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微蓁在病房里陪了邱莉云半天, 得知张智杰的母亲早年过世了，邱莉云的父母在老家, 是张智杰的大嫂在帮忙伺候月子。
“她回去给我准备晚饭了，早知道你送饭过来，我就不让她来回跑了。”邱莉云感叹道:“坐月子太难受了，不能洗头洗澡，出来后浑身都臭了。”
微蓁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只能安慰她，“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没办法, 谁让我生了这么个小棉袄呢。”邱莉云嘴上说痛苦，可看到女儿时又觉得很满足。
微蓁待到天快黑才回去, 打算过两天再来看她。
“我马上就出院了，”邱莉云道:“到时你直接来果园找我。”
“好。”
离开医院后，微蓁还觉得很神奇，“原来小孩生下来红彤彤的。”
祁昼笑看她一眼, “过段时间就白了。”
“生孩子肯定很痛，”微蓁蹙眉道:“嫂子的脸色好憔悴。”
祁昼话锋一转:“你以后不想生孩子？”
微蓁愣了愣，眼神茫然道:“我自己还没长大呢。”
生孩子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想到她两年前才恢复智力，祁昼点头道:“你年龄的确还小，不用考虑这么多。”
“我喜欢我弟弟, 但我想不到自己生孩子的场景, ”微蓁有点纠结, “你觉得人必须要结婚要生孩子吗？”
祁昼:“……”
男人深吸一口气, 郑重其事道:“生孩子是看女方的意愿, 如果你不想生，我觉得可以不生。”
“但结婚可以考虑, 以后有人帮你暖被窝，给你种地收拾厨房，干你不想做的杂活，带你到处出去玩……你不觉得很好吗？”
微蓁下意识道:“这不就是你做的事情吗？”
话刚说出口，两人同时愣住了。
微蓁望着祁昼狭长深邃的眼睛，心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我……”
“是我做的事情，”短暂的沉默过后，祁昼低声说:“我还可以做的更多。”
微蓁脸上耳根一热，“我乱说的。”
“嗯。”祁昼缓缓移开视线，“我不是乱说的。”
微蓁:“……”
回去的路上，微蓁难得没有叽叽喳喳，而是望着祁昼的背影发呆，觉得他肯定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自己的想法，总觉得自己还很幼稚，没有祁昼那么成熟稳重。
拖拉机开到屋门口，微蓁抱着瓷缸跳下拖拉机，对祁昼挥了挥手，“我先回家做晚饭，你一会儿来吃。”
祁昼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把拖拉机开到了院子里。
回来的太晚，微蓁肚子早就饿了，也没做复杂的食物，去菜地里摘了点番茄和辣椒，打开橱柜拿了四个鸡蛋出来，炒了个西辣蛋，拌上煮好的挂面，可以吃上两碗。
下午的交流让两人的氛围有些微妙，祁昼吃过饭要去洗碗时，被微蓁拦住，“我可以自己来。”
男人声音低沉:“你做饭我洗碗，不是早就分配好的吗？”
微蓁:“……”
她忍不住跺跺脚，“那你不准再说那些话了。”
祁昼挑了下眉，“什么话？”
微蓁撇过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准你装傻。”
“嗯，”祁昼道:“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微蓁蒙住耳朵，瞪着他道:“我还很小呢，不想结婚。”
祁昼颔首，“我也只是说结婚有好处，给你举例子而已。”
微蓁脸上越来越热，快步跑进了卧房里，懒得跟他继续说。
祁昼把厨房收拾好，抬手敲了敲屋门，“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还要下地除草，你别想太多。”
微蓁声音翁翁的:“知道了。”
那天之后，两人虽然还和从前一样相处，但却有了说不清的变化。
微蓁能感觉到这个变化不坏，但也有点莫名的抗拒。
或许她抗拒的不是祁昼，而是结婚本身。
邱莉云坐月子期间，微蓁几乎每天都会过去看她，给她带好吃的，陪她聊聊天。
“你就跟我亲妹子似的。”邱莉云拉住她的手，“要不我们认个干亲吧。”
“你本来就是我嫂子啊，”微蓁道:“不用再认干亲。”
说起干亲，她就想到林母和林桃。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不想弄得太复杂，合则聚，不合则散，没那么多牵绊。
邱莉云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你叫我嫂子没毛病。”
邱莉云出月子后，给女儿办了满月酒，微蓁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发现她跟刚出生时有了很大的不同，看起来像云朵一样柔软。
六月的果园生机盎然，能吃的水果不少，一行人聚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很是热闹。
吃过饭，微蓁戳了戳祁昼的手臂，让他带自己回去午睡。
祁昼跟张智杰说了一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人。
“今年还去草原玩吗？”回去的路上，微蓁忍不住问道，“现在去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祁昼道:“如果开拖拉机的话，得走小路，要多花几个小时。”
微蓁问了车程，觉得开拖拉机过去不行，得坐火车过去。
祁昼道:“下火车后不能直达目的地，需要再转车。”
微蓁顿时打退堂鼓，“要不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南疆也有草原，只是没有北疆的出名。
祁昼想了想，“温县就有片草原，就在天山脚下。”
微蓁眼前一亮，“那我们明天过去？”
“可以。”晚上两人收拾好行李，把能用到的东西都搬上了拖拉机。
微蓁还准备了一小包调料，说不定能在草原上野餐。
翌日天还没亮，微蓁锁好院门，跟祁昼往温县的方向而去。
拖拉机行驶过一条条马路，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来到了阿克市。草原离阿克市差不多也是两个小时车程。
阿克市很热闹，随处可见摆摊的人群，有卖菜卖衣服卖首饰的，来来往往的顾客络绎不绝。
两人在路边买了个西瓜，又买了些馕和烤包子，继续上路。
拖拉机开出城市后，路两旁又出现了戈壁，微蓁望着头顶高远的天空，微风吹拂，气温非常宜人。
不久，青翠的草地便映入眼帘，远眺还能看到起伏的山峦，六月的天山峰顶还有沉积着皑皑白雪，在云朵和草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巍峨圣洁。
“下来吧。”祁昼锁上拖拉机，转身过来拿东西。
微蓁把车斗里的包裹往前推，被祁昼轻巧地提到地上。
他正要接应微蓁，小姑娘自己熟稔地跳下来。
天高云淡，微风徐徐，草原上游客不多，牛和马在不远处悠然地进食，一切都那样散漫惬意。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地上开着许多野花，米白色的蓍草，紫色的异檐花，成片的黄刺玫，低矮丛生的苜蓿……
抬起头时，还能看到绵延的山峰，以及山脊上群生的柏树。
两人漫步在草原上，顿时忘记了平时的辛苦，怡然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里面是植物和森林的气息。
微蓁找了个高点的位置，跟祁昼慢慢爬上去，把拿着的东西放下来，坐在地上俯瞰山下的风景。
她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有条河就好了，我们还能抓点鱼来吃。”
“不是带了吃的吗？”祁昼失笑，“要吃西瓜吗？我现在打开。”
“吃。”微蓁从袋子里取出薄脆的芝麻馕，就着西瓜吃了小半块。
之后她拿出被单垫在身后，“这里太适合睡觉了。”
祁昼坐在一旁守着她，没多久她就睡熟了。
祁昼有些哭笑不得，起身往更高的地方看了一圈，不远处的雪山太过陡峭，他们爬不上去，只能在附近的小丘上转悠。
他拿着铲子，找了片还算鲜嫩的苜蓿，准备割点新鲜的回去凉拌。
微蓁睡了一个多小时才睁开眼睛，看到祁昼挖的苜蓿，高兴地笑了起来，“正好可以凉拌和包饺子。”
她也跑过去割，“这里还有荠菜呢，都挖点吧。”
其他的微蓁也不认识，不敢乱挖。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了雪山脚下，一股凉意扑面袭来，微蓁打了个哆嗦，“都六月了，这雪居然还不化。”
“要是能把眼前的美景都记录下来就好了，”微蓁遗憾地说:“可惜我们没有照相机。”
祁昼低声道:“以后会有的。”
中午吃的西瓜和馕不太顶饱，下午两人又分食了几个烤包子，继续坐在草原上发呆。
可惜天公不作美，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冰雹夹杂着雨水兜头落下。
沙砾大小的冰雹没什么杀伤力，却让人冷的哆嗦。
眼看天色不早，两人收拾好东西，小跑着下山，准备打道回府。
刚走到拖拉机旁，天空又放晴了。
“真是娃娃的脸，”微蓁忍不住道:“说变就变。”
此时已经下午六点多，路上还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微蓁心里虽然不舍，但还是很满足，“我们明年再来。”
祁昼嘴角微勾，“行。”
两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到阿克市买了两斤牛肉，打算用来炖番茄和土豆。
第62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回到村里已经天黑了。
两人也没着急休息, 而是烧火炖牛肉吃，这个天不算太热, 但他们没冰箱，要是把牛肉放到明天再吃，就有味儿了。
微蓁把牛肉放在锅里炒了几分钟，加入番茄继续炒，让每块肉都被茄汁包裹，之后把开水壶里的水倒进去，加入几种香料，让它继续炖着。
跟炖牛肉最搭配的是面条和米饭, 微蓁不会做拉条子，在另一口锅里蒸了米饭。
两人吃饭时已经凌晨了, 但微酸的汤汁包裹着牛肉和土豆塞进嘴里，空前的满足。
牛肉很软，土豆化沙，微蓁吃的停不下来, 但看到外面的天色，还是只吃了一碗，怕吃多了晚上睡不着。
祁昼也很克制，最后以半碗米汤收尾。
微蓁道:“明天不是要去赶场吗，买点拉条子回来, 用剩下的牛肉拌面吃。”
“行。”
吃过饭, 祁昼去厨房收拾碗筷, 微蓁则提着水到浴室洗澡, 擦干净头发就回去睡觉了。
翌日, 两人去县里时收到了林母寄回来的包裹，这次没有寄钱, 而是些夏天穿的衣服鞋子，有微蓁的也有祁昼的。
回到家，微蓁才发现底部还藏着本不薄不厚的杂志，里面夹着一封信，竟然是林桃给她的。
“微蓁妹妹，这本杂志里有我写的文章，之前只是尝试投稿，没想到真的会被录用，收到稿费后，我最想分享的人就是你。”
“我这人不算聪明，受教育程度也不高，平时虽然很喜欢看书，却不敢把自己想象成作者，那对我来说太过高远了。”
“我一直在想，我何德何能能跟那些才华横溢的创作者相提并论，他们那优美的句子和精巧的构思，是我怎样都学不来的，我应该放弃，至少我不会再苦恼了。”
“人总要跟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说再见的。”
“我的人生就是相夫教子，这是我眼下能触摸到的东西，是我最终的归宿。但夜深人静时，我偶尔也会想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是找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让自己看起来有干劲，还是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纠结下去。”
“过年那段时间，经常听到你跟干妈说起在阿木村的事，你明明才清醒两年，却已经完美的融入了环境，也许你会说，你有从前的记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已经清醒的生活了二十多年，没有自己种过棉花，也不知道蓝莓和无花果该怎么养活，更遑论打农药和灌溉……这些你都一一经历，说起话来时，也是满满的笃定。”
