐形衣下乔夏握住他的手，乔夏看到他时亮起的眼睛，扬起的笑容，还有乔夏的拥抱和吻……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真的能将这些，都只归结于“任务”吗？
过去一厢情愿认为乔夏爱惨了他的是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任务”加以否认的，也是自己。
他到底是有多肯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这件事啊。
更别提……
孩子。
他和乔夏有了一个孩子。
而他把肚子疼的乔夏关在房间里。
如果乔夏今晚真的已经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乔夏会需要大着肚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没人照顾乔夏，没人关心乔夏，他还得大着肚子去买菜做饭，做的饭又那么难吃……
后来他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小医院里，没人陪伴，自己给自己签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肚子上被缝合七层的伤口。
小孩在旁边闹，乔夏还要强撑着站起来给孩子换尿不湿。那么忙乱的折磨的时刻，他对自己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说“乔夏被你爱上的人到底有多惨”……
只是单纯地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晏云西都觉得自己就要被那恐怖压垮。
他像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边的人，差点跌落，这时才猛然后怕。
晏云西深呼吸几次，颇有些忙乱地拿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给秦从棍。
对方还没睡，很快接起电话：“晏总。”
晏云西：“姓棍的，乔乔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秦从青沉默一下，笑道：“哟，晏总，我们还不是可以深夜聊天的那种关系吧。”
晏云西：“……你还真就知道了。乔乔之前做饭，留下了很多被损毁的厨具，我都收了起来。回答问题，那些厨具我都给你。”
秦从青：“这我倒真的很想收藏。行吧，晏总，你问。”
晏云西：“乔乔和他另一个人格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从青：“倒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我学弟给乔大师留了句话，他说，‘一个故事看很多遍，可能会有不同的感悟，但是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再有呢，学弟说，他用了一些东西做交换，确保乔大师怀上孩子的时候，是出自他完全的100%的自愿。就是这样了。”
完全的，100%的自愿。
晏云西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
嶎Ｎ熙Ｎ彖Ｎ对Ｎ读Ｎ嘉Ｎ
他到底是在怀疑些什么啊……
他难道真的认为，乔夏和他上床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乔夏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晏云西一时没说话，秦从青笑道：“晏总，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句话，‘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公公平平得到的奇迹，那就是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能抚平一切。”
晏云西在想，秦从棍脑子有病吗居然还来安慰他，难不成是个好棍，结果就听对方下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晏总做了什么，但我觉得，过个几年，乔大师就回来了也说不准。比如六年什么的，到时候孩子都会叫晏总爸爸了，晏总无痛当爹，不是挺好。”
六年……
六年。
像是被一根闷棍打在了头上，晏云西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乔夏离开六年，自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绝对不可能。
他冷静地说：“姓棍的，闭嘴吧，现在丢了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永远见不到老婆的是你不是我，没有机会和老婆再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
毫不犹豫就挂断电话。
原本乱成一团的大脑，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晏云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是站在乔夏身边，帮乔夏解决那些所谓“任务”带来的麻烦，让乔夏平安度过孕期，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而不是站在乔夏的对立面，做一些伤害乔夏的事，让乔夏难过，让乔夏哭。
真正想清楚了这点，心反而落定。
晏云西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丁医生，我想成为一名产科医生，需要看什么书？麻烦你推荐一下。”
丁医生：“……晏总，你有事？”
晏云西：“我没事，我只是想学习怎么成为一名产科医生。对了，丁医生，我，我，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爸爸……
他要当爸爸了。
他要当爸爸了！
心猛然疯跳起来。
他一定要保证乔乔的健康，他一定！
第二天一早，乔夏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一睁眼，发现又是一堆医生围在他身边。
乔夏迷茫地眨了眨眼：【统，什么情况，我又发烧了吗？】
502没好气地说：【你没事，但是晏云西疯了。他搬了一个彩超机到你姐家里！一个彩超机诶！！！神经病啊！】
乔夏：…………
神经病啊。
见他睁眼，晏云西赶紧走了上来，非常担心地说：“医生，就是右手的手腕，昨天皮肤看起来很红。乔乔，乖，你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看。”
乔夏默默地伸出了手。
医生看了两眼，又拿出了一个放大镜，非常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对晏云西道：“没看到有伤啊，晏总，怎么受伤的？”
晏云西一脸紧张：“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太用力了，真的没事吗？”
医生：“……当然没事。反倒是你，去看下精神科比较好吧。”
晏云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先别走，等下帮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乔乔，我们先去照一下彩超，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可以吗？就在楼下，很快的。”
医生：“等等，晏总，今天没有产科医生过来啊。”
晏云西：“没事。我学会怎么看彩超了。”
所有人：震，惊，我，全，家。
第86章 番外二（3）
乔夏完全没想到, 晏云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B超医生。
他非常怀疑：“真的假的？这是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吗？”
晏云西：“我看了几千个图像，还给自己、李管家和司机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真的可以。乔乔, 让我看看吧，我太担心宝宝了。”
他说得恳切，乔夏一想，昨天情绪波动太大, 中间肚子还疼过一会儿，本来也打算去医院照下宝宝情况的。干脆让晏云西做个B超好了。
也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点亮了奇怪的技能点。
于是随晏云西下楼。
这是栋二层小别墅，刘助理和她养父刘管家一起住的, 这时候两人都默默站在一楼客厅里, 非常无语地看着客厅一角，那台占地还不小的彩超仪, 还有工作人员在对机器进行调试。
所以这玩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啊！
这时候就见晏云西和乔夏下楼了。
晏云西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夏手臂, 乍一看，就跟扶着个太后似的，生怕对方磕着碰着。那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态度，完全从肢体语言里表现了出来。
边走边说：“乔乔, 慢一点。刘叔这里怎么都没装电梯呢, 很不方便啊。乔乔，要不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万一你一不小心摔下楼, 流产了怎么办。”
乔夏：……
乔夏：“晏云西, 你不会说话就直接闭嘴好吗。”
晏云西：“好好我闭嘴，乔乔你别生气, 慢慢走。”
刘管家在晏家一直做到退休, 是看着晏云西长大的, 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他默默看向刘助理，用食指在大脑旁边画了几个圈，意思是“三少爷脑子又犯病了吗”。刘助理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又犯病了。
那一边，乔夏躺到了彩超仪旁边的医用皮床上，撩起衣服，露出现在显得稍有点圆的小肚子。
晏云西如临大敌，表情凝重，拿出耦合剂涂到了乔夏肚子上。
乔夏惊讶地发现，这耦合剂居然还是温热的。
从前在医院里做B超，每次都会被耦合剂给凉到一下，这次居然是热的吗！？
晏云西解释道：“我怕你觉得凉，刚刚就把耦合剂温起了。”
乔夏心情复杂：晏云西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晏云西非常谨慎地拿起B超探头，落在了乔夏肚子上。
最大的感觉是眼睛学会了，脑子不会用。
探头缓缓移动，他找了一会儿，东戳戳西戳戳，表情凝重中透着点困惑。
乔夏：“……晏总你行不行啊，你不是给李管家、唐叔他们都做了B超吗。”
晏云西：“行的行的。真的做过，但是他们肚子里没有孩子。乔乔你等我再看看。”
半天才终于找准了角度，从画面中找到孕囊。
他松了口气，凝神看着，逐渐就睁大了眼。
他看到了婴儿的头！！！
那么一个圆圆的物体，完全就是婴儿的头啊！！！
他激动地叫道：“乔乔，我看到了宝宝的头！”
乔夏：“……太好了，娃长了头。”
晏云西完全没觉得乔夏在阴阳怪气，这时候还在着迷一般地看着图像。宝宝姿势是在平躺着的，找准角度，还能看到宝宝的鼻子。
宝宝的嘴巴居然还在吧唧吧唧地动！
这也太可爱了，他和乔夏的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只是看了半天，晏云西的眉头逐渐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乔夏看他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晏云西：“我再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惊悚地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三只手！？乔乔，我们的宝宝有三只手！！”
乔夏差点没被吓死：“你是想说娃是小偷，还是想说他真的长了三只手？”
晏云西：“真的是三只手啊！”
他急得不行，跳起来就去打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B超医生来，甚至还想叫个直升机去接人。
影像科医生火速赶到。
人家医生明显就专业多了，非常熟练地找到了胎儿在哪儿，看了一下，愣了愣：“晏总，你之前说什么？”
晏云西：“宝宝他有三只手，这要怎么办！？”
医生：“……没有三只手。”
晏云西：“那这个是什么？”伸手在画面上比比划划。
医生：“是腿。”
晏云西：“腿！？那他只有一条腿吗？？他以后要怎么走路，单脚蹦吗？”
医生：“两条腿啊。”开始就着B超图像给晏云西讲解哪儿是哪儿，顺便测量了胎儿的头围、双顶径、股骨长一类。
晏云西简直听得入了迷。
后来忍不住道：“宝宝是不是很好看？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宝宝吗？没有谁家宝宝比我们的宝宝更好看的吧？”
医生：……
心道我只会看B超，精神科的事我不熟。
乔夏都无语了，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反倒是502突然来劲：【老夫的宝宝，肯定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宝宝啊！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切，晏云西找的什么赤脚医生，一点都不专业！】
……谁能想到，这俩居然还有了共同语言。
医生仔细看了一遍胎儿，对照孕周，确认了胎儿发育得很好。其他医生们也对乔夏又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测了血糖血压，又抽取血样，打算拿回医院检测。忙了一通之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客厅里瞬间就剩下了晏云西和乔夏两人，以及旁边一脸一言难尽的刘管家和刘助理。
晏云西四下看了看，对乔夏恳求地说道：“乔乔，刘叔这里都没有电梯，你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跟我回家，好吗？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孩子和你。”
他神色真挚，不容作伪。
乔夏就突然想起了昨天疯狂撂狠话的那个晏云西。
完全判若两西啊简直是。
这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除了这两副面孔，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晏总，我们去我姐书房吧，聊两句。”
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晏云西赶紧想去扶他，乔夏道：“真没什么，我又不是残疾了。”
晏云西讪讪地跟在后面，两人去了二楼书房。
乔夏关上了门，一时没人说话。
晏云西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掌控全局。但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房里，他心脏猛跳，就要跳出了喉咙口——他在害怕。
乔夏开口：“晏总——”
不行，不能让他说完！
他肯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必须要打断乔乔施法！
脸是什么，能吃吗，有老婆孩子重要吗！？
晏云西干脆就直接扑了过去，一个猛男滑跪，跪在乔夏脚边，嘴里道：“乔乔，我错了我要向你道歉！”
的确是把乔夏的施法打断了，但动作太大，差点把乔夏撞倒。乔夏后退两步才保持住了平衡，腰撞到了刘助理的书桌边缘。
乔夏：“……你故意的啊你？你打算用膝盖对我来个飞铲？”
晏云西被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扶人：“不是故意的不是，也没有飞铲，我只是想滑跪一下，谁想到滑过了。乔乔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楼下做个B超吧？”
乔夏：“神经病啊！行了行了你站那儿，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己坐到了姐姐的椅子上，手反射性地揉了揉肚子：“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晏云西惊喜到不敢置信：“你不生气了吗？”
乔夏：“怎么可能。道不道歉都没区别，反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道歉也没用。不如晏总省些口舌。就你那嘴，能说出点好话也不容易。”
晏云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乔夏：“我有我做错的地方，晏总你也不用原谅我，就事论事吧。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喜欢一直悬而不决地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来商量一下怎么办。我的底线是这个孩子的抚养权100%在我，希望晏总不要有异议。”
晏云西赶紧道：“我知道你怀孕期间受了很多苦，乔乔，我怎么可能会想和你争孩子。但是……我真的想为你、为孩子做一些事。乔乔，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随意地使唤我、吩咐我做事，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乔夏：“所以我现在要走，飞去欧洲，离你远远的，你会帮我？”
晏云西沉默一下，最后点头道：“乔乔，我帮你。我想为你找好宜居的城市，安排人照顾你，找好你孕检和生产的医院，确保你的生活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允许我过去找你，我再去。或者你的任务还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都配合。”
