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掌管缉狱司,这样的日子,是需在城中巡备。



    可这样的事,不需世子亲身亲为吧?!



    魏月昭低头细思,脑中突然想到少年随风而已的衣玦。



    那绣的红色的花,是梨花。



    ……….



    一路打马向前,终于在白麓堂前勒马。



    堂内已有一玄色阔袖蟒袍男子等候多时,甫一见他,便笑道:“羡玉。”



    那人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贵气。



    “校考之事未完,还有时间游玩花灯会?”



    谢珏径自到了杯茶,茶气升腾,萧珩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非也,孤出东宫可是为了正事。”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孤今日上奏,彻查茉莉杀人一案,父皇准了。”萧珩面露喜色,“往日做事畏首畏尾,如今得了令,孤便要将牵连之人连根拔起,再不能翻身!”



    谢珏听此言并无多少情绪,只冷笑一声。



    “这便是让本世子快马加鞭赶来听的好消息?!太子殿下!”



    眸底似笑非笑,无端起了几分毛骨悚然,萧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羡玉啊,你的性子得改。”他放下茶杯,一脸深重,“不然以后娶的世子妃都得被你吓跑。”



    “你日日呆在缉狱司,该好好的出门活动一番,邬山校考你便与孤一同,正好挑一挑你未来的世子妃。”



    他历来不苟言笑,性子更是如一滩死水一般,他是姑姑唯一的孩子,与他一同长大,虽是君臣,但更是亲人知己。



    谢珏突然想起那双如春水般澄澈的眼,潋滟生波,白山茶衬得娇靥肤如凝脂,似玉似瓷,似能拧出水来。



    他无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心神回归。



    那日在花厅内魏二姑娘虽表现的对他情意绵绵,引人遐思,可谢珏却是一眼便看出是假的。



    她虽眼波婉转,可情绪未及眼底。



    实在是有意思的很。



    ...........



    身旁的人陆陆续续往锦湖走去,时辰到,放花灯。



    湖中游荡着的花灯闪着微弱的光,做的精致非常,各位公子姑娘将写好的愿望放进花灯中,再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青桃取了一张宣纸,再递上笔,魏月昭思索一番,正欲抬笔写字。



    “妹妹想许什么愿望?”



    一道声音响起,便看见魏姝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原先在身旁的秦琢已不见。



    她面上带着微笑,眸底翻涌着情绪,犹如一条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魏月昭动笔:“许爹爹长命百岁,娘亲身体康健,阿兄心想事成。”



    她说的正经,可却心中早就笑了。



    真是笑话!当然是许自己花开富贵松柏长青如日之升,长命百岁顺心如意如沐春风了!



    “既是如此,那妹妹,便于我一同去放花灯吧。”



    魏姝使了个眼色,松雪便立马缠住青桃。



    她挽上魏月昭的手臂,一同朝着湖边走去,手中的花灯摇晃。



    今日这样好的机会,只待她画上最完美的一笔。



    “妹妹,湖边湿滑,可要当心。”



    魏姝面色不变,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拢在披风中,湖边人潮拥挤,她悄悄伸出手就要推向她。



    魏月昭似早有察觉,往一旁挪了过去,堪堪避过魏姝的手掌,这么一侧身,魏姝却是力道过大一下落了空,朝着那锦湖下扑去。



    瞬间湖水四溅。



    “救命啊!”



    一声惊呼自湖中传来,此刻魏姝已落入湖中,身上衣裙缠绕,双手奋力的扑闪着,完全不见往日的得体。



    “魏姝!”魏月昭顿时瞳孔睁大,面色焦急,“快来人!”



    船舫上,湖边的人向这边看过来,也有许多年轻的公子满面焦急,跃跃欲试。



    郾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在往日何曾给过他们一个眼色,若自己将她救上来,那便是有了肌肤之亲。



    正在年轻公子们犹豫之时,只见一身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跳进了湖中,向美人游去。



    湖中正在扑腾的魏姝紧闭着双眼,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再不管其他,紧紧的抱住,那人便将她回抱,很快便游上了岸。



    虽已上了岸,但魏姝惊吓过度,双臂仍紧紧抱着那人的腰身,整个人如小鸟依人般窝在怀里,仿若受了极大的委屈,那人也不说话,只也紧紧抱着她。



    那是个白面书生,薄唇尖脸,一双丹凤眼显着些锐利和精明。



    在旁围观的年轻公子们脸上有些遗憾,只怪自己犹豫不决失去了好机会,可又一看二人正紧紧相拥,又暗自低言密语。



    见状,魏月昭上前,“这位公子,今日多谢你救我阿姐一命,虽是恩人,但终归男女大妨,失了规矩,你这..........”



    那男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她,又面露温柔的轻抚魏姝一番。



    他这番动作,自引得众人言语不断。



    “松雪,还不快给你家姑娘拿件外裳!”



    魏月昭伸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她,松雪立即便懂了。



    主子落了水神志不清,这便是要将那男子分开,别是污了姑娘。



    她身上力气颇大,一把便将那男子推开,用披风紧紧裹住魏姝湿透的身子。



    “你是何人?”



    魏月昭面色冷淡,眼神锋利。



    “我自是她的情郎,今日我们相约放花灯,谁料湖边湿滑落了水,这才有了后来的事。”那男子站起身来,一身素衫,身形有些羸弱,“我已与她心定终身,定会早早迎了她过门!”



    他面色严肃,又看像是个读书人,不像是个撒谎的样子。



    众人哗然,才女竟与人私定终生?!



    “当下人未醒,全凭了你一张嘴胡说。我阿姐是郾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怎会与你这白面书生有情?你虽是救命恩人,可不要挟恩图报!”



    她一番话说的漂亮,不仅全了魏姝面子,又堵了那男子的话,在加上刚才披风一事,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当年只闻魏大姑娘,不料这魏二姑娘也是个妙人。



    松雪拥着魏姝,面若鹌鹑,唇间颤抖。



    若是姑娘醒来知道此事,非得杀了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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