“最为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让自己陷入情绪的困境中，你包容了我的存在，让我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狭隘。”
“回到部队后，我尝试给出版社投稿，一次不行，我就重新修改投第二次……数次之后，终于有出版社愿意刊登我的文章，这对我来说是不小的收获。”
“我终于意识到，不管脑海里有多少幻想，如果不做出行动，那都是空想。”
“人总要为自己活几个瞬间。这些瞬间让我们获得蜕变，你对我来说就是其中一个瞬间。谢谢你。”
“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生活中继续往前，有打破桎梏的勇气，也不惧怕沿途的风雨。向内求索，向外生长。”
“林桃留。”
微蓁看完信顿了几秒钟，再翻开那本杂志，见到林桃流畅优美的文字时，心中颇为动容。
她没想到会收到林桃的信，毕竟她们不算特别熟悉。
但在林桃的描述中，她好像带给了对方很多思考。
微蓁看完林桃的文稿后，把信和杂志都放在箱子里，好好的收起来。
她取出笔和纸郑重地给林桃回了信，她的变化是积极的，这让她为她感到高兴，祝愿她越来越好。
之后微蓁经常会收到林桃寄回来的东西，有信也有糕点和纪念品。
微蓁也会给她寄自己做的干菜和果酱。
一来二去，两人逐渐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
七月初，棉农忙碌的季节又来了。
打完顶后，他们需要开始打缩节的农药，防止腋芽和枝尖生长，保持叶片高光合力，促进棉桃膨大。
之后更加注重水肥。
棉花施肥坚持“前轻中重后轻”的原则，所有水肥要在八月下旬前停止，否则后期棉花开不出来，影响收成。
这段时间，微蓁和祁昼每天都在地里忙活，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偶尔赶场，也会多买点肉菜，晚上大吃一顿。
微蓁之前养回来的皮肤又黑了，只一双眼睛看起来神采奕奕。
“最晚明年我的野杜梨树就要嫁接了，”微蓁笑眯眯道:“我看它们最近长的还挺好。”
夏天是作物高速生长的时间，杜梨树是乔木，枝叶茂盛，生机勃勃。嫁接库市梨后兼容性比较好，再加上抗病虫害，结出来的水果品质上乘，可以卖到好价钱。
“明年找专门会嫁接的人过来，”祁昼思索片刻道:“他们做事比较稳妥。”
微蓁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就在边上多看看，以后再种果树，我自己就可以嫁接。”
祁昼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那你可要认真学。”
七月中旬，气温越来越热，微蓁去张智杰的院子里摘了些早酥梨回来吃。
她早春种下的嫁接葡萄此时已经爬上了头顶的架子，给院子里留下一片凉爽的绿荫。
微蓁让祁昼帮忙打了张小桌子，偶尔会坐在下面乘凉。
此时藤蔓上已经结出了不少葡萄，豌豆大小，颜色还很青。
微蓁期待秋天赶紧来，她已经想好了，今年要做葡萄酒。
晚上祁昼过来吃饭时，问她要不要去河县采菌子。
河县最近下了几场雨，巴菇应该长出来了。
“真的吗？”微蓁有点惊喜，“我要去！”
祁昼颔首，“那你一会儿把杂物间的背篓腾出来。”
“好。”
微蓁以最快速度吃完饭，跑到杂物间找了三个背篓出来，野心勃勃道:“这次我们肯定满载而归。”
祁昼也不泼她冷水，让她自顾自高兴去。
天还没亮，两人就乘拖拉机离开。
去河县的路微蓁已经认得，一路上想着之前找到巴菇的地方，心想就算找不到菌子，也能抓点鱼回去。
来到胡杨林后，地上还残留着雨后的湿气，林中已经有几道身影了。
微蓁愣了一下，祁昼道:“我们去另外一边。”
河县胡杨林在周围颇有名气，遇到找蘑菇的人很正常。
两人拿着背篓走进胡杨林，绿荫下，微蓁在胡杨树下的沙地看到几朵黑褐色的影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拉着祁昼快步过去。
“比之前发现的要大很多。”微蓁小心翼翼地把蘑菇摘下来，放在垫了草叶的背篓里，再用草叶覆盖。
两人顺着一颗颗胡杨往里走，隔几米，就会发现巴菇，顿时沉浸在了收获的喜悦中。
没多久，两人就碰到了几个同样来采蘑菇的人，双方都没有开口打招呼，只是点头示意。
微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和祁昼往更深处走去，一路遇到的胡杨树也越来越茂盛，空气更加清新。
巴菇依附胡杨而生，对地理要求比较苛刻，如果摘的多，还可以放到集市上卖。
微蓁想到在部队的林母和弟弟，打算晒干了给他们寄些过去。
两人一直找到了中午，身上的背篓都快装满了。
“真好。”微蓁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眉眼弯弯道:“下午我们肯定能摘更多。”
祁昼看着她起皮的嘴角，眉头微蹙:“先喝点水。”
两人就着馕饼吃了午饭，继续埋头苦干。
太阳西斜，胡杨林的空气越来越干燥，沙地里长出来的蘑菇也渐渐萎顿。
两人不得不提前回到拖拉机前。
几个背篓加在一起，找了差不多上百斤，足够他们吃很长时间了。
微蓁跑到河边洗了洗手，发现那群找蘑菇的人也在附近，为首的人看到微蓁后笑着问:“你们收成怎么样？”
说话的是个寸头小伙子，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很质朴。
“你们呢，”微蓁没有立刻回答他，反问道:“是不是找了很多？”
“还行，”那人走过来，态度很热情，“巴菇在市场上收购价还不错，你们要是摘的多，可以卖给我们。”
“不卖。”还没等微蓁回话，祁昼便走了过来，站在微蓁身边道:“我们是摘回去自己吃，你找别人去吧。”
“真可惜，”那人有些失望，“城里那些有钱人指明要吃巴菇，听说对身体有好处。”
微蓁好奇道:“你们是卖给河县那边吗？”
“不是，”男人笑着说:“我们是北疆那边来的，巴菇生长条件特殊，特意过来碰碰运气。”
微蓁没去过北疆，但听说过那边的美名，忍不住道:“你们那边是不是有很大的草原，还有森林和湖泊？”
“你是说郊外？”那人笑道:“郊外环境确实好，有些地方比画里还漂亮，但我们住在城里，不能经常看到这样的风景。”
第63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不过你要是想来北疆玩, 我可以介绍人做你的向导，”那人笑着说:“北疆好看的地方太多了, 可以多花点时间玩。”
“谢谢你。”微蓁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最近没时间过去。”
“没关系，我在宁市火车站附近开了家牛肉面馆，一出站就能看到，你要是想来宁市玩，随时来找我们。”
微蓁点了下头，九月要开始捡棉花，她暂时没有去北疆的计划。
两人又聊了几句，眼看天色不早, 便各自朝拖拉机走去。
“你想去北疆玩？”祁昼问道。
“想去，”微蓁道:“不是说北疆有天池和瀑布吗？我挺想看的。”
“最近去不成, 等冬天再做打算。”
“太好了。”微蓁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每次我想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
祁昼垂眸望着她, “你不喜欢？”
“喜欢！”微蓁喜欢得不得了，她看着祁昼高大挺拔的身影，“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总是很有安全感，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说完这话, 祁昼还没反应, 她自己却愣住了。
她竟然对祁昼抱着这样的想法吗？想跟他一直这样下去, 不管去哪里都不分开。
“想让我陪着你啊, ”祁昼轻笑一声:“这可不是件容易事。”
微蓁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下意识撇过头，支吾道:“那要怎么才行……”
“你自己想, ”祁昼道:“什么都要我告诉你，你会听我的吗？”
微蓁:“……”
她隐隐察觉到了祁昼的言外之意，他们认识两年多，几乎是形影不离地陪伴着彼此。
祁昼不可能一直在怜悯她。而她心里也不全是感激。
朝夕相处，他们变得越来越默契的同时，微蓁也能察觉到自己心态上的变化，所以她才会跟林母说，不要介入她和祁昼，他们以后是什么关系，顺其自然就好。
“不听。”微蓁捂住耳朵，“你把嘴巴闭上。”
“行了，逗你的。”祁昼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眼神却很柔和，“你愿意想多久都行。”
微蓁垂下眼睫，“那你会离开我吗？”
“不离开，”祁昼说:“我哪儿都不去。”
微蓁抿了抿嘴角，心中好似有温柔的春水流淌而过。
“我明年后年……以后好多年，也还要跟你一起来胡杨林里捡蘑菇。”
“嗯。”祁昼看了眼暗下来的天空，“快上车，我们该回家了。”
微蓁慢吞吞爬到拖拉机上，回头看向祁昼，他站在原地，本就英俊的眉眼在夜色下越发俊美。
“今年冬天，我们去乌市吧，”微蓁沉默了一瞬，说:“南疆冬天很少下雪，蜀城就更少了，我想去打雪仗。”
“行。”祁昼让她做好，“捡完棉花，你想去哪都行。”
他发动拖拉机，载着微蓁往回走。
带回去的巴菇大部分被晒干，装进了杂物间，只有少部分被微蓁拿来炖汤吃。
八月，菜地里的辣椒红了。
微蓁摘了很多，洗干净后放进大盆里，放在菜板上把它们切碎，加入白酒和大量盐，装进坛子里发酵。
几天不到，就能用辣酱来炒肉菜。
微蓁专门买了条鱼回来煮，鱼身做酸菜口味，鱼头做剁椒口味。
这条鱼比较大，祁昼专门叫了张智杰一家过来。
邱莉云抱着孩子走进厨房，看到微蓁在灶台前忙活，有点遗憾地说:“今天不能做你的老搭档了。”
她每次过来都会帮微蓁烧火，有了女儿后，已经没办法撒手。
“厨房里太热了，”微蓁道:“你去客厅里待着，那边要凉快许多。”
“看到你种的葡萄了，水肥跟的很足，九月肯定有好收成。”
微蓁扬眸一笑，“多亏你教我，不然我还是愣头青。”
“谁让我是专门种果园的，”邱莉云有些得意，“有什么拿不准的，你问我就行。”
“好啊。”
除了鱼，微蓁还买了五花肉和排骨，打算做两个不同的口味。
“好吃，”开饭后，邱莉云夹了块小排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好开胃。”
“那你多吃点，”微蓁笑着说:“你看起来比之前瘦了。”
邱莉云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女儿，“养孩子就是这样，比之前要累很多。”
虽然女儿很乖，但婴幼儿时期最为紧要，她很少有放松的时候。
微蓁道:“那你有空带她过来玩，我这里房子多，可以住上几天，我帮你带一带。”
“冬天再说吧，”邱莉云道:“马上要到丰收季了，我们谁都不得闲。”
吃过饭，几人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微蓁问邱莉云葡萄酒制作的过程。
“你得把葡萄弄碎，外往里面加入酒曲……”邱莉云提醒道:“葡萄发酵时会产生大量气泡，有炸缸的风险，你得买个结实点的坛子，把它放在偏僻的位置。”
微蓁点点头，“我知道了。”
张智杰一家吃过晚饭，就开着拖拉机回去了。
八月下旬，棉花地里逐渐干燥，捡棉花的日子也到了。
微蓁根据约定好的时间，去县里汽车站接到了去年那三个大姐，她们身后跟着几个同村人，都是过来当小工的。
微蓁把她们送到租好的院子里，拿了米肉和蔬菜调味料过去，让她们明天再动工。
但大姐们忍不住，下午就到棉花地里干活去了。
微蓁只需要三个大姐，另外来的人都分到了祁昼的地里。
之后两人便整日泡在棉花地，晚上回去吃完饭，还要踩在梯子上摘葡萄。
微蓁打算用玫瑰香来酿果酒。
根据邱莉云说的方法，把葡萄弄碎洒入酒曲，倒进坛子里发酵。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观察一下葡萄酒的颜色，看是否需要过滤出来。
葡萄酒发酵时间通常不超过十天，否则味道会发酸。
到了第八天，眼看质地已经不错，微蓁用白布把残渣过滤出来，将酒液盛进另一个干净的坛子，进行二次发酵。
为了防止发酵过程中产生太多气体导致坛子爆裂，微蓁每天都会揭开坛口放气。
做好葡萄酒之后，微蓁把菜园里剩下的辣椒也摘下来，晒成了干辣椒，以备平时使用。
十月底，微蓁跟祁昼去棉厂卖了第一批棉花。
因为她照顾的好，棉花收成比去年多了几百斤，收益不必多说。
天气越来越冷，早晚都有霜冻，大姐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在十二月之前把地交还给微蓁。