乔夏挑了挑眉：“哟，晏总，你觉悟怎么这么高了？不会就因为我怀了个孩子吧？我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晏云西的声音苦涩：“乔乔，没有什么父凭子贵。真要有的话，想‘父凭子贵’的也是我不是你。我……我昨天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我不知道你会走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六年。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在一个异国他乡里，会过怎样的生活。乔乔，我只是想象一下，我都要被那种恐惧击垮。”
乔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晏云西就继续道：“抱歉，昨天我失控了，让你见到了我最丑陋的那面。我……我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到底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做错了事，让你对我的信任感跌至谷底，你现在要是想走，我能理解。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但是乔乔，不论如何，我求你，让我照顾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可以吗？”
他声音几近恳求。他眼角眉梢仍然沾染着秋日的凉意，高高在上的人，眼神却是卑微的。
乔夏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两拍。
他尚未搞清楚自己心中那飞速掠过的东西是什么，下一秒，502已经在他脑海里阴阳怪气地叫道：【犹豫了！宿主你犹豫了！！什么鬼，你该不会真的想搞个“带球没跑成”吧？！】
乔夏：【……主线任务变成“带球没跑成”了？】
系统：【还没呢，你犹豫，主线任务就跟着犹豫喽。】
乔夏：【那你鬼叫个什么。502你都是要当月嫂的人了，要淡定，要稳重，不要一点小破事儿就叫得乱七八糟的，别吓坏我们宝宝。】
502气死了，那叫个骂骂咧咧。
倒是晏云西，突然间发现，乔夏身边那行任务字样，就在刚刚变了：
【主线任务产生偏移可能性，有一定概率由“带球跑”，变为“带球没跑成”。】
晏云西心中巨震。
“带球跑”。
带球跑……吗？
如果他和乔夏真的分开，最后他们经历的一切，就只会变成这么冷冰冰的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乔乔，任务完不成的话……你会……死吗？”
乔夏：“你看到了惩罚？”
晏云西：“看到了主线任务产生偏移的可能性。”
乔夏叹了口气：“晏总，不论如何，这个孩子的事，对不起。孩子本来应该是在父母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要小孩，还是……”
晏云西：“乔乔，我非常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你之前问我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试探，所以才那么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这就是在我们两个人的期待下诞生的孩子。”
“关于任务……”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不论如何，乔乔，不论你需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愿意帮你完成。我只希望有一个照顾你平安的机会。”
乔夏沉默一下：“我现在脑子乱。最近我都住在姐姐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再仔细想想。”
晏云西：“嗯，好的，乔乔。你……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要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乔夏又出声叫住他：“还有件事。晏总，最后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晏云西已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说：“爱过。”
乔夏：………………
脚！趾！抠！地！了！
他默默按住在疯狂刨地的脚：“不是，哥，我是想问，家里留着的我的东西，能给我拿过来吗？就是那几件连体衣，那是给宝宝准备的。”
主要是502一直念念叨叨，非要拿过来，乔夏说再买还被统子骂说浪费钱，简直被念得不堪其扰。
乔夏：“呃……就这事，没别的。”
晏云西：……
转过身迅速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道：“好，乔乔，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刚刚说的也是真的。”
乔夏：“真的吗？你昨天还说什么，‘啊我不爱乔夏求婚只是不想他离开’——”
晏云西：“不要听我昨天说的！不要听！乔乔，真的，我要是现在还意识不到我爱你，我就是个绝世大蠢货。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之前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夏就若有所思地说：“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晏总，你该不会是这样吧。”
脑子里，502：【呕……吐了……卧槽老夫被恶心吐了！宿主你这个绝世恋爱脑……】
乔夏：【别吐我脑子里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502：【肯定不对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文艺，这不就是因为晏云西是个脑子有病、嘴还不会说话的煞笔吗？？】
乔夏刚想反驳，就见晏云西愣了一愣，默默地说：“乔乔，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之前只是脑子有病，想不清楚，钻牛角尖，而且嘴贱不会说人话而已。对不起，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蠢。”
乔夏：……
好想介绍你和502认识，真的。
晏云西：“那乔乔，我走了？”
乔夏：“走吧走吧。”
反正现在任务没有要求他必须跑，乔夏也不想做长途飞机，就这样，他在刘缘家住下了。
刘管家非常欢迎他，对他特别好，整天给他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
乔夏现在孕中期，身体允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继续去上班，忙“许愿池”计划的事。只是办公地点从晏云西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上班下班也是跟着刘助理一起走。
晏云西借着要给乔夏做B超检查身体，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后来他也和家里说了乔夏怀孕的事，晏妈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变成了晏家一家人都有事没事就往刘管家这儿跑。
刘管家都没想到自己晚年，还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晏云西完全是照着产科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还别说，他B超水平精进得超快，逐渐变得专业。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的问题，每天有事没事就学习怎么好好说话，经常手上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但不知道看进了脑子里多少。
除此以外的时间，就一直在了解各种怀孕会用到的知识，也开始疯狂地给宝宝买东西。
婴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买了五个婴儿床，四个婴儿车，七八十件连体衣。
晏云西过去其实不是物欲特别强的那种人，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买。
刘管家的客厅都要被堆满了。
于是晏云西在同小区又买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宝宝的东西。
有一天，他又买了十来个奶瓶，正在刘管家客厅那儿来回比照呢，突然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年，气势汹汹地杀下楼来。
这少年的长相还有点眼熟，当初金富村里见过，晏云西心知肚明这人肯定是和乔夏有点关系，且交情匪浅。
行了，到了把那本《说话的艺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少年面色不善，叫道：“姓晏的，你什么意思？老夫明明给宝宝都买好奶瓶了，你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你干嘛？你觉得老夫买的不好？”
晏云西：“请问您是？”
少年：“呵呵，老夫是你爹！”
晏云西：“……您买的，一定是好的。能看看您买的奶瓶吗？”
统子被这一句话莫名安抚下来了，得意样样拿出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瓶、奶嘴、婴儿床等一系列东西。
晏云西：“啊，您这个婴儿床很像科幻片里的设计，是仿子宫的吗？看着就非常舒适呢。宝宝在里面，肯定会睡得很舒服的。这个奶嘴真的非常柔软，而且是一体的，不会藏污纳垢，一看您就是用了心挑选……”
如此，吧啦吧啦一通。
系统简直是遍体舒畅。
他真的很用心挑宝宝的东西！超用心的！！！他平时也想和乔夏讨论，但是乔夏完全没兴趣，只会草率地说：“宝你好厉害，还要积分吗，拿去花。”
就超级草率了！
现在跟晏云西聊天，502才意识到，晏云西好懂，他完全看出来了自己给宝宝挑选的东西好在哪里！
于是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了。
一人一统各种聊天，统子那叫个满足，恨不得把晏云西引为统生知己。
末了最后，晏云西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前辈，乔乔有您在，真的太幸运了。所以您和乔乔……”
统子：“老夫是他系统啊。给他发任务的。”
随口就说了，反正不能说的，世界意志会把他消音。没被消音就证明能说喽。
晏云西：！？！？！？
惊呆。
是你啊，搞了半天敢情就是你啊！
晏云西：“所以后续任务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由您决定吗？”
统子满不在乎地说：“那不是，主要看乔乔怎么选，还有世界意志如何认定。啊你看这是老夫给宝宝买的安抚巾，太可爱了，老夫一口气买了四条诶！”
晏云西：“的确很可爱，而且摸着非常非常柔软，这个手感简直绝了。”
后面省略了500字，说得统子心花怒放：“老夫就是最棒的月嫂！！”
晏云西：“月嫂？怎么可能是月嫂，您分明就是宝宝的——教父。”
统子：“真，真的吗？”
晏云西：“是啊，就看您为宝宝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除了您，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统子飘了。
晏云西趁机问道：“统教父，二选一的后续任务，您觉得乔乔会怎么选？”
统子：“呵呵，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乔乔的任务吗？因为有个任务他搞砸了，这是惩罚。哪个任务呢？就是当初需要你粗.暴一点、乔乔对你很失望的那个。”
晏云西：“……是我做的不够粗.暴？”
统子：“不，是他压根就没失望，他乐在其中啊！所以他会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吧。啊你再看看这个，是我给宝宝买的驱蚊水，纯草本的，非常安全……”
晏云西一边应和着一边琢磨，大概十分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时间是周末，乔夏正在楼上房间里休息呢，晏云西直接上楼敲门。
乔夏：“干嘛？”
晏云西：“先生，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乔夏：…………
宝宝，你爸疯了。
第87章 番外二（完）
乔夏是真没想到晏云西会特意来说个这。
话说回来, 自从之前那次吵架之后，两人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最多就是晏云西给他做B超的时候涂耦合剂。
这时候都问“特殊服务”了, 乔夏就说：“怎么收费呢？”
晏云西：“不用付费，我甚至可以倒贴钱。”
乔夏：“……这位技师你图什么啊？”
晏云西：“不图什么，只是喜欢这件事。因为热爱，所以专业。因为专业, 所以卓越。”
乔夏：“真的专业？”
晏云西：“不信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就请给个好评。”
乔夏哑然失笑。
他原本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这时候便下床去给晏云西打开了门。
晏云西：！！！
居然真的可以！
所以自己现在要怎么做，直接环着乔乔亲亲会不会被打啊？
下一秒, 乔夏：“别动手啊, 动手会挨打。”
晏云西：“……哦。”
乔夏：“你见到了统子是吧？他跟你瞎说什么了？别听他扯，小心把你带沟里。”
晏云西：“啊？这样吗？会被带沟里吗？感觉只会被带上天堂啊。”
乔夏：“……什么鬼。反正大家先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比较好。之前都算什么啊, 弄得炮.友似的。”
晏云西大惊失色：“炮什么？别说那两个字, 千万别这么说啊乔乔，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根本不是什么炮.友，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做相爱的事，我不允许你污名化我们的感情！！”
接着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还有, 乔乔, 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身体！”
乔夏：“……别说这些，太尬了, 脚趾抠地了哥！”
晏云西低头, 正好看到乔夏的脚。
乔夏住的姐姐家客房, 房间里铺了一块很大很舒服的长毛地毯。他来开门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那米白色的毯子上。
孕期的皮肤简直白到发光, 像是笼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晏云西看着, 突然就晃了下神。
然后赶紧半跪下来, 颇有些忙乱地拿过了旁边的拖鞋：“乔乔，你怎么不穿鞋？会凉到的。是拖鞋不舒服吗？我明天就给你买十双拖鞋。”
他说着，手抬起乔夏的脚，轻轻帮乔夏把拖鞋穿上。
两只脚都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乔夏就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稀薄。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见到统子了？他刚刚很气地说要下楼找你。”
晏云西：“见到了。还聊了一会儿。”
乔夏：“真的假的？你们聊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拿雷劈你呢。”
晏云西：“聊宝宝用品。嗯……统前辈还告知了乔乔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
特意说了下这事，主要是想解释下他贸然敲门推销“特殊服务”的原因，以免乔夏觉得他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乔夏：…………
502！！！
你背叛了我，你说出去了！！！
他脸瞬间红透了，开始用穿了拖鞋的脚抠地：“你给了他多少钱啊你，他连这都说了！”
晏云西没说话，只是在着迷地看着乔夏的脸，看着那红晕慢慢从脸颊那儿渗出，又逐渐爬上了耳朵，眼尾，脖子，后来又钻到了衣服下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乔夏，还是上次。
晏云西想：完蛋了，他就是一个天天发.情的涩情狂。
几乎是有些焦虑地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想去一下自己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别墅的洗手间。
结果又在楼下遇到了502，对方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欣赏给宝宝买的洗澡盆和抚触油。
晏云西：……好的。
拿出了十万分的劲头陪统哥聊天，最后哄得统子心花怒放，拍胸脯保证要在乔夏面前替晏云西说好话。
晏云西决定回家就给《说话的艺术》作者打一万块钱。
晏云西走了，统子居然还有点不舍，火速把宝宝用品都收到了他的储物戒里，之后回到乔夏的大脑之中，第一句话是：【宿主，老夫发现晏云西人还挺好的嘞。】
乔夏痛心疾首：【统，你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系统义正词严：【老夫是这种人吗？老夫只不过是为了宝宝着想罢了！别的不评价，他对宝宝真的很上心，比你都上心好吗。老夫就问你，你知道纸尿裤选择的三大要点吗？】
乔夏：……卡壳。
统子：【切，晏云西知道，他还另外总结了两小要点，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宿主，咱就直说了，任务主线还没定呢，到底是“带球跑”还是“带球没跑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从前可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哦。】
