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捷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该上位了 > 16、墙下春渠(六)
    “最近几天别碰水,明天早上换药。”

    沈书渠像是没回过神来,呆呆看着纱布包扎过的手掌,一双眼里全是茫然与眷恋。

    仔细看的话,那里头的爱意足以把人溺毙,但不等人看明白又掩饰得一干二净。

    陆闻轻想起那句坚定而压抑的‘是,我是爱他,即便没名没分’有些纳闷。

    他爱的人是谁?

    不会是林锦,他对这缺心眼儿像是养孩子,应该也不是门口那个。

    陆闻轻在心里分析了一阵子,没找到答案便没多想,他现在爱谁都不要紧,人跑不了。

    沈书渠一直在发呆,看起来莫名有一点乖。

    陆闻轻丢掉棉签,伸手往他额头上摸了一下,沈书渠反应很大,像是吓了一跳般哑声说:“你干什么?”

    “没什么,热就把西装脱了,这儿没人要跟你开会听你训话。”

    房间温度调得很高,陆闻轻脱了外套,只穿了件黑色衬衣。

    这衣服是晚会服装,从领口几乎开到小腹的设计露出大片胸膛。

    几根银色链条纵横,随着动作微扫过胸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块垒分明的肌肉线条。

    沈书渠嗓子发干,心里烧起一把火,无法抑制地冒出想要被他压在沙发上的念头。

    被包扎过的伤口里藏了一只霪态毕露的蛊虫,顺着指骨到皮肤再到心脏,不断唆使他冲破界限。

    沈书渠别过头,又落在他骨节修长的手上,脑子里突然蹦出林锦那句“让他抠死你行不行”。

    他的话虽然糙,也不怎么能入耳,但……

    是抠过的。

    沈书渠情窦初开是在他的车里,既受不了心理也受不了生理冲击,趴在他肩头用哽咽的嗓子软绵绵求他停一停。

    陆闻轻手臂松松揽着,一边吻掉他眼泪一边贴着耳朵哄他:“嗯?停什么?嗯……吃不完了?”

    想到这里,沈书渠眼睛遽然缩了下,不断警告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他的瘾真的会犯。

    沈书渠动了动喉咙,说:“时候不早了,我……”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聊完没啊?聊完了来打球行不行?”

    顾向平吃饱喝足,拎着球杆跟陈亦洲比了一局,被清廉为本的陈主任杀的毛都不剩。

    “你等着,我找个帮手虐你。”

    顾向平喊了两声没人搭理,直接连名带姓喊他:“陆闻轻。”

    “招魂?”

    “那您老能不能冒一下青烟,过来救救我?”

    “不能。”

    “怕输吧你。”

    “我?怕输?”陆闻轻远远看他一眼,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你没睡醒?”

    顾向平哗啦一下拨过积分牌,“我们这儿积分第一的是那个嘴上清廉为民廉洁奉公其实私下玩的贼花的陈主任。”

    陈亦洲用球杆在他膝盖上打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玩的贼花,打球好也犯法?”

    顾向平往边上跳了下,专注撺掇:“陆影帝,你甘心当第二吗?”说着捞过一个白瓷茶杯和一瓶未拆封的酒,“前几天在拍卖会刚拍的,赢了归你,输了的喝完这一整瓶,认输也是输。”

    “彩头不错,不过我没兴趣比。”陆闻轻像是准备要认输,勾勾手指:“酒拿来。”

    顾向平恨恨把球杆摔在台上,“陆闻轻,我对你很失望,我要告诉你粉丝你根本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daddy,你是……”

    “我能试试吗?”沈书渠突然出声。

    房间里静了一瞬,数道眼神齐齐落在他身上。

    “你?你会吗?”顾向平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他比?他这双手只能拿钢笔吧?

    沈书渠坐在沙发上,像是圆桌会议上的平静提问:“陈主任,我能跟你比一比吗?”

    陈亦洲兴味盎然地看向陆闻轻:“荣幸之至,不过……”

    沈书渠顺着他的视线偏头,陆闻轻正盯着他的手,“我给你抹的是消炎药,不是仙丹。”

    “一点烫伤不要紧,我很久没打过了,借机会跟陈主任切磋一次。”

    他不希望陆闻轻输,而且他好像很喜欢那只白瓷杯,他要赢过来。

    林锦一直在旁边当鹌鹑,从陆闻轻领着沈书渠进来就没吭声也没敢凑近。

    沈书渠一开口,他立刻掏出手机。

    ——陆闻轻把你手怎么了?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吧!

    ——你比这个干嘛?

    ——他喜欢喝酒就让他喝好啦,你那么心疼他干嘛,心疼男人会倒霉的你懂不懂啊?

    ——他用春药给你包的手吗?沈书渠,你清醒一点。

    “好啊,沈总请。”陈亦洲说。

    沈书渠脱掉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起身走近球桌拿起顾向平的球杆:“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他声音虽冷但疏离中又带了一股微妙的欲罢不能,顾向平咂摸了一下,只觉得心脏刮过一阵酥麻。

    他咽了下喉咙,脑袋里莫名冒出一个念头:陆闻轻不是嫌他沉闷冷淡吗?要是他们离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追一下呢?