微蓁拿着小本子跟她们对账，双方都登记的十分清楚明白。
发完工钱后，她照例包了红包，还和祁昼带着一行人去县里吃了顿好的，才将她们送去了汽车站。
从这里可以坐车到阿克市的火车站，再乘坐火车去天南海北。
微蓁二十岁的生日，依照规矩要大办，奈何跟她关系好的人不多，考虑过后，祁昼去县里定了一桌，把张智杰一家接了过来。
林母之前给微蓁打电话，说现在回不来，冬天再给她补办。
微蓁说冬天要跟祁昼去乌市玩，顺带看看他们。
“真的吗？”林母有些惊喜，“之前我叫你过来，你非不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冬天村里没事干，想到处走走。”
“行，”林母笑着说:“你下火车后，我让你林叔叔派人过去接你。”
十二月，乌市大雪纷飞。
出了火车站，微蓁看到地上厚厚的积雪，跟云一样白。
乌市每年冬天都会下雪，早的话从十月开始，晚的话来要到来年四月。
微蓁看到一个穿黑棉衣的年轻人，举着的牌子上有写自己的名字。
她快步走过去，“你好，是刘叔叔让你来的吗？”
那人看到微蓁，笑着问:“你就是刘团长家的亲戚？”
“对。”
“你好你好，我叫李俊林，叫我小李就行。”
微蓁和祁昼也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跟我来。”李俊林把两人带到一辆桑塔纳前，关心道:“今天天气冷，你们在火车上没冻着吧？”
微蓁摇了摇头，“火车上不冷。”
“下雪其实不算冷，主要是在刮风，这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李俊林很自然的跟他们拉家常，“南疆应该没下雪吧？”
“很少下雪。”
“听刘团长说你们是种棉花的，今年收成怎么样？”
“比去年好些。”
“你可真能干，”李俊林透过后视镜观察微蓁，“这么小的身板，居然能种那么多棉花。”
他也是部队上的兵，之前刘征还问他有没有对象，说想给他介绍，他还挺期待的，结果后来不了了之。
还是问了林桃的老公徐振东才知道，刘团长说的是微蓁。
不由多打量了微蓁几眼。
微蓁不喜欢闲聊，一直注意着周围的街道，问李俊林还有多久到。
“转过弯就到了。”
“行，”微蓁道:“你在前面的宾馆停下吧，我们先上去放行李。”
李俊林愣了一下，微蓁道:“我们只是顺带走亲戚，明天还要出去转悠，就不住在部队里了。”
李俊林哭笑不得道:“刘团长让我直接把你们送到部队门口，你这让我怎么交代啊。”
第64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李俊林最终还是把车停在了宾馆门口。
微蓁和祁昼拎着行李进去, 开了两间房。
服务员态度热情的将他们带到了房间门口，笑着说:“屋里有暖气和热水, 有什么事可以到楼下叫我。”
微蓁谢过她，和祁昼一起把给林母带的东西拿出来，准备待会儿送过去。
外面风雪萧瑟，房间里的灯也不算明亮，看着祁昼认真整理包裹的模样，微蓁心头一动，“你想不想跟我到部队里去见我妈？”
虽然祁昼来了乌市，但他也可以不陪她去部队。
祁昼抬头看她一眼, “不想让我去？”
“你想不想去？”微蓁重复这个问题。
祁昼愣了一下，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隐隐意识到什么，心头微颤道:“你什么意思？”
微蓁:“我在问你。”
祁昼:“你想让我去，还是不想让我去？”
微蓁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看来你是不想去。”
祁昼轻笑一声，“我肯定要去。”
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故作镇定地说:“我看边上有个商店，去里面买点东西再过去。”
微蓁撇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祁昼心中大定, 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低声道:“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给你五分钟, ”微蓁道:“别买太多, 我妈不缺我们这点吃的。”
祁昼没接话, 转身出了屋门。
微蓁抬手捂住脸，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明明是来游玩的, 可想到她和祁昼要去看林母，她下意识提了出来。
这里是林母真正的家，如果没有意外，这次之后，她和祁昼要很久才会过来。
祁昼买了烟酒和各种补品，大包小包地回到桑塔纳前，李俊林被吓了一跳，“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祁昼笑着道:“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买的。”
李俊林想到他和微蓁关系亲近，顿时明白了什么。干笑着说:“有道理。”
祁昼把微蓁接下来，李俊林脚踩油门，将车开到部队门口，经过严格的核实后，才将他们放行。
桑塔纳开不到家属院，三人只能冒着风雪步行。
部队占地面积很大，道路两旁种着杂七杂八的树，此时万物凋零，显得些荒凉。
微蓁迫不及待踩了踩树下的积雪，不知是不是堆积太久，没有想象中柔软。
李俊林被她逗笑了，“我听林姨说起过，你们老家在蜀城，你应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蜀城也有下雪的地方，可惜微蓁没去过。
“对，蜀城的冬天很潮冷，不仅不下雪，偶尔还会下好几天小雨，连被子都会变得很潮。”
李俊杰闻言感叹道:“蜀城冬天满目青绿，不像边疆，只有松树不会落叶。”
三人走到一排排院子前，外面修筑的非常整齐，还有穿着棉衣的小朋友在门口打雪仗。
“这就是刘团长的住处了，”李俊林走到第三家门前，扬声问道:“林姨，在家吗？”
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林母打开屋门，看到微蓁和祁昼时，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可算来了，我一直在屋里等着呢。”
她一把拉住微蓁的手，“外面冷，你们快进来。”
微蓁跟着她进去，才发现这院子里处处都收拾的很利落，不仅有菜地，还有些她不认识的精致摆件。
进屋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平房没有暖气，屋里烧的炉子。
客厅里的空间也很大，柜子上摆着电视机收音机，靠墙是几张柔软的沙发，弟弟小宝正坐在上面吃苹果。
看到微蓁时，他已经有些认不出，但还是觉得亲切，哒哒哒地跑过来，仰着头问:“你就是我的姐姐吗？”
微蓁蹲下身，笑着说:“对，我是你姐姐。”
小宝闻言紧紧抱住微蓁的脖颈，“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和妈妈天天都盼着你来。”
微蓁刚从外面回来，需要洗个手才能抱他，“你先到沙发上去，我待会儿陪你玩。”
“好呀。”小宝已经两岁多，比从前说话利索很多，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亮，跟个洋娃娃似的，让人特别心疼。
林母跟在后面，笑着道:“我经常跟他说起你，他可喜欢你这个姐姐了。”
微蓁洗完手出来，祁昼和李俊林把车上的东西也都拿下来。
林母有些震惊，“怎么还买了烟酒和补品，花这么多冤枉钱做什么？”
微蓁道:“祁昼买的。”
林母愣了愣，对上女儿通透的眼睛，顿时福至心灵，望向祁昼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先坐下喝口水吧，”她略带感慨地说:“我去把你刘叔叔藏的茶叶拿出来给你们喝。”
李俊林适时开口:“林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走，”林母道:“待会儿林桃和徐振东要过来，你就留在这儿吃饭。”
李俊林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林母的厨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好吧，那我吃过饭再走。”
“姐姐，你在家种地是不是很辛苦啊，”小宝坐在微蓁怀里，眼眸亮晶晶地问道。
“对，”微蓁摸了下他肉嘟嘟的脸蛋，“但是我喜欢种地。”
“那你肯定很累，”小宝抓住她的手轻轻“呼呼”两声，“姐姐，我把它们都吹走了。”
微蓁失笑，“谢谢小宝。”
“这个叔叔是谁？”小朋友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祁昼，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
微蓁道:“他是祁昼哥哥，去年还抱过你呢。”
小宝努力回想，但还是记不起来，他乖乖的开口叫人，打算让祁昼抱抱自己，“你长得好高哦，以后我也要长这么高。”
“……”
天色渐晚，刘征从部队上回来，看到两人后也很高兴，“来了就多玩几天，乌市好玩的地方不少。”
微蓁点了点头，刘征便进门找林母去了。
他很快从林母口中得知祁昼提了礼品过来，神色间带着些许遗憾，“本来以为这回能让她多见几个小伙子，没想到……”
“这事儿你别管，”林母道:“祁昼是个好孩子，又跟微蓁一起种地，两人合得来。”
“行行行，”刘征无奈道:“我说不过你。”
没多久，林桃和她的丈夫徐振东也来到了屋里，见到微蓁，林桃十分高兴，迅速上前拥抱她。
“听说你来，我一直期盼着，你总算是来了。”
微蓁也跟着笑起来，“上回收到你的信，说又出版了新作品，不知道都讲了什么……”
“吃过饭我带你去我的书房，”林桃道:“里面不仅有刊登过我文稿的杂志，还有许多世界名著，你肯定会喜欢。”
听说她有书房，微蓁心里有些羡慕，她之前布置房间的时候，竟然没想过给自己安排书房，太大意了。
眼看时间不早，林母让刘征陪祁昼说话，自己则带着微蓁和林桃到厨房做饭。
“你叔叔听说你今天来，特意买了一扇排骨和两条大鲤鱼，”林母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今儿你烧火，我和林桃炒菜。”
微蓁没有意见。
排骨和鲫鱼分别红烧，老母鸡煲汤，再加上腊肉腊肠和杂七杂八的小菜，林母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
微蓁端着菜走出去时，碰到了背着书包回来的高大男生。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些阴翳，让人望而生畏。
“刘奕回来了？”林母从厨房里走出来，慈爱地开口:“快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刘征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和女儿都已经去外地念书，只有放假才在家里，二儿子刘奕只比微蓁小一岁，正在读高三。
他性格很冷漠，回到房间就关上了屋门，显然不喜欢家里这么多人。
刘征脸色微变，招呼其他人坐下后，亲自敲门叫他吃饭。
刘奕沉着脸跟他出来，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模样。
和林母的交流中，微蓁早就猜到刘征的儿女不好相处，没想到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刘奕的想法。
刘征端起酒杯，对祁昼道:“不远千里过来，你和微蓁辛苦了。”
祁昼笑了笑，“早就该过来的。”
他一口把酒闷了，刘征露出满意的表情，继续劝酒，“平时在家应该不怎么喝酒吧？在叔叔这儿，你不用管太多，喝醉了找个房间睡一觉就行。”
微蓁:“……”
除了刘征，李俊林和徐振东也在陪祁昼喝酒，大有不把他灌醉不罢休的架势。
微蓁担忧地看了祁昼一眼，后者对她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别慌。
他平时虽然不喝酒，但也练习过酒量，轻易不会喝醉。
微蓁:“……”
饭吃完，几个男人都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
林母踢了踢刘征，让他先把李俊林送回去。
至于刘奕，早就吃完饭回了自己的房间。