乔夏：【乖，你不懂，你还小。】
统子：……骂骂咧咧。
但乔夏的确犹豫。
那个晚上他可以做到斩钉截铁地一走了之，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从前笃信“第二快乐的人是从不回头看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原来自己并非如此洒脱。
可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叫做“交给时间”。
就看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吧。
502：【……那不就是拖延症晚期，带薪咸鱼躺吗，为什么让你说的还有点文艺的样子？？宿主你也读过《说话的艺术》吗？】
乔夏：【……宝子，你不会说话也不想读书，还可以闭嘴啊！】
生活就此继续。
乔夏肚子里的小宝宝，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乔夏腹围明显越来越大。
晏云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对乔夏的孕检，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地参与。
……简直有些积极地过了头了。
20周，乔夏做了四维大排畸。
四维时，已经可以通过影像合成，看到胎儿的脸了。乔夏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宝宝的样子：他醒着，时而动动手动动脚的，还会张嘴喝羊水，或是用手捞脐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没错，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旁边的晏云西和502完全就是已经疯掉。
502用实体来陪乔夏做四维的，这时候恨不得一脸痴迷地趴在屏幕上，嘴里一直在说：“宝宝太可爱了，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何止是全世界，宝宝是所有星球、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里最可爱的宝宝！！”
502：“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都是你和乔乔基因好，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晏云西：“不不不您过奖，都是因为您陪在乔乔旁边，让宝宝也沾染了一些您的风范，才如此可爱。”
……这俩居然还商业互吹了一波。
乔夏已经无语了都。
感觉晏云西和502交叉传染，一人一统都愈发不正常。
22周时，乔夏开始感受到了胎动。
还挺神奇的，最开始他只觉得像是腹中有水波纹轻轻摇荡，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天，晏云西和统子都非常兴奋，两人轮流趴在乔夏肚子上各种地听、各种地感受，乔夏简直毛骨悚然。
后来统子还专门从系统商城里换了胎教的书，晏云西仔细研读，拿出了一份超详细的胎教方案，开始每天和统子一起，轮流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统子：“一定要让宝宝赢在起跑在线！”
晏云西：“有您这样的教父，有乔乔这样的爸爸，宝宝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赢在起跑在线了。”
统子瞬间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都在晃，可以说是被晏云西全方位拿捏。
乔夏心想，晏总你过去谦逊，漏掉了一个你自己，有你的钞能力宝宝才是赢在起跑在线了吧。
结果晏云西话锋一转：“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只希望，宝宝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就好。”
统子：“哇，小晏你说得对，你这个境界不一样，老夫要向你学习。”
……是的，别问，总之他已经是小晏了。
有了胎动后，晏云西和统子对乔夏的健康问题愈加重视。
中间秦从棍上门来求乔夏赏他两口吃的，被晏云西直接轰了出来，原话是：“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啊你？太过分了真的，居然让一个孕夫给你做吃的，秦从棍，你没有心，你这个恶棍！”
502在旁边帮腔：“骂得好！要不是老夫现在要为宝宝积德，横竖都要劈他一道雷，让他变成雷棍。”
秦从青：“乔大师给我泡个面都行啊，我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晏云西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大家过去还是朋友吧？还有这位白毛非主流小朋友又是谁？”
502：……几百年没被人叫过小朋友了。
气得哇哇乱叫，没忍住，仍然破戒，给秦从青来了道雷。
后来还是乔夏怕棍总嘎了，悄悄弄了点东西接济他，只是做饭阵仗太大，差点把刘管家那位老人家送走。
刘管家高声呼唤：“太奶！我看到了我的太奶！太奶啊！！！”
刘助理：“……爸，以后别啥都往嘴里塞。”
24周，乔夏做了糖耐。
糖耐需要空腹抽第一次血，然后喝一杯糖水，再过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分别抽血，测量餐后血糖。
晏云西对这项检查如临大敌，还专门在医院里给乔夏开了个单间病房，让他三次抽血的间隔期间能得以休息。
乔夏原本觉得这太夸张了点，结果就在空腹喝了一杯糖水之后，乔夏猛然反胃，直接在洗手间里吐了十分钟，吐到脸色煞白，走路都要走不了。
晏云西把乔夏抱回到病床上的，又火速叫了医生护士来看。
医生怕乔夏脱水，马上安排了补盐液，护士则开始测血压做胎监，一通忙活。
晏云西站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说：“请你们一定想想办法，请你们不要放弃，一定要救活他！我有钱，我有的是钱，给我用最好的药！医生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乔夏：…………
乔夏：“我只是吐了，不是要嘎啊！晏云西你够了！你说的我都觉得我得绝症了好吗！”
晏妈妈正在旁边，眼疾手快就对晏云西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晏云西果断闭嘴——没错，《说话的艺术》那本书讲述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该闭嘴时就闭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真的直到乔夏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他才也正常了一点。
“这太……太难受了。”晏云西哽咽道，“怀孕真的是太辛苦的事，乔乔，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乔夏：？？？
哥，我们吵架之后有几个月没x生活了，我还没原谅你，你都想到以后要不要生二胎了？？
晏妈妈也白了晏云西一眼：“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云西，你这么爱惜小乔，搞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晏云西：“……啊？”
晏妈妈：“啊什么啊，要不是你，小乔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吗？”后面数落了他好多句。
晏云西：……这锅，我背了！
乔夏：默默闭嘴，拉紧小被子，一声不吭。
到了宝宝36周的时候，乔夏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是离预产期太近，世界意志已经直接判定故事路径为“带球没跑成”。
同时，一大堆之前已经完成的任务，这时候猛地蹦出来，给了一大波积分结算。
包括“晏云西听着你腹中的胎儿心跳声，发誓未来要为老婆孩子而活，一定要把宝宝宠上天”一类。
乔夏看着这些任务，简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他的积分再创新高，502乐到合不拢嘴，在商城里疯狂扫货，张口闭嘴就是“这都是小晏给咱赚的钱。”
乔夏：【咱？都咱了？？？你够了啊统子！】
系统：【宿主，咱四个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乔夏：…………
慢慢的，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预产期越来越近。
晏云西从来没逼过乔夏什么，没有让他做出任何的承诺、任何的选择，好像真的就像晏云西当初所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照顾乔夏，只是照顾他。
他做到了。
乔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崩塌的安全感，也可以回归。原来失去的信任，也可以重建。原来破裂的情感，也能够补回。
这六七个月，晏云西每次来看他，除了给宝宝准备的东西之外，也有给乔夏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乏各种名车、名表、珠宝配饰，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枚漂亮的红叶，他摘下的一朵好看的花，他淘到的萌萌的玩偶，漂亮的本子，带香味的书签，古董八音盒，诸如此类。
他甚至还给乔夏带过一根棍子。
对，就是一根棍子，他说他在路上捡到的，原话是：“乔乔你看这根棍子，好漂亮，好直！比秦从棍那个恶棍好看多了啊！！！你快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兴冲冲的，颇有点献宝的意思。
乔夏哑然失笑，接过了那根棍子，实话实说，他看不出来这棍子能有哪里漂亮。
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啊。
触动他的，反而是晏云西。
他说：“云西，你……你变了很多。你从前不会给我摘红叶，也不是会注意到棍子好不好看的人。”
晏云西就说：“因为我从前讨厌这个世界啊。我讨厌社交，讨厌宴会，讨厌揣摩我心思的人，讨厌讨好的笑容，讨厌装熟，讨厌香槟，平等地讨厌面前所有的一切。”
乔夏：“现在呢？”
晏云西：“现在不会了。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一些部分还不错。”
有你的那些部分。
又道：“而且，宝宝就要出生了。乔乔，我没当过爸爸，一直很焦虑，很怕自己搞砸。但是我又一想，我当过孩子啊。我至少希望，自己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那种爸爸。”
那一瞬间，乔夏的心中像是有很多的花瓣飘落，落到他的心脏上，又掉下。
很轻，却仍然留下痕迹。
他不错眼地看着晏云西。对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发梢仍然带着冷意，高山仰止，像一捧遥不可及的雪，却又……如此鲜明，如此贴近。
这样的目光下，晏云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
他心脏一阵疯了似的乱跳，跳到脑子也不够清楚，开口便道：“乔乔你孕晚期了，随时有可能发动，现在不适合做什么。你忍一下吧。”
乔夏：…………
只能说是人设不改啊晏总。
乔夏不禁道：“时隔多年又看到了晏总的性缩力，居然还有点怀念。”
晏云西：“谢谢——等等，什么？性缩力？？？不应该是张力吗？？？为什么这玩意还有缩的？？？”
乔夏笑了：“就是有啊。”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晏总，谢谢你的礼物。”
39周的时候，乔夏进行了剖腹产的手术。
晏云西对这件事特别焦虑，核查了每一个医生、护士的简历，还曾经要求自己跟着进手术室，但这点被医院明确回绝了。
主刀医生：“晏总，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了全过程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利于你们的感情。”
晏云西：“阴影？？？我老婆生孩子，在经历鬼门关，我只是陪一下，还会有什么阴影？？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畜生不是人？”
主刀医生：……败退了。
后来还是乔夏扔下了一句话：“等在外面。我不会有事的。云西，我希望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晏云西那刻哽咽了：“嗯。”
手术按时进行。
晏云西那天简直焦虑到爆，不断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以至于刘助理和晏妈妈几位女士都很想打他。
后来，手术室门开了，有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晏云西飞扑过去，流着泪说：“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等等，你谁？”
他和小床上一个婴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护士忍俊不禁：“晏总，这是你儿子呀。恭喜恭喜，是男孩，7斤3两，而且很漂亮呢。”
晏云西：“……那乔乔呢？乔乔在哪儿，他有事吗？”
护士：“他没事，只是需要两个小时留观。您就放心吧，手术一切顺利。”
晏云西这才放下了心，去看那个小宝宝。
护士说得对，宝宝真的很可爱。
晏云西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整个胸口都被填得满满的。后来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局促且紧张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护士都乐了：“要您和乔先生取名字的呀。”
晏云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502已经用实体靠近了，晏妈妈、刘助理和晏家其他的家人们，也都一起上前，去看宝宝。
或许是人太多，宝宝有点紧张，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
统月嫂自告奋勇说要去抱，结果左试试右试试，试了好半天，他绝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不敢。
统月嫂特别失落，耷拉个脸，哭唧唧地待在一边。
晏云西则深吸一口气，谨慎地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抱娃的姿势很僵硬很不熟练，但是待在他的手臂里，宝宝似乎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再哭了。
宝宝……这是他和乔夏的宝宝。
晏云西热泪盈眶。
给宝宝喂过奶之后，他就睡了过去。晏云西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直到留观的两个小时过后，乔夏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等在外面，有晏云西，有姐姐，有晏妈妈和晏家的其他人，甚至还有秦从棍，大家一起在等他。
乔夏就笑了笑：“我没事啦。云西，好紧张哦，快过来亲我一下。”
晏云西那刻腿都在发抖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亲吻了自己的恋人。
——没错，他们现在又是恋人啦。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晏云西向乔夏求了婚。嗯，他自己想的词儿。
乔夏当时说：“云西，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晏云西：“好。你可以想很久，多久都可以。”
有孩子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兵荒马乱，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宝宝一岁生日那天。
生日就是一家四口过的（对的，一家四口），平凡且温馨。
白白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探索。晚饭过后，他从家里一个犄角旮旯中，翻到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各种的小玩意，比如古董八音盒，毛绒玩具，枫叶书签，永生花盒，诸如此类。
甚至还有一根棍子。
白白就噔噔噔跑去找乔夏：“乔乔，这是什么？是宝藏吗？”
乔夏看了看，哑然失笑，他说：“是爸爸的宝藏。”
那个晚上，哄睡了白白，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乔夏就说：“云西，想好啦。我们结婚吧。”
晏云西猛地愣住。
“乔乔，你，你真的……”他声音有点抖。
乔夏就点了点头：“想了这么久，也该想好了。”
然后他伸出手：“你戒指都一直随身带着吧？给我戴上。”
那枚代表了往后余生的戒指，终于戴到了手上。
*
晏云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乔夏迷迷糊糊地说，头靠到他的腰间。
晏云西：“八点。宝贝，可以再睡一会儿。”
乔夏：“不睡了。”不过仍然又赖了几分钟床，才爬起来。
“嗯？怎么了，云西？”他说。
主要是晏云西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晏云西：“做了一个梦。梦见……当初你乘的那架飞机因故返航了，我在机场等到了你。”
乔夏：“后来呢？”
晏云西：“后来……我没有错过你的孕期，没有错过白白的出生和成长，我们没有分开六年，我一直陪伴着你们。”