    “顾二少。”

    顾向平像被电打了一下,火烧屁股似的往后退了一句,“可以可以,您请,我去摆球。”

    陈亦洲在杆头上擦巧克粉,笑问:“沈总,怎么开球?”

    “比球吧。”

    齐敬不像顾向平那样脑子缺弦儿,溜达到陆闻轻旁边若有所思说:“没见过你伺候人,把人家弄伤了赔罪呢?”

    陆闻轻靠在沙发上,没应声,视线一直停留在沈书渠背影上。

    白衬衫规整舒束在西装裤里,掐出薄而韧的一把腰,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方,没系领带……

    陆闻轻收回视线,看见西装口袋露出的半寸深蓝,反射性想起他扯松领带蒙眼,弓弦拉满的那一刻。

    “自己抽烟烫的。”

    “你不是最讨厌人抽烟么?没骂他?”

    陆闻轻不动声色捻了捻指尖:“下次骂。”

    齐敬眉梢微扬,察觉了几分不对劲,但也没有明说,聪明人之间是不需要把事情剖得太明白的。

    “下次一定?”

    沈书渠赢了先手权,在场除了陆闻轻是没人能赢陈亦洲的。

    他没说什么承让,只是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左手架桥,搭在绿色的台面上。

    他姿势很标准,脊背挺直,两腿分开右腿向后,西装裤微微绷紧,后腰塌陷。

    ——砰。

    一球入袋。

    银边眼镜后的双眸淡而认真,修长指骨白而嶙峋,被灯光一照几乎透明。

    他上半身伏在桌面上,肩颈线条平直,将白衬衣穿出一种禁欲的感觉。

    可禁欲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种很欲的味道。

    沈书渠换了个位置,正好站在垂吊灯下,侧脸弧度在光影下像是一把刚锻造好还未经过杀戮就被放进博物馆的剑,有一种很锋利的美感。

    陆闻轻不由得出神。

    沈书渠仿佛好像天生会很多东西,壁球打得好,射箭可以蒙眼十环,台球甚至可以赢陈亦洲。

    娱乐圈残酷而势利,算计、背刺、坑害,比任何圈子都险恶。

    锦盛从一个缺斤少两的草台班子变成如今业界龙头,其中多少谋算和手段无法估量。

    他既能上谈判桌夺取利益,也能无声绞杀对手,脱掉西装也喝得了酒,握得了球杆。

    陆闻轻想起去年夹杂在一堆邀约里的仙侠本子,他粗略翻了觉得不合适便拒了。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理解了人为什么执意想看禁欲仙君跌落红尘沉溺情爱的戏码。

    “认真的?”齐敬慢条斯理开口,“他看上去不太像会喜欢花时间谈恋爱的样子。”

    陆闻轻捏起一片糖渍柠檬,隔了好一会,说:“会花的。”

    一杆清台。

    沈书渠放下球杆,在顾向平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朝陈亦洲微微颔首:“陈主任,承让。”

    他们这圈子里还没人能跟陈亦洲说“承让”两个字,不过他不是输不起的人,笑道:“沈总客气了。”

    “沈总,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呐!我还以为你不会打呢。”顾向平扒拉出积分牌,将沈书渠的名字添上。

    第一名是陈亦洲,第二是陆闻轻,他排在顾向平上面,第六,中间差了四个人。

    “陆闻轻不怎么打,不然可以排第一,要不你们两……两个比一场?”

    沈书渠还没跟他一起打过,思忖片刻:“我……”

    陆闻轻:“陈主任,纵容赌博?”

    沈书渠手指一紧,压下心里的失落,微笑了下:“嗯,算了。”

    陈亦洲笑着把球杆放在桌上,“沈总,手还好么?”

    “没事,一点小伤。”

    齐敬也走过来,含笑道:“带伤也能一场就碾过顾向平,沈总还是太谦虚了,以后经常来?我也想跟你比一场。”

    沈书渠看似冷淡,但该有的礼数半分不少,轻而易举地融进这个圈子。

    陆闻轻指尖点着膝盖,静静打量沈书渠,他身上好像有种魅力,只要是见过他的人就没有能抵抗得住的。

    一向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齐敬主动提出交换联系方式,甚至还给他拉进了小群。

    陆闻轻支着头,等沈书渠加了一圈的好友,然后彬彬有礼地将手机收进了口袋。

    ?

    顾向平激动地在群里发了个红包,自己先摸了一把,九毛一,齐敬边嫌弃边领了十六块。

    “沈总,领一下啊?看看手气。”

    沈书渠点开红包,一百六十七块零九分。

    顾向平:“……靠。”

    这帮人没一个缺钱的,但领红包这事儿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鸿运问题,讲究一个好彩头。

    沈书渠笑了笑:“我发一个,顾二少可以领一下试试。”

    “快发快发,这次我一定是手气王。”顾向平握着手机,指责道:“你们看看人家沈总,你们就从来不发。”

    沈书渠发出红包,顾向平火速点开,这次领了一百二十三,当即转愤为喜。

    “沈总,你会打牌吗?”

    沈书渠微顿,点了下头:“会,怎么了?”

    “过几天陆闻轻生日,齐敬打算出海玩几天,还可以海钓。”顾向平边编辑朋友圈,边说:“你有时间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