微蓁和林桃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出来，到厨房里洗碗。林母则先给小宝刷牙洗脸，将他放到床上睡觉。
“你叔叔太不像话了，”林母冷哼一声道:“祁昼才来第一回，就被他灌醉了。”
“他今天高兴，”微蓁倒没那么介意，“待会儿我煮一锅醒酒汤，让他们喝了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不然明天会头疼。”
第65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收拾好厨房, 微蓁把醒酒汤端到客厅里，才发现祁昼已经坐起身, 看着很清醒。
“你没喝醉？”微蓁有些惊讶。
“醉了，”祁昼捏了捏鼻子，“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微蓁把手里的醒酒汤给他，“快喝点，不然明天该难受了。”
祁昼接过，一饮而尽。
他把碗放在桌上，抬手揉了揉脸，正要问微蓁自己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徐振东也从桌子上爬起来，问还有没有醒酒汤。
“我这儿呢, ”林桃从外面走进来，嗔怪地看他一眼，“浑身酒气，难闻死了。”
徐振东嘿嘿一笑, 喝了醒酒汤后对祁昼道:“兄弟，这可不是我故意灌你酒，是刘团长想考验你。”
祁昼表示理解，“应该的。”
“不过你的酒量是这个，”徐振东竖起大拇指, “我们仨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微蓁:“……”
刘征送完李俊林回来, 见祁昼已经醒了, 笑着说道:“愣着干嘛？洗把脸找个房间休息吧, 明天再继续。”
“我在外面订了宾馆, ”祁昼道:“衣服行李都在里面，就不留宿了。”
“这怎么行, ”刘征当即不乐意了，“好不容易过来，怎么能让你们住在外面，你把宾馆退了，我们这儿有的是房子住。”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儿穿出一声巨响，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估计是刘奕，”林母瞬间反应过来，解释道:“他在写作业，应该是我们吵到他了。”
刘征的神情顿时有点尴尬，“这小子，我去教训教训他。”
“别，”林母拉住他的手，“他明年就要高考，让他好好学习吧。”
“我和微蓁先回宾馆了，”祁昼站起身，“明天再来看你们。”
刘征想挽留，却没有再开口。
刘奕房间里的巨响，显然不欢迎他们，众人心知肚明。
林母眼睛一红，拿了条新织的围巾把微蓁送到门口，“他就是那个性格，你别在意。”
微蓁心情很复杂，她没想到母亲在刘家的处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差。
刘征虽然重视她，但心里显然更偏向前妻生的儿女，刘奕的行为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刘征能够做通刘奕的思想工作，刘奕怎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甩脸色，说到底是看林母好欺负罢了。
“没关系，”微蓁拍了拍林母的手，“我和祁昼本来就没打算留宿。”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林母心中很自责。
“又不是不见面了，”微蓁笑着说:“我和祁昼找的宾馆就在不远处，走几分钟就能看到了。”
林母询问了宾馆的名字，“明天妈过去找你。”
微蓁点了下头，跟祁昼迎着风雪往外走。林桃和徐振东追了出来，笑着说:“我送你们出去。”
她挽住微蓁的手，小声道:“刘奕性格比较孤僻，再加上临近高考压力大，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微蓁道:“我妈平时对他不好吗？”
林母嫁进刘家已经有七年，那时刘奕才十岁出头，一直都是林母在照顾。
“干妈对他很好，是他自己钻牛角尖，喜欢听他奶的话，刘奶奶嘴杂，看干妈不顺眼，故意教坏他。”
刘奕觉得林母对他好是别有目的，想抢走他的家，所以对林母很排斥。他的哥哥姐姐也不喜欢林母，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微蓁若有所思，“他平时会像今天这样吗？”
“有是有，但不多。”
微蓁了然，看来那个刘奕是把自己当成了打秋风的亲戚。
回宾馆的路上，微蓁的心情有些低落，祁昼垂眸望着她，“还在为阿姨担心呢。”
“没有，”微蓁笑了笑，“她的日子是自己选的，我不担心。”
翌日，林母来找他们，想让他们去屋里吃饭。
微蓁摇了摇头，“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见见祁昼，如今人也见过了，我们打算在乌市转转。”
林母心中叹息，“你刘叔叔还问起你们呢。”
“算了吧，”微蓁道:“回去之前，我们再请他吃饭。”
林母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微蓁道:“我和祁昼打算去天池转转，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这怎么行，”林母摇头道:“你弟弟离不开我，我得在家照顾他。”
“不差这一天，我让林桃帮帮忙。”
林母还是没同意，“你和祁昼去吧，屋里事儿太多，我还要照顾刘奕，实在抽不开身。”
微蓁垂下眼睫，没有再强求，“那好吧。”
林母愧疚地看女儿一眼，转身离开了宾馆。
祁昼担忧地看着微蓁，“你还想去玩吗？”
“为啥不去？”
微蓁抬起头，“心情不好，越是要出去玩。”
两人当天便找车去了天池，天池古称瑶池，传闻是西王母的洗脚盆，坐落在博格达峰半山腰，冬季已经霜冻，在天空和雾凇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缥缈。
微蓁和祁昼在周围转了一圈，这里的山坡上生长着许多松柏，只有它们还是青绿色的。
山上没有吃饭的地方，两人待了没多久便回到了乌市。
下午去大巴扎购物，特意给林母选了两身衣服。
在乌市吃喝几天后，他们再次到部队找林母，说准备回去了。
“怎么这么匆促，”林母有些猝不及防，“快腊月了，要不你们过完年再走？”
微蓁摇摇头，“北疆的冬天太冷了，我有些不习惯，还是更喜欢在村里待着。”
林母只好道:“那下个月我带你弟弟回去陪你。”
“你要是忙不过来，今年可以不回来看我。”微蓁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依赖她。
林母正要说话，刘奕背着书包从外面进来，似乎没想到微蓁还会出现在家里，脸色顿时沉下来。
“回来了，”林母笑着道:“你先洗个手，等你父亲到家，就可以吃饭了。”
刘奕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目光紧盯着微蓁，表情有些阴郁，“到现在还不回去，难道想把这儿当成你家？”
他这话说的极为尖酸，好像真的把微蓁当成了穷亲戚。
林母脸色一白，“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刘奕冷笑一声，“我爸可怜你，才跟你结婚，可不是为了让你把什么人都领到家里。”
“你！”林母脸色苍白，眼前阵阵发黑，“你怎么能这么说？”
“妈。”微蓁扶住林母，对上刘奕尖锐的目光。
“我过来是跟我妈告别的，不是为了占你家便宜，你不用这么戒备我。”
刘奕眯起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给你寄钱的事，那是我家的钱，是我和我哥哥的！她凭什么给你寄！”
林母恍然大悟，“你一直在介意这件事？”
“我不该介意吗？”
林母苦笑一声:“我给微蓁寄钱，是结婚前，你父亲早就承诺过我的，否则我不会跟他结婚，也不会过来照顾你们三兄妹，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想我。”
“你敢把这些话当着你父亲的面说吗？”微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妈是给我寄过钱，那是在我没有生存能力的情况下，去年收完棉花，我就没再要过她一分钱，并且还会往回寄钱，这些没人告诉你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刘奕神色阴沉。
微蓁眸色冰冷，“就算不提这些，我妈跟刘叔叔结婚，是跟他一起生活，就算没有你的同意，也有权处理他的工资，她给我寄钱怎么了？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给我寄钱，你没权利也没资格过问！”
“在这个家里，你只是儿子的身份，我妈才是刘叔叔的伴侣，你和她的身份本来就不同，亏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不仅不懂得感恩，还学了一身酸气，将来恐怕也只会惦记着这点家底。”
“你！”刘奕气得面色通红，“她本来就是我爸请来的保姆，什么伴侣，简直可笑！”
话音未落，刘征从外面冲进来，抬手给了他两巴掌，把他打的惨叫一声，左脸当场肿起来！
“爸！”刘奕大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征，“你居然打我！”
“我早就该打你了，”刘征面色冷沉，怒不可遏道:“我知道你性格古怪，没想到你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你林姨跟我结婚七年，又生了你弟弟，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居然说他是保姆，谁给你的胆子！”
刘征说话时不怒自威，吓得刘奕浑身僵硬，他呆呆望着刘征，“难道不是吗？她只是你找来照顾我和哥哥姐姐的……”
刘征抬手再次甩了他两耳光，无比失望道:“她这七年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你竟没有丝毫感恩之心。”
刘奕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双目通红地盯着刘征，不敢再顶嘴。
“刘叔叔，我妈当初给我寄了不少生活费，我现在把这些钱都还给你们，免得有人再诬陷我觊觎你们家的财产。”
刘征面色越发难看，冷声对刘奕道:“我挣得工资，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就算惦记这些钱，只要我不给你，你就休想！”
“你林姨给微蓁寄钱的事我知道，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并且她在去年已经不寄，反倒经常收到微蓁寄来的东西，你喜欢吃的巴菇就是她寄来的，巴菇多贵你心里也清楚，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看待她们的。”
第66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别打了, ”短暂的怔忡后，林母急忙上前拉住丈夫的手, “你下手这么重，他明天还要上学。”
“看到没，”刘征失望无比道:“你林姨到现在还在关心你，可你呢！”
刘奕狠狠盯着林母，咬着牙道:“装腔作势。”
“你这个畜生！”刘征又要动手，被祁昼从身后拉住，“刘叔，到此为止吧。”
刘奕对林母积怨已久, 根本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偏激。
“刘叔叔, 我算了这些年我妈妈寄回来的钱，待会儿回宾馆就拿过来，你们也不必再为这件事争吵。”
“至于我妈嫁给你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并不是钱能够衡量的。”
微蓁看向林母, 轻声道:“马上腊月了，你先带着弟弟跟我回村里吧。”
刘征面色微变，没想到微蓁态度竟然这么强硬。
林母也愣了愣，看着女儿镇定中带着坚决的眼神，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鼻尖一酸道:“好, 妈跟你回去。”
说完就去收拾行李。
“你现在回去做什么？”刘征顿时急了, “我现在还没放假, 刘奕也还在上学, 你回去了这个家谁来照看？”