乔夏有些苦恼：“啊，云西，是不是我当初不要跑走比较好。”
晏云西就说：“不会。乔乔，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终点是你，每条路都不算白走。”
他凑过去，在爱人唇边落下一吻。
心满满的。
世间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时空，也有无数个可能性。
他知道的，就是所有他和乔夏的可能性，都总会指向那个终点。
可能会分离，但一定会再次相聚。
因为相爱的人，跨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都总会找到彼此。
总会。
第88章 番外3（上）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 在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午后，乔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
对，就一根棍子。
长约80公分, 笔直笔直的，黑灰色，看起来朴实无华，表面略粗糙, 粗细正好够手握住。
乔夏打量着这根棍子。诡异的，他觉得这棍子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他朋友好奇道：“乔夏, 你捡根棍子干嘛？”
他就说：“因为觉得这是一根很漂亮的棍子。说不准哪天会变成人呢。”
友人：？？？
友人：“听说过花花草草成精, 猫猫狗狗成精，没听说过棍子成精的, 棍精, 很奇怪啊就。而且漂亮？没看出来，这不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嘛。不过这棍子很直，非常直，简直太直了, 我都没看到过这么直的棍子诶！”
友人还在啧啧称奇, 下一秒，那棍子在乔夏手里, 突然弯了弯。
对,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弯了弯。
好像是在身体力行地表示：不, 我不直，我很弯。
友人被吓得魂儿都出来了, 惊悚地叫道：“啊啊啊啊！弯了弯了, 这棍子弯了！！”
乔夏表情都没变, 非常镇定地说：“没有啊，你看错了。”
友人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棍子，发现棍子的确还是笔笔直的，好像刚刚突然弯了的棍子只是自己的错觉。
友人狐疑道：“难不成是我昨天游戏打多了，眼神不好使？我去刚刚吓死我了……”
乔夏拿着棍子，抿嘴笑了笑。
友人看着这笑容，简直看呆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把一切有的没的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乔夏，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的！？不是，我不是说你平常不好看，就是你刚刚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靠我是直男，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平常怎么不多笑笑的！？关景臣见过你笑起来什么样吗，他当初是不是眼瞎？”
乔夏低下眼，笑容也淡了下来，轻轻地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季忱，以后不要提他了。”
友人：“好好不提他，你看我这嘴。”
他赶紧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说：“乔夏，你这根棍子可能在棍届也算一枚美棍子？毕竟这么长，这么直。对了，好像少林寺武僧都会棍法啊，用的也是这样又长又直的棍子！这棍子该不会是少林寺出身的吧，要不要送回去呢？”
乔夏：“少林寺都是和尚，他不会喜欢去那儿的。我带他回家吧。”
限于中文的发音问题，友人没听出乔夏说的是“他”而不是“它”。
就这样，乔夏带着棍子回家了。
家门口停了辆张扬的豪车，一楼客厅里也有位不速之客。
乔夏低着眼，视如不见，拿着棍子就想上楼。
还是他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小夏，小关来了。”
乔夏淡道：“嗯。你们聊。”
脚步都没慢一点。
他爸妈看他这反应，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没有又变回那个见到关景臣就发花痴的恋爱脑。
沙发那边，一个人猛地站起身，喝道：“乔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来找你，我来向你低头，你满意了吗！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那天你是出车祸了，可是阿月也生病发烧了啊，你的电话我是真没接到，你最后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这就是关景臣，这个世界的主角攻。
脱离原有世界后，乔夏的灵魂一直在各个小世界间飘来飘去，一飘就是六年有余。
他看过末日世界的艰难求生、尔虞我诈，看过大女主世界里女孩子的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看过沙雕世界里的颜艺表情、神经病转折……
没有人能看到他，没有人触碰得到他，哪怕是灵异世界中也依旧如此。
他也触碰不到任何的人或物。他和一切擦肩而过，孑然一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切喜怒哀乐，聚散离合。
他都忘了自己飘过多少个世界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么巧，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车祸现场已经死去的原主。
原主的灵魂飘在他的尸体上方，眼睛中流出血泪，见到乔夏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我死掉了，我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可以进到我的身体里，代替我活下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原主是第一个看到他，还能和他说话的人。
乔夏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原主：“不是，不用报仇，别人爱怎样就怎样我根本不想管，我只想求你，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我把我的人生过成了一团乱，可是我爸妈又没有什么错。我妈心脏不好，我爸大脑动过手术，要是他们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了，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着哐哐磕头。
乔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需要走什么剧情吗？”
原主赶紧摇头：“不需要，我的剧情已经结束，后面那两个颠公颠婆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过自己的就可以，不用理他们。世界意志承诺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人接手，以后这个世界对我不会有任何束缚。否则我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拼尽全力闹个魂飞魄散鱼死网破，也要把这个世界干翻……
乔夏的心微微触动。
他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同名，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结，乔夏同意之后，原主哭着道谢。他心愿已了，魂魄自此消失不见；而乔夏在新的世界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乔夏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也是一本狗血文，原主拿的是炮灰对照组剧本，他痴恋主角攻，爱到智商彻底下线的地步。
主角攻不喜欢他，只是想利用他，让主角受吃醋，更看重自己。所以对他一直没有断然拒绝，反而欲拒还迎。他当起舔狗，蠢事做尽，更衬托出了主角受是多么得清高孤傲。
最后原主闹尽笑话，和父母、好友决裂，车祸下线，孤独地死在一个雨夜。
他死后，父母精神遭受重创，一年内就纷纷去世了，公司被主角攻的公司吞并，成全了那两人的千万婚礼，盛大爱情。
原主逝去，乔夏接管身体后，直截了当地把主角攻全部联系方式拉黑，将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割离。
他和父母、和好朋友季忱，也就此恢复关系。他们都以为乔夏经历车祸，生死巨变之间，让他大彻大悟，不再执着于求而不得的爱。加之有世界意志对这件事稍为模糊，没人觉得乔夏是体内换了个魂魄。
乔夏本以为和主角攻的一切到此为止，谁能想到，关景臣这时候居然找上门来。
听对方疯狂输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乔夏皱了皱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平平静静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解释的事，以后也不想和你、和林月有任何牵扯。从我家里离开，否则我会直接报警。”
乔爸爸听到这话简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也直接站起来说道：“关先生，小夏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关景臣胸口剧烈起伏，一些话在胸腔里回转数次，最后道：“乔夏，这四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最开始只以为阿月是天上月，难以触碰，你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现在，经过了这四个月，我才知道，人可以没有月亮，但是人不可能不喝水。乔夏，我没办法离开你，没办法了，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话出来，乔爸乔妈都是满脑子脏话，最后脱口而出两个字：“神金。”
乔夏神色却仍是淡淡的，没有愤怒、厌恶，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拨的正是110。
关景臣难以置信，双目发红，吼道：“乔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说着就上前，伸手就想打掉乔夏的手机。
下一秒，他被一根棍子迎面抽了过来。
就，一根棍子。
打上，打下，抽脸，抽手，狠狠地把他一顿乱揍，他想躲都躲不开，抽的全是要害，很狠，很疼。
简直就是疼到窒息。
他原本还在觉得乔夏离开的四个月让他痛彻心扉、心如刀割，疼得就要死掉了，这时候又在想，靠，原来还是被棍子打比较疼。
关景臣以为是乔夏拿着棍子打他，震惊于乔夏这四个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都会耍棍法了，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并不是乔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他。
而是那根棍子自己在打他。
没错！！！
没有人挥舞那根棍子，现在是一根棍子自己在空中来回挥舞，在追着自己打啊！！！
关景臣那刻觉得是自己挨打太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是紧接着，他听到了乔爸乔妈震惊的叫声：
“怎么回事，那根棍子怎么自己在动？？”
“小夏小夏你快躲开点，别让那棍子碰到你！这大白天的，闹鬼了吗！？”
“好恐怖啊闹鬼了！”
“关家那小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关景臣：…………
闹，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了？？？
难不成是一个他看不到的鬼，正在拿棍子抽他？
真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吗？……
都是阿月，前几天大半夜的非要跟自己去湖边走，该不会是被个水鬼缠上了吧。
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无暇他顾，大脑中一片空白，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嗷！！！”
主要是那根棍子，就在刚刚，狠狠地砸向了他的□□。
呃，就是那里。
剧痛袭来，关景臣痛到失语，死死捂着，形象全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半天后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乔爸乔妈都是龇牙咧嘴，两人还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在说：
“好疼啊。这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废了啊？”
“唉真的真的，太疼了，看着就疼。”
“幸亏被打的不是我们，啊哈哈哈。”
关景臣：我他妈能听到！！
乔夏这时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低头看着他，目光高高在上，冷冷淡淡，但内里深处却又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对，温柔……
所以难不成乔夏对自己也并非完全绝情？
关景臣疼痛且惊喜，就见乔夏俯身，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唇轻轻弯起，露出了一个清浅又货真价实的笑容。
那一刻，关景臣心中巨震。
他突然意识到，他过往时觉得乔夏是“白开水”，这是一件多么愚蠢、智障且眼瞎的事。乔夏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关景臣脑子都是懵的，心想他是想和自己说话吗？他想说什么？他在心疼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喃喃开口：“乔……”
话没说完。因为乔夏已经又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呃，就是那根刚刚追着自己打的棍子。
原来乔夏压根不是靠近他，纯属是低头来捡棍子了。
甚至于乔夏刚刚的笑容不是给他的，那种温柔的目光也不是给他的，都是给——给这根棍子的。
乔夏四个月完全没联系他，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有了新欢什么的，但现在看来，为什么乔夏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棍子上！？
什么鬼！？
他还听到乔夏轻声细语地对那根棍子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更不要碰那些奇怪的地方，很脏。”
关景臣：？？？
说的该不会是自己脏吧！？
现在到底是乔夏疯了、自己疯了、棍子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啊，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不太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还在混乱中，乔夏已经拿着那根棍子，上楼走了，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关景臣瘫倒在地上，很想开口说一句话，可是浑身都疼，脑子都是乱成一团浆糊，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
乔爸爸不想理他，换了乔妈妈来唱红脸，苦口婆心地说：“小关啊，这聚散随缘，也强求不得，你看开一点啊。唉，你嘴唇怎么一直在抖？是想叫小夏的名字吗？他都上楼了，听不到呀。咦，怎么还在抖？你想说什么啊？小夏真的听不到了，小关你省点力气吧。是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说呢？要不你跟阿姨说，阿姨转告给小夏吧。”
关景臣积攒了半晌的气力，终于成功说出了一句话，也是他现在最想说的话，他说：“帮，我，叫，救，护，车。”
乔妈妈：“……哦。”
慢吞吞地帮他叫了救护车。
乔夏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表情依然如常，好像刚刚出现的关景臣、或者棍子打人事件，都没对他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他打算换家居服，脱了外套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旁边放着的棍子说：“你能看到吗？”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来回摇了摇，像是在说：“看不到，看不到。”
乔夏轻轻抿了抿嘴，心想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他刚刚追着关景臣往死里揍的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拿了件衣服把棍子盖上了。
换好家居服，才又把衣服拿开，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周末加班工作。
原主几个月前为了讨好关景臣，花大价钱从关家手里盘下了一个他们经营不利的餐厅。乔夏穿来之后，不想那钱打水漂，最近一直在忙活着，想把餐厅重新做起来。
他计划重新装修，如今在看的，是三家设计公司给的三个不同方案。
他仔仔细细地挨个去看，认真比对。
比对半晌，算是看中了其中一家的方案，又觉得只算差强人意，想再让对方那边调整一下。
正在琢磨着，这时候棍子突然又动了动，稳稳漂浮在空中，又移动到了他的屏幕前，棍子的一端直接在几个地方划了线，包括迎宾台位置，出餐动线，灯具布局等几点。
是划重点啊。
乔夏瞬间心中清明。他眼睛弯了弯，轻轻说：“谢谢啦。”
开始给设计公司给反馈邮件。
之后又开始去看餐厅的菜品更新方案。
说起来挺诡异的，但的确是一根棍子在陪着他工作，工作了整个下午。
他一向话不多，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时，他下楼吃饭，也带上了那根棍子。
乔爸乔妈对白天的事闭嘴不提，像是生怕提醒了儿子世界上还有关景臣那么一号人，只是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劝他多吃。
乔夏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乔妈都很惊讶，乔夏就说：“过去太瘦了，想多吃一点。”
也想让故人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生活呢。
棍子这时候又漂浮起来，非常殷勤地把一盘上汤娃娃菜拨楞到了乔夏跟前。
是乔夏爱吃的菜。
乔夏弯了弯眼睛：“谢谢。”
乔爸乔妈：…………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这棍子到底怎么回事，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最后还是乔妈道：“那个什么，小夏，首先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位……呃，这位棍子白天保护你，替你出气。但是，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位棍子送庙里去吧？”
是的，她说出了“这位棍子”四个字，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乔夏：“为什么要送去庙里呢，他又不是妖孽。”
乔爸：“那是什么？”
乔夏：“是祥瑞。”
乔爸：……
乔爸语重心长：“儿啊，你该不会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神吧！？要不明天爸爸去找个大师，把这位棍子超度了，棍子总应该去棍子该去的地方啊！”
虽然不知道棍子该去的地方在哪里。
乔夏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他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安安静静的，他说：“爸爸，这不是棍精。这是我的守护神。他绝对不会害我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别的，总之他成功安抚住了乔爸乔妈，二老没再说什么。
甚至于，他们还觉得，儿子真被个棍精迷了心神，也比当初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就这样，棍子成功待在了乔夏的身边。
关景臣上次来乔家，被打了一顿，特殊部位遭受重创，住院去了，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救的回。
谁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最后也没有报警——就是想报警也没事，乔夏家客厅里有监控的，完整记录了一起灵异事件。
没有了关景臣的骚扰，乔夏也能放心忙工作。
他没在乔爸的公司上班，最近一直都在忙活那家餐厅。餐厅很快就开始停业重装了，乔夏日常都会去那里转转，盯进度。
几天后工头哭唧唧地找到了乔夏，说不想干了：“老板啊，你这里闹鬼啊！”
乔夏：“啊？”
工头：“我们几个工人在睡觉的时候都莫名其妙被根棍子抽了一顿，可是压根看不到拿棍子的人。房间里还留了字，说我们工人没认真工作。这不就是闹鬼吗！我们真不敢干下去了啊！违约金我赔您一半，您放过我们可以吗？”
乔夏也没多挽留：“嗯，好吧。”
一天后，工头就又回来了，恨不得跪地上求乔夏让他继续干，且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干，绝对不马虎。
因为他昨天也被根棍子抽了一顿，棍子留言，表示不想死就继续干，好好干。
乔夏仍然是平平淡淡地说：“嗯，好吧。”
那个晚上，又是棍子陪着他加班，直到深夜。
临睡前，乔夏拿出了日记本。
他其实日记写得少，但今天就是很想写。
日记本上写到：
【死亡吧，以便进入新生的爱中。用斧头砍向牢房的墙壁吧，逃。走出去，像个焕然一新的人。】
这是一首来自鲁米的诗，他很喜欢。
写完这句话后，乔夏合上了本子。
关灯睡觉。
那根棍子，就待在他的床头。
第二天早上，乔夏起床，洗漱后，发现他的日记本居然被摊开，放在了桌上。
昨天明明是把日记本放进了抽屉的。
乔夏把本子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着：
【就不应该救你于水火。像你这样的玫瑰，就应该被我丢进死也走不完的沙漠，最后气息微弱。一滴甘霖，换一句亲爱的。】
读着这句话，乔夏哑然失笑。
手指轻轻触碰着笔记本上的字迹，乔夏心想：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变态，可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知道的。
他就看向那棍子：“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能写字。还能做什么啊？”
棍子漂浮在半空中，突然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了一支笔一样的大小，且一端变得尖尖的，像铅笔一样。
然后棍子在笔记本上写：【最近才学会写字的。我还会缩小，可以缩到很小很小，你可以把我放进耳朵里。这样你带着我出门，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学长，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不是金箍棒。放在耳朵里好奇怪哦。”
棍子也沉默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你知道我是谁了啊。】
乔夏：“嗯。”
棍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夏：“第一眼。学长，我不会认错你的。”
棍子：【抱歉，学长现在变得好挫，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乔夏：“不会。学长就算是棍子，也是最漂亮最笔直的棍子。”
下一秒，棍子在空中开始弯曲，弯成了蚊香，像是在说：学长不直。
乔夏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红了。
他说：“你……干嘛要追着来啊。还变成了棍子。这个代价，值得吗？”
棍子很确定地在笔记本上写：【值得^_^】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
第89章 番外3（下）
乔夏长久地看着日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什么都值得。怎样都值得啊。
因为……是我。
他向来话少, 这次突然有了种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想从头开始说起，什么都说, 想说自己当初在小世界的觉醒和遭遇，想说自己这些年间的离开和漂泊，想说关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
想说太多话了，多到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飞舞盘旋, 最后他只是弯了弯眼睛，说：“学长，在这个世界看到你, 我好开心。”
他们一起去吃早饭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如常, 乔夏每天会去餐厅盯装修，试新菜, 策划餐厅重装开业时的推广活动, 一切忙乱且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根棍子。
有天太阳很大，乔夏带上墨镜，又拿着根棍子走路, 非常正常地被当成了盲人, 过马路都有好心人帮忙。
还有个好心人，超热情地一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乔夏：默默闭嘴, 不敢摘下眼镜。
装瞎吧, 还是装瞎吧。
那次之后, 他也赞同了棍子所说的话，后来出门时都让棍子变小, 待在他的口袋里。
在家时却是无所顾忌了。
反正爸妈都见过了棍子打人事件, 棍子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经常明目张胆地飘来飘去。
乔爸乔妈原本还担心棍子身系灵异事件，会不会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很快他们发现，的确有影响，但都是好的方面：乔夏食量增加，话也变多了些，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些很生动的表情。
每天回家，他都会带一束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让家里都多了一分生气。
有时候他还会自己下厨煲汤烧菜弄食疗，给爸爸妈妈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香味简直飘出老远，隔壁邻居都馋哭了。还有邻居特意来打听，是不是他家请了新的厨子。
听说是乔夏自己下厨的时候，邻居们都是惊讶到赞不绝口。
二老欣慰的简直要泪流满面：儿子的恋爱脑痊愈了，儿子的失恋综合征也痊愈了！他终于走出失恋阴影，往前看了！
儿子说得对，那棍子的确就是祥瑞嘛。棍子来了之后，他家过得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关景臣那个王八蛋进了医院，倒了大霉。
这不是祥瑞什么是祥瑞。
不过就是，儿子和那位棍子之间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儿子会对棍子说话，说的其实都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那棍子好像完全懂他在说什么，还会在他手心里写字，来回应他。
儿子有时候还会和棍子一起坐在花园里看夕阳，或是坐在露台上看星星。没谁说话，但氛围就是很奇怪，让乔爸乔妈都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他们还曾经看到过那位棍子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按来按去，帮儿子改方案。对，改方案。儿子还说棍子很厉害，问他俩有没有方案需要改。（爸妈：真是谢谢你了好大儿。）
一人一棍经常一起去慢跑，一起看书，一起喝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
一个人和一位棍子啊！
总之那场面就是超诡异的！
类似于偶像剧的浪漫场景中，其中一个主角从人，变成了棍子。乔爸乔妈简直就是一看一个不吭声。
但就……再怎么诡异，也比儿子之前迷关景臣的时候强。
夫妻二人看向那根棍子的表情，也逐渐从凝重、怀疑、忌惮、惧怕，转为了慈父慈母的关爱笑。他们想的清楚：棍子又怎么样，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仔细看看，这棍子还挺漂亮的呢，又长又直。
只希望不要哪天突然跳出一个和尚或者道士，法海似的，要把这位棍子给收走啊！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也就一段时间之后，关景臣气势汹汹地杀来了，还带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
他们进来的时候，棍子正在很来劲地利用自身优势，给乔夏做“棒打鲜橙”冷饮喝。
啊不对，应该叫“棍打鲜橙”才对。
总之关景臣和三位外援，都看到了一根棍子正在狠狠地捶着杯子里的橙子。
捶啊捶，捶啊捶，把橙子捶成了橙汁。
关景臣：……
关景臣瞳孔地震：“这棍子怎么变小了？乔夏，是它的法力不足了吗，还是这是它生的小棍子！？你们家这里到底有多少棍子？？草，该不会是已经被棍子给包围了吧！”
乔夏这时侧过脸，淡淡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关景臣怒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乔夏，你是被个棍精给迷了心窍了！”
乔夏第一时间先把棍子拿在手里，只是棍子动了两下，像是在说，没关系。乔夏这才放心，还轻轻勾了勾唇，拇指也习惯性地在棍子上面蹭了蹭。
关景臣看到这互动，血管都要爆了：“乔夏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再怎么样，我也是人啊！我是个人！！这他妈只是根棍子！！几位大师，就是这根棍子，拜托你们了！谁先拿下这根棍子，我多发100万辛苦费！”
几位大师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讷讷，眼神里写着：本来只想骗点钱，你这儿居然是真的闹鬼。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也就几分钟后，乔爸乔妈听到动静，心道可别是那位棍子被收走了啊！
两人着急忙慌下楼，结果就看到棍子非常勇猛地追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人渣正在狂揍，那仨被揍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满地逃窜。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惊慌失措地跳大神。
对，跳大神。
自家儿子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杯棒打鲜橙，正在安静地喝呢，还问他们两个：“爸爸妈妈，你们喝棍打鲜橙吗？”
乔爸乔妈：“不用了，我们喝棍打鲜人就可以了。”
老太太跳了半天压根不管用，她也怕挨打，索性缴械投降：“哎呀，这哪是什么棍精，这是棍仙啊！关少爷，您怎么惹了棍仙了！”
和尚和道士也赶紧跟着求饶，于是最后挨打的只剩下了关景臣。他压根没有一战之力，完全就是被揍成了狗一样。
基于上一次挨打，他的特殊部位遭受重创，这次他还一直拿手护着那里躲来躲去的，显得整个人非常猥琐，让人沉默。
乔夏喝着饮料，突然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说：“关景臣，你一直护着那里，万一遇到千年杀要怎么办？”
棍子：……
关景臣：……
棍子：（甚至沉默了一下）真的要千年杀吗？要这么拼吗？回头你会不会嫌弃我脏啊？
关景臣更是吓到灵魂出窍，变成了一手护前面一手护后面，大声吼道：“乔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来你是真的恨我，我早该知道！”
结果趁他此刻分心，棍子又是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关景臣：“……嗷。”在地上翻滚挣扎。
旁边跪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跳大神的老太太，没人敢扶他。
碰巧饮料已经喝完，乔夏拿着棍子慢悠悠地就走了。
乔爸乔妈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一家齐齐上楼，生怕晚点还得被叫住喊救护车。
又一次遭受重创，关景臣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夏生活照过。
真要说的话，关景臣给他造成的困扰，远不及餐厅里的屏风选哪种更让他觉得纠结。
所以屏风到底该选那种风格的呢？
棍子这时又飞了起来，乔夏把手摊出，棍子就在他手心里写：【3】
乔夏抿嘴笑了笑：“好，就选3号。”
他舒了口气：“那今天就不继续工作啦。学长，你想做什么？”
棍子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和频率轻微晃了晃。
乔夏就点点头：“好哦。”和棍子一起去看电影。
他有时候想，要是学长什么时候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听到学长的声音。有时候又想，好像也没差别，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们太有默契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关景臣没再来烦他，几天之后，好友季忱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季忱神神秘秘地说：“乔夏，你听说了吗，程小伟、张玉飞那帮人，都中邪了！”
说的都是关景臣、林月的跟班或者死党，过去没少欺负过原主的。
乔夏：“啊？”
季忱：“好像是有一天林月约他们吃饭，谁知道一帮人聚起来干嘛，反正那天之后，他们几个都陆续被个隐形人拿根棍子狂抽——咦，等等，是棍子诶！乔夏你捡的那根棍子还在吗？”
乔夏：“在。”
季忱兴奋了：“会不会就是你那根棍子成精了，把他们抽了一顿啊？真是活该，抽得好抽得妙，抽得呱呱叫！”
乔夏：“你想多了。”
季忱：“唉，也是……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的。肯定是那几个煞笔自己得罪人了嘛，要么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过反正他们都活该，太活该了，没被打死都是好的。”一直骂骂咧咧。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乔夏看向棍子：“学长，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的。”