“刘叔叔这话说的有趣，莫非没有我妈, 这个家就过不下去了？她要真这么重要，还会被人欺负成现在这样？”
刘征喉咙一梗，“这件事是刘奕做的不对，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教育他，你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言外之意竟然有责怪微蓁的意思。
微蓁当即被气笑了，“我妈被欺负，莫非我还要眼睁睁看着？刘叔叔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不如问问我妈的意见，她要是说我瞎掺和，以后她的事情我再也不过问，就算她被人气死了，我也不管，你看看她会不会听你的。”
“我不跟你说，”微蓁嘴巴太厉害，刘征头疼得很，“这件事是刘奕做错了，我让他给你和你母亲道个歉。”
说完便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愣着做什么？”
刘奕暗自咬牙，仇视地盯着微蓁，显然怀恨在心。
微蓁也不怕他，“你在恨我什么？不妨多说些，让我听听你到底有多不满。”
刘奕神情倨傲地撇过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微蓁冷笑道:“我妈照顾你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资格甩脸色。”
刘征见他不说话，又给了他一巴掌，“道歉！”
刘奕再次抬起头，还是没吭声。
林母收拾好东西出来，红着眼睛道:“算了吧，我本来就不是他亲妈，他不承认我也正常。”
只是刘奕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让她寒心。
这些年她在刘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继子继女不喜欢她，林母也矜矜业业地照顾他们的起居，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
祁昼接过林母手中的行李，林母把还在睡梦中的儿子抱在怀里，抬头看了眼刘征，“我先跟微蓁回去了。”
刘征动了动嘴角，自知留不住她，只好道:“你先回去过年，我批假了再过去接你。”
林母没说话，顶着风雪跟微蓁一起离开了大院。
刘征暗自咬了咬牙，恨不能将儿子暴打一顿，“你现在满意了？”
刘奕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没错。”
“好好好！”刘征气极反笑，“除了她，你以为谁会管你，是我还是你奶？我每天累死累活，哪有时间给你做饭，你奶忙着带你小叔家的儿子，更不会管你，要不是她，你回来能有热饭吃？你的衣服鞋子能这么干净？刘奕，做人要讲良心。”
“从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觉得等你们长大了，能理解你林姨的辛苦，没想到你们……罢了，”刘征道:“她回阿克市后，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他每天忙得很，可没时间再管他。
刘奕没说话，转身就进了房间。
刘征长叹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回到宾馆后，微蓁数了几千块钱出来，跟林母一起把钱还给了刘征。
刘征推脱不要，微蓁态度坚决，“这些钱如果不还回去，我和我妈恐怕要被人在心里骂一辈子了。”
微蓁把钱放在桌上，“我妈是我的亲人，不是他口中的保姆，她是有靠山的，绝不会任人欺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叔叔这么聪明，从前真的没察觉到吗？”
说完这话，微蓁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刘征是部队上的人，但微蓁并不怕他，她现在有自己的土地能养活林母，就算两人离婚，她也可以把林母照顾的很好。
当天晚上，他们就乘坐火车回了阿克市，再转车到阿木村。
几天不在家，屋里冷嗖嗖的，微蓁急忙点燃炉子，小宝委屈巴巴地说肚子饿，要吃肉。
微蓁让祁昼去买了肉回来，做了红烧肉和肉沫蒸蛋，几人吃过饭，总算舒坦了几分。
“妈，以后你就住在我这儿，啥也不用管，好好照顾弟弟就行。我给你钱花。”
刘母“嗯”了一声，伸手把微蓁搂进怀里，泪流满面道:“要不是你，妈现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些年，林母不是没有察觉到继子继女对自己的蔑视，但她不敢真的闹起来，就怕刘征会因此发脾气，觉得她这个后妈做的不好。
毕竟她身后没有依靠，她的父母不认她，兄弟姐妹也看不起她，她和刘征闹翻对她没好处，只能日复一日的隐忍。
没想到痴傻多年的女儿会替她出头，这让林母泪从中来，抱着微蓁大哭了一场，说着这些年在刘家受的委屈，委屈到了极点。
微蓁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没事儿了，以后没人会欺负你。”
林母痛哭一场，心里的郁结也散了。
相比起比部队上的生活，她更喜欢阿木村的悠闲自在。
第二天起床时，她比过去精神许多，径直到厨房给微蓁做饭。
微蓁被吵醒，揉着眼睛跟上去，“冬天不用起那么早，妈你可以睡睡懒觉。”
“习惯了，”林母道:“刘奕要上学，我每回天不亮就要起来给他做早饭，不然你刘叔叔要怪我不上心。”
“在我这儿不用你辛劳，”微蓁道“你先去看看弟弟，我来做早饭。”
母女俩说话期间，祁昼敲门进来，“我来烧火吧。”
他跟微蓁对视一眼，眸色很柔和。
自在乌市见过林母后，两人的关系比从前更进一步。
只是还没来得及再好好谈谈。
饭后，林母在屋里陪儿子玩，微蓁拉着祁昼在村里转悠。
“我虽然已经带你见过家长，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只能跟你处对象。”她开门见山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礼品折算成钱还给你。”
“胡说什么？”祁昼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有进展，你就给我收回去了？”
微蓁耳朵一热，“我不是担心你着急结婚吗？”
“先处对象，”祁昼看着她白净的脸庞，轻咳一声道:“结婚的事慢慢来。”
“嗯。”微蓁心里甜滋滋的，“我不是不想跟结婚，是觉得太快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祁昼:“我有让你不踏实的时候？”
“没有没有，”微蓁拉住他的手，“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常年干活的手不算柔软，但祁昼却握的很紧，“按照你的想法来，只要你不后悔跟我处对象就行。”
微蓁:“……”
处对象之后的生活跟之前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偶尔会牵手，对视的时候会有点害羞。
时间一晃来到腊月底，一家人又开始准备年夜饭。
厨房里萦绕着一层油香气，炸好的鲫鱼排骨还有虾片等食物堆放在簸箕里，让人口齿生津。
微蓁和小宝一人拿着块排骨啃，别提多香了。
小宝到村里后，也不想刘征，整天跟微蓁腻在一起，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姐姐。
除夕当天，刘征从乌市回来，拎着大包小包敲开了微蓁家的院门，跟没事儿人一样，乐呵呵说道:“过年好，不会介意刘叔叔不请自来吧？”
微蓁看了眼站在房檐下的林母，她有些愣神，显然对刘征还是有留恋。
微蓁把人放进来，刘征将在地上玩玻璃珠的小宝抱起来亲了两口，“你这混小子，回村里就不认得你爹了是吧？”
小宝眨了下眼睛，似乎才记起他究竟是谁。
“爸爸。”他搂住刘征的脖颈，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刘征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向炉火旁织毛衣的林母，“你……之前辛苦了。”
林母没接话，刘征继续道:“刘奕和他哥姐都回来了，在二连队他奶奶屋里，我已经让他们大年初二过来赔罪，肯定让你满意。”
林母眼眸微动，婉拒道:“不用了，又不是大事，我只是想在女儿这散散心，你不用让他们过来。”
“这可不行，”刘征定定望着她，“从前的日子你受委屈了，我这个做丈夫的没能给你撑腰，是我做的不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必须要有个章程，你只管听他们道歉就行。”
“直到你满意为止。”
第67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林母没想到他这么坚持, 心里出现的不是欣慰，而是莫名的惶惑。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立刻道:“真的不用，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刘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你是我的伴侣，是家里的女主人，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林母依旧摇头，生怕刘奕三人给微蓁带来困扰。
她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微蓁以后还要在村里生活。
“你要是听我的，就别让他们来。”
刘征长叹一口气,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再说吧。”林母不想再继续伺候刘奕。
“刘奕过完年就高三下学期了，”刘征缓缓道:“你知道我平时忙, 也没时间照顾他，只有你能看顾他几分，你要是不回去，那他……”
林母苦笑道:“我没读过几年书, 在学习上帮不到他，至于吃饭，他可以去部队食堂吃现成的，我就算回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那么讨厌我, 不如给他提供个清静的环境, 等他高考完再说。”
刘征见她态度坚决, 神色沉下来, “这样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缺席。”
见他有逼迫自己的意思, 林母心中刺痛，“你这个父亲都能缺席，我又算得了什么？”
“你，”刘征强忍下心中的怒火，难掩不满道:“我当初跟你结婚时说的好好的，你照顾三个孩子，我们好好过日子，这才几年，你就像变了个人。”
林母眼眶一红，“不是我变了，是你们没把我当自己人，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仅没落个好，还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口口声声为我出头，不还觉得我做错了？”
林母眼中全是痛色，“既然如此，你何必再来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征回过神来，无奈道:“你就算再委屈，也要等刘奕的高考过去，他如果发挥失利，到时候我们谁都不高兴。”
“他高考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母睁大眼睛，无比失望道:“你明知他成绩中等，竟要把高考失利的原因安在我身上？”
刘征心知情况不对，急忙道:“我是在跟你商量，让你明白他的处境。”
“不用了。”林母擦干眼角的泪，心灰意冷道:“我不回去，刘奕也高考成绩与我无关，你要不同意，我们就离婚。”
“你说什么！”刘征蓦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竟然要跟我离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母已经四十岁，离婚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你如果逼我，就只能离婚。”林母红着眼，态度极为坚决:“儿子还小，必须跟着我，至于刘奕在乎的家产，我当初空手过去，也不会要你分毫，我们到此为止。”