他们正在卧室里，旁边就有个本子，棍子又变成了铅笔的样子，在本子上写字：【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没办法忍受一些渣滓欺负你。】
乔夏：“这算什么欺负，又没有闹到我面前，我根本也不在意他们。”
棍子：【那也没办法忍受。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乔夏沉默了一下：“是因为……过去的事吗？学长觉得过去曾经对我的事袖手旁观过，所以现在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这次轮到棍子沉默了。
乔夏话少，但直指核心。
乔夏：“我知道的，学长那时候有世界意志的限制在，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做不到。”
棍子：【终究是我太过弱小，反抗不了，才没能保护你。】
乔夏：“我也不是只会待在那里，等学长保护的人啊。而且学长帮了我很多，因为有你，我才开始警醒，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活，是不是生活真实的样子。”
棍子：【我那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乔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红。
棍子几次想要在笔记上写字，但似乎心绪不稳，字迹凌乱，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写什么。
乔夏就抿嘴笑了笑。他又说：“要是能听到学长的声音就好了。”
棍子：【为什么呢？】
乔夏：“很想听。想听学长和我说话。”
棍子犹豫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乔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学弟。”
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温柔，自带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哪怕说一句“你好”，都说得像情话一样。
他有好几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记忆猛然如潮水般袭来：当初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大学的诗歌社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读鲁米。
自己听得入了迷，甚至忘了去看一看读诗的人的脸。
乔夏半晌才开口：“学长明明可以说话，却不和我说。”
棍子：“刚刚能说话没多久。而且太久没开口了，好像都忘了应该怎么说，想流利一点再和你聊天的。”
乔夏：“嗯。已经很流利了。我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忘了要怎么说话。”
棍子：“你现在就说得很好。”
乔夏弯了弯眼睛：“学长，你像是在夸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后来呢？那个世界，一切都好吗？”
棍子就捡了些好玩的事跟他说。比如某人很惨，六年没有老婆，窗户还漏风什么的。又说了些他关注的人的情况，比如某人把点数都点到了速度上，跑得像风一样快。
还说起了钱老院长，一直身体硬朗；还有刘缘，那是他真正的血亲的姐姐。
在异世界重逢之后，两人其实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那个世界的事，没人问，也没人说。好像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终于把事情挑开来。
乔夏听着，眉眼间慢慢就舒缓开来。
他由衷地说：“真好。”
棍子：“你呢？”
乔夏：“我也很好。”
棍子：“你……想听江临他们的事吗？”
乔夏：“不听啦。”
棍子：“从前的事是否还会困扰你？有的话，和学长说。”
乔夏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是算是真正的我，很多选择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但哪怕是这样，我又觉得，那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痛苦也是真的痛苦。我没办法把所有的情绪都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确定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被强加给我的。”
说到这里，他就弯了弯唇：“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乔夏：“学长，真的，以后不必再为我做这种事了。看他们挨揍我倒是无所谓，学长你是替天行道，可是……”
棍子：“可是什么？”
乔夏：“可是不想你大半夜的离开我的床边，去见那些讨厌的人。”
棍子沉默了几秒钟，他含笑道：“好。”
“我答应你，学弟，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守着你。”
棍子这么承诺，他也的确这么做到了。
但那些过去欺负过原主的人的见鬼事件，仍在继续。
因为棍子选择了白天去揍人。
他们虽说总在一起，但总能腾出些时间，让他快速溜走，把人揍一通。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算食言。嗯，没错，是这样的。棍子点头。
就只是没揍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关景臣的白月光，林月。这家伙最近出国了，棍子又懒得飞那么远去揍人。
只是大概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林月回国，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乔夏正和棍子一起散步。林月拦住乔夏，盛气凌人地冷冷问道：“你把我手机拉黑了？有病吧你。说，你到底对景臣，对程小伟、张玉飞他们，都做了什么！？”
乔夏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就从他身边路过。
他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真要说的话，原主的悲惨遭遇一半是因为关景臣太渣，一半是因为这人和他那帮小团体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实施的霸凌。
林月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被无视过，这时伸手就抓向乔夏的手臂：“你跟我装什么装，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他脸来了一棍子。
林月惨叫一声：“啊！”
他捂着脸，愤恨地望向乔夏：“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乔夏，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你居然养小鬼——呃，不是，你居然养小棍！？”
小棍？
那棍子瞬间变大了很多，又哐哐给他一顿揍，一边揍一边说：“你是不是有病。变大一点揍你，不是更疼。”
林月惊悚地叫道：“……你你你，你会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棍子：“比你强，你不是东西。”
林月：“啊啊啊！”抱头鼠窜。
棍子一边揍人一边道：“你们两个颠公颠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给我离乔夏远一点，否则下一次，我打断你的腿，连带关景臣的腿也一起打断。”
是温柔的和缓的声音，却又带着浓重的，尖锐的，深不见底的恶意。
林月差点被吓破胆，他怕得不行，浑身都疼，人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六神无主。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竟然是——关景臣。
他手上还吊着绷带，这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林月前面。
林月被猛猛感动了，他哽咽着说：“景臣，你，你真的来了……你为了保护我，竟然可以……”
下一秒，关景臣非常迫切地说：“你打断他的腿就打断他的腿，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着我的腿也要一起打断！”
林月：……
草，关景臣你个大剑人！！你命根子还没被废了吗！这棍子怎么不打死你啊！
棍子就慢条斯理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乔夏面前。不管是谁出现了，我都两个一起打。”
林月绝望地叫道：“凭什么啊！”
棍子：“凭你们两个神经病是两口子。”
关景臣：“谁跟他是两口子，乔夏，乔夏我想跟你说话，乔夏我想清楚了，我知道错了，你是被逼的是不是？你是被这根棍子强迫的，是不是？”
乔夏：“不是。”
关景臣：“你在说谎！乔夏，他只是一根棍子，他没有手，不能抱你，没有脚，不能跑向你，没有嘴，不能说爱你——”
话没说完，林月从后面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挺狠：“闭嘴啊！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挨打吗！”
关景臣：“林月你他妈发什么疯！？”
两人就此互殴起来。
是很奇怪的神展开，但想想这俩的颠公颠婆人设，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乔夏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们一个眼神。
回家之后，棍子想了想，还是跟乔夏说：“学弟，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手没脚？”
乔夏：“不会。学长，你要是真的从棍子上长出了手和脚，我反而才会觉得有点奇怪。好掉san哦。”
棍子：“……啊。知道了。所以要等整个身体都慢慢幻化出来之后，再给学弟看。”
瘜遇
乔夏的眼睛闪了闪：“学长，你真的可以变人啊？”
棍子：“嗯，只是需要时间。”
乔夏：“现在呢？有哪个部分已经变出来了吗？”
棍子：“……还真有一个部位。”
乔夏：“哪里啊？可以看看吗？”
棍子一时迟疑。
乔夏就弯了弯眼睛：“没关系的，学长告诉我，让我看。”
棍子：“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的。你确定要看吗。”
乔夏：…………
过了几秒钟才说：“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手，我就亲亲学长的手。如果是唇，我就亲亲学长的唇。如果是心脏，我就亲亲学长的心脏。”
棍子：“如果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呢？”
乔夏：“我就算了。”
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了。
棍子想：啊，都是关什么的错。
慢慢的，棍子能幻化出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他有了头。
两个月后，他有了躯干。
三个月后，也是乔夏的餐厅全部重装完成的时候，他有了手臂。
焕然一新的餐厅也终于开始重新营业了。
最开始时，生意不温不火，乔夏没急，他觉得总需要一个过程。
慢慢的，那里热闹起来。一个月后，餐厅已经变成了全预约制：乔夏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仗他打赢了，成功将一家餐厅起死回生。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豪华的庆功宴，只是一人一棍在天台喝啤酒。
乔夏很少喝酒的，不胜酒力，一罐啤酒喝完，脸上就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
棍子说：“做成一件事，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乔夏：“嗯。谢谢学长帮我。”说是不急，但总归有压力，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棍子：“是你自己厉害。新装修是你盯出来的，新员工是你一个个面试的，新菜单的每一个菜式，都是你一点点尝，一点点提意见改出来的。你很了不起。学弟，之后想继续开分店吗？”
乔夏：“不一定。学长，我有点想去读书。我想学习，然后找到我喜欢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我听你说了那两位在他们世界里的事，也很想真正做点什么呢。”
棍子：“这很好。”
乔夏：“学长，你身体现在变出来多少了？”
棍子：“很快就完整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个部分。”
乔夏：“是哪里啊？”
棍子：“是心脏。学弟，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最后的事。等我一下，好吗？”
乔夏：“好。”
棍子：“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两个月。”
乔夏：“等多久都等的。”
棍子：“你还没问过我，是什么让我能幻化出人形。”
乔夏：“是什么啊？”
棍子：“是你的爱。”
飞离原有的世界时，他抛弃了肉身，抛弃了身为男二所有的光环和气运，几乎是抛却了全部，以此为代价，换取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以及一样东西：和学弟的爱的联结。
爱是能量，是养料，让一个虚无的灵魂就此长出骨架，血肉，皮肤，脏器，长出能视物的双眼，能拥抱的双手，能亲吻的唇，能跳动的心脏。
让他再度变得完整。
乔夏懂他在说什么，眼睛微微湿润。
他突然伸手，右手就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手掌下面，是他的心，在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说：“学长，我等你回来。我想你的时候，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在跳动，就代表你也在想我。”
“那里永远在跳动，就代表你一直在想我。”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
乔爸乔妈挺担心的，怕棍子会不会不再回来了，但乔夏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只除了……
儿子经常用手捂住心口。
几天之后二老终于忍不住了，乔妈开口道：“小夏，你是胸口疼吗？会不会是心梗啊？”
乔爸：“是啊小夏，这可很严重，不能马虎的，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的。我和学长——嗯，就是那位棍子，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就摸一摸心脏，我的心在跳动，就代表他也在想我。”
乔爸乔妈：……为什么儿子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恋爱脑！！
希望那位棍子真的有一直在想着儿子啊，否则心不跳了，人不是都嘎了！！
唉，那位棍子还是快点回来为妙。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乔夏坐在露台上，又摸着心口，数自己的心跳声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学弟。”
乔夏猛地回过头。
男人站在那里，对他微笑着。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笑起来时，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乔夏舒出了一口气。
他说：“学长，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棍总番外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的番外：
一段时间过后，人形的棍总搞定了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带着一堆礼物来乔夏家里上门提亲。
乔爸乔妈：哎呀儿子终于跟那位棍子分手，找了新欢了吗！？所以儿子虽然是恋爱脑，却是一个花心恋爱脑啊，这谁能想到。
棍总：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我叫秦从棍。
乔爸乔妈：！！！！敢情还是你！那棍子还是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棍总：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叫秦从青，刚刚是口误不好意思。
乔爸乔妈：不，你就叫秦从棍，绝对就是秦从棍。放心，我们都懂的。小棍，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啊。
棍总：……都，怪，晏，云，西，把我也带偏了！
第90章 番外4
乔夏和晏云西的婚礼过后几天, 正好到了晏二嫂此前提过的中科院少年班体验营时间。乔夏一早就给白白报过名，白白听说里面都是和他一样的孩子，很开心也很期待地去参加了。
体验营是全封闭的, 针对5-8岁孩子，时长为20天。
趁着白白参加体验营的时候，晏云西正好和乔夏一起去度了个蜜月。
蜜月地点选在大溪地，风景很好, 不过实话实说，其实也没看多少的风景，两人几乎是全天候宅在酒店里鬼混了——晏云西完全是要把过去六年失去的, 全部给补回来的劲儿。乔夏中途不得不数次悄悄喝补肾药。