“不行！”刘征想也不想道:“我不离婚！”
这么多年相处，他对林母有感情，怎么可能同意离婚。
“你不回去就不回去，提离婚做什么？”刘征的语气瞬间温和下来，“这件事又不是不能商量。”
林母没说话，只是心里发寒，好似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的男人一般。
“我还是让刘奕过来道歉，”刘征当机立断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清楚。”
林母还要拒绝，微蓁从屋外走进来，“让他们过来吧，听听他们是怎么道歉的。”
刘征表情讪讪，“肯定让你们满意。”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刘征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林母拉住女儿的手，“他三个儿女都不是好脾气，何必让他们过来。”
“为啥不让，”微蓁笑着拍拍母亲的手背，“你受了委屈，肯定要有个说法，否则他们更看不起你。”
“我刚才冲动跟你刘叔叔提了离婚，”林母无措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离婚就离婚，”微蓁面不改色道:“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你刘叔叔没同意，但妈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才说的。”
微蓁抬手抱住她，“他不同意，自然要给出让你满意的解决办法，否则你就在村里陪着我。”
刘征肯定不同意离婚，一是跟林母有感情，还生了小宝，二是担心离婚对他仕途有影响，不想做这种不利己的事。
在微蓁的安抚中，林母逐渐冷静下来。
“离婚是最坏的结果，妈已经做好准备了。”或许是有女儿做后盾，林母并没有那么害怕。
初三下午，刘征带着三个儿女敲开了院门。
微蓁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三个儿女，刘奕穿着黑棉衣，神色有些阴翳，他左侧是个比他高些的年轻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另一头是穿着红棉衣的年轻女孩，眼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轻慢。
“这是刘奕的大哥刘常和姐姐刘玥，”刘征介绍道:“这是微蓁，你们林姨的女儿。”
刘玥看了眼微蓁，直接问道:“林姨呢？”
林母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继子继女后，神色有些不自在，“先进来吧。”
“就在这儿吧，”刘常笑着说:“我们还有其他事，不方便多留。”
刘征眼睛一冷:“不是让你们把时间空出来吗？”
“爸，我们跟你过来，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刘玥不满道:“林姨喜欢在村里待着，就让她待着呗，我们又没意见。”
“闭嘴！”刘征冷冷盯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都跟刘奕说了什么？今天必须好好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刘玥从未见过他这样冷漠的表情，顿时有点被吓到了，嘀咕道:“刘奕做错事，凭什么拉我和大哥。”
“道歉！”刘征踢了刘奕一脚，“快点！”
刘奕抿着嘴角，不情不愿走到林母面前，声若蚊呐，“对不起……”
“大声点！”
“林姨，对不起。”刘奕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歉意。
刘征:“把你道歉的原因说出来。”
“爸，刘奕已经知道错了，”刘常笑着道:“就这样吧。”
“是啊，”刘玥在边上帮腔，“林姨心胸开阔，肯定不会跟他计较的。”
“我们可没有不计较，”微蓁望着三兄妹，不紧不慢道:“既然不是诚心道歉，我们也不接受，刘叔叔，还是带他们回去吧，我妈可受不起他们的道歉。”
说完就要把院门关上。
这哪是道歉，是故意来添堵的吧。
刘征抬手挡住屋门，看向林母，“他们都来了，也诚心跟你道歉，你就不要再置气了。”
微蓁当即笑了，“刘叔叔，你这是把我妈当傻子耍呢，不想道歉就直说，何必装模作样。”
刘征算是明白了，这个家全权是微蓁做主，“你想怎么样？”
“道歉要有道歉的样子，”微蓁开门见山道:“我妈照顾他们这么长时间，对他们没有丝毫怨言，他们非但不知感恩，还蹬鼻子上脸，自然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刘征眸色微变，自然明白微蓁的意思，她是要给林母立威，否则这事儿没完。
林母之所以被这么欺负，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给予应有的尊重，导致三个孩子看不起她。
“不止刘奕，你们两个也给林姨道歉，”刘征立刻道:“你们要是不照做，以后不用再认我这个爹。”
刘玥瞳孔剧烈收缩，“爸，你什么意思，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
话音未落，刘常就用力抓住了她肩头，让她别冲动。
刘征显然气狠了，打定主意替林母出头，他们继续对着干，只会让刘征越来越生气。
“爸，我跟林姨道歉。”作为大哥，刘常很快走到林母面前，眼含愧疚道:“林姨，从前是我们不懂事，不懂你的良苦用心，希望你别跟我们计较，对不起。”
说完还朝林母鞠了一躬。
林母往后退一步，受宠若惊道:“没，没关系。”
刘常平时对她非常冷漠，没想到居然会道歉。
见大哥服软，刘玥咬了咬牙，跟着走了过来，硬着头皮道:“林姨，我也知道错了，请你原谅。”
因为她是女孩儿，林母对她付出的心血是最多的，并没有多生她的气，“没关系，林姨不生气。”
只剩刘奕动也不动，直到刘征踢他两脚，他才走过来，用很低的声音说:“我不该说那些话，我错了。”
“你还是个孩子，”林母红着眼睛道:“最重要的是学习，而不是听其他人的闲言碎语，我在刘家这么多年，何曾做过害你的事？”
刘奕没说话，显然还是不服气，只是迫于刘征的威压，不得不低头。
“除此之外，我还要说一件事，”刘征适时开口:“以后我会把家里所有的存款以及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你们林姨管理，你们的学费和生活费，也都由她来安排。”
“什么？！”刘玥睁大眼睛，这比让她道歉还狠，说明他们以后彻底要在林母手下讨生活，这怎么行！
“我不同意！”刘玥想也不想道:“钱都是你挣的，凭什么让她管！”
刘常没说话，但眼睛却眯了起来。
让林母管钱，算彻底遏制住了他们的大动脉。
“你也知道钱是我挣的，”刘征道:“我想让谁管就让谁管，你们没资格过问。”
“你们要是不服气，就勤工俭学自己挣钱，否则就乖乖听话，该给你们的你林姨肯定会给你们。”
“这个家庭是我和她共同建立起来的，她有管钱的权利。”
第68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刘奕三兄妹闻言气得肺都要炸了, 看向林母的眼睛如同在看仇人。
“你别吓他们，”林母立刻道:“我不管钱, 他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跟我无关。”
刘征结婚后并没有让她管过钱，每个月发工资后会给她一笔生活费，其他就没有了。
他为了让她消气，故意提起管钱的事，直接触动了继子继女的利益，他们也许暂时会顺从，时间长了，只会对她更为不满。
“那你怎么才能跟我回乌市？”刘征大感无奈。
林母没理他, 而是对继子继女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动你父亲留给你们的钱, 你们也不用把我当成敌人。”
说这话时，她心中已经失望至极，“这些年我是如何对你们的，你们心知肚明, 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们的事，反倒对你们关怀备至。”
“刘常，你在学校里生病是不是我把你背到卫生所的？你平时的衣服鞋子是不是我给你安排的……”
“刘玥，你每个月不舒服，是不是我照顾的, 你四季的新衣服还有你平时想吃的饭菜, 我哪里没有给你安排妥当。”
“还有刘奕, ”林母看向这个对自己极为不满的继子, “我嫁到刘家时, 你的年纪最小，我对你也最关心, 一心想把你培养成人，可你对我有过丝毫感恩吗？”
三人原本还挺理直气壮，对上林母的目光后，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们都不是小孩子，却把我当成了刘家的保姆，”林母自嘲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林母对刘征道:“我要留在阿木村陪女儿，你要是不愿意，我们离婚。”
她说这话时已经心平气和，没有丝毫留恋。
刘征面色大变，回头看向三个儿女，“现在好了，你们满意了！”
“林姨，”想到以后林母不在家，刘玥心里有点不自在，“你提离婚做什么？我们没把你当成保姆，不过是刘奕说了几句气话，你何必跟他计较？”
“是啊，”刘常也道:“你和我爸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能离婚？”
三人心里很清楚，林母要是因此跟刘征离婚，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要是两人没孩子还好，但小宝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他们的过错，父亲也会对他们越来越不满。
这可不行。
“你们走吧，”林母冷冷道:“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林姨，”刘玥往前一步，极力想要挽回，“你怪我们可以，可千万别跟我爸离婚，小宝今年才两岁多，他需要完整的家庭。”
微蓁把小宝抱出来，问他，“以后跟妈妈住在姐姐这里好不好？”
小宝搂住她的脖颈，笑得眉眼弯弯，“好呀。”
她抬起头看向刘玥，“你们让我妈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想让她继续忍下去，谁给你们的脸？就你们做的事，要是宣扬到大学去，肯定会让你出名。”
她说这话时语气格外平静，“想道歉就好好道歉，不想道歉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刘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伶牙俐齿，强忍着怒气道:“爸，我们都已经道歉了，是她们自己不接受，你可不能怨我们。”
刘征望着妻子和小儿子，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可能跟你离婚，你要在村里住就在村里住，我不拦着你。”
“至于你们，”他看向三兄妹，眼神哀痛道:“太让我失望了。”
“林姨是我的配偶，是家里的女主人，你们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求你们，等你们上完大学出来，随便你们想去哪，日子还是我跟你林姨过，我会将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家庭中。”
说这话时，他心里已经做了决断。
他平时虽然很忙，但应有的教导并没有落下。他们变成今天这样，说明性格已经定性，无法轻易扭转过来。
若一直这样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将来也不会有大出息。
“爸！”刘常是彻底急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刘征的意思，他这是要放弃他们。
“您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刘征如果生气，说明对他们还在意，但他这副模样才让刘常害怕。
“我跟林姨道歉，”他走到林母面前，红着眼道:“林姨，从前是我做得不对，您别在意，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林母后退一步，“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刘常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她也不在乎了。
“林姨，”刘常当即跪下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跟我计较，求求您了。”
刘玥和刘奕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闭嘴！”刘常在心里把两人骂了个半死，“给林姨道歉！”
“我……”刘玥也被吓到了，她大哥一向聪明，怎么会这样低声下气，“我可不想跪。”
刘奕意识到自己闯了大锅，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缩着身体，哪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扬。
林母被刘常吓了一跳，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妈，把门关上吧。”微蓁走上前来，用力合上大门，将四人径直拦在外面。
刘常就算跪死，她们也看不见。
“微蓁，妈有点害怕，”林母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他怎么会跪下来，妈完全没想到。”
“当然是害怕了。”微蓁心道，能治住这三兄妹的只有刘征，只要他狠得下心，让三人服软还不简单？
管钱只是小事情，林母也不会克扣他们的生活费，但刘征的意思是放弃对他们的培养，这就耐人寻味了。
刘征在部队有话语权，三人大学毕业后，还要仰仗他的鼻息，根据将来的发展，刘征也不需要三个儿女赡养，反而是他们需要刘征。
刘常嗅觉敏锐，当即就怕了。
刘征重不重视他，对他非常重要。
而林母就成了他必须要讨好的人。
“妈，你还想离婚吗？”微蓁问。
林母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垂眸道:“妈说离婚是真的，但要不要离婚，却不一定。”
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对丈夫的情愫，显得极为冷静，“小宝以后要在乌市上学，他需要这样一位能保驾护航的父亲。”
她跟刘征离婚，只是为了自己一时痛快，并不会得到切实的好处。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离呢？
她摸了摸儿子的脸，“妈已经想清楚了，你刘叔叔能够约束他们三兄妹，那我就回去。”
“小宝是他的儿子，属于他的东西，妈不会让给任何人，属于妈的东西，妈也会争取过来。”
“现在不能回去，”微蓁道:“否则他们会以为你服软了。”
“嗯。”林母也不打算现在回，至少要等刘奕高考完。
他心思如此歹毒，她可不想回去伺候他。
“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受委屈了，”微蓁道:“越是对他们好，越是被他们看不起，你照顾好弟弟就行。”
林母闻言红着眼睛道:“要不是你，妈不知道多难过。”
微蓁轻轻搂住她，“没事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小宝“啊呜”两声，嘀咕道:“吃肉肉。”
“该做午饭了。”微蓁看了眼时间，“你在这儿带弟弟，我去热菜。”
“好。”
刘征四人在门口待了片刻，似乎觉得很丢人，开着桑塔纳离开了。
“大哥，你刚才怎么回事儿？”刘玥看了眼前面的刘征，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随便下跪呢？”
“你以为我想吗？”刘常冷冷看着她，“要不是你们惹出这么多事，我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
“怎么又怪我了？”刘玥觉得冤枉，“我只是偶尔说她坏话，又没让她听见，是刘奕自己闯的祸。”
“够了。”刘常面无表情道:“你以后就知道好歹了。”
刘常看了眼噤若寒蝉的弟弟，“还有你，最好祈祷自己考个好大学。”
刘奕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其实很慌。他只是呈口舌之快，没想到林母会把事情闹大，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回乌市之前，刘征又来找林母，让她安心在这儿待着，夏天他再来接她。
“你还理我做什么？”林母红着眼道:“你的三个儿女都长大了，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胡说八道。”刘征握住她的手，难掩愧疚道:“从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俩好好过日子，把儿子养育成人。”
“爸爸，”小宝抬起头来，露出甜甜的笑脸，“抱抱。”
刘征心头一软，把儿子抱了起来，“爸的心肝宝贝，可想死你了。”
小宝嘿嘿一笑，抬手抓了抓刘征的头发，让他把自己举高高。
刘征也不嫌他烦，陪着他玩了好一会儿。
微蓁把炒好的菜端进来，大家一块吃了顿饭。
“这段时间辛苦你多照顾你母亲和弟弟，我夏天请假过来接他们。”
微蓁点了下头，没像之前那样排斥他，“刘叔叔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刘征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好嘞。”
他从衣兜里取出红包给微蓁，“特意给你包的。”
微蓁双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刘征这才觉得安心，“那叔叔就先走了。”
第69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刘征离开后, 林母原本以为继子继女不会再搭理自己。
谁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刘常和刘玥寄回来的信，信里极为郑重地向她道歉, 请求她原谅。
林母把信丢在火里烧干净，心里没有半分动容。
她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继子继女不会真的承认她，她也用不着得到他们的认可，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开春之后，微蓁要忙棉花地的活，林母每天做好饭送到地里给她和祁昼吃。
四月下旬，微蓁找了会嫁接的老农民, 帮自己在杜梨树上嫁接了库市梨，每天都要到地里查看嫁接情况。
“你这也太辛苦了。”林母见她每天灰头土脸的, 心疼道:“这地是非种不可吗？在县里找个轻松点的活，也能过日子。”
“我喜欢种地。”微蓁洗干净脸上的灰尘，笑着说:“妈，你就别担心我了。”
“多吃点。”林母给她和祁昼都夹了很多菜, “你们明天想吃什么？妈去县里买。”
“我去村里买只鸡，”祁昼看了眼乖乖吃饭的小宝，“给大家补补身体。”
“哪能让你出钱呢，”林母不同意，“村里到处都是阿姨的熟人, 阿姨又不是不认路。”
“林姨, 这是我应该做的。”祁昼笑看向微蓁, “每天都让你在家做饭, 我也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 ”林母哭笑不得道:“做饭有什么难的。”
但祁昼的态度很坚决，林母只好道:“咱家也可以喂鸡, 你俩怎么都没喂？”
微蓁露出嫌弃之色，“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喂鸡后到处都是鸡屎，我可不想打扫。”
“你就懒吧，”林母看她一眼，“让祁昼修个鸡笼子也不难。”
“不要。”微蓁抗拒道:“鸡屎很臭。”
林母:“……”
“林姨，我和微蓁都不喜欢养东西，每年买鸡吃花不了多少钱，您就别说她了。”
微蓁轻哼一声:“就是。”
“好了好了，又不是非要你们养鸡，”林母好笑道:“不想养就不养。”
库市梨嫁接成功后，微蓁心里松了口气。在梨树间隔的地方，种上了一排红花。
红花止痛散淤，种起来不麻烦。可以自己服用，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卖钱。
五月间苗结束后，她和祁昼在家休息了几天。
把之前想种的无花果和月季花都种在了院子里。
边疆日照充足，非常适合种无花果。一旦长成大树，每年的果子吃不完，还可以做成果干和果酱。
至于月季花，微蓁挨着几面墙都种了些，月季开花时间很长，从初夏到国庆都会开放，香味馥郁，比沙枣花好闻多了。
菜地里的小苗长出来之后，时间来到了五月中旬。
祁昼提议带林母和小宝去塔河公园转转，林母来边疆这么多年，还没去过附近的景点，可以带他们吃顿好的。
微蓁自然没意见。
不仅去了塔河公园，微蓁还带他们去了之前的草原。
此时天气已经热了，草原的空气极为清新。林母看到不远处的松树后，扯了扯微蓁的衣袖，高兴地说树下面可能有松乳菇。
这种蘑菇的生长条件很特殊，大多长在松树根部的土壤里，香味浓郁，营养价值很高。
“真的吗？”微蓁看向身后的祁昼，对林母道:“你先陪弟弟玩，我和他过去转转。”
“好。”
两人带着背篓走进松树林，迎面而来的凉风顿时驱散了阳光的燥热。
这地方久不来人，地上散落着很多松针，土壤呈现出肥沃的黑褐色。
微蓁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松乳菇的踪迹。
“去里面看看，”祁昼往前走了几步，对微蓁招招手，“这里有。”
微蓁小跑过去，看到半埋在土壤里的蘑菇，仔细辨别一番，发现跟林母说的很像，当即道:“你摘回去跟我妈确认一下。”
“就是松乳菇，”林母有些惊喜道:“这东西可不好找。”
“林姨，你就在这儿等我们，”祁昼看了眼在草原上疯跑的小宝，“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和微蓁马上出来。”
“好。”林母笑着说:“回去路上买只鸡，晚上给你们炖鸡吃。”
祁昼回到松林，跟微蓁继续找松乳菇。
不知是不是下过雨的原因，每隔几棵树，微蓁就会发现蘑菇。
两人走走停停，找完了一座山，往另外一片山丘过去，不仅不觉得累，还干劲十足。
下午三点多，背篓已经装的满满当当。
祁昼看了眼天气，把手伸向微蓁，“走吧，该回去了。”
如果只有他和微蓁，他们想找多久都行，但小宝年纪小，草原天气不稳定，最好早点离开。
微蓁握住他宽大的手掌，从地上站起来，“今天收获真多。”
祁昼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下个月带你去胡杨林找巴菇。”
“好啊，”两人手牵着手往外走，“家里的存货都要吃完了。”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林母，她也没闲着，弓着腰割了不少苜蓿草。
“姐姐！”小宝眼尖地看到微蓁，迫不及待地朝她跑过去，“抱抱～”
“姐姐身上脏，”微蓁抬手挡住他，“回家再抱你。”
小宝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说:“好吧。”
他盯着祁昼身上的背篓，吸了吸口水道:“菇菇？”
“对，”微蓁带着他朝林母走去，“晚上煮给你吃。”
小宝眼眸弯起来，抬手拉住了微蓁的小拇指。
林母迎上来，看着背篓里的松乳菇，高兴地合不拢嘴，“这可是意外之喜。”
“妈，你想摘蘑菇吗？”微蓁道:“我带你进去转转。”
林母有些犹豫，祁昼立刻道:“我在这儿看着小宝。”
“那行，”林母有些迫不及待，“我们少捡点就出来。”
微蓁提了个桶，带林母走进了松林里，林母手脚麻利，看到松乳菇后，还没等微蓁反应过来，就捡起来丢进桶里。
干起活来，林母的话少了很多，眼里只能看到蘑菇。
尽管如此，微蓁依旧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
“妈，你要是喜欢捡蘑菇，我和祁昼还能带你去杨树林捡大白菇或者去胡杨林捡巴菇，夏秋能找到的好东西多着呢。”
“有拖拉机真好，”林母感叹道:“想去哪儿都方便，不像妈之前，去县里都要搭别人的车。”
“我和祁昼从前也是搭村里的车，”微蓁道:“他买了拖拉机后，我就没给过他油钱，都是占他便宜，他也没说什么。”