给自己补的, 真的很需要补一补啊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502早就预见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蜜月会是什么情况。
系统受够了一直被屏蔽的日子, 这次干脆没跟乔夏去大溪地, 只是用实体留在了A市，帮白白继续冰淇淋品牌的事业。
等20天结束，乔夏和晏云西去体验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仪式，也和那里的老师们聊了聊。
老师表示：“乔白同学的智商是体验营里最高的, 也在编程和数学上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编程, 他写的代码很漂亮，有种艺术美感, 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角度, 我们的老师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受启发。可以说，乔白同学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就——”
乔夏：“老师您说, 实话实说就好。”
老师：“乔白同学本人的精力, 似乎都花在做买卖上面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晏云西。
老师：“他现在有一个冰淇淋公司是吧, 每天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在开会，还把我们体验营里很有天赋的十来个同学，全都拉进了他的公司，这个做市场分析、那个做数据模型的，把人家工作都安排好了。他还有OA和完整的晋升体系你敢信吗。
“可以说，这次体验营搞得像乔白同学的招聘会一样，孩子们都以能进他的公司为荣，还有没进去的孩子在哭鼻子，甚至愿意先从实习生做起。孩子们每天都在聊公司的事，这跟我们对体验营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说到后来，已是颇有怨言。
晏云西：“谢谢老师对白白的夸奖。我们白白能达成这种成就，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教诲，身为乔乔的家长，我们很骄傲也很感激。”
老师：…………
老师：“我不是在夸他啊！！晏先生，乔白是个天才，他能做到的事远超你我的想象。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但乔白的成就远不止于此！你们是在让一个天才误入歧途！”
晏云西的语气冷了下来：“歧途？林老师，在我看来，世界上就没有歧途、正途这一说，白白完全可以开辟他自己的路。身为父亲，我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走哪里，哪里就是正途。”
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拉起乔夏直接走人。
一走出去，他就不爽地说：“乔乔，他看不起我们做小买卖的！”
乔夏：“……你管自己叫做小买卖的。”
晏云西仍然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只想把所有孩子都框死成一个样子吗？如果是这种教育方式的话，白白不去也罢。”
乔夏：“我也觉得怪怪的，先把职业给分成三六九等了。要不也听听白白自己的意见吧。”
他问了，白白表示，感觉这个体验营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给自己的公司招了几位童工。
白白：“乔乔，晏总，我想了想，还是想读正常的小学。”
乔夏：“为什么呢？”
白白：“我不喜欢这种封闭式管理的环境，好像离人群很远。如果我不在人群之中，我不跟人接触、只闷头学习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想知道。”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都懂了白白的意思。
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乔乔去读普通小学——是的，甚至不是豪门子弟们通常会选择的贵族学校，真就是普通的公立小学，按房产证划片儿的那种。
晏云西拿出了谈几十个亿大生意的劲儿，挨个比照各个学校的优势劣势，恨不得调查所有老师的简历，好决定到底把户口迁去哪儿。白白倒是对学校没那么上心，所有心思都花在他的冰淇淋品牌上了。
过去的时间里，他和小伙伴们一起，给这个国民品牌重新找到了定位，也重新设计了新产品的口味和包装。
目标瞄准的就是小孩子。
白白可实在太懂他们的心理了：产品配料干净、健康，这点是做给家长们看的；味道奇特好玩儿，造型拉风，包装炫酷，同时品牌还和几部时下热门的动画谈了联名，每盒冰淇淋里都会送动画片的人物卡片，还有盲盒可以抽取——这才是戳这些孩子们的心窝子。
铺货上面，不只瞄准了大型商超，更是瞄准了小区或者学校周围的便利店、小卖部，争取让孩子们瞬间买上。
请的代言人都是孩子们喜欢的二次元动漫人物。
晏云西都没想到白白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白白：“不过这些都是前期的基础工作，最重要的事情，我近期才安排下去。只是这事很危险，想成功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做成，绝对可以展现出顶级商战应该有的面貌。”
晏云西都不禁好奇：“是什么事？”
白白胸有成竹：“派我的下属，去用热水浇竞争对手公司的发财树。因为下属都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被抓到了也没关系。”
晏云西：…………
乔夏：…………
晏云西：“不是我教的！”
乔夏：“宝，谁教你的？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白白：“我跟统子一起想出来的啊，怎么了吗？”
统子闻言，在一边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乔夏和晏云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咽下了所有语重心长的话。
行吧。你们搞吧就。倒要看看这法子行不行。
几个月后，七月盛夏来临之时，白白的冰淇淋爆火，大卖，成为了孩子们中间的热门话题。
统子：（叉腰）“老夫就说了，浇发财树这招可行！是不是，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乔夏晏云西：默默闭嘴。
九月时，白白不得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公司的副总（一位成年人），因为他要去读小学了。
送白白上学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出动。
明明只是上个学，结果在校门口，硬是搞出了生离死别的气场。统子甚至还眼泪汪汪，依依不舍地说：“白白，你长大了，师尊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乔夏简直目瞪狗呆：“不是，统哥，白白晚上就回家啊，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
统子恶声恶气：“你管老夫！你什么都不懂！”
旁边晏云西跟着帮腔：“是啊，这个画风怎么了。”
接着抽了下鼻子，说：“白白，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了你要和我说，你随时和我说。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找校长，问问学校需不需要捐栋楼好了！现在就去！”
乔夏：…………
白白：…………
白白：“不用了吧晏总，你有这钱不如去非洲捐楼。还有统师尊，我还没长大呢，我才六岁，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劝了两句又看向了乔夏，严肃郑重地说：“乔乔，我要走了，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没说的那句话是，你们三个里面，也就你最靠谱。
乔夏get到了潜台词，也表情凝重地回答道：“好。乔总你放心吧，必不负所托。”
到了晚上，又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学校门口接白白。
接到人了，乔夏就问：“白白，小学怎么样？”
白白沉吟道：“嗯……课堂上有同学哭，有同学上着课突然跑出去，有同学站到了桌子上，还有同学在地上爬。”
最后总结：“原来这就是学校的样子啊，还挺丰富多彩的呢。”
乔夏：“哎我去，那什么，乔总，你想跳级吗？觉得不适应的话，也可以跳级。”
白白：“先不用。等我先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苗子，我先招揽起来，以后来我的公司上班。”
乔夏：“……儿，你好拼！”
白白：“招人很难的，不信你问晏总。我先从小看起啊，每年招一点，这样等我18岁的时候，积少成多，也招到不少人了嘛。”
感觉不像是来上学的，是来招聘的了。
两个月后，乔白跳级，去读二年级。
一帮小朋友叫着“乔总保重”、“乔总常回来看看”，阔别了未来老板。
白白在二年级读到了学期结束。
因为周围同学都是比白白大的孩子，乔夏还有点担心白白会不会不习惯。
结果和老师一聊，老师表示：“乔白同学表现非常好啊，已经全票当选班长了，在班级里也很受欢迎。对了乔爸爸，乔白同学还邀请我加入他的冰淇淋公司呢，职位是运营经理，他说我很合适。您了解他的公司吗？能和我说说吗？”
……所以这家伙已经勾搭着老师要跳槽了。
下学期时，白白跳级去读了三年级。
这时候乔夏和晏云西都觉得他对校园生活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个事儿：
劳动节前后，学校搞起活动，让学生们依批次走进食堂，帮忙劳动。某天，白白被分配去了炒菜师傅那儿，被师傅鼓励自己上灶，炒菜试试。
白白：“……还是不要了吧，我做菜很难吃。”
厨房师傅乐呵呵地说：“小同学，我在旁边看着，只要做熟了，调料也加了，不会难吃到哪儿去的。快来啊小同学！”
非常热情地各种邀请，简直难以推脱。
白白：“行吧。”
那一天，学校的厨房里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浓烟滚滚，所有的锅碗瓢盆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恨不得整座厨房大楼都拔地而起，脱离地球，飞向外层空间。
而白白拿着一块充满了马赛克的、不断蠕动的、仿佛活着的东西，对那位厨房师傅说：“叔叔，我做熟了，调料也加了，是不是不会难吃到哪儿去啊？你要不要尝尝看。”
乔夏被老师紧急打电话叫去了学校，老师原话是，你儿子要杀人。用饭菜杀人。
乔夏过去了，一看那碗马赛克，就放下了心：“啊就这啊，还好吧，不如我做的恶心啊哈哈哈哈。要不要我给大家露一手？”
厨房师傅正在旁边吐，这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嚎着说：“不要啊，不要！我刚刚看到了我太爷，再来一次是不是要看到我太奶！”
而对于那碗马赛克，乔夏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直接扔了好像很污染环境啊。唉，可惜棍总已经走了，否则喂给他吃。
后来灵机一动，打电话给了晏云南和他老婆，那两人兴高采烈从研究所飞车过来，把食物带走研究去了。
白白的学校从此取消了这种劳动节帮厨活动，白白也成为了一个校园怪谈的缔造者，很多年后，学弟学妹们中间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白白在三年级读了一学期，招够人后，又跳级去了四年级。
这一学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晏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90+高龄走的，那天中午还和几个老朋友吃饭，喝了些小酒。他聊得开心，下午回家后，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走得安详，是喜丧。
这是白白第一次真正面对至亲的死亡。
“死亡”从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他这次才终于真正理解，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从他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往后的时间里，他还将面对这个词很多很多次。
晏爷爷出殡那天，白白哭到失语。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乔夏：“乔乔，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吗？”
乔夏犹豫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仍然还在，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遇到彼此。比如你回家的时候，我出去散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刚散步回家；待你醒来，我已经出门遛弯。这样的话，其实我们仍然在一起生活呢。”
白白又开始掉眼泪。可以说晏云西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居然被白白遗传个十成十。他说：“你这是骗我。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和晏总永远都在这里。否则我就不想再长大。”
乔夏轻轻拍着他，慢慢地说：“死亡只是超脱现有的时间和空间的另一种生存，比如天上的星，你看到的其实是它几十亿年之前发出的光，现在，那颗星星可能已经湮灭。但是你看到光了，就代表它现在也还活着。生和死没有严格的界限……”
他说了很多，这样的声音里，白白逐渐睡去。
乔夏很担心这件事对白白的影响，还和晏云西私下聊过几次，应该怎么和白白解释“死亡”，两人共同探讨出了一套说辞。
结果也没用上。
白白完全没再提过这事。
乔夏试探着问的时候，白白就说：“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啦。”
乔夏：“为什么啊？”
白白：“我和统子聊过，可以在你们临死前，把你和晏总做成数字生命呀！上传之后，你们就能继续待在我身边了。到时候我把你们两个养在不同的硬盘里，省得你们总在放闪光.弹，完美。”
晏云西和乔夏齐声叫道：“……住手，放过我！！！”
就这样，白白一天一天地长大。
他的家长会，每次都是乔夏、晏云西、统子三个人去开的。
他跳级跳得迅猛，但不论怎么跳，每一次都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和晏云西一起去上班工作。开始时，他的办公桌在晏云西旁边；后来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团队，也开始慢慢参与了很多重要事宜的抉择讨论。
他16岁的时候，晏云西第一次带他去参加了晏氏的董事会。
白白心生警惕：“晏总，你可不要给我晏氏的股份。”毕竟，他还打算以后另起炉灶，搞出一个“乔氏”，然后彻底收购晏氏呢。
晏云西非常敷衍：“嗯嗯，不给你。”
白白：“你也不要给我说太多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啊！”
晏云西：“嗯嗯，不说。来，乔总，帮我看看这个企划案，还有明年预算分配你也看看。”
白白很想赶紧脱离晏氏，但碍于自己这边已经有了一摊子事，于是找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异姓大哥言言，问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晏氏上班，承接家业。
言言：“啊白白弟弟，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画小人儿，我没有商业头脑，搞不来的，啊哈哈哈。”是的，言言如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只能说小时候的动画片没白看。
白白：“……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说你也讨厌晏云西，还想做一个公司把晏氏吞并吗！？”
言言：“是讨厌啊，我最新连载你有看吗？我画了个反派就叫‘燕西’哦，技能是冰冻。啊这个反派的剧情还有点意思，你听我说……”
白白：不，我不想听！
总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晏云西的工作了。他还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把晏氏的版图开拓到了智能AI领域。团队里都是和他同龄的人，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人脉积累。在未来，这个团队也成为了华国一个神话的缔造者。
在他18岁生日过后，晏云西以一种迅猛的、生怕对方反悔的姿态，火速把CEO的位子交给了他。
同时他还说：“乔总，还有一件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交接给你。”
白白：“什么？”
晏云西：“是‘宝贝回家’官网代言人的身份。我担任了18年的代言人，现在，代言人就是你了。你记得和他们接洽一下，去拍最新的宣传片，对了好像还有个采访需要你参加，你到时候随便说说吧。这都是i人必经之路，乔总加油。”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白白。
白白慢慢反应了过来……
白白：“晏云西，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晏云西当然没回来。他已经火速退休，带老婆满世界玩耍去也。
一段时间后，身为“宝贝回家”官网的新一任代言人，乔白接受采访。
主持人小姐姐问：“晏总是位很出色的人，也为走失儿童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乔总，您怎么看待您的父亲？”
乔白：“他教给我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身为一个企业领导者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二是好好说话的重要性，三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主持人：“是什么呢？”
乔白：“该出走时就出走。”
主持人愣了愣：“啊，您是想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吗？”
乔白：“不，就是‘该出走时就出走’。”
至少他的父亲把这句话贯彻到底，如今正带着对象二人世界呢，貌似在南极。
晏云西说的好听：“我们不是去玩的，是去拯救世界的。”
乔白：……你看我信吗！请问你俩想怎么拯救世界，靠制造更多的人口吗！？
可恶啊！！！最后还是担子扔给了我！
不过……算了。
他爱他的两个爸爸。
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做成数字生命，也还是会养在同一个硬盘空间里的，因为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
所以，旅途愉快啊，两位。
第91章 番外五
两人第三年的结婚纪念日, 晏云西出乎意料地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
他那种资深社恐i人，这次居然广发邀请函，在晏家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开了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甚至请了媒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夏莫名其妙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
最初是一个粉丝数还不少的娱乐博主发了微博：
【翻三年前Y县地震救灾的视频资料看，意外看到了这张神颜。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 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这是什么？是我老公的脸啊，舔一舔。】
配的是一些GIF图, 正是之前乔夏去震区做志愿者时, 一些记者留下来的影像记录。
乔夏当时穿的就是件土土的黑色冲锋衣，有时带着安全帽, 没带的话头发也乱七八糟, 部分照片脸上还沾着土。但这些都掩藏不住他那张脸。甚至于灰扑扑的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鲜亮了一点。
有张图是他送别其他志愿者时，笑着挥手的样子，他的眼睛弯弯的, 笑容特别灿烂, 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种生命力和感染力简直透过了屏幕, 扑面而来。
那条微博火了。
最高赞的留言是：
【这个笑容QwQ本尸体今天的尸斑都淡了一点。】
接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开始出来讨论：
【啊啊, 珍藏已久的绝世美貌终于被看到了！认真地说, 小哥哥虽然长得能靠颜值出道，但其实我觉得, 颜值只是他所有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环。他当时在震区帮了很多忙, 不怕脏不怕累, 力气特别大，而且跑得快。有段路坏了，纯靠他人力往里送物资大家能想象吗。】
【小哥哥还上过电视呢，只是这段采访里他戴了口罩。大家看这双眼睛，能认得出来。】
【举手！我就是Y县人，当时我弟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就是这位小哥哥和另一个年轻兵哥哥挖了十多个小时，亲手把我弟弟挖出来的。当时他们俩手指都是血QAQ……后来小哥哥还去医院看我弟弟呢，大家来看合影。我只想说，照片真的只能还原真人10%的美貌！】
【啊啊，又翻到了一位记者姐姐的vlog，里面拍到了这位小哥哥！大家看3分36秒，小哥哥刚刚洗好脸，脸上还都是水珠，这清水出芙蓉的皮肤，这唇红齿白的脸，这刚刚睡醒的懵懂的表情，我要疯了！！所以这位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三分钟之后，他的数据没找到，倒是十八线小明星晏云北早几年的一条微博被翻了出来。
那还是乔夏六年后回国，第一次去晏家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晏云北拉着他拍的。晏云北甚至心机地只给自己美了颜，才发去微博上。
只是他实在太糊了，那条微博转评都不多，这时才被注意到。
一帮人跑去晏云北微博下面考古，疯狂问他那位小哥哥到底是谁。他涨了十来万粉，从十八线晋级到十七点五线，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当即给晏云西分享了这个喜讯。
晏云西很少用微博，特意为这事下载了一个，然后翻看各种讨论，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随便截图了一些留言，包括：
【这眼睫毛，逆天了啊！舔舔舔！】
【他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还有这个嘟嘟唇，是在勾引我吗？我狂亲！】
【这个视频，5分16秒的时候他露腰了！！这个腰，谁懂我，仙品啊啊啊！！】
截完之后发给晏云北，问：【这些人为什么性.骚扰我爱人？要怎么才能告到这些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眼睛？？？】
晏云北：【……哥，你正常点！这就是些网友在开玩笑呢，主要是盛赞小乔哥的美貌。】
晏云北：【那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啊？也让我和小乔哥再自拍一次，蹭个流量嘛嘿嘿。】
晏云西：【你滚。】
继续用一种“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审判留言。
大概是讨论热度高，这时候甚至还上了个热搜：#夕阳下的最美微笑#
热搜下面，有正经地夸“小哥哥人美心善”的，也有些乐子人，用夸张手法在称赞颜值的。
晏云西越看越难受，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连夜让晏氏的公关部门撤热搜。
末了还是不得劲，有一堆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像是自己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突然曝光在了千千万万的视线里，要迎接所有人觊觎、窥探、观察、乃至于YY的目光。
超，不，爽。
不爽到要炸了。
乔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那段时间还挺忙的。这三年间，“亮灯”计划已经颇具规模，帮助了很多“煤气灯操控”的受害者走出来，也让越来越多的普罗大众认识到情感虐待这件事。
乔夏那几天正好在忙他们的新APP上线，真不知道自己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他知道的，就是APP终于上线后，某天他忙完回家，发现502带娃回晏爸晏妈那儿住了，而晏云西跟吃错药一样，抓着他奋斗到了后半夜。
期间逼他说出了各种羞耻的话语，“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我只让你碰”、“我只让你x”这种，说了个遍。
脚趾抠地了真的。
啊不对，应该是脚趾抠床。
晏云西的占有欲问题乔夏一直也清楚，只是对方这几年间一直控制得非常好，完全没有让自己的这种心理对乔夏、对两人的关系造成困扰。
除了这次。
所以这又是犯什么病啊到底！？
话说回来，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话，好像偶尔这么来一次……也不错啦。
结果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晏云西突然宣布，今年的纪念日他要大办特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夏已经结婚三年，合法夫夫，孩子都九岁了。
乔夏是他的，其他人少惦记。
乔夏懵：“不是，云西，谁惦记我了啊？我现在‘已婚’俩字恨不得贴脑门上，出门都会带个大钻戒，除了小偷没人惦记我吧？”
晏云西：“呵，男人，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
乔夏：…………
后来还是同事跟他说“乔哥你火了”，他才琢磨过来。
不禁失笑。
谁能想到30多岁的晏云西在这种地方突然吃醋了，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502：【……你这种犯蠢的傻笑是怎么回事。这种令本统作呕的OS又是怎么回事。】
乔夏：【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老公这样，还挺可爱的。】
502：【呕！老夫要吐了！神经病啊，恋爱脑滚出China！！！】
乔夏无视了统子的垃圾话，闲暇时间开始美滋滋地给晏云西选纪念日礼物。
后来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一枚某海洋世界出品的男士胸针，流光溢彩，一见倾心，斥巨资10000多积分拿下，502又是骂骂咧咧说他乱花钱。
乔夏：不，我就是要给我老公最好的。
三周年纪念日的宴会当天，晏云西就带着这枚胸针，恨不得要跟每个人都讲一遍，说这是我爱人送的，那叫个得意。
且时时刻刻都牵着乔夏的手，连体婴一般。白白都觉得恶寒，战略性后退，悄悄离这两人远了一点。
现场宾客超多，晏云西简直是把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叫上了。乔夏出席这种场合一直游刃有余，而且他熟悉的亲人们、新老朋友们，也都在场。
三年间，晏氏稳步发展，副总刘缘跟着身家飙升，妥妥富婆。而且一直身体健康，原著里“白血病离世”的结局没有在她身上重演。
晏爸爸已经完全退休，最近迷上了钓鱼，晏妈妈和言言他们都在疯狂吐槽，说吃鱼要吃吐了。
王老师等几人仍然专注于打击人贩子，如今A市的走失儿童已经越来越少，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A市之外。
乔夏认识的新朋友郁九初、凌予殊和叶一湍几人也都到场，笑着打趣，说乔夏他俩不像是已婚三年的，倒像是刚谈恋爱的，黏黏糊糊，如胶似漆。
乔夏：你们跟对象还不是一样！
晏家众人也都是老样子。是的，这个老样子也包括了三年前就18线，如今仍然18线的晏云北。
别问，问就是体质问题，他居然一直没红，晏云北自己也很无语。
晏云北屡次想找乔夏自拍，被晏云西严厉制止。
不过晏云西自己倒是拉着乔夏，特意从记者们面前路过N次，确保了他们有东西可拍。
秀了一晚上恩爱，晏云西终于心满意足：乔乔是我老婆！我让人所有人知道，乔乔是我老婆！！！
坐等网友夸赞他们的“神仙爱情”。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公布出来的照片，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是的，明明是结婚纪念日，出来的居然都是晏云西的单人照……
究其原因，还是晏氏的公关团队基于上次撤热搜事件，觉得老板不喜欢老板娘相关被传到网上，特意交代过媒体。
哪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完全没有人盛赞他的神仙爱情，都在说什么“晏爸爸我要怎么投胎才能生去你家”一类的。
晏云西：啊啊啊啊啊！
气到肺疼。
围观了一切的乔夏差点笑抽。
见晏云西大晚上的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就说：“别气了老公，多大点事儿。”
晏云西：“就是很烦躁。要不我还是去趟南极吧，不要浪费冷空气。”
乔夏直接跨过去坐在对方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要不要我哄哄你啊？老公，别生气了，我是你的，我爱你。别生气了嘛。”
接着笑吟吟地亲他，开始哄人。
晏云西的眸子瞬间深了。
就是说，纪念日总要做点纪念日该做的事。
第二天，乔夏赖床赖到了中午。
晏云西干脆也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靠在床上，时而看看乔夏，时而碰碰对方，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后来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博。
结果发现，晏云北的微博里po出了一张合影，是他和晏云西、乔夏一起拍的。
图中自己环着乔夏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在拍照。乔夏在他怀里，笑着，笑得特别开心。
晏云北在旁边尬笑，怀里——抱着只狗。
没错，狗。
人家俩有对象就抱着对象，晏云北没对象只好抱着伊莉萨白桑。
他的微博配文是：【我哥和我嫂子和狗和单身狗。是的，大美人是我嫂子，人家已经结婚三年了。（PS：大家注意评论礼仪，我哥会看。【微笑】）】
晏云西瞬间来了精神：啊啊啊，算你晏云北识相！
这次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绝对会被夸神仙爱情了吧？？？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评论最高赞的几条是：
【什么情况？儿子你这个十八线大糊咖居然是有钱人？？？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我去，哥你叫晏云北，人家叫晏云西，我早该发现有猫腻！哥，你嫁进豪门了啊！（bushi】
【这个笑容！！！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舔舔。】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当小三[doge]】
晏云西：…………
切。
什么啊。
他根本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老婆抱着他亲，他老婆自己动，他老婆最爱他，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忿忿不平地扔开了手机。
原本是真的想和乔夏在家腻歪一整天，结果临时被白白打电话叫去了公司。
晏云西到了办公室，奇道：“乔总，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白白没好气地说：“我请了一天假，过来处理一下工作。你看，这边是你要签的文件，这边是你要确认的批款，这边是我觉得重要级别没那么高，帮你回复了的项目。快！给！我！看！”
晏云西：“……干什么，你这弄得我好像要休个长假一样。”
白白：“你就是要请个长假啊！你吃醋了，乔乔想哄你，于是帮你请了一周假打算和你出去玩，让我和缘缘姑姑帮你顶一下。切，真是吃醋的人有好果子吃。”
晏云西：“哈？什么吃醋？我没有在吃醋！”
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在吃醋。啊，我发现承认这个也没什么啊，对，我就是在吃醋，吃醋的人就是有好果子吃！一周假！乔乔和我！”
他的心情无比雀跃，开始疯狂努力工作，想早点回家见乔乔。
工作了一会儿又突然走神：“不过……怎么都没见乔乔为我吃醋的。我不是说乔乔不爱我，可是乔乔为什么都没有为我吃醋呢。”
白白：“我想打你了啊！”
末了还是说：“乔乔怎么没吃醋的。你之前招的那个助理，乔乔就有在吃醋啊。”
晏云西狐疑：“有吗？哪个助理？”
白白：“姓宋的那个。后来因为工作效率低，没过试用期。你没注意吗？他每次给你递咖啡送文件都会脸红，给你准备爱心便当，有次还伸手想给你整理领带，被文助理拽了一下。”
晏云西：“完全不记得。”
白白：“那段时间乔乔总来你办公室的。每次来手上都带着三个大钻戒，我眼睛都被闪得疼。”
晏云西这才有了印象。
的确，乔夏有段时间来得很勤，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别的。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乔夏某个晚上把他嘴唇咬破了，他还以为乔夏是不小心。
现在想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宣誓主权”……？
乔乔在对他宣誓主权？他也可以有这种待遇吗！
还有一次，办公室没别人，他把乔夏抱到了自己腿上亲他，唇都亲肿了，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助理居然这时候进来找他签文件。
——回忆起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助理”就是姓宋的！
晏云西恍然大悟。
可恶，自己是智障吗，都没意识到乔乔吃醋了。要是早意识到，自己当初得有多开心。
啊，怎么回事，好想把那个姓宋的招回来啊，想再看看乔乔吃醋的样子。
……还是算了。
少给自己找事。
他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去找自己的爱人。
他这次专心致志起来，以超高的效率飞速完成工作，让司机送他回去。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在那儿给乔乔带了一份对方爱吃的小蛋糕，又买了束花，这才往家里走，脚步轻快。
太阳很好，风很好，花儿都开了，鼻间能嗅到泥土的香味，树影晃动，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
一切都很好，而他在走向他最爱的人。
又一次，他对明天，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和憧憬。
爱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乔乔。”他说。
爱人回过头，眉眼弯弯，绽出笑意：“云西。”
而他快步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