“这怎么行，”林母嗔怪地看女儿一眼，“你和他又没结婚，这事还是要分清楚。”
“给他也不要，”微蓁失笑道:“你没发现他天天过来吃饭吗？我给他管饭。”
“随你们，”林母笑着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捡了大半桶，两人担心天气变化，提着蘑菇回到了拖拉机前。
祁昼将小宝抗在肩上逗他玩，小朋友看到妈妈和姐姐后，挣扎着下来，跑到桶边指着蘑菇，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蘑菇，摘。”
“松树林里太冷了，”林母摸了摸他的手，“等你长大了再让姐姐带你过来。”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林母脱掉身上的外衣，把他抱到了拖拉机上。
回去途中，微蓁在阿克市买了两只母鸡。
松乳菇肉质鲜嫩，跟鸡肉炖在一起，能将汤汁充分吸进去，咬一口别提多鲜美了。
就连小宝都多吃了小半碗。
吃过饭，一家人洗完澡便各自回屋里睡觉了。
几天后，刘征打电话回来，说刘奕高考结束，去了尹市亲戚家玩，他最晚七月过来接林母。
“随你。”林母并不关心刘奕的成绩，“我和小宝在村里过得挺好，你要是忙不过来，过年回来也一样。”
刘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今年肯定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林母望着身后的女儿，忽然很舍不得在村里的日子。
没什么烦恼，偶尔还能跟女儿出去转转，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妈，刘叔叔说了什么？”
林母摇摇头，“回去再说。”
得知刘征七月要过来，微蓁心里也有点难受，“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以后弟弟学校放假，你还能带他回来看我，我和祁昼带你们出去玩。”
“嗯。”林母顿时觉得自己心胸还不如女儿豁达。
七月中旬刘征请假回来接人，见林母比分开时还胖了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才意识到她在这里真的过得很好。
小宝也比从前机灵了很多，见到他却有些认不得了，拉着微蓁的手问道:“你是谁？怎么来我家？”
刘征:“……”
他心痛地看向林母，没想到儿子居然把他忘了。
林母面色淡淡道:“你陪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要让他记得你，就把这个爹当好。”
刘征苦笑一声把儿子抱起来，“你这臭小子。”
“我知道你是爸爸，”小宝搂住他的脖颈，小声道:“我记得你的声音。”
每次打电话，林母都会让他跟刘征说话，他怎么会忘记。
刘征老怀大慰，“不愧是我儿子。”
刘征在阿木村待了两天，就让林母收拾行李，他们最迟明天就要离开。
林母把儿子丢给他，抱着微蓁在被窝里痛哭了一场。
“妈过年还回来看你，你在村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70章在九零吃软饭那些年
翌日, 微蓁起床后，到杂物间拿了晒干的蘑菇和自己做的辣椒酱, 打包好装到背篓里，让林母带到乌市去。
吃过早饭，林母看了眼祁昼，把女儿拉到边上，小声道:“你和祁昼既然已经在谈对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微蓁脸上一热，“妈，我还小, 结婚的事情早着呢？”
“处对象的时间不能太久，”林母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时机差不多就要提上议程, 你自己跟祁昼商量，确定时间告诉妈。”
微蓁只好点点头，“您放心吧，我肯定告诉您。”
小宝得知要离开阿木村, 顿时撅起嘴，牢牢抱住微蓁的双腿，不愿意跟她分别。
“好了，”微蓁摸摸他的脑袋，“过年还能回来呢, 姐姐等着你。”
小宝闻言眼泪花顿时落下来, “不要, 姐姐一起, 姐姐……”
“乖儿子, 别为难你姐姐了，”刘征把他抱起来, “以后又不是见不到。”
小宝哭嚎不止，双手用力抓着刘征的头发，“嗷嗷！”
刘征“嘶”了一声，对林母使了个眼色，迅速把他塞进桑塔纳，看不到微蓁，他就不会闹了。
“妈先走了，”林母回头抱抱女儿，“有什么事给妈打电话。”
三人上车以后，微蓁依旧站在门口目送，这次的心情和从前又有不同。
祁昼来到她身边，抬手拉住她的手，“回去吧。”
微蓁回头看看他，一头扎进他怀里，“晚上想吃排骨。”
“待会儿我去县里买。”祁昼搂着她往院子里走，“还需要什么，我一起带回来。”
微蓁想了想，“再买点咱们菜园里没有的蔬菜。”
“行。”
棉花打顶后，照例要打几回农药，防止腋芽和病虫害。
七月底，两人给棉花地放完水，准备去胡杨林找巴菇。
张智杰一家得知他们的打算，也想一起去。
早上汇合时，微蓁看向邱莉云怀中的小女娃，“她也要带着吗？”
“不行，”邱莉云笑道:“待会儿送到她大伯家去。”
邱莉云生完二胎后比从前丰腴了许多，跟微蓁吐槽道:“这一年，我天天在家带娃，人都要腌入味了。”
微蓁忍不住笑，“等她大些就好了。”
“真希望她赶紧长大，”邱莉云感叹道:“这样我也能轻松点。”
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四人先去了白杨林，在附近找了些大白菇后，才朝胡杨林而去。
今年找巴菇的人比往年多了些，四人从早找到晚，每个人只找了大半背篓。
“还是要挑时候，”张智杰道:“咱们住得远，好地方都被人占了。”
邱莉云瞪他一眼，“有收获就不错了。”
四人在河边洗了洗手，忽然见几只野鸭子飞过，朝河下游去了。
张智杰跟祁昼对视一眼，“要不我们把车往前面开一开？”
微蓁和邱莉云自然没意见。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找蘑菇的人已经陆续离开。偌大的胡杨林只有拖拉机奔腾的声音。
越是往深处走，胡杨林就越茂密。
祁昼把拖拉机开到胡杨林下方的盐碱地，穿过几棵树就能看到连绵不断的芦苇，以及在月光照耀下闪着白光的水面。
“没想到这胡杨林深处还有这么大的水滩，”张智杰感叹道:“野鸭子都在长水蜡烛的地方。”
祁昼打开手电筒，对着岸边的芦苇丛照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野鸭子的踪迹。
他率先走进水滩，水面不深，只到脚踝的位置，继续往里走也只到膝盖，估测最深的地方也只到腰部。
“可以过去。”
“那可太好了！”张智杰激动地搓手，“我回去拿渔网。”
“把两张都拿过来，”微蓁道:“我在水里看到了狗头鱼，可以抓点回去吃。”
“好嘞。”
张智杰去而复返，跟祁昼往水中心走去。微蓁和邱莉云则拿着渔网在浅滩抓鱼。
晚上的狗头鱼没有白天活跃，两人一网下去能抓到好几只。
微蓁把太小的丢掉，只捡大的扔进桶里。
邱莉云笑道:“捡个蘑菇还有意外之喜，这运气也太好了。”
除了狗头鱼，两人还抓了不少野生鲫鱼，水桶里黑压压都是鱼脊。
正在这时，水滩中心响起了野鸭子此起彼伏的叫声，振翅的动静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有鸭蛋。”张智杰挥了挥手，让她们去车上再拿几个水桶。
微蓁想到之前做的咸鸭蛋，跑回去拿了四个水桶，踩着水花来到滩中心，芦苇丛下面的野鸭蛋白晃晃的让她移不开视线。
祁昼看着她已经打湿的衣摆眉头皱起来，“谁让你过来的？”
微蓁一脸无辜，“我想捡鸭蛋。”
祁昼深吸一口气，“边上那堆可以捡。”
微蓁嘿嘿一笑，“这次咱们多找点，做的咸鸭蛋可以吃好久了。”
祁昼没说话，张智杰笑道:“好嘞。”
没多久，带来的桶都被野鸭蛋装满了。
祁昼和张志杰扛起地上的尿素袋，里面都是野鸭子。
“走，回去再说。”
来回搬了两趟，他们才回到拖拉机边上。
祁昼看着微蓁还在滴水的衣摆，从拖拉机最里面的背篓里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把身上的换下来。”
“诶？”微蓁惊奇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祁昼:“去草原那天。”
微蓁想到草原上多变的天气，顿时抱住他的手臂，“祁昼，你真好。”
男人没好气道:“快去换。”
见微蓁跑到胡杨树后换衣服，邱莉云忍不住问，“你们俩感情这么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祁昼把装着鱼的桶提到拖拉机上，“不着急。”
邱莉云狭促道:“你不着急还是她不着急？”
祁昼没说话。
“问这么多做什么？”张智杰道:“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说的也对。”
微蓁换好衣服回来，祁昼把她的湿衣服丢进了背篓里，认真摸了摸她的手，发现不冰凉后，捏了捏她的脸，“谁让你淌水过来的？捡个野鸭蛋我不会捡吗？”
“我着急，”微蓁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眼邱莉云和张智杰，“你别在他们面前训我啊。”
祁昼低声道:“夏天不冷你才没有生病，要是天气冷，你现在都感冒了。”
“我知道了，”微蓁讨好道:“我以后不这么干了，你不生气好不好？”
“回去再跟你算账。”祁昼翻身到拖拉机上，躬身插着她的咯吱窝把她拎上去。
邱莉云捅捅张智杰的腰，“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真是够了。”
张智杰挺着微鼓的肚皮，“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能跟谈对象时比呢？当初我们比他们还甜蜜呢。”
“你就吹吧，”邱莉云翻个白眼，“回去之后就给我减肥。”
“啊？”张智杰顿时苦了脸，“我减肥，这些鸭子给谁吃啊？”
邱莉云:“……”
回去路上，气温渐渐降下来，微蓁靠在祁昼身后，小声嘀咕道:“还好你带了衣服。”
祁昼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回到张智杰家的果园，四人把找到的东西分好，微蓁想多要点鸭蛋，就少要了几只野鸭子，找到的鱼两家人平分。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微蓁不着急做饭，先烧了热水洗澡。
两人把身上弄干净后，煮了点挂面吃。
“我先把鸭子收拾出来，”祁昼收拾好厨房，对微蓁道:“你想回去休息。”
“我跟你一起。”虽然已经很累了，微蓁还是没让他独自干活。
祁昼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这次他们分到了四只鸭子，做腊鸭太费功夫，只能尽快吃了。
“下回带活的回来吧，”微蓁道:“这样还能养两天，也不担心放坏。”
“嗯。”祁昼颜把开水倒进盆里，动作利落给鸭子褪毛。
清理完鸭子，微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用水把鸭肉泡上，准备明天多放点油炒。
四只鸭子，两人加紧吃也吃了两天。之后微蓁对鸭肉有点阴影了。
她改变主意道:“下回别抓鸭子，多抓点野鸡野兔。”
祁昼:“……”
其实他们的地里就经常能碰到野鸡野兔，只是它们太机灵，几乎抓不到。
周末，祁昼赶场时买了几个新的捕兽夹，在各个位置都放了些。
微蓁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期待能抓到。
接连几天都空军后，她就不抱希望了。
这天她在地里除草，祁昼起身对她挥了挥手，让她到他那边去。
“怎么了？”微蓁小跑过去，发现祁昼脚下的捕兽夹里夹着只羽毛特别鲜艳的野鸡，中招太长时间，已经奄奄一息。
“啊！”微蓁惊喜地望着祁昼，“咱们成功了！”
祁昼把野鸡从捕兽夹中取下来，重新放好诱饵塞到棉花地里，“今天中午吃辣子鸡？”
“可以啊。”微蓁摸了下野鸡的羽毛，“它也太漂亮了吧！”
祁昼道:“可以用来做毽子。”
“你会做吗？”
祁昼从前只见过家里人做，“我试试？”
回到屋里后，祁昼以最快速度把鸡肉处理出来，微蓁在锅里放好油，把鸡肉放进去炸干。
随着油温升高，鸡肉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微蓁把肉盛起来，在锅里留了点底油，加入干辣椒和花椒等调味料，将鸡肉回锅，香味瞬间变得更加